知道了怎麼不加好友也能看別人的QQ空間的瞬間，我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好黑暗好陰暗好暗暗暗啊啊啊啊啊！比我以為的黑暗一萬倍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戀愛」，終究是沒有辦法僅僅抱著感激和好感就在一起的。這樣不會長久，而且對周雨川也並不公平。

「姑，等一下！」我連忙阻止姑姑掛電話，「姑，對不起，對不起……」

這樣的照片還不止一張兩張。

姑姑掛了電話。

看著空間日誌里的字句，我才知道，人真正悲傷到了一個極致，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

原來「心痛」不僅僅是形容詞，它是真實的。心真的會痛，不止是絞痛，還有像是有帶著倒刺的繩索，綁住，收緊，再收緊，一下一下，生生地痛。

「那好，我掛了。」

當然，這件事情，姑姑多少也是給周雨川面子。

但是那個QQ號碼，並不是我所知道的駱軼航的QQ號碼。

你看，如果我喜歡的人是周雨川就好了，那麼我就一帆風順，皆大歡喜，事事如意。

我的化了妝的幸福，它其實蒼白可憐得無以復加。

開機音樂響過，連網，點擊打開瀏覽器。

我扶著牆壁，站起來，走回了房間。

映在我眼裡的所有，都是悲傷。

點開「最近訪問」的列表，我發現另一件事情——有個頭像，我一看，就知道是駱軼航的和_圖_書QQ。

姑姑大概也聽出我聲音里夾帶的哽咽了，她的態度更柔和了：「沒事，姑知道你學習壓力大。明天我去買點你喜歡吃的菜，好好補一補就好了。」

駱軼航在等著我。

鈴聲消失了，世界重新回歸慘淡的寂靜。

我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索性靠著放電話的柜子坐在地板上，讓眼淚隨便流出來。

原來大家都有秘密。

「你在家就好。那今天晚上就在家裡好好看書吧，明天早上過來吃早飯。」姑姑溫情脈脈地叮囑我，「鎖好門，早點睡。」

我用力點頭，再對姑姑說了句「對不起」。

但我知道，時間沒有停格，存在的一切都不會消失。

我的內心亂箭齊發，三分之一向駱軼航，三分之一向那個女生，三分之一，向我自己。

為了駱軼航而喝醉的那個周末，周雨川幫我打電話回家，說同學一起聚會，會很晚才回家，姑姑也只是叮囑我注意安全，沒有追究時間問題了。

其實自從周雨川幫了姑爹貸款的忙之後，姑姑對我的態度有些明顯的轉變——她有些把我當做大人看待了。

她的語氣竟然非常平和，一點也沒有因為被我頂撞，還摔了門而該有的生氣感覺，她反而還向我道歉了：「小璃，姑姑沒注意，打擾你學習了。」

我不該遷怒姑姑的，她雖然有時候和*圖*書會讓我覺得有些絮叨，有些愛管著我，有點煩，但她一定是愛著我的，這一種愛，是絕對不會改變，也沒有轉移的。

窗開著，風像往常一樣吹過，什麼都沒有留下。

獃獃地看著屏幕，我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

頁面下方循環著顯示的照片，狠狠地照著我心臟戳了一刀。

直到家裡座機響起鈴聲，我仍然面對著空白頁面的瀏覽器，心裏紛繁複雜的情緒糾纏在一起，四分五裂的拉扯著我。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有報應？我對周雨川殘忍，駱軼航就對我殘酷。那麼換個角度想，就一定會有一個人，替我彌補周雨川受到的傷害，對吧？

QQ空間順利的展開，根本沒有停頓和緩衝的時間。

「憑什麼你說不見就不見？憑什麼我要付出復讀的代價？你真的以為你的魅力大到可以讓我忘記那些因為你而難過的感覺？你真的以為我愛你？」

那天晚上，我對周雨川說出的那句「我們在一起」，雖然是一時衝動，但當時我並沒有存心開他玩笑，我是真心的，我是真的覺得，和他在一起比較輕鬆，我承認，這是一種妥協和放棄。

站起來，抓起包，我衝到門口，套上鞋，開了門，再用力甩上門，把姑姑帶著生氣的感覺叫我回去的聲音切斷掉。

我順著那個號碼點擊，進入了另一個QQ空間。

我只是渾身和*圖*書發著抖，我說不出話，我的腦子裡好像有無數的東西在互相碰撞，又像是根本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可笑的蒼白。

一層接一層的黑色展開的時候，我才知道世界可以多麼殘酷。用「愛」作為名義和理由掩蓋的真實，多麼尖銳。

姑姑一直在房間和客廳之間走來走去，替我換新的床單，換完之後，又拿著抹布進來打算擦書櫃。

手機鈴聲在很近的地方響起來，我遲鈍而茫然地，看向放在滑鼠旁邊的手機屏幕，一閃一閃地表示著有人在給我打電話。

駱軼航的笑容明朗，像平時對我展露的一樣，但是在這個時間，這個空間里，他明朗的笑容，陪伴著的是另一個女生。

姑姑兩三天就過來打掃一次，所以家裡很整潔，並沒有長期沒有人住在這裏的荒涼感。

周雨川在我心裏，已經成為很可靠的存在。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能向他傾訴，向他求助，他會站在我劃下的那條「友情」的線裏面，儘力而為。

我的手和我的呼吸都在顫抖。滑鼠移動到相冊的位置，點擊，進入，駱軼航那些我完全不了解的部分，就那麼直接而鮮艷地展示在我面前，一點讓我為他開脫，給自己找借口的餘地都沒有留下。

是姑姑。

我沒有問周雨川是怎麼拿到QQ號的，他也沒有說。我也沒有追著他帶我去見鄭澄雅本人，我m.heｔｕｂｏｏk•ｃｏm•cｏｍ相信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定會做。

「不是，姑，我……」我咬住嘴唇，忍住直衝到鼻腔里濃厚的酸澀感。姑姑的態度里的溫情讓我想哭。

但是眼前的重點，還是駱軼航，和鄭澄雅。

公平。

是駱軼航。

他和她不是隨興所至的在一起，所以他們也不會輕易分開。

一直是我。

他在日誌里寫著的一字一句，都是最直接的恨。

但是……那些訊息的背後，那個存在的最終，我其實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

要被分開的人，分明是我。

我確實回了家。空無一人的房間里，關門的聲響幾乎都有迴音。

我拿起了手機，狠狠地向地上砸了下去。

駱軼航也欠我一個公平的答案。

原來不是我裝作不知道，就可以什麼都不發生。

不需要很聰明，只要不是瞎了，就能看出照片上的兩個人臉貼著臉，笑得異常甜蜜是代表了什麼，又是什麼關係。

鄭澄雅的日誌里記錄著的快樂心情，都是對我最直接的諷刺——駱軼航所有對我說和同學有約的時間，還有一部分說回家去的時間，都是在陪著她。

它們都在我身邊。

即使這樣明顯地為自己開脫著，我也並不心安理得。

「知道了……」我的眼淚滑落眼眶，在臉頰上下墜，滾燙。

輸入那個QQ號，打開那個空間，我想要了解的一切，也許就會有訊息透露。

我徑直和_圖_書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了電腦。

我坐在書桌前，心裏翻滾著那個已經爛熟於心的QQ號碼，又疼痛又酸澀，還有幾分不想面對的逃避感，都被姑姑不停來去的聲響和動作激發放大，一點一點發酵膨脹。在姑姑擦完書櫃，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小璃你移開一下」的時候，終於爆發了。

我不知道的屬於駱軼航的這個QQ號碼的空間里，日誌並不多。但滿滿的都是對我的恨。

鈴聲那麼刺耳，閃爍的明滅像是最直接的嘲笑。

原來他和我再見面的瞬間，就決定用最殘酷的手段報復我。

我把手裡的書用力地摔在書桌上，站起來：「怎麼就一定要在這個時間打掃？我不礙事了，我回自己家去看書。」

他攬著她，牽著她，看著她笑，背景很清晰地顯示著，拍下這些照片的地方，並不遙遠。

原來那個女生什麼都知道。

我也不是太不講道理的人，我知道他已經儘力了。

QQ空間是鄭澄雅的。QQ號是周雨川給我的。能看到不是QQ好友的空間，並且不會留在「最近訪問」的記錄里的方法，是千蟬告訴我的。

我什麼時候這麼敏感的？是不是駱軼航已經完全掌控了我的情緒，我的生活，改變了我對一切的態度，融掉了我一貫程度很深的倔強？

被座機鈴聲暫時中止掉亂糟糟的思緒，我站起來，遵循習慣地走到客廳，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