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我沒有資格再靠近他。

我想起，上一次我留在這裏時，是和周雨川一起。

對了，我現在之所以在籃球場，是因為我約了千蟬。

不然怎麼樣？讓我像那些女生一樣遞情書告白？還是讓我去跟周雨川說，喂，你發達了，我有點喜歡你了，不如我們開始交往吧？

幸好周雨川一貫都很擅於替我任何脫線的舉動開脫，他再次用視線示意著桌上那盒牛奶：「麵包很乾，我帶了兩盒牛奶，這盒你喝吧。」

不經大腦地，我伸出手，擦去了周雨川嘴邊的肉鬆。

我想要和她好好地談一談，畢竟「朋友」這樣的存在，不會太多。

「算是我求你，你別再招惹周雨川，也別再靠近他了。明明你就一直都不喜歡他，還理直氣壯地把他對你的喜歡當做常態，你就一點都不會心虛，也不會內疚嗎？」千蟬指著我，表情真的很生氣，「是，周雨川現在是喜歡你，但是誰沒有喜歡過一兩個以後想起來會覺得根本就不該去喜歡的人？誰沒有過幾年以後恨wｗｗ.ｈetｕbｏｏｋ•ｃｏm.ｃoｍ不得從來沒認識過的前男友前女友？羅璃，你就是周雨川以後的污點，總有一天，他會想要否定你的存在，他會覺得對你的喜歡是莫名其妙的，你不信？」

我那個時候是多麼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我就那麼坦然的，把周雨川對我的喜歡和容忍當做我可以隨意揮霍的東西。

放學后，教學樓後面的籃球場總是非常寂靜。

不可能。我做得到，我就不是羅璃了。

相遇也許是最悲傷的一件事。

所以，即使我對周雨川的感覺不再純粹停留在「朋友」的位置上，但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我知道，周雨川是個好男生。我也知道，我對周雨川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但我和他是朋友。

反正人生是我自己的，就這樣吧。

「要不要牛奶？」他也不在意我的強取豪奪，用視線示意著桌上擺著的盒裝牛奶。

「不過是一盒牛奶，你不要表現得好像很偉大一樣好不好。」

可是一到籃球場，我還沒說明我約她的和圖書目的，她就已經開口質問起我來。

我和駱軼航也在一起過，再在一起過，然後呢？

說「我愛你」的瞬間，「我不再愛你」就開始了時光的倒數靠近。

因為再明白不過自己現在的情緒叫做羞怯，於是我只能用吐槽來轉移注意力。

遇見的那一刻，就等於啟動了分離的倒計時。

我的心態已經非常滄桑，幾乎沒有時時刻刻看著天空念一句「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深沉而深邃。

她好像有說，我一定不會得到真正的感情。

她說對了。

何況，「在一起」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誰也不知道兩個人相遇之後，發生的是故事還是事故。反正依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和周雨川之間無疑更靠近事故。

「羅璃，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冰冷的質問，打斷了我在回憶里的自我反省。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說這個問題……」

快到5月，春天的感覺慢慢淡去，夏季的氛圍越來越深。

那個時候，那個女生是怎麼樣的生氣？htｔps://ｍ.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

雖然未來還看不見，而周雨川就在我心裏等著我。雖然我知道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但是它也絕不會製造出更多的問題。

「羅璃，周雨川他……」

陳灝宇離開時對我說的那句話，越來越常地擅自就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轉身，把千蟬留在身後，離開了籃球場。

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也是不應該做的。

那麼，如果再也和我無關，周雨川為什麼就不能喜歡夏千蟬？

真正開始仔細觀察，認真了解，才發現周雨川是多麼得體，多麼優秀，多麼受歡迎的一個人。

他的嘴角沾著一點肉鬆，看起來還真像小孩子。

我只能無奈地看著她，輕輕地搖頭表示否認。

陽光轉過一個角度，高高的籃球架投影在我身上，落下一片深深的陰影。

駱軼航曾經說過，如果沒有和我重遇的話，他就會喜歡鄭澄雅。

大家都很喜歡他，他的好沒有攻擊性，很柔和，不讓人覺得突兀和有距離。

所以下午一到學校，看到周雨川坐在他座位上和*圖*書吃著作為午餐的麵包，我自然而然地跳過去，從他手裡搶過肉鬆麵包，分成兩半，把他咬過的那一半還給他，然後心滿意足地吃著我搶過來的那一半。

而且，我非常明確地知道，我對不起周雨川。我不應該仗著他對我好，就當做以前我對他說的話做的事不存在，若無其事地和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信不信，但是我真的也沒打算向周雨川踏近。

他們是那麼合適的一對，在一起簡直太般配了，會發生的問題也一定少過和我在一起。

我也只能稍稍低下頭，側過臉，不做視線接觸，也不讓臉上的發燙感覺被捕捉。

「千蟬。」我抬起頭，打斷她持續不斷地指責，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我始終當你是朋友。」

他對每個人都很溫和，但對我果然還是不一樣。就像我面對他會比較自然直接，再任性也沒關係，他在我面前，我總覺得他的表情更加生動，笑容也更加自然。

看來好好地談一談是無法成立了。我看著她，說：「千蟬，你放心，周雨川，我不會跟你爭。」和圖書

忽略掉手機屏幕上閃爍的「來自周雨川」的來電，我乾脆按下了關機鍵。

何況，我辜負過周雨川那麼多次，就算他對我還有那麼一點惦記，我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跟他說，喂，我現在喜歡你了，所以你快點放棄一切比我更好的東西，和我在一起吧。

朋友，多好的掩護。

但是也就這樣了。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咬了咬唇，我第N次，在心裏這麼對自己說。

呃……怎麼看，這樣的互動都過於親密，過於曖昧了，對吧？

所以除了我自己，大概沒有人會發現我開始留意周雨川。

我不再是最開始周雨川認識的那個我，我也不再是他以為的那個我。

我開始逐漸找到了自己的感情方式。我想，喜歡一個人，在心上就好，不需要說出來。

收回手的瞬間，我和他對視著，都愣住了。

有女生要我把情書轉交給周雨川，我就直接把周雨川叫來了這裏。而周雨川堂堂正正地對那個女生說「對不起」的場景，輕易地就能回想起來。

屏幕的亮光，瞬間就被毫無活力的黑色代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