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做什麼?」此刻的蘇輕鸞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雖然不想屈從,但為了顧輕狂的命,只得照做。
「是。」顧輕狂接過話頭,「錦瑟以輕鸞的性命相逼,讓我順從離秋的一切命令,而且承諾會放我們出宮。所以我才把你禁足,不想讓你打擾離秋和錦瑟的大計。」
「是,」戰卿悄悄附耳,「剛剛紅羽去清央殿查探,發現清央殿四周戒備森嚴,往日定不會有這麼多戒備,此番忽然增加這麼多守衛,一定有貓膩。」
毛豆子知曉泠貴人、淑嬪和沈嬪事情的真相,但怕波及葉妃,只好三緘其口。可是葉妃的話聽在毛豆子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兒。
「你休要信口胡言!」剛剛說話的言官果然被吏部侍郎此言驚嚇,生怕惹禍上身,急忙反駁。
戰卿深深地望了一眼身邊的毛豆子:「這也是我曾許諾過豆子的太平盛世。」
錦瑟也不惱,繼續開口:「你不願意與我說話沒關係,但你難道這輩子都想和顧輕狂天人永隔嗎?」
等毛豆子和戰卿進入殿內才發現皇上正閒情逸緻地在龍案上作畫,而一個與毛豆子面容相差無幾的女子正在一旁坐著,任由皇上畫像。
聽得葉妃如此說,毛豆子已然知道這定是離秋曉諭六宮的說辭,但她也只能順坡下驢,並沒有打算戳穿離秋的話,更不想讓葉妃捲入這樣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好。」素問也料到茲事體大,急忙應下。
「我雖然不相信錦瑟所說的什麼找到了分離你與離秋的方法,但我理解你們兩個想要離開皇宮的心情。」戰卿頓了頓,另起話頭道,「我雖為燕國世子,卻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強迫你們相信我所說的一切,與我站在同一個陣營里。我只是希望能盡自己所能阻攔下這一場橫屍遍野、血流成河的慘劇。」
毛豆子聞言喜出望外,哥們兒一樣地拍了拍顧輕狂的肩膀:「沒看出來啊,你對我感情還挺深的!謝謝啦!」
「也就你的豬腦子能想起對我禁足作為暗號!」毛豆子有些腹誹,「要不是戰卿提前洞悉了這一切,我還當真以為是離秋又抽風了呢!」
「此言何意?」
幾日之後,毛豆子康復后與戰卿一同回到了未央宮,前腳剛踏進宮門,後腳就收到了葉妃一個大大的熊抱,連著素問都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看著錦瑟離開清央殿,顧輕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急忙照顧蘇輕鸞。
毛豆子何時見過如此這般的他,急忙笑著應下:「夠了夠了。」
「是,寒王將我迷暈之後送進了宮,然後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娘娘告訴我可以放我們兩個離開。但是條件是要你順從離秋的所有決定,包括支持寒王,她還說已經找到了分離之法。輕狂你是身體有恙嗎?什麼分離之法?」蘇輕鸞將所有的安排都告訴了顧輕狂。
「太後有何吩咐,儘管交於木蘭去做,木蘭保證肝腦塗地在所不惜。」木蘭對太后表明了忠心。
「什麼呀,說這個我就生氣。」葉妃負氣地坐了下來,「皇上近來一天到晚與錦貴人形影不離,我只要湊近一點他就對我憤然相向,還動不動就把我禁足在長樂宮,真是氣死我了!」
「好,只要你能救輕鸞,我答應你便是!」
「我們都清楚葉妃不想離開並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因為她深愛著皇上。而恰巧正是因為這份愛,所以才讓她心甘情願地被鎖在這座深宮裡。就算你怕她出危險,強行將她送出了宮,待她遙遙相望之時,沒準兒還會對你心生恨意。人性本就如此,沒有親身經歷過一次,不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她是不會相信外人所說的好的。」
前朝剛議事完畢,隨後便被耳目傳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怎麼是你?」顧輕狂擋在蘇輕鸞面前,生怕錦瑟傷害到蘇輕鸞一分一毫。
戰卿見此急忙上前為蘇輕鸞診了診脈,顧輕狂在旁焦急得很:「怎麼樣?我猜測錦瑟喂下的毒多半應該是來自寒王的手上,既然戰寒有此毒,你們同在燕國,你應該也知曉和圖書一二吧?」
「你是覺得這次離秋的禁足有問題?」
「你是說錦瑟也另有圖謀?」顧輕狂問。
看著素問離開,毛豆子才示意戰卿坐下,有些不解:「你剛剛為什麼不讓我和葉妃說清楚啊?葉妃生性單純,將來萬一發生什麼事,豈不是會有性命之憂?」
「好。」蘇輕鸞一心想著顧輕狂的安全,還以為顧輕狂現在身陷囹圄,只得下意識地選擇了保護自己心愛之人。
「可是……」蘇輕鸞已經把顧輕狂看做了唯一的依靠,「如果你不肯順從離秋的話,以後我們便永遠不得安寧,現下丞相府我定然是回不去了,宮中我也不願多待,我所能倚仗的,唯你一人而已。若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
戰卿端著盞新茶恭敬地放到毛豆子和葉妃面前,又對毛豆子輕輕搖了搖頭,毛豆子會意,只得不再說了。
「聽錦瑟提起,似乎是許了大炎百年太平。」蘇輕鸞插了一句。
「怎麼樣?這筆交易你是做還是不做?」錦瑟已然勝券在握。
「好。」蘇輕鸞只得答應下來,靜靜坐在顧輕狂身邊。
「是。」
毛豆子糾結良久終於還是聽從了戰卿的話,哪怕心裏再有萬分的擔心與無奈,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沉沉的嘆息。
等「皇上」半晌從頭痛中轉回神來的時候,目光已經柔和了許多:「毛豆子,你怎麼在這兒?」
等蘇輕鸞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了未央宮中,只不過她第一眼見到的,並不是毛豆子,而是錦瑟。
還沒等錦瑟請安,離秋便先行一步將錦瑟扶了起來:「你我之間不必這些虛禮,我是怕你因為聽說了和熙公主的事情傷心,這才下了朝便匆匆趕過來和你說明白。」
「太后息怒。」慈安宮的宮女嚇得跪了一地。
「不是因為信你,而是因為我相信她。」顧輕狂雖對戰卿並不熟悉,但連日來的相處讓他確切地知道毛豆子是個可信之人。
太后冷哼一聲:「木城、木青的武功都是數一數二的,尚且未能得手,你素來只管探聽情報之事,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殺得了蘇輕鸞?哀家也不指望你什麼了,現如今只有靜觀其變。哀家倒要看看這個新進宮的和熙還能翻出什麼天來!」
顧輕狂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啟奏聖上,臣以為燕國此次主動提出和親乃是與我大炎示好之意,理應許了這門親事,讓大炎與燕國永結秦晉之好。」
「輕狂,輕狂,你怎麼了?」蘇輕鸞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擔憂得很,急忙蹲下身去,緊張地看著皇上。
蘇輕鸞霎時落下淚來,疾步走上前去:「輕狂……」
「是,臣等遵旨。」朝臣領旨退下。
「好啦,我心裏全都是你還不夠嗎?」戰卿低聲一句。
「什麼分離之法?」蘇輕鸞顯然還不知道顧輕狂與離秋雙生的秘密。
「相公?」毛豆子這才打量起面前這位女子,與顧輕狂初識時的話語霍然飄入腦海,「你是蘇輕鸞?」
「你無須知道我是誰,」錦瑟饒有興趣地挑起了蘇輕鸞的下巴,「真是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離秋定定地看了蘇輕鸞許久,剛想讓王勤將人轟出去,忽而傳來一陣劇痛,離秋忙不迭地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腦袋。
「避風頭?我為什麼要出去避風頭?」葉妃下意識地拒絕了毛豆子的提議,「就算沈嬪她們很是不幸,可這並不代表著我也會重蹈她們的覆轍啊,我始終相信,只要我還在這座皇城裡,還時不時地對皇上表明我的心意,他就一定會看到我的好的!」
「戰卿,你看他,原來還是在誇自己人!」毛豆子還像模像樣地抖了抖身上被肉麻起來的雞皮疙瘩。
離秋聽著丞相「有理有據」的樣子,深以為意,點頭同意了丞相的說法:「丞相言之有理,就按丞相說的辦吧。」
戰卿復將毛豆子摟在身邊,低頭做了個「噓」的手勢,毛豆子才停止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安靜地站在了一旁。
「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和-圖-書戰卿出現在毛豆子身邊,打心眼裡覺得此番局勢應該是有所變。
「真的是你!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我好生擔心。」顧輕狂眼含熱淚,緊緊握住了蘇輕鸞的手。
「這件事等你見到了顧輕狂,他自會告訴你的。從你踏出未央宮大門的一刻起,就給我牢牢記住,你就是這宮中的鸞妃娘娘,明白嗎?」
戰卿雖然並不寄希望于顧輕狂能就此答允這件事,但毛豆子卻很是焦急,趕忙站到了顧輕狂和蘇輕鸞的面前勸解道:「我知道你們的困境,也能理解你們所做出的任何決定,但是連日來離秋、寒王與錦瑟的所作所為你們也看到了,我……」
「哼,你們果然是一夥的!一丘之貉!」蘇輕鸞早已料到這一點。
「跟我合作,說服顧輕狂聽從皇上的命令,支持燕國寒王。」錦瑟與離秋一樣,絕不能容許顧輕狂這個變數在身邊存在。
「是錦貴人把我放進宮的。」
「輕狂你是有所擔憂?」蘇輕鸞看出了顧輕狂的猶疑。
「但事已至此,既然已身陷牢籠,我們不妨將計就計。」戰卿心中已有對策。
「你是誰?」蘇輕鸞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皇上深謀遠慮,想必應該會和寒王不謀而合。聽聞和熙公主的嫁期定在了一旬之後,臣妾定會提前問清楚寒王的意思,為皇上排憂解難。」
「臣不同意丞相的說法。」尚書站了出來,「先前燕國一直向我朝俯首稱臣納貢就罷了,可如今燕國實力與日俱增,已經許久未來朝賀,並且頻繁與我朝邊境有所摩擦,甚至幾次傳出開戰之意,既是如此,我們理應懷疑這次和熙公主嫁過來的真實目的,是否為了探知大炎的兵力部署。」
「你放心,顧輕狂很安全。」錦瑟一邊為蘇輕鸞梳妝一邊開口,「只是他日後是否還能活著就說不準了。」
雖然毛豆子和蘇輕鸞面容酷似,但儼然是兩副做派,尤其在現在這個知書達理的蘇輕鸞面前,毛豆子的個性越發像個「土匪頭子」。
毛豆子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可惜撲了個空:「我們……我們和你們可不一樣,我們一直都在為黎民百姓著想,更斷然不會和寒王同流合污的。」
她出門前特意吩咐了素問:「素問,你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殿內裝作我的樣子休息,我們去清央殿看看是否出了什麼事。」
「怪不得,上次他們兩個從房頂上掉下來的時候,我聽著那個隨從稱呼他為『殿下』,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現在看來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什麼毛豆子?我是蘇輕鸞啊。輕狂,你不記得我了?」蘇輕鸞不知道顧輕狂怎麼忽然會這樣,更不知道毛豆子是何許人也。
錦瑟對於蘇輕鸞的責罵並沒有還嘴,而是精細地為蘇輕鸞打扮整齊,最後又插上華麗的珠釵:「瞧瞧,多好看的人兒啊!這麼好看又深情的人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客死他方吧?那才是可惜了呢!」
蘇輕鸞在一旁對著顧輕狂笑著,可還沒等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她忽而一陣猛咳,遍地是血。
「錦瑟?」毛豆子不明所以。
毛豆子還沒說完,顧輕狂便決然開口:「我答應你們。」
「你一早便想殺我?」蘇輕鸞一陣猛咳,指了指錦瑟。
顧輕狂被毛豆子揪得連連喊疼,最後還是蘇輕鸞走上前去,依依施了一禮:「姑娘,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能不能先請你放過我家相公?」
「是,錦瑟與寒王的合作並不是志在後宮,而是志在朝野,這一點,與太后不謀而合。這也就是我猜測為什麼太后一定要葉妃獲得盛寵,而屢次暗殺豆子的原因了。」
「好啦,瞧你緊張的,我沒事。」毛豆子安慰著葉妃,「你呢?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怎麼樣?是不是又去纏著皇上了?」
看著皇上緊鎖眉頭的樣子,丞相再次進言:「皇上,老臣以為,說到底,和熙公主不過是一介女子,燕國既然有此意,我們也不好駁了燕王的面子,若是擔心出現尚書所說的其他目的和_圖_書,我們多派些人手盯住便可。只是若一味推拒,恐怕也會讓燕王面子上不好看。」
毛豆子聞言頓時立住了,甚至有些難以置信是自己「暴露」了戰卿的身份,可現在也只能笑著打哈哈:「我……我說了嗎?你聽錯了,聽錯了。」
「那太好了。」顧輕狂聞言喜出望外,眉眼之間皆是喜色。
錦瑟聞言也只有相信了顧輕狂的說法:「好,我就信你一次!」
「寒王放你出來的?」顧輕狂覺得此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吏部侍郎聞言忽然冷哼一聲:「自古以來先立嫡而後立長,如今的燕國世子乃是燕王正宮嫡出,雖說燕王正宮已逝去多年,但怎樣都輪不上寒王來當家吧!再者說了,世子人選皇上當年早已親筆簽下敕令,你此時又搬出寒王,擾亂世子之位、燕國人心,莫不是早已被寒王收買?」
「瑟瑟有心了。」離秋還深感欣慰地贊了一句,絲毫沒看到錦瑟掩在眼底的一抹決絕與狠厲。
「此話何意?」顧輕狂問。
而此時的毛豆子,恰巧在內殿翻閱古籍,希望能找出顧輕狂和離秋之間的破解之法,而對殿外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是。」素問依言跟了出去。
「輕鸞,你總算是回來了!我聽皇上說你們出宮的時候被一撥不明身份的人追殺,幸好皇上派出的御林軍及時趕到,才能救下你們。可沈括卻不幸被箭射中,撒手人寰了,還好你沒事!」葉妃上上下下把毛豆子看了個遍,「你哪裡不舒服?受傷了嗎?」
剛剛報信的耳目對著滿殿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錦瑟輕笑著「呵」了一聲:「不是我,還能是誰?要不是因為我,你摯愛之人怎麼能回到你身邊呢?」
看著蘇輕鸞默默無語的樣子,錦瑟又加了一句:「其實,我們要你做的很簡單,只要你說服顧輕狂不再與皇上作對,一切順從皇上的旨意,事成之後,我便會送你們出宮,自此天涯海角再無阻攔。而且,你要去告訴顧輕狂,分離之法我已經找到,必定說到做到。」
「小女子正是。」蘇輕鸞輕聲輕語地應下。
蘇輕鸞慢慢說起這些日子的遭遇:「我自從被寒王在丞相府劫走之後,便一直被人看守著,根本無法出來,更沒辦法告訴你我的下落。不過現在還好都過去了,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然而平靜的兩日剛過,這天晨起,蘇輕鸞忽然心口一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顧輕狂驚嚇不已,急忙想喚御醫,卻沒想到下一刻進來的卻是錦瑟。
「我雖愛好字畫,對王權之事並無興趣,但也曾聽說燕國寒王此人行事狠厲,從不留後路,更不許有一絲變故。且不說那女子許諾你的事情是真是假,就說倘若燕國大權日後真的交在寒王那樣的人手上,你覺得大炎當真會有如他所說的百年太平嗎?」顧輕狂垂眸,「在其位則謀其政,耳濡目染間,我對離秋的難為也有些理解和動容,但哪怕前路再艱險,也不可與奸詐之人謀事啊!」
戰卿壓低聲音將原本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知每個人,顧輕狂信誓旦旦地應了下來:「好,你放心,我一定按照你說的辦。」
「你真卑鄙!」顧輕狂護住蘇輕鸞,不停地為蘇輕鸞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葉妃,天氣冷,你喝點茶吧,這是我之前在宮外收集的新鮮露水泡的,味道很不錯。」毛豆子如今也只能在心裏祈禱葉妃不被波及。
蘇輕鸞嫌惡地撇過頭去,不想多看錦瑟一眼。
「不過……」錦瑟步步靠近,事已至此,她絕不允許自己的計劃有一絲一毫的閃失,「我還為了怕你們兩個叛變,特意在蘇輕鸞當初的葯里多添了一味!」
「木城、木青先後折在蘇輕鸞手上,哀家怎能不痛心?如今皇上又聽從了丞相的建議,同意了和親之事,蘇府一家豈不是今後在宮中更加耀武揚威?皇上要把葉妃置於何地?要把哀家置於何地?」
「素問,去送送葉妃。」毛豆子一來是擔心葉妃的莽撞,二來支開素問也是因為有一些hetubook.com.com話要問戰卿。
毛豆子聽顧輕狂說完來龍去脈后心裏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顧輕狂,你雖為一介書生,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倒覺得你品性高潔,更不趨炎附勢,可事到如今,你怎麼就是沒有腦子?」
錦瑟難以忍受這陣陣臭氣,趕忙吩咐人先送蘇輕鸞去沐浴,換好衣服再談后話。
錦瑟聞言卻是笑了笑,為離秋端去一盞茶:「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都記在心裏。臣妾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此事一定有皇上不得已的苦衷。」
未央宮中,毛豆子收到被禁足的旨意后氣得團團轉:「這個離秋!真不知道我又是哪裡惹到他了,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好了,事已至此,大家坦誠相見也無妨,我確實是燕國世子戰卿,」戰卿開門見山,忽而頓了頓,「毛豆子,是我戰卿的未婚妻,也即將是燕國的世子妃。」
蘇輕鸞沐浴更衣后,被下人鉗制著來到錦瑟面前,錦瑟見此清新樣貌心中更喜,不緊不慢地將她扶到了鏡子前,拿起木梳為她梳妝。錦瑟冰涼的指尖拂過蘇輕鸞髮絲,蘇輕鸞忍不住戰慄一下。
戰卿神色逐漸緩和:「你預料的不差,確實是來自燕國的毒,我一會兒便讓紅羽去取解藥,定然不會有事。」
「不用了,我宮裡還燉著雪梨湯呢,想來也快好了,我還要給皇上端過去,就此告辭。」葉妃算著雪梨湯的時辰,快步跑了出去。
朝堂之上,以丞相為首主張同意和親的一派與以尚書為首主張推拒和親的一派爭論不休。
「嗯,」戰卿應下,「王兄此時此刻給大炎的條件確實誘人,但離秋忽略的一點是,王兄當真會履行承諾嗎?根據我手下眼線收集到的消息,王兄一早便在邊境布下兵力,隨時等待開戰,而大炎後宮,也早就培養了錦瑟這個眼線為他服務,兩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爽快!」錦瑟詭異地笑著,「但我要怎麼相信你的真心呢?你是不是也要先表表你的誠意?」
錦瑟並沒有正面回答蘇輕鸞的話:「你想跟他遠走高飛,做一對神仙眷侶嗎?」
自從顧輕狂好久不出現之後,離秋每次下朝都是直奔錦瑟殿內而去,「兩點一線」的生活甚是規律。
「可是……」毛豆子還欲再說,卻被戰卿攔了下來。
伴隨著一輛送貨的馬車緩緩向宮門內駛去,蘇輕鸞正式被戰寒裝在桶中運進了宮。
「尚書此言差矣。」站在丞相身後的一名言官繼續開口,「尚書關心國家危急存亡是好事,但是否杯弓蛇影了呢?且不說我大炎實力雄厚,遠非一個番邦小國能比。就說燕國那位寒王,上次來覲見皇上依舊是畢恭畢敬,從未有任何挑釁之語,還不能夠說明問題嗎?若是他以後即位為燕國新王,想來也必定能對我們俯首稱臣,保邊疆百年和平。」
眾人急忙退下,如蒙大赦。
蘇輕鸞衣袖翻飛發出一陣刺鼻的味道。錦瑟下意識掩住了自己口鼻,覷到蘇輕鸞手指縫裡滿是污泥,頭髮也是亂蓬蓬的不成樣子,想來就是被戰寒帶走後,定是從未有人好好待過她。
毛豆子聽著戰卿的話,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才極其艱難地搖了搖頭。
戰卿簡明扼要地說清了如今的形勢:「如今天下大亂,雖說明面上都以大炎皇上為尊,但實際上早已有分崩離析之勢。燕國地處要塞,擁有重兵,易守難攻,國力正在逐漸增強。而王兄也早對世子之位有所圖謀,連年來行事狠辣,屢次草菅人命。我猜他此番定是許諾了離秋什麼,離秋才會答允與之合作……」
而在如此複雜的局勢之下,也就只有葉妃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甚至還在天天想著如何討皇上歡心。
瞧毛豆子只是笑著看她,並沒說話,葉妃繼續開口,語氣中有著幾分憂傷:「如今看這滿宮裡,泠貴人被宮女刺殺,淑嬪在天牢自盡,沈嬪又不幸殞命,就只剩下你我和錦貴人三人了。我與錦貴人素來看不對眼更不想多說話,你離宮的這幾日,我幾乎都是日日數著過來和圖書的,無聊得緊呢。」
「戰卿?你說他是那個燕國世子戰卿?」毛豆子一時口快喚出了戰卿的名字,被顧輕狂聽得清清楚楚。
錦瑟毫不留情地將蘇輕鸞的手指掰了回去:「怎麼會呢?我留著你們還有用自然不會殺你們,只是我要確保你們兩個不會打擾我的計劃而已!顧輕狂,你可以不順從離秋的意思做事,不過你的輕鸞可馬上就活不過七日了,你要想清楚!」
太后聽聞大怒:「後宮中本有蘇輕鸞一人就已經極為麻煩,如今皇上又要讓燕國公主嫁入大炎,番邦女子成何體統?」
現如今外有燕國上下對大炎虎視眈眈,內有朝堂爭鬥一觸即發,內憂外患交加一處,水底暗流波濤洶湧,此番景象實屬多事之秋。
顧輕狂的手明顯顫了顫:「我一介書生,不敢殺人……」
錦瑟輕輕解下了蘇輕鸞身上的繩索,給蘇輕鸞喂下解藥,不久后蘇輕鸞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廂,蘇輕鸞得到王勤的通報后,順利進入了清央殿內。雖然看著此刻身著帝服的皇上很是驚訝,但終究情難自已。
毛豆子一眼便看出了此時沉迷字畫的定是顧輕狂,不由分說上前便揪住了顧輕狂的耳朵:「顧輕狂!你腦子裡進硯台了吧?為什麼突然要對我禁足?」
「你還不如直接下旨殺了她!」錦瑟怕顧輕狂與她耍心眼。
「輕狂?你們把輕狂怎麼了?」蘇輕鸞提到「顧輕狂」三個字后十分激動,險些就要撲上去,然而現在的她根本沒有絲毫力氣。
「輕鸞,我自是事事以你為先,但這件事,請你容我思慮一下,可以嗎?」顧輕狂終歸是大炎百姓,也是大炎的帝王,不得不為大炎的臣民們考慮。
「我怎麼沒有腦子了?」顧輕狂揉著紅腫的耳朵,還覺得自己委屈得很,「我故意禁足,也是想著你能明白我的處境,來商量對策嘛。」
「皇上陰晴不定,我們也就只能順著了。」素問勸慰著毛豆子,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換上宮女服飾的毛豆子與戰卿一同來到清央殿外,戰卿只說是奉娘娘之命來給皇上送補品,王勤並未懷疑,草草地將低著頭的毛豆子和戰卿放了進去。
「瑟瑟深明大義,朕深覺欣慰,」離秋拍了拍錦瑟的手,「公主和親之事雖然是燕王的意思,但和熙畢竟是寒王的胞妹,所以朕想著也許此舉可能還有寒王的深意,於是便允了下來。」
顧輕狂沉沉地嘆息了一聲,將自己和離秋之間的全部秘密都告訴了蘇輕鸞。趁著蘇輕鸞還在消化這些變故的同時,顧輕狂復言:「當年關於燕國冊立世子的詔書確實是我簽下的,等離秋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然成為定局,君王之言不得朝令夕改,此事便只能就此作罷。」
「是。」木蘭只好應下。
顧輕狂心中早有了計較:「為了保證離秋的宏圖大業,我這就下旨將未央宮那位禁足在殿里,拔除一切後患。」
耳目上前輕輕為太后敲腿:「太後娘娘無須介懷,免得傷了身子。」
毛豆子深表同意:「那我們更不能坐以待斃了,走,去清央殿看看。」
戰卿緩緩呷了口茶:「你覺得就算你和她說明了真相,她會相信嗎?就算她相信了這一切,你覺得她會離開這座皇宮嗎?」
過完年沒多久,便傳來了燕國和熙公主前來和親的消息,一時之間震驚朝野,大炎上下議論紛紛。
「你怎麼會在這兒?」毛豆子這才放開顧輕狂的耳朵,蘇輕鸞急忙上前悉心給顧輕狂揉了揉。
「不是因為你。」顧輕狂嫌棄地把毛豆子的「爪子」拿了下來,「是因為我覺得和輕鸞面貌相似的女子定也是個良善之人。」
想到這兒,毛豆子終究忍不住問出了口:「葉妃,你看現在宮裡這麼危險,就連沈嬪她們都難逃一劫,要不你還是暫時出宮去避避風頭吧,你跟太后說明情況,她作為你的姑媽對你甚是疼惜,一定會答應你的。」
「輕鸞!」顧輕狂仔細辨別著眼前的女子,發現她確實與毛豆子有很大不同,明顯地少了身上的江湖氣,更像一個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