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派的逆襲

衛風停好車,回道:「買完羽絨服和禮服,我陪你去買巧克力,然後一起去公司。」
安嘉魚有些疑惑,她記得很清楚,原本的保安一個矮胖,一個高瘦,這沒幾天怎麼就換人了。
他看著她手裡的兩杯可樂,表示拒絕。
「我知道。」
朱公掞見明道于汝州,逾月而歸。語人曰:光庭在春風中坐了一月。見到此君,安嘉魚才明白了朱公的感受,當真是百里春風也不如他眼角的那一點笑意。
她呵呵了兩聲:「你可真沒有幽默感。」
氣氛炒得差不多了,主持人報出一個令人咂舌的底價。秦晉見琳琅喜歡,為博美人一笑,直接開出底價的兩倍。衛風也不急,等到沒人和秦晉競拍了,他才開始加價,不多也不少,每次都比他高出一百萬。
安嘉魚:「……」
因為安嘉魚這個外掛,衛風總算擺脫了狗血劇情的控制,不用整天和所謂的女主角巧遇,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當然也成功避開了安嘉魚給「衛風」安排的各種各樣的破產陷阱,抓出公司內奸A君、B女、C高管、D助理、E秘書等人,人數之多,遍布之廣,簡直叫人嘆為觀止。在清除這些內奸之前,衛風利用他們傳達了虛假消息,以雷霆之勢收拾了幾家玩無間道的對手公司。
「我記得這本書里的衛風是工作狂總裁,而不是一個醫生。」
地皮?安嘉魚聽到「地皮」二字,有點心虛,抱著果盤鬼鬼祟祟地繞過衛風,準備上樓。然而衛風是何等眼力,他當即掛了電話,攔截了她。
衛風眯著眼看她,看得安嘉魚心裏發慌。
憑藉她的工作經驗,她覺得眼前這位顧客並沒有購買意圖,但臉上卻保持職業笑容:「您看這件短款的如何?顏色很亮麗,款式也簡單,輕薄貼身。」
她這是好心被當驢肝肺了嗎?不就是買咖啡豆嗎,有多難!
最後在衛風的威逼利誘下,安嘉魚還是試穿了圖冊上那件橘色兔毛羽絨服,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衣服長到她小腿。她委屈地看著鏡子裏面的人,抱怨道:「我就說太長了吧。還有這個顏色,我把帽子戴上去,你看,是不是很像一根胡蘿蔔?」
過了片刻,門口傳來敲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安嘉魚「噔噔噔」地跑去開門。琳琅完全沒有預料到開門的人會是安嘉魚,驚愕全都擺在臉上。
「你……」她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泄憤。
電視上正在播放實時新聞:「今日九時,晉禾科技成功收購大福灣附近的地皮,公司法人代表秦晉出席了簽約儀式,請看前方記者的詳細報道。」
「我只是不想遭受厄運。」衛風淡淡道。
衛風忽然有些後悔沒有戴夜視鏡出門。
安嘉魚很不厚道地捧腹大笑,沒想到自己在三次元看到的新聞會發生在明旌身上,難道這是她寫的隱藏劇情嗎?
衛風不合時宜地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本書——《追求的藝術》,裏面提過一條:想讓她投懷送抱,那就帶她去看恐怖片。
散場后,某女生拉著自己的男朋友笑道:「前排那個男的好害羞,真懷念,當年你和我剛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
聽到羽絨服的安嘉魚賴著不下車,她試圖轉移話題:「為什麼要買禮服?」
顧九九優雅地喝著茶:「我猜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
「我想看這部電影,說不定能激發我的靈感,寫出曠世奇作來。」
「還不換?」
「不要吃我!」安嘉魚哭著醒過來。
「安嘉魚,不是誰都可以欺負你。」衛風微微側首,「只是破壞他的求婚,這個代價已經很輕了。」
衛風冷冷地看了一眼安嘉魚:「讓她來我辦公室。」
她話鋒一轉:「同理,無腦作者創造出來的角色都很無腦。」
衛風似乎還沒有恢復平日的淡定,只淡淡「嗯」了一聲。
崩潰的導購員:「……」
安嘉魚裝傻:「說啥?」
作為本書最大的反派,作者安嘉魚給他安排的障礙不可能只有事業上的危機,還有各種各樣的人身傷害。比如為了救女主角被小混混捅刀子、為了救女主角被幾個暴力的人魚捅刀子、為了博取女主角的同情心被醋意大發的男主角毆打……車禍、綁架、胃出血住院輪番上演,這架勢還沒破產,他就要去了半條命。
估計是被她的牙齒磕破了。
商場的暖氣很足,安嘉魚的臉悶成了「高原紅」,她機智地以此證明,但凡在室內,都不需要羽絨服。
落地窗外飄著厚厚的雪花,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溫暖如春。
衛風起身迎接,客氣道:「你怎麼來了?」
「你想多了,我下午要去公司,四點半有一個會議。」
衛風眼裡含著不明意味的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長度應該足夠保暖了。於是他點點頭,對導購員說:「就這件,幫她把標籤剪了。」
等全店的衣服都被安嘉魚一一挑出刺來,衛風站起身來,把圖冊遞給導購員:「這一件,橘色,S碼。」
衛風翻到海邊這一頁:「千鈞一髮之際,衛風擋在了琳琅身前,替她挨了一刀。他捂住傷口,狠狠瞪著那幾個惡徒。許是沒想到真的要傷人,幾個鼠輩瞬間逃竄無影。安嘉魚,你告訴我,我為什麼連幾個流氓都打不過?」
自己做的設定,再坑也要認了!
衛風拋出兩個字:「逆襲。」
她和傻白甜女主角自上次的潑咖啡事件后本來是兩條平行線,但大概是十天前的傍晚,她去超市買菜,回來的路上碰到被族人追殺的琳琅,順手搭救了一把。之後,傻白甜好像就將她從情敵的黑名單里移除,歸到了「好友」這個分類里,時常在自己和秦晉鬧彆扭吵架的時候給她打電話,嚶嚶嚶地訴說自己的心事。
他走過來,用食指戳戳她的酒窩,然後告訴導購員把衣服找出來。
因為安嘉魚這個外掛,
主持人開始科普柯伊諾爾的歷史,講述它曾經的主人和輝煌。
「我覺得挺好的。」安嘉魚又閉上了眼睛。她當是什麼大事呢,風格這種東西她才不在意呢,舒服自在最重要。
他晃了晃安嘉魚記錄劇情的小本子:「過兩天帶你去參加慈善晚宴,你可以看到你親兒子向女主角求婚的深情場景。」
將如此有歷史的鑽石作為求婚禮物,就算秦晉的求婚對象是個漢子,他也得當場感動哭了,何況本就深愛秦晉的人魚公主。這一出求婚,算是全文的高潮,也是安嘉魚寫得比較滿意的一段劇情,所以印象很深。
「路過,就拐上來看看你。沒想到小魚也在。」琳琅雖然說得輕巧,但看她的眼眶還是紅的,就知道一定有事,而且又是和秦晉有關。
經衛風這麼一說,安嘉魚才明白了秦晉話里的含義,不禁汗顏,原來她筆下的男主角還有自戀屬性。
「地皮。」
「你還真是……能把我往死里整絕不手軟啊!」他氣得扯開自己的領帶。
衛風沒有接受她的洗腦,還是將她領到了羽絨服專賣店。但安嘉魚的內心還在抗拒,所以不管導購員推薦哪一件,她都說不好看。
「你好,我是明旌,衛風的家庭醫生。」
沒等她聽到回答,話筒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衛風奪了去。
「你和圖書是找衛風嗎?他在看新聞。」
「你挑的我喝不習慣。」
安嘉魚氣得鼓起腮幫不說話。
安嘉魚:「……」
她拉拉衛風的衣角,低聲道:「他們都是我創造出來的角色,跟我親兒子親閨女似的,你別和他們計較啦。」
衛風像燙到手一般推開了她的腦袋。
正在下樓的衛風腳步一頓,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點。
因為夜盲症的關係,這是他第一次來電影院。昏暗的光線里,除了大屏幕,他什麼都看不見,哪怕安嘉魚就坐在他的旁邊。
「可這裏也不是現實啊……」
她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心底有朵小花在慢慢盛開,然後結出一顆名為心動的果實。
導購員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要不是看在她同行的男伴是高富帥的份上,她早就將這個顧客趕走:「您好,既然剛才那些您都不喜歡,您可以告訴我喜歡的風格或者款式嗎,我可以給您推薦。」
安嘉魚依舊不明所以:「他說差點被砍了,求安慰求抱抱。」
衛風坐回位置,打開電腦,準備會議材料:「這都要歸功於您的個人喜好,當然,有可能你只寫得出現代簡約風格。」
「把後面的劇情全部列出來,今晚之前給我。」
影片播到女主發現枕邊有東西的時候,大屏幕忽然黑了。
他的手指劃過安嘉魚的腳心,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便從她的腳底蔓延至全身,本該說的「我們下午去看他吧」到了嘴邊卻變成:「我們下午去看他嗎?」
她猛然醒悟,今天這場會議難道就是……
「你認真的嗎?我真的穿得好看嗎?」
他微微一怔,心裏生出了幾分暖意。
她不為所動:「不換,我就喜歡這個。做人嘛,開心最重要。房子就是個軀殼,裝的我們的情懷,但是情懷再多,也比不上今天哈哈一笑。」
她記得很清楚,她寫了一場衛風秘密收購晉禾科技股份的會議,琳琅作為秘書出席,之後她將衛風的計劃告訴秦晉,為他擋下了一次災難。
兩天後,安嘉魚抱著看大戲的心情,跟衛風一起去參加慈善晚宴。到了會場入口,她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這裏燈火輝煌,華服美酒,於她而言,就是另一個世界,儘管這個世界是在她筆下產生的。
衛風冷冷道:「你大可放心,昨天是家庭醫生給你開的葯,也是他幫你扎的針。」
「這聲謝謝我卻之不恭,昨晚風雪交加,某人卻火急火燎要我十分鐘內趕到。嘖嘖,賭上我的醫德,其中必有奸|情。」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揶揄,「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堂堂衛總也玩金屋藏嬌這種把戲。」
安嘉魚醒來時,已經中午了,她睡眼惺忪地抱著毯子,迷迷糊糊地思考,她睡前是不是把毯子拿下樓了。還沒想出答案來,家裡的電話就響了,她赤著腳,蹦上沙發接電話,竟然還是明旌的電話。
在衛風的氣場籠罩下,把中款羽絨服穿出長款效果的安嘉魚趾高氣揚了一把,隨手點了幾個柜子的巧克力,留下地址給一臉諂笑的導購員,瀟洒離開。
她點點頭,如實轉達。
「你要看著我換嗎?」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金黃的夕陽遠遠地掛在天邊,像鹹蛋黃一樣。衛風開車直奔公司,準備處理公務。
之後她就徹底陷進了沉沉的噩夢裡,她看到所有的人和事都被巨大的車輪碾成二維,她一直在逃,但還是被車輪追上,成為偌大二次元空間的一員。她變得像紙張一樣薄,一陣風吹過,就隨風飄到了海面。身體被海水浸透,繼而慢慢下沉,沉入暗黑無邊的深海。而深海中,到處都是可怕的食人|獸……
毫無疑問,最後鑽石被衛風拍下。他當場送給了安嘉魚,全場嘩然。被眾女性羡慕嫉妒的安嘉魚,也沉浸在感動之中,恨不得立刻表白。而本該發生在秦晉拍下寶石之後的求婚情節,自然也沒有發生。
衛風輕描淡寫道:「有我在,安嘉魚怎麼會看上你,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安嘉魚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頓時舒服了。
安嘉魚被衛風周身冷冽的氣場震懾得不敢反駁。
安嘉魚從包里掏出筆記本,撕下一頁,寫下秦老爺子的居住地址,並在旁邊附上這位老人的喜好:「只要能得到秦老爺子的喜歡,秦晉父母再反對也沒用。你是個好姑娘,一定可以和秦晉天長地久。」
冬天午後的陽光是和煦的、溫柔的,沒有夏天耀眼,但卻比夏天更容易親近。安嘉魚穿著一件卡其色毛呢外套,冷得一出門就往車子里鑽。衛風建議她上樓換一件衣服,卻被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要看這麼沒營養的電視。」
衛風愣了一秒,離開房間,順手將房門關上。
電影放映結束,燈光亮起,安嘉魚蹭了蹭他的肩頭,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她抱著手機,又花痴了一晚。
「沒有,換人了。」衛風冷冷地說。
這樣的開場讓安嘉魚有點小擔心,有點小後悔,而事實證明不是她杞人憂天了。隔壁的熊孩子以他獨特的方式刷存在感,讓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看電影。如果製造噪音的不是小孩子,她已經出聲抗議了。
此時,處理完郵件的衛風從書房走出來,正準備去廚房煮咖啡,卻見家裡出現了一些不符合他審美和品位的傢具。
如此折騰了半個月,安嘉魚終於死心了,因此情緒陷入了低谷。衛風也不多言,只是讓請來的廚師變著法子的做各色美食,以及往家裡囤她喜歡吃的零食。在美食攻略下,不到一周,安嘉魚就滿血復活了——就算這個世界再可怕,但至少還有衛風。
安嘉魚僵硬地回頭,剛才囫圇吞棗式解決的那一盤櫻桃,竟然要五百塊,早知道就慢點吃了。
他把她的頭髮揉亂:「不要這麼坑自己。」
安嘉魚心虛地替他合上筆記本:「劇情需要……」
她點點頭,目光游移,不敢和他對視。
他給助理撥打了內線:「確認一下各部門的負責人都到場了沒有,我十分鐘後下去。」
昏暗的影廳里,無數道含義不明的目光落在安嘉魚的身上,不過看清了衛風的相貌后,又紛紛露出瞭然的神情——如果我的男朋友長這麼好看,我也忍不住趁機吃他豆腐;如果我也長得這麼帥,我的女朋友也一定會對我投懷送抱。
拿到通關攻略的傻白甜女主角像一陣風似的走了,安嘉魚大大鬆了口氣。當天晚上,她就接到琳琅的感謝電話,她去鄉下拜訪秦爺爺的時候,剛好碰到他老人家犯病,傻白甜十分機智地給秦爺爺吃了葯,救了他老人家一命。於是有了秦老爺子做靠山的傻白甜,輕鬆地將男主角所謂的未婚妻排擠掉了。
「什麼?」
「……」
「我叫安嘉魚。」她有些拘束,「昨晚謝謝你。」
早餐一結束,明旌就匆匆辭別,說是醫院有個急診病人等他回去手術。走之前還丟了一個「好好加油」的眼神給衛風。
琳琅收下這份意義非凡的求婚禮物后,小說中的女二號顧九九被妒火沖昏了頭腦,打了琳琅一巴掌,說了一堆辣耳朵的狠話,然後嬌弱的人魚就掩面淚奔。如此良機,反派男二怎麼可能放過,自然是追出去安慰她,卻在海邊遭遇流氓,www•hetubook.com•com為她擋了一刀。
安嘉魚抱著電腦窩在沙發上刷某寶,刷了兩個小時,用衛風給的信用卡清空了購物車。她伸伸懶腰,當個有錢人原來這麼爽,不用在意價格,只要喜歡就買買買,想想過兩天就能收到小山一樣的快遞,簡直爽炸了。
衛風放下杯子,轉身上樓,推開安嘉魚的房間,在她的床上找到一條龍貓毯子,他捧著毯子正要離開,卻被枕邊的筆記本吸引。
「不行,男子漢都要看恐怖片的。」
安嘉魚捏捏衣服:「太薄了。」這麼薄的羽絨服還不如呢外套。
安嘉魚轉轉眼球,待著吃東西多無聊:「開什麼會啊?我可以旁聽嗎?」
「這塊地皮如果你不買,那秦晉就會買下,可是這樣一來,他的公司就可能要破產了。你這麼英明神武,救救他唄,他就跟我親兒子一樣,我捨不得看他那麼慘。」
「我我……我有小熊創可貼。」她慌慌張張地直起身,在自己的位置坐好,然後打開背包,從裏面找出創可貼,不由分說地貼到他還在流血的下巴上,而平時龜毛挑剔、注重品位的衛風,居然沒有拒絕看起來就很搞笑的小熊創可貼。
「所以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帶你回到三次元的。」想起剛才的噩夢,安嘉魚仍舊心有餘悸,聽說噩夢說出來就不會變成現實,於是她立刻跟衛風講了一遍,接著又腦洞大開地猜測道,「你說現在的三次元,《來自深海的人魚》這本書的劇情會不會已經發生變化?比如顧九九沒了,卻多了一個安嘉魚?要是阿蔡看到這個故事,會不會發現我被困在書里?」
青年一臉溫柔:「傻姑娘,你那時候還不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
他示意安嘉魚看電視:「因為今天秦晉加班。」
「安嘉魚,其實你不必這樣,我已經有琳琅了。」秦晉盡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真誠。
安嘉魚繼續裝傻充愣,什麼也不說,只顧著吃水果,衛風就看著她吃,一口一個櫻桃,沒一會兒,果盤空了……
掛完電話,他跟安嘉魚囑咐道:「一會兒我去樓下開會,你可以自己玩會兒電腦,辦公室出去左手邊是休息室,吃的喝的都在裏面。」
此時窗外又飄起了鵝毛大雪,白色的雪花溫柔地覆蓋在樹梢上,整個世界看起來白茫茫一片,與黑壓壓的天色形成鮮明對比。嵐島是個海城,近幾十年來只下過兩場雪,而且都還是星星點點,落地片刻便化成積水。所以安嘉魚看著窗外的大雪,便不由得生出堆雪人打雪仗的衝動,顯然忘了昨晚被大雪凍到發燒的殘酷事情。
安嘉魚:「……」
「早餐做好了,起來吃飯。」
「沒事,就是停電了而已。」
聽完事情經過的安嘉魚,不得不感慨主角光環的神奇。
吃過早餐,風雪已經停了,外面陽光燦爛,安嘉魚在落地窗前溜達了幾圈,找了個日光最佳的位置,將龍貓懶人沙發搬到太陽底下,然後優哉游哉地去廚房給自己泡一杯奶茶,再從冰箱裏面拿出馬卡龍和慕斯蛋糕,放在沙發邊上的小圓桌上。
秦晉見安嘉魚的反應,更加篤定了心裏的想法,看她的眼神從好奇變成不屑。衛風看著秦晉的表情變化,心裏更不痛快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決定要幫安嘉魚出口惡氣。秦晉想拍下名鑽求婚,他就偏偏不給秦晉這個機會!
門口立著的兩個保安已經不是之前那兩個,此刻他們站得比筆桿還直,見到衛風下車,機靈地上前接過車鑰匙。
「所以?」
他揉揉眉心:「這話該我問你吧,這些……都是哪兒來的?」
——《來自深海的人魚》
而此刻,大屏幕恢復正常了。
顧九九被狼狽地趕出公司后,立馬就去找了衛風。令她詫異的是,衛風完全不意外她的到來,桌上的茶點更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坐在床畔檢查點滴的衛風,一把按住她扎了針的手。見她滿臉恐慌,他不由得放軟了聲音問道:「做噩夢了?」

安嘉魚的小心臟撲撲亂跳,她盯著衛風的下巴,磕磕巴巴道:「你……你流血了……」
所以在秦晉身邊多了一個「未婚妻」之後,琳琅決定和他分手。
琳琅正一派天真爛漫地吃著小點心,看到衛風走向秦晉,就端著盤子走回到了秦晉的身邊,還樂呵呵地朝他們招手。
出於報復,她決定去看這部恐怖片,說不定衛風怕鬼呢。衛風排隊買票的時候,安嘉魚跑去零食區買了爆米花和可樂。
衛風走後,安嘉魚無辜地看著琳琅,她對他們的感情故事也沒興趣啊,畢竟所有的故事她都已經知道了。但是,琳琅並沒有放過安嘉魚,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她和秦晉之間的矛盾……
她瞬間清醒:「嚴重嗎?現在還好嗎?」
安慰完明旌,安嘉魚掛了電話,無事可做,轉頭看向衛風。
「其實我今天來找衛風,是想跟他告別,等下他回來,你幫我轉達一下我的謝意。之前他幫了我很多,我一直都記在心裏。」琳琅紅著眼眶道,「小魚,我也欠你一聲對不起,當時誤會了你和阿晉的關係……」
「還能還嘴,看來沒大礙了。」衛風見她嘴唇乾裂,便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溫開水,並細心地插上吸管。
衛風威逼完,就開始利誘:「你只要告訴我,這地皮能不能買?以後但凡你想吃的,不限量。」
他故意看看手錶:「不好意思,我一會兒要開會。要不這樣吧,讓安秘書陪你,你們好朋友之間好好聊聊。」
「無情!」
「我要去原來的那個超市。」
整場電影下來,衛風的心率都沒正常過,但又擔心安嘉魚發現異常,只好正襟危坐認真看屏幕。而安嘉魚看到一半,發現除了開頭恐怖外,其實就是一個濫俗的狗血劇,便開始打呵欠,沒過一會兒,便歪著腦袋睡著了。
她在床上躺了許久也沒有睡意,喉嚨卻越發難受,索性爬起床,開了燈,披上外套,準備下樓找點水喝。圓弧形的樓梯對頭重腳輕且腦袋眩暈的病人而言,可謂艱難。走了沒兩步,她腳下一個踏空,整個人就滾了下去,一頭磕在樓梯邊的花瓶上。
他猜這應該是安嘉魚記錄劇情的筆記本,便翻開來看,卻不料,第一頁只有一串數字——他的電話號碼,寫滿了整個頁面,中間空隙還用紅筆畫著幾顆愛心。最下方有一行被塗黑的字,卻看不清寫了什麼。
「我會的。」
等他煮完咖啡從廚房出來,安嘉魚已經歪著腦袋睡著了。他站在原地看了她許久,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柔軟,淺啜一口咖啡,竟一點也感覺不到苦澀。
安嘉魚審視著他的辦公室,覺得有點眼熟,認真欣賞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用調侃的語氣說道:「你和秦晉還真是心有靈犀,連辦公室裝修風格都是一致的。」
她想起自己被保安質問的狼狽場景,再看看這個號碼,不禁傻樂起來,朝空空如也的門口喊了一句:「早點回家。」
安嘉魚嘆了口氣,她筆下的女主還真是傻白甜啊。
「安嘉魚?」
「等等,你怎麼和秦晉搶鑽石?」安嘉魚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臉蒙,「你要是搶走了鑽石,他等下還怎麼向琳琅求婚啊?」
他靠在樓梯的扶手上,擋住了上樓的路:「是你自己說,還是我逼你說?」
「你怎麼不加班?您的設定可是忙到沒空戀愛的冰山總裁。」
衛風頷首,顧家千金對秦晉已是司馬昭之心,還有誰人不知。
安嘉魚沒靠好,不小心就滑了下來,衛風下意識托住她的臉,輕輕放回自己的肩上。剛把手收回來,又遲疑了下,用手扶住了她的額頭。
他神色從容:「因為不久的將來,我可能要拜你所賜破產了。」
秦晉:「……」
安嘉魚突然發現這個問題有點尷尬,但她又不能說她住在衛風家裡,畢竟從外人的角度看,怎麼看都像是同居關係。
明明是歪理,衛風竟找不到理由反駁,便由著她去了。
做完這些,她心滿意足地癱在沙發上曬太陽,舒服地眯起了眼。
「小魚,你怎麼在這裏?」
安嘉魚閉著眼,懶懶地回應了一聲:「嗯,幹嗎?」
秦晉有心改變父母對琳琅的偏見,可每次帶琳琅回家吃飯,都是以她被他父母刁難而告終。琳琅身為人魚公主,也是有幾分傲氣的,便不肯再為秦晉委曲求全。而被迫要在親情和愛情之間做選擇的秦晉,同樣痛苦不已。
安嘉魚瞪了他一眼,她什麼時候和琳琅成好朋友了?凈睜眼說瞎話。
……
剛轉身,她就聽見衛風說:「你剛才吃的黃櫻桃,產自智利,一斤還不到五百元人民幣,冰箱里還有挺多的,你多吃點,畢竟以後吃不到了。」
衛風的辦公室在頂樓,寬敞通透,視野開闊,所有辦公傢具都是中規中矩的類型,主色調是黑白色,簡潔大方。牆上也沒有多餘的裝修,乾淨素白。總裁辦的秘書們都在加班,看到安嘉魚,神色裡帶出幾分困惑。
「今天這個會議,是不是關於收購晉禾科技股份?」安嘉魚心虛地在桌上畫圈圈。
衛風忽然覺得這新聞畫面有點礙眼,便關了電視:「下午有什麼安排?」
安嘉魚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他的穿衣品位是掉下懸崖了嗎?
衛風原本沒有發現她睡著了,直到她歪歪地倒在了他的肩頭……
「你就這麼掛了?」安嘉魚睜大眼睛瞪他。
安嘉魚一臉錯愕,明旌能有什麼事情找她?
衛風環顧四周,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大概他們有點意外,我這樣的優秀人士為什麼會帶你這樣的女伴。」
秦晉聽到旁邊的人竊竊私語,這些賓客無非是詫異衛風先前高調地追求琳琅,甚至不惜和晉禾科技切斷一切合作,現在卻帶別人來參加晚宴。其實他也有些意外,安嘉魚為了接近他可謂不擇手段,甚至將他的私人生活調查得清清楚楚,這會兒怎麼和衛風同流合污了?難道這是欲擒故縱,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可憐的安嘉魚剛剛退燒,就慘遭衛風蹂躪,在房間里老老實實地碼字。她就想不明白了,怎麼換了一個世界,也沒能脫離碼字的命運。
「我錯了……今天我做飯,求原諒。」安嘉魚很沒骨氣地認錯。
衛風走近,瞥到電腦文檔最後一行的「是約翰說要打就啊哈和」,亂七八糟的,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彎出一個微小的弧度。
衣食無憂的安嘉魚開始考慮回去的問題,她苦思冥想了幾日。某天,她一本正經地告訴衛風:「怎麼來怎麼回。」
她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便睜眼,見他指著龍貓沙發,恍然大悟:「網上買的啊。」
安嘉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對上他溫和擔憂的目光,意識漸漸回籠。
如果衛風還是那個受到劇情操控的反派男二號,這時候他應該會很心疼,聽她把前因後果說完,再帶她去開會,泄露了公司機密,導致破產。但他現在可以獨立思考,琳琅和秦晉的感情生活,他一點也不關心。
抬頭見某人西裝革履,風采卓然,她一時竟看呆了,耳根子也跟著微微發燙。她尷尬地低下頭去,佯裝認真碼字。
場內一片嘩然,有膽小的女孩子已經嚶嚶嚶地撲進男朋友的懷裡,安嘉魚看似鎮定,一手去拿手機,一手去握衛風的手。
晚宴很快就到了拍賣的環節。一開始只是拍賣字畫古董之類的東西,競價並不激烈,全場高潮是「柯伊諾爾」出現的那瞬間。所有女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包括安嘉魚和琳琅。任何華麗的辭藻都無法描述出它萬分之一的璀璨光華,也難怪由它引發了那麼多場的戰爭。
他幽幽地開口:「你是有多恨我?」
「我早上差點被砍了,嚶嚶嚶,我簡直太害怕了,求安慰求抱抱。」
「這個……」她被問住了,也是,世上鑽石千千萬,少了歷史名鑽做求婚禮物,也能用其他的東西代替,「可是你怎麼忽然也想要柯伊諾爾?」
他掏出卡遞給導購員結賬:「我就喜歡胡蘿蔔。」
流浪了兩天的安嘉魚,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安心地閉上眼睛睡過去。她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連一個噩夢都沒有,直到半夜被熱醒,喉嚨一陣陣作痛,再伸手一摸額頭,好像有點燙手,不過卻沒放在心上。
他揉揉眉心:「這都是什麼無腦劇情!」
「吃完了?說吧。」
衛風的逆襲政策就是避免破產,堅決不要再死一遍。
「早知道他會這樣說,所以我才找你。你是不知道我多無辜,剛才我去牙科找一個同事,正好碰上一個病人來鬧事,他一顆二十年前做的牙,最近壞了,找我們索賠,牙科醫生說,這牙都用了二十年,質量已經很好了,結果那個病人一言不合,就掏出一把刀子……」
安嘉魚一臉茫然,她還什麼都沒說啊。
衛風伸出手:「合作愉快。」
「它們不符合我的審美,你換個風格。」
「有『嬌』才能以金屋藏之。」衛風慢悠悠地反駁。
「咚咚咚——」
這是衛風頭一次在口角上失利:「安嘉魚!下車!」
衛風繼續追問:「所以原劇情是琳琅出席了這次會議?」
可是,衛風介意。
「他們怎麼了?」安嘉魚悄悄地問。
衛風一把掀開她的被子,將一套衣服扔在她懷裡:「換好衣服下樓。」
安嘉魚就是一隻小白眼狼,秦晉把她趕走,她卻還護著他。而他什麼壞事也沒做,還救了她,她卻往死里整他。
明旌的相貌和性格一點都不匹配!這不是欺騙讀者的感情嗎?等等,這本書里好像是有一個貧嘴的家庭醫生,但由於她描寫蒼白,所以相貌僅用「長相俊秀」一筆帶過。萬萬沒想到,這四個字能衍生出這麼一個美男來。
「我不需要爆米花。」
「衛總,琳琅小姐來了,是請她在二樓接待室等您,還是照舊去您的私人接待室?」
親兒子……秦晉是親兒子,那他呢?衛風突然覺得很不爽:「不救,你也不許救。」
琳琅點點頭。
秦晉的父母堅決反對兒子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原劇情中,他家裡給他安排了顧九九做未婚妻,現在沒了顧九九,卻又冒出來另一個世交千金。
「安嘉魚,作為一個女生,這個時候承認自己害怕,並不可恥。」衛風淡定道,「倒打一耙比較可恥。」
安嘉魚咬著小手帕:「秦晉啊秦晉,親媽對不起你!你自求多福吧!」和圖書
然後眼前一黑,她就失去了意識。
安嘉魚嘿嘿一笑:「因為作者很無腦啊。」
安嘉魚:「……」
他將一張便利貼貼在她的額頭:「我去上班了,好好看家。」說完便離開了。
衛風繼續關注新聞:「讓他去死。」
「快開場了,裏面可能有點黑。」
衛風搖搖頭:「不去,我下午有工作。」
此時,電話響起,衛風打開免提。
她在心裏權衡了三秒,就折服在他的誘惑下:「不能買,因為這個地皮在開發中期會發現一塊白鷺棲息地,政府把這塊棲息地作為白鷺的自然保護區,開發因此受阻,你的前期投入血本無歸,繼而影響公司資金周轉,陷入破產危機……」
後排目睹全程的女生,不由得發出幾聲悶笑。
明旌在電話里可憐巴巴地說:「找他我就打他手機了,我找你……」
回家的路上,她不斷地求證:「真的是送給我嗎?」
安嘉魚拿下便利貼,是一個電話號碼。
「明旌剛才打過我的電話,他剛做完各項檢查,沒大礙,只是擦傷。」
走在前頭的衛風發現安嘉魚沒有跟上,回頭去找,見她佇立在海報前,便看了一眼那海報:「構圖不好,內容似乎也沒有深度,走吧。」
這是她給男女主角設置的一個障礙,但琳琅憑藉自己的善良得到了秦爺爺的喜歡,挽救了她岌岌可危的愛情,所以之後才有了慈善晚宴中求婚的劇情。不過現在劇情好像出現了一點問題,琳琅沒有像小說里那樣遇到秦爺爺。
琳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風訊科技不比晉禾差,你要好好加油哦。」
他調高車內的暖氣,調整了導航的目的地。安嘉魚一直沉浸在擁有一整個專櫃的巧克力的憧憬中,直到抵達地方才意識到不對。
衛風去應酬,她就跟琳琅湊在一起吃東西、聊八卦。但秦晉似乎擔心她迫害琳琅,總拿冷眼瞥她,看得她心裏涼颼颼的,只能和琳琅作別。跟在衛風身邊,她不好意思一直吃東西,因為衛風身邊總圍著一群想和他套近乎的人。
「你要做什麼?」
安嘉魚一愣,隨即羞紅了臉,竟然被撩了。等她回過神來,衛風已經推開了大門。他輕輕在她手背拍了兩下,然後帶著她款款入內。
明旌前腳剛走,衛風的電話就響了,是工作電話。安嘉魚抱著餐后水果窩在沙發上看他處理公務,果然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所謂物以類聚指的就是衛風和明旌!一大早欺負病人有意思嗎?她氣呼呼地拉開椅子坐下,欲以一桌的美食撫慰自己的悲憤。吃到七八分飽的時候,她才知道滿滿一桌的早飯都是明旌做的,簡直難以置信。
安嘉魚的心猛地一頓,這種時候停電,簡直是在製造恐怖氣氛啊啊啊!
衛風又舉了一次報價牌:「難道沒有這顆鑽石,他就不能求婚了?」
「你們公司門口的保安還可以輪班嗎?」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你不覺得沙發、圓桌和這個客廳的風格很不搭嗎?」
他佯裝要抽回自己的手,安嘉魚果不其然上當,直接抱住他的胳膊。
「……嗯,地皮的事情等我回公司再處理。」

檢完票,安嘉魚突然把手裡的另一杯可樂也塞給衛風,原本拿可樂的手騰了出來,拉住他的手腕。
安嘉魚堅定地搖搖頭,衛風見她不下車,就把車子的暖氣關了。沒多久,她就只能咬著牙下車了……
安嘉魚還沒意識到他口氣不對,心裏還想著這地皮要是他不買,那秦晉就要遭殃了。
衛風可不管,拿起桌上的文件夾,離開這個被琳琅的悲傷情緒籠罩的辦公室,經過安嘉魚身邊的時候還低聲說了一句:「不準讓她接近會議室。」
所有的宴會都大同小異,無非就是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端著酒杯互相吹捧,各自交換下名片。安嘉魚一開始還很拘謹,生怕自己說錯什麼或者做錯什麼,讓衛風丟臉。後來見自家女主角一臉坦然地吃吃喝喝,心情也漸漸放鬆。
他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她:「因為你睡覺流口水。」
衛風和安嘉魚在眾人矚目中,走到秦晉的面前。
安嘉魚兀自琢磨了半晌,也沒把那句「為什麼換人」問出口。萬一事情並不是她猜測的那樣,不是顯得她很自作多情?
衛風無語良久,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還是安慰了一句:「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剛付完錢,手邊的座機就響了,安嘉魚順手接起來,竟然是明旌打來的。
等到衛風下班的時候,安嘉魚真的將主要情節列出來給他,作為獎勵,她得到了一部手機,裏面已經存了一個電話,就是早上那張便利貼上的號碼。
安嘉魚:「……」
對於這一說法,安嘉魚本人一開始是拒絕的,現在卻深以為然。
「什麼機會?」琳琅茫然地問。
聽到完整對話的衛風神色淡定,耳朵卻微微泛紅。
下了樓,安嘉魚才知道為什麼衛風要讓她換衣服,因為家裡還有其他人。那個男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正在擺弄餐具的手修長漂亮,骨骼分明,格外引人注目。那張臉也十分眼熟,正是論壇里的盜版衛風。
安嘉魚偷偷瞟了一眼衛風,他正坐在沙發上翻看圖冊,於是她告訴導購員:「輕薄但是得保暖,有腰身顯身材,大方又甜美,氣場全開的那種。」
衛風知道是明旌的電話,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事?」
安嘉魚拋給他一個白眼,這人好無趣,誰要和他聊海報設計。
安嘉魚:「……」
衛風伺候她喝完水,看了一眼掛瓶,就剩兩個瓶蓋的量。他拿起一旁的棉簽,在安嘉魚質疑的視線里,幫她拔了針。
她安嘉魚什麼都不行,就是身體格外強壯,不管是發燒還是感冒,灌點熱水,用被子焐一焐,出身汗就能百病全消。她母上大人說,這是上天的恩賜,因為她相貌不行,智商情商又常年處於欠費狀態,所以上天才勉為其難將她的健康值點滿。
安嘉魚一愣,他這是喜歡她,還是喜歡胡蘿蔔?沒等她想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衛風已經結完賬往外走了。
「沒關係,我也沒放在心上。」安嘉魚打斷她的話,她回憶了下後面的劇情,「你和秦晉之間還是有機會的……」
在安嘉魚的堅持下,衛風還是陪她去了,但是結果就和他預料的一樣,她的胳膊都摔破皮了,爬出來還是一樣的街道以及一樣的……衛風。
按照原劇情的發展,慈善晚宴上,秦晉會為琳琅拍下歷史名鑽「柯伊諾爾」,作為求婚禮物。這是世界上最大、最古老的鑽石,其寓意為:誰擁有它,誰就擁有整個世界;誰擁有它,誰就得承受它所帶來的災難。唯有上帝或一位女人擁有它,才不會承受任何懲罰。這句話是經過了歷史的驗證,自它為世人所知后的700年來,因它引發的屠殺和爭鬥不勝枚舉,其擁有者從貴族乃至君王,皆不得善終。
「至少你還有自知之明。」
琳琅感動地一把抱住安嘉魚:「小魚謝謝你!」
衛風:「……」
安嘉魚的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似乎要從胸口蹦出來了。她沒有想過,衛風今晚帶她來參加晚宴,是為了幫她出氣。她並不在意的那些委屈和傷害,他卻一直記著,然後用這樣一種方和-圖-書式幫她找回場子。
「電影和爆米花最配。」
「那麼你的答案是?」似乎擔心他會拒絕,顧九九又補充道,「你喜歡琳琅,我喜歡秦晉,從目前的局面看,我們完全可以站在同一陣線。」
衛風總算擺脫了狗血劇情的控制。
皆以失敗告終。
安嘉魚:「……」
安嘉魚硬是塞了一杯可樂在他手裡:「爆米花和可樂最配。」
她趕緊抿了抿嘴巴,拿手背擦擦:「哪有!騙子,就知道欺負我!」
「你這意思是以後要我自己買?作為一個土豪,你怎麼能這麼小氣!」
安嘉魚看了一眼圖冊,中款羽絨服,高挑的模特都穿到膝蓋了,於是再次有了找碴的理由:「這件也不好,太長了。」
「請進。」安嘉魚懶洋洋地應道,不用想都知道是衛風,「找我幹嗎?」
時間就在衛風不停挽救自己的過程中流走,眨眼到了安嘉魚期盼許久的雙十二。這天剛好是周末,衛風這個工作狂難得沒有去公司加班,而是坐在客廳里看新聞,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神色閑散,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
不過現在有了外掛,衛風就能躲開這些沒有邏輯可言的狗血劇情。但少了他這個反派的破壞,男女主角的感情也並未更加和諧,依舊是狀況不斷,時不時地鬧分手,不是秦晉為琳琅受傷,就是琳琅為秦晉流血了。
衛風翻開待閱文件:「你以為是大學上大課嗎?」
她撇撇嘴:「那琳琅怎麼可以?」
衛風:「我真是高估你了。」
他看著她的腳,皺著眉說道:「我們要出門了,你好好養傷吧。」
她看了眼裝咖啡豆的罐子,果然見底了,便熱心地表示:「你送我到超市,我幫你買,你就安心回公司加班吧,買完我自己打車回來。」
她自言自語道:「吃完了啊,我再去洗點。」
安嘉魚興緻勃勃地開始分析:「你看,我當時掉進三次元的下水道,來到二次元的下水道,那我現在就從二次元的下水道『回去』!至於下水道,就選在當時秦晉找到我的那個下水道,你哪天有空,和我一起去,我要帶你回去!」
「……」
而此刻,安嘉魚正以一種十分急切且不淑女的方式「強親」了一個男人。
「所以你別害怕。」
安嘉魚此時也有些後悔。
安嘉魚想起他的廚藝,鑽回了被窩,只露出腦袋:「我困,不吃。午餐時再叫我。」
此時坐在安嘉魚隔壁的熊孩子後知後覺地發出尖叫聲,一邊喊著「媽媽我害怕」一邊往安嘉魚身上撲。而大半個身體都掛在衛風胳膊上的安嘉魚,被熊孩子這麼一撲,重心不穩,一頭栽過去,直接啃上衛風的下巴。
安嘉魚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她走在衛風前頭,抱著沒吃完的爆米花一口一個,吃得可香了。她抬頭看了眼昏沉沉的天色,不過三點多,日暮就開始西垂,想到衛風還要回公司開會,便火急火燎拉著他直奔超市。
安嘉魚搓搓自己的手:「可我是去找場子的,把自己穿成球,就沒氣場了。」
衛風沒理她,拉開窗帘,此時天已大亮,風雪也停了,路上的積雪已被清理乾淨,彷彿昨夜那一場風雪從未來過。
這時的氣溫比中午出門的時候低了兩三度,一股冷風襲來,冷得叫人直打哆嗦。安嘉魚縮縮脖子,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擋住了大部分的臉。她一路小跑到公司大門口,想起之前被拒之門外,就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衛風。
在混沌的黑暗裡,她似乎聽到了衛風的聲音,遙遠得近乎失真,以至於她不敢確定。後來她短暫地醒過來幾次,而每次睜開眼都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好像說了些什麼,可她一個字也聽不清。
「你那一柜子的羽絨服都是擺設嗎?」
她稍稍思索,做出決定:「今天是雙十二,我想去超市購物。上回在巧克力專櫃前多看了幾眼,就被導購員鄙視了,我要去把場子找回來。你是不是要陪我去?」
「她是晉禾科技的員工,為什麼我要讓她參加風訊科技的會議,建議你最好說清楚,畢竟你給我的資料中沒有這個情節。」
他饒有興趣地回應:「哦?」
衛風正眼看她:「你確定?」
眾人聞聲望去,打量了安嘉魚幾眼后,紛紛面露異色。不過都是商場中人,神情很快就恢復了自然。
「衛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因為雙十二的關係,商場里的人流量比平時大,商家放著音樂,顧客三五成群,孩童拿著氣球滿地跑,熱鬧異常。衛風向來排斥這樣的環境,但安嘉魚拿著棉花糖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時不時地沒話找話,和他胡扯兩句,他竟然覺得這樣很自在。
「我……我是衛總的秘書。」
之後安嘉魚又嘗試了其他辦法,比如找算命大師卜卦,買轉運珠,給寺廟添香火,見到一個噴泉就往裡扔硬幣,午夜十二點削蘋果許願,在網上發求助帖,睡覺的時候在床頭放聖經和銀質十字架……
衛風點點頭:「我正好要去買咖啡豆。」
「安小魚,我出車禍了。」
當然,就算家裡暖氣充足,衛風也不可能真讓安嘉魚睡沙發,而是安排她睡在了二樓的客房。因為安嘉魚給小說中的衛風設定了「不喜生人」的屬性,所以別墅里沒有管家、保姆之類的角色,只能由她自己來整理床鋪。
安嘉魚翻了個白眼,不陪她還問那麼多:「那我蹭你的車去超市總行吧?」
衛風沒理睬她,徑直走到落地窗前,將她遺忘的棉拖鞋拿回,幫她穿上。
安嘉魚拉上被子,不情不願地說:「為什麼要下樓?我看電視裏面病人都是在床上吃飯的,一口一口地喂。」
安嘉魚頓時無言以對。
安嘉魚迷迷糊糊地睜眼,為什麼她每次醒來都能感受到這世界的滿滿惡意,她用剛睡醒的軟糯聲音控訴道:「幹嗎推我!」
衛風的嘴唇微微上揚,他合上本子,輕身下樓,將毯子蓋在安嘉魚身上。
導購員為難地看了一眼衛風。衛風雙手插在褲兜里,從容道:「你什麼時候挑到中意的,就什麼時候去找場子。」
他淡淡道:「不是忽然。」
「那我們不看了,回去吧。」他媽媽的聲音很輕很細。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毫不抗拒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喜歡上了來自二次元的反派Boss,一個自她筆下誕生的角色。她忽然很高興,就好像一直在等,然後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發現他原來這麼好。
衛風拉著她的手挽住自己的右臂,俯身在她耳邊說:「別緊張,你今晚很漂亮。」
買完羽絨服出來,沒走幾步,安嘉魚就被一張電影宣傳海報吸引住了目光。這是一部恐怖片,海報的背景是黑色的,面容清秀的女主角驚恐地望著枕邊的不明生物,而電影的名字《枕邊有人》四個大字是扭曲的紅色字體,淌著鮮血,和背景形成鮮明對比,觸目驚心。
她的左手邊是衛風,右手邊是一個熊孩子,電影剛播片頭曲,他就猛地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媽媽,我怕!」
她怎麼能忘記「柯伊諾爾」的寓意呢?衛風不愧是衛風,溫柔不過三分鐘,她才剛剛明確自己的心意,就不能多給她一點遐想的空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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