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冒險開始啦
02

我的行動既然要瞞著哥哥和夜昕,自然也要瞞著宮裡所有的人。
「可是我們沒有綺曼的通行證,如果這樣子過去,一定會被發現不是綺曼的國民。」我有些擔心。
我愣了愣:夜昕應該跟我一樣,從來沒有離開過蘇彼夏,他怎麼會如此清楚鄰國的事情呢?
可是從今天起,我不再是個遇事只會哭鼻子的小姑娘了。我是蘇彼夏的蘿拉公主,為了我的國家和親人,我也可以變得很堅強!
我雙手合十,凄慘地看著夜昕:「你不會這麼殘忍……對不對?」
首席女官看著我,手指發抖,連聲音也跟著發顫:「公、公主殿下……為什麼要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公主殿下,您要這些東西,幹什麼啊?」夜昕已經被我支開,蔻兒拿來我要的東西,好奇地問我。
熙雅像是想起了什麼,抱歉地笑了笑:「是我忘了去看你了。蘿拉,等忙完這陣子,哥哥再好好補償你。」
「哥,答應我,不要太累著自己。」我握住了熙雅的手掌,將頭靠在他的膝蓋上,眼圈有些發熱。
當天夜裡,就連月亮也在幫我,一直躲在雲層後面沒有探出臉來。
只有夜昕,我的一舉一動,根本逃不出他的掌握。
周圍的侍女們一陣慌亂,我連忙遠遠地朝著蔻兒打了個手勢,告訴她計劃成功!
如果被熙雅知道,我想要一個人去冒險,那麼我恐怕這輩子,都要被關在金殿里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我怎麼會對他有所懷疑?夜昕就是夜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一定會站在我的這邊。
「你不會已經告訴我哥了吧?」我見他不回答,不由得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哀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估計首席女官也差不多要因為我的置若罔聞、而羞愧得恨不得死過去時,我這才拍拍手,轉過臉來回答:「不就是用金磚砸魚嗎?珍珠太小顆,砸不死啊……」
夜昕的眼裡,露出了一點疑惑。
「那就m•hetubook.com.com好……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要走?」我有點納悶,就算他知道要離宮,怎麼就能把時間算得這麼精確呢?
我權衡了一下當下情況——
我算準金殿里的所有人,應該都已經休息,這才從床上一個翻身下來,穿好了早已偷藏起來的夜行衣。
首席女官的臉色由紅轉白。
當然,那不是普通的樹枝,而是去年國王陛下重金從別國買來的名貴花木。
「您、您要在金殿里烤魚?」
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熙雅看起來憔悴多了,眼圈下面兩塊深色的烏青。
「公主殿下,您到底是在幹什麼?」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宮外平民使用的貨幣,開心又好奇打開錢袋子端詳起來,嘴裏敷衍著蔻兒:「沒什麼啊,就是突然好奇,普通人都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夜昕站在兩匹馬的旁邊,也是一身普通的黑衣打扮。
我被他盯得背後發毛,只好高舉雙手表示投降:「好啦好啦,被你發現了。我是準備一個人去龍神之都,拜託你……不要抓我回去好不好?」
「那就浸香獺油,你弄好拿盒子裝了,悄悄送過來。」算算夜昕也快要辦完事回來了,我連忙壓低聲音提醒蔻兒,「記得避開夜昕。」
「沒有。」夜昕惜字如金。
不等我拒絕他,他又補充了一句:「否則,你也不要想離開。」
他回答了我的疑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今晚的夜昕,似乎跟平時不同。
「因為太危險……我不能讓你去替我冒險,夜昕……」我甚至不忍心去看他傷心的眼神,只好嘆了一口氣,「我才是蘇彼夏的後代,這本來就該是我的義務。」
我們下山,又往蘇彼夏的邊境走了十幾里,確定不會有王宮的追兵,這才找了一家安全的旅館住下來。
「哥,綺曼還沒有退兵嗎?」我擔心地走過去,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著,想要舒緩一下哥哥的疲倦。和*圖*書
他靜靜地看著我,什麼話也不說。
我把細麻、貨幣和火鐮等,一字兒在桌上攤開。
夜昕的嘴角微動。
金殿的外圍,是一片山地。
夜昕被我盯著,眼神一瞬,又很快恢復了正常:「我成為侍衛之前,曾經去過綺曼。」
我一臉無辜地看她:「我聽人說鮮魚烤起來吃,會有甜瓜的味道,所以想要試一試啊。」
夜昕看我一眼。
當我舉著用浸泡了香獺油之後的細麻所製成的簡易火把,一步步順著山林往大路走去時,我還暗自慶幸這次的「逃亡」行動,未免也太順利了。
「哥,我看看你。」我心疼地看著他。
我裝出倚在欄杆上看魚的樣子,一邊指揮蔻兒:「喏,朝那邊扔,那條魚好像肥一點。」
出發之前,我去見了一趟哥哥熙雅。
熙雅溫柔地笑著,扭過頭來看我:「我們派出的大臣,已經在跟綺曼談判,不過暫時還沒有結果。」
我知道他雖然笑得雲淡風輕,但是如果不是情況不好,他又怎麼會一連三天,都不來金殿看望我呢?
我脫下那身裝飾著各種寶石和珍珠的公主禮服之後,感覺自己輕盈得像是一隻小鳥,不到一杯茶的工夫,已經順利從王宮裡翻牆來到了外面。
看到熙雅因為辛苦而變得蒼白的臉,我的心裏泛過一陣陣的酸痛。
雖然我也有很多珠寶,但是那些東西只要一拿出去,識貨的老闆一定會懷疑它們的來路。還是賣掉一些被砸得看不出原樣的金磚,更加安全。
「遵命!」蔻兒比我還要貪玩,以為我要竹子和細麻,也是為了玩耍,「可是公主殿下,宮裡找不到桐油,上次進貢的香獺油,倒是有不少哦!」
我的眼睛一亮:聽說香獺油用來製成蠟燭,不但沒有煙氣,而且一小根就可以持續燃燒一晝夜,這才被當成寶貝送到皇宮裡。
夜昕的眼眸微閃:「帶我去。」
原來如此。
你可以稍微想象一下,我必須在成群的侍女和圖書和宮廷侍衛的關注下,給自己置辦旅行的全套行李,而且還得籌集足夠的旅資而不被發現,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一旦下定決心,接下來就是「出逃」的準備工作了。
我從床下掏出事先藏好的小背包,裏面主要是我準備在宮外使用的錢幣。臨走之前,我忽然想到衣櫃里還有一匣子平時用來玩耍的小銀幣,也都一起倒了進去。
答案簡直就擺在我的眼前。
我卻看得哈哈大笑。
我唯一選中的幫手,就是頭腦簡單的蔻兒。
「好吧。」我想明白了這些,反而有些慶幸夜昕追了過來,「我承認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沒辦法完成這次的旅程……」
的確,貿然出宮,我僅僅只是憑著一時的衝動。
所以當我已經不滿足平時用來鋪路的金沙,而是命人把金殿里的地磚一塊塊撬起來,扔進花園的池塘里砸魚時,在一旁看了我一下午的首席女官,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激動得滿臉通紅地質問我。
養在宮殿池塘里,專門用來供認欣賞餵食的錦鯉,根本沒有遭受過這種非人的折磨;所以金磚丟下去,沒砸中,卻也嚇得它們肚皮直翻,慘不忍睹。
我說完,又是嘆息又是感慨。
我拍了拍翻牆時沾到的牆苔,拿起整理好的全副行李,準備正式開始自己的冒險之旅。
「蔻兒,行了,你去做準備吧。」
「那個……今晚的月色不錯哈,你也來賞月嗎?」我硬著頭皮走過去,朝他揚手,打了個招呼。
「你看,那邊不是已經在生火了嗎?」我朝著湖邊一揚手,蔻兒正在那邊興緻勃勃地點燃一大堆樹枝。
他的眼睛,像是無瑕的灰色水晶,只有我看得懂,那平靜下面的激烈情緒。
「不行。」夜昕搖了搖頭,「北麓是銀獅王的領地,我們從綺曼走。」
我躡手躡腳摸到了後花園的牆角,從花叢里翻出用竹子搭建好的梯子,悄悄立在了牆根邊。
「現在,我們來決定下面的路線。」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拿出地圖來,跟夜昕商量下面的路程,「如果要避開綺曼的衛兵,就只能翻過賽爾亞群山的北麓了。」
不管什麼時候,夜昕都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他覺得既然改變不了我的想法,那就只能陪我一起去冒險。
我微微一驚:夜昕對我的態度,從來都是恭敬而謙卑的。在我的記憶里,這還是夜昕第一次違背我的意願。
如果真的要我一個人去完成這漫長而艱難的冒險,雖然我已經做了很多準備,可是我畢竟從來沒有一個人離開過王宮,到底能走多遠,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沒錯,就是出逃。
我順著她的想法,吩咐她替我辦事:「對啊對啊,你看這把匕首,明天你就用它去替我砍一些竹子回來。要選最粗的那些。還有這些細麻,記得幫我泡上桐油。」
如果沒有夜昕的幫助,我真的可以順利走到龍神之都嗎?
「宮裡也沒有柴火,我看就那片花木還能有,所以就將就了。」我聳了聳肩,朝著臉色發黑的首席女官,嘿嘿一樂。
「你騙我。」夜昕顯然生氣了。
而我也有我的堅持,那就是必須讓夜昕明白:從這一刻起,我們身份不再是主僕,而是並肩作戰的好朋友。
「不,從現在起,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掉我是蘇彼夏的公主!」我笑著看他,堅決地搖了搖頭。
哥,從小到大,每次闖禍,我都只會躲在你的背後,讓你替我解決一切的麻煩。
當天晚上,我讓蔻兒趁著夜色,悄悄把我們事先鋪在湖底的網子拉起來,再把金磚拿出宮去,偷偷兌換成我需要的行李和貨幣。
既然上天給了我一個如此絕佳的機會,那我就一定要讓他知道,在我心裏,他是不一樣的!
我笑著把右手遞給夜昕:「所以,夜昕,我現在正式請求你的幫助!」
如果要選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是我那個昏迷不醒的國王老爸,也不是每天都陪著我的小侍女蔻兒,甚至不是我的哥哥熙雅。
https://m.hetubook•com•com雅微微一愣,隨即把我摟進了懷裡,安撫一般拍著我的背脊:「我的小蘿拉長大了,知道要替哥哥分憂了……不要擔心,哥會把一切都解決好的。」
夜昕的眼神閃了閃,十分肯定地對我說:「翻過賽爾亞山脈,有一些散落的村莊,我們去那裡想辦法。」
夜昕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樣子的話。
「你今天去見熙雅殿下了。」
蔻兒的眼珠轉了轉,笑嘻嘻地說:「公主殿下,你其實是在為夜昕大人的生日做準備,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吧?蔻兒一定不告訴他!」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等到天一亮,蔻兒就會發現,她的公主殿下不見了。到時候王宮一定會有一場大動亂,恐怕整個金殿,都會被翻過來。
他原本安靜的神情,慌亂了起來,連話也多了一點:「您不需要這麼做,我本來就是您的侍衛。」
「哦,我懂了。」蔻兒笑了起來,「所以公主殿下讓我買的這些工具,是為了在金殿里扮家家酒吧?」
可是當我看清楚前面的路口,一個牽著兩匹駿馬的熟悉身影時,我就立刻明白,自己的行動恐怕還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噗通」一聲,女官大人終於呼吸不暢,兩眼翻白,仰面倒了下去。
我走進去他的辦公室,熙雅從堆疊得像小山一樣的軍報和文件中,疲憊地抬起頭來:「蘿拉,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蔻兒一定不會想到,我要她砍竹子,是用來做翻牆的竹梯。
首席女官順著我的手指一看,發白的臉上透出一股青氣來:「那樹枝、那是……」
在這之前的幾天,我已經把好些需要的大件物品,都趁著別人不注意時,都從宮牆裡丟了出來。
我在哥哥的懷裡,安心地閉上眼睛——
「女官大人暈倒了,快、快傳御醫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與其冒險去惹魔獸銀獅王,不如冒險試一試從綺曼王國走。
早在宮廷里,我就希望有一天,夜昕也能明白,他跟哥哥一樣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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