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時間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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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依靜冷眼看著紫陌,她在演藝圈混跡多年,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已經看出了葉紫陌對李寅夕的好感。
在空中美術館下面,有一家露天的旋轉餐廳。四面牆外造了玻璃溫室,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綻放。
李寅夕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頭,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沒想到,你有這麼多鬼主意。」
「依靜,你這又是何必呢?」鄭俊成一向憐香惜玉,見她這樣,心中也有些不忍,「李寅夕是有希望成為亞洲天王的巨星人選,以後的他,一定不會輸給現在的我。」
「很好,我的目的達到了。」文依靜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十分冷艷,「俊成,你別忘了,當初你是因為對我有好感才讓我做你的助手的!如果不是因為李寅夕,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抬頭看見李寅夕關切的眼神,紫陌心中一熱,奮力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飽,有點頭疼。」
文依靜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明白這個女孩有什麼魔力,竟能讓高高在上的鄭俊成對她這麼殷勤。
「有些事,說不定忘了才好。」葉紫陌想起不久前與父親的一番談話,心中也是十分惆悵,一種孤單又失落的情緒湧上心頭,「……其實我很感謝你的,在我又一次被父母放鴿子后陪我吃飯。」
走到樓下,鄭俊成的司機駕著房車緩緩駛來。
「俊成,怎麼這麼巧,你也在這兒。」站在鄭俊成身邊,文依靜眼中有昭然的挑釁,「我還以為你帶葉小姐去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了呢。」
「怎麼會呢?」紫陌假裝仔細端詳他的臉,「你長的真像我家樓下的陳家哥哥啊……你會不會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呢?哎呀!」紫陌假裝沒站穩,手裡的紅酒灑在黑眼鏡框的褲子上,紫陌忙說,「對不起啊,對不起!我幫你擦擦……」紫陌連忙拿起桌上的餐巾作勢要幫他擦衣服,卻弄翻了桌上的一杯橙汁,結結實實地灑了他一身。
黑框眼鏡男察覺了紫陌的目光,急忙轉頭望向別處,假裝若無其事地在玩手機。
唇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文依靜換上溫和的表情,對紫陌說,「葉小姐,李寅夕初次來中國,雖然也懂一些中文,可是終究人生地不熟的,不太方便。葉小姐的韓語這樣流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他的導遊?」
兩人並排站著,穿著紫色小洋裝的紫陌臉頰飛起一抹紅暈,站在李寅夕身邊的她,此刻有一種羞澀而動人的美感。
「我怎麼知道你有這麼奇怪的習慣,吃飯時手裡還得拿個相機……」和圖書紫陌眨眨眼睛,看起來很無辜的表情。
可是,奇怪的是,當她停止回憶,腦中的疼痛竟然慢慢減弱了。
鄭俊成為兩位女士打開車門,說,「紫陌,你家在哪兒?酒店比較近,咱們先送李寅夕和文依靜,然後再送你回家吧。」
「這位是李寅夕,你是他的粉絲,應該對他很了解的。」帶著幾分息事寧人的意思,鄭俊成用誇讚的語氣介紹文依靜,他說,「這位是我們大韓民國小有名氣的學生模特,被選為『民國十大校花』第四名,美貌與智慧並重的文依靜小姐。這樣的她,屈尊做了我的助理,這一次跟我一起來中國,要將李寅夕推向國際市場。」
「你為什麼要帶李寅夕來呢?」鄭俊成轉頭看著文依靜無可挑剔的美麗容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相貌平平的葉紫陌看起來比她順眼,「你們兩個不速之客,破壞了我和葉紫陌的晚餐呀。」
紫陌露出小貓一樣滿足的表情,抬頭望一眼李寅夕,與他會心一笑。
鄭俊成倚著門柱站著,一襲耀眼的白色西裝在昏暗燈光下看起來彷彿環繞著銀色光圈,「這與葉紫陌無關。」
「紫陌,你怎麼了?」見她臉色蒼白,李寅夕莫名地緊張起來,竟然有一絲心疼的感覺。
李寅夕用重新審視的目光看一眼紫陌,為什麼她這樣為他著想?只是出於粉絲對偶像的崇拜嗎?還是……
鄭俊成心中又湧起莫名的嫉妒情緒,站起身說道,「紫陌,不如你跟我換吧,我這裏景色比較好,能看到窗外的夕陽。」
為了避免碰到李寅夕,紫陌特意側開身子,卻差一點碰到桌子上的紅酒瓶,李寅夕手疾眼快,急忙伸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背後搖搖欲墜的紅酒瓶。
黑眼鏡框見到李寅夕,似乎有些心虛,也明白過來他們兩個一唱一和應該都是計劃好的,只好怏怏地接過名片,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紫陌搖搖頭,俏皮回答道,「不用了,你就給我個機會,讓我跟偶像換一次座位嘛。」
經常聽說有些狗仔隊會二十四小時跟蹤藝人,可是這麼高級的餐廳,他們也可以跟進來嗎?紫陌現在無法判斷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記者,可是又怕會對李寅夕不利。猶豫片刻,紫陌鼓起勇氣對李寅夕說,「這個位置空調太冷,我們換個位置可以嗎?」
葉紫陌與鄭俊成碰杯,玻璃清脆的碰撞聲讓她的心情稍微愉悅了一點,這時卻瞥見鄭俊成身後,有一對俊男美女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正方形的四人桌,鄭俊成與李寅夕和*圖*書坐對面,紫陌正對著文依靜,四個人面面相覷,餐桌上一陣詭異的沉默。為什麼分明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可是這個場景卻這樣熟悉?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紫陌推辭道,「沒關係的。」
鄭俊成聽了這話,倒也不好意思再堅持,只好說,「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見到她的笑容,李寅夕這才放下心來,只見少女的眼神忽然變得機警起來,湊到自己身邊說,「你往我身後看……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人,他好像一直在偷看你,可是他到底是不是狗仔隊,我還不能夠確定……」
鄭俊成望著眼前這位神情落寞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舉起裝滿瑪瑙色液體的高腳杯,說,「來,讓我們為『回憶』乾杯!」
「中國有一句詩,叫『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凡事一旦投入感情,終究就會帶來痛苦。」葉紫陌喝了一口桌上的檸檬水,酸酸的滋味湧上心頭,「我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沒來由的多愁善感。」
「你幹什麼!」黑眼鏡框憤怒地站起身來,原本藏在桌布下面的數碼相機一覽無餘。可是這相機卻已經被葉紫陌弄濕了。
李寅夕在紫陌旁邊坐下,近得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就像窗外的鳳凰花,搖曳而來。葉紫陌微微垂下頭,不由有些局促起來。
……少年的側臉,像是一件精雕細琢的玉器,稜角分明,白璧無瑕。
李寅夕一直默不作聲,紫陌偷偷看他一眼,發現他此時竟然也在看著自己……對上他黑鑽一樣的眼眸,紫陌心跳彷彿漏過一拍,異樣的心動再次湧上心頭。
文依靜見鄭俊成護著紫陌,賭氣不再做聲。
文依靜還想說什麼,可是鄭俊成已經往餐桌的方向走去。眼看李寅夕和葉紫陌之間的關係似乎也親密了不少,對那個女孩的恨意一時灌滿了胸口。
紫陌急忙收回目光,心裏責怪自己剛才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做粉絲也要矜持和禮貌,怎麼可以一有機會就熊抱偶像。
紫陌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李寅夕半擁在懷裡,他低頭凝視著她,容顏俊美得無懈可擊,好像曾在自己的夢裡出現過千遍萬遍……紫陌忽然有種想緊緊抱住他的衝動。
李寅夕站在不遠處,雙手插袋,身長玉立,似乎沒有要上車的意思,他說,「這裏不遠,我散步回去。」
「葉小姐,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願不願意做你的偶像李寅夕的導遊?」面對這個看起來有些天然呆的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的陌生少女,文依靜已和-圖-書經十分不耐煩,語氣里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我見你是寅夕的忠實粉絲,想給你個機會罷了。你不做的話我也不難找到其他人,希望你在半個小時之內給我答覆。」
「我該怎麼跟你說呢,依靜。」鄭俊成嘆了一聲,說,「是的,我欣賞你。我欣賞你的美貌,你的能力,還有你堅強的性格……可是,自從我發現你與李寅夕青梅竹馬,我就已經決定要退出了。」
「其實我也經常一個人吃飯的。」鄭俊成唇邊掠過一絲苦澀,只是轉瞬即逝,「自由總是與孤獨結伴而行,就像,最美的時光總與回憶並存。」
紫陌搖了搖頭。燭光下,李寅夕的容顏彷彿一團花影,絕美而虛幻。忽然間,腦海中有一個畫面浮現出來——在一個狹小卻乾淨的小屋裡,李寅夕和她一起圍著桌子吃飯,畫面中的自己笑得那樣開心,李寅夕伸手推一下她的額頭,眼神中彷彿帶著無限的寵溺……
「你……」黑框眼鏡氣得昏頭,擺開架勢就要動手。
「她當然賠得起。」李寅夕站在紫陌身後,臉上帶著鏡頭前慣用的淡漠笑容,溫柔又疏離,「你拿著我的名片過去,公司的人會把相機的錢賠償給你。」
「有那麼好看嗎?葉小姐,你的眼睛都快掉到人家臉上了。」文依靜冷冷調侃道。
紫陌一愣,下意識地望一眼李寅夕。
侍者上前,為鄭俊成和葉紫陌倒上紅酒。
原來她跟自己換位置是這個用意。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
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有很多話想問他,可是在一刻,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沒有辦法開口,腦海中一片空白……
說罷,李寅夕站起身,打算要去找那位記者攤牌。紫陌急忙挽住他的手臂,勸道,「畫展就在樓上,今晚這家餐廳人很多。你這樣貿然過去,如果他不認,恐怕對你聲名有損。」
紫陌為人親和,很快就忘記了曾經的不愉快。四個年輕人相處得還算融洽。用過晚餐,已經快到十二點了。
這種美感,讓站在遠處旁觀的鄭俊成和文依靜也都覺得動容。
因為餐廳里熄了燈,所以拍照時,自動模式的數碼相機自動亮起了閃光燈。雖然光芒微弱,一晃而過,可是經常被偷|拍的李寅夕還是一下子察覺了對方的身份。
文依靜笑著說,「俊成,這就是你考慮不周了。這麼晚,你一個男生送她回去,被別人看見了會說閑話的。」文依靜表情溫和地望向紫陌,「待會兒我送你吧。」
「什麼?你!」文依靜一向心思沉穩,不輕易表www.hetubook.com.com露真實的想法和情緒,這一次卻真被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激怒了,剛要發作,卻被鄭俊成抓住手臂,眼睛笑得彎彎如月,「依靜,我想去洗手間,你陪我一起吧」
出於禮貌,紫陌向李寅夕和文依靜點了點頭。
回到餐桌,文依靜對紫陌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再話里話外地針對她,反而處處捧著她說。
說罷,她拿起桌上的紅酒,滿面春風地朝那個記者走去。
這時,忽然有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閃而過。
這個表情豐富的神秘女孩難得跟自己講話,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句。李寅夕點點頭,站起身,並很紳士地替紫陌拉開椅子。
「來,我給你們介紹。」鄭俊成永遠是落落大方的樣子,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種高貴的氣息,指著紫陌說,「她叫葉紫陌,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李寅夕怔了怔,只見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她硬拉著自己坐下,笑盈盈地說,「你坐下,看我的。」
葉紫陌一怔,心中的怒火也被挑起來了,面部表情由錯愕變成冷靜,淡淡說道,「我的答覆,會直接告訴李寅夕。就不煩勞文小姐費心了。」
「你叫葉紫陌?」李寅夕一向話不多,當明星之後也不肯屈就自己,可是反而因為性格獨特而更受粉絲的愛戴。可是對於葉紫陌,他是發自內心地有些好奇,「你以前去過韓國嗎?」
這家餐廳有一項傳統,每到晚上九點一刻,就會熄滅水晶吊燈,整間餐廳的光源來自於每張餐桌上的蠟燭和牆角處的腳燈,昏暗的燈光襯得窗外的城市燈火輝煌,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是一曲鋼琴獨奏——《天空之城》。
鄭俊成假裝聽不懂她話里的冷嘲熱諷,依舊是大家風範,大方招呼道,「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坐吧。你們喜歡吃什麼?這頓算我的。」說著,將厚厚的菜單遞給文依靜。
他低頭望一眼近在咫尺的葉紫陌,說,「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你。」
李寅夕朝紫陌走來,紫陌也走向他的位置,二人距離很近地擦身而過,紫陌穿著高跟鞋踩在餐廳的紅地毯上,這一刻卻像是在雲端,有種夢幻般的的眩暈感。
獨自站立片刻,文依靜拿起手機,遠遠拍了一張李寅夕和紫陌的合影。
一隻修長漂亮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臂。
「我才不去!」文依靜想要甩開鄭俊成的手,可他卻像牛皮糖一樣不軟不硬地黏住了她,笑嘻嘻地說,「依靜,你可是我的助理呀,老闆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俊成,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吧。」文依靜望一眼和*圖*書葉紫陌,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因為這位小姐非要跟寅夕合影,才搞砸了他的簽名會吧。」
「呵,怎麼能這麼說呢?那是意外,不能怪任何人,更不能怪紫陌啊。」鄭俊成看見兩個女生間噼里啪啦的閃過高壓電,急忙打圓場道,「而且,這說明李寅夕人氣高,有話題性,沒準可以因禍得福呢。」
紫陌急忙移開目光,生怕被李寅夕和其他人發覺自己的花痴心情。可是一轉頭,卻看見李寅夕身後的餐桌前坐著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望著自己。
「陳哥哥,你來這兒怎麼沒叫我呀?」紫陌給黑眼鏡框倒了一杯紅酒,笑道,「上次陳哥哥幫我遛狗,我還沒謝謝您呢,來,咱們喝一杯。」
紫陌一向不擅長拒絕別人,只好點了點頭。
這是記憶深處的畫面嗎?還是來自於自己的幻想?紫陌拚命回憶著,腦中忽然一陣劇痛……
「我會跟李寅夕劃清界限的。」文依靜咬著嘴唇,標準的美人臉上浮現一絲倔強的神色,「俊成,你給我一點時間。」
鄭俊成心想,他一定是怕跟自己在一起獨處彆扭,才不肯上車的。之前因為文依靜的事,他們兩個之間有些尷尬。現在又出現個葉紫陌,似乎命運總要用這種方式把他們兩個人牽扯在一起。
「我沒有女朋友。」鄭俊成急忙否認,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身穿銀色晚禮服的文依靜,正挽著一襲黑色西裝的李寅夕姍姍而來。
「我還沒跟你聊夠呢。」文依靜擺出閨蜜的姿態,「我在這邊也沒什麼朋友,只有你能跟我說說話。而且,正好我要再你談談給李寅夕做導遊的事。」
鄭俊成很紳士地幫紫陌拉開椅子,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窗外有一株開得正艷的鳳凰花,在風中搖曳,單薄俏麗。
「咦,那不是李寅夕嗎?」葉紫陌一驚,「還有你的女朋友。」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應該是《韓流月報》的記者。」李寅夕抬眼看向紫陌,「不知道他都拍下了什麼。」
葉紫陌抬頭望向文依靜的眼睛,沒有說話。
「你……你!」黑眼鏡框氣得說不出話來,擺弄著手裡的相機,卻已經開不了機了,「你弄壞了我的相機,你賠得起嗎!」
文依靜聽了這話,頓時冷靜了許多,最後只好怏怏起身,跟著鄭俊成離開了餐桌。
真的好痛……就好像孫悟空戴上了緊箍咒,被一種奇異而強大的力量擠壓著,葉紫陌捂著頭部的痛處,倒在桌子上。
「小姐,你認錯人了吧?」黑眼鏡框皺了皺眉,搞不清李寅夕身邊的這個女孩忽然來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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