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從不曾把你當朋友,我把你當未來的愛人
2、曾經遠走的你,為我歸來

顧冉驚呆了!
蘇南怔住,她彈的曲子,竟然是《夢中的婚禮》……
「喲,卿卿也來了,今晚江市最出色的兩個音樂家都在這裏,看來我們要有耳福了。」還是那個陸叔叔的聲音。顧冉抬頭一看,就看到何卿卿挽著林凡的手臂,婷婷裊裊地走了過來。
顧冉沒想到這話竟然是出自林凡之口,她看著溫文爾雅的林凡,有些鬱悶,自己跟他沒仇啊……
他在女孩面前倒下,夢中看見她穿著婚紗守在他身邊,連天使也在為他祝福。
他轉頭和服務員吩咐了一句,然後敲了敲手中的酒杯,道:「諸位,今天我們要有耳福了,我們的天才小提琴家——蘇南,要給我們即興演奏一曲。」
六年後,他重新歸來,公主和王子卻即將結婚。
她努力挺直脊背,努力保持笑容,讓自己盡量優雅從容,因為她不能丟蘇南的臉。
他的心碎成了雪花漫天飄落,可在婚禮上,他卻為了救心愛的女孩而死。
她又不是小孩子,這樣很丟臉好嗎?!
「我來陪你呀。」她微微仰頭,一派天真無邪,純凈的眼眸里,含著再真摯不過的情感。
那時已經是半夜,她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從來都怕黑怕孤單,卻能趁父母睡著,偷偷出了家門,走過昏暗又無人的路途,來到他面前。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那時她並不懂什麼是愛情,她只是單純地想陪著他,度過最艱難的時期。
旁邊的人紛紛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顧冉。顧冉默默地咽下口中的牛奶,伸手擦了擦唇角的奶漬,然後扯出一個微笑,強作淡定地接受眾人的注目,手掌悄悄地捂住杯子的外壁。
他只知道,他願和圖書意為了她,放棄全世界。
因為知道自己愛而不能得,所以就這樣孤獨地遠走?
「香檳還好啦!」顧冉扯出一個笑容,努力在腦海里搜尋措辭,「聽說每天喝一杯香檳對心臟還有好處呢!」
父親的生命永遠停止在了那一刻。
他的父親不是個好丈夫,風流花心,但卻是個好爸爸,對他這個兒子,卻是竭盡所能地寵愛。
「蘇南,你不要嚇我,你不要死……嗚嗚……誰來救救他?」十二歲的少女,拿著蘇南放在岸上的鞋子,在水庫邊驚恐地哭叫。
他為父親點燃了長香,一直不曾哭的他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在場的眾人仍然覺得意猶未盡,蘇南放下小提琴,露出一個微笑:「這首曲子叫《愛的致意》,送給大家,也送給我的新婚妻子顧冉,感謝大家捧場。」
晚宴並沒有顧冉想象的無聊,畢竟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她有新鮮感的同時,又覺得如坐針氈,也許沒有人能體會她的感覺。她從小就跟這個世界絕緣,以至於當她一腳邁進了這個世界的大門的時候,她全身的細胞都產生了格格不入的不適感。
他永不能忘。
蘇南看了眼顧冉,然後朝陸叔叔微笑道:「我和卿卿都擅長獨奏,不如我先來一曲?」
旁人只看到他擁有的,從不曾看到他失去的,他只是愛上了一個平凡的女孩,卻彷彿因此得罪了全世界。
蘇南的思緒突然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時他才上五年級,有一天晚上,父親和母親吵架后,摔門而出。父親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一路飆車,衝上了江市的敬藍山。那時天太暗,他太生氣,所以竟沒有看到拐彎的https://m.hetubook•com.com標識,直接衝下了盤山公路,車子掉進了山底的水庫,沉入了水底。
他爬上岸,對她的出現無比疑惑:「你怎麼會在這裏?」
冉冉,那訴說的也是你的心意嗎?
「陸叔叔,我倒是覺得應該把這個機會讓給蘇太太,蘇太太和蘇南從小一起長大,想必音樂造詣也是非同一般,不如讓蘇太太上台演奏一曲,正好藉此機會讓大家認識下蘇太太。」
「是嗎?」蘇南淡淡地問道。
她有多好?他不知道。
那時大廳里只有他一人,漫長的黑夜逼仄而來,他想著父親過去的音容笑貌,泣不成聲。
於是她跟著他不聲不響地走了二十公里的盤山公路,走得腳都磨破了,無數次想要放棄,卻害怕他會做傻事,所以咬著牙忍著痛繼續跟著。
「你很想喝酒?」蘇南的眼神瞄到顧冉那副便秘般的臉色,不動聲色地問道。
他的目光追隨著她,看著她緩步上台,她的脊背挺得筆直。他能感覺到她有些微的緊張,但她走得很從容,絲毫不輸上流社會的名媛。
「哈哈,蘇南,我們平時可沒時間去聽你們的演奏會,不如今晚你和卿卿來一段合奏,讓我們也能飽飽耳福。」陸叔叔看向蘇南,笑道。
等他知道的時候,車子已經打撈上來,父親的遺體也已經送回了家。
學你最不擅長的語言,去你最陌生的國度,過你最不想要的生活,這一切,只是因為我們不能在一起?
她看那些人談笑風生,舉手投足都透露著貴族風範,莫名就有一種心虛和自卑感。
「我們的小提琴家演奏完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的鋼琴家了?」陸叔叔含笑看和*圖*書向何卿卿。
小小又柔軟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頰,擦去他的眼淚。女孩略顯稚嫩的嗓音在耳邊輕柔地響起,帶著小大人似的語氣:「不要哭,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顧冉的請求被蘇南一句話堵了回來,於是,晚宴上就出現了一個喝熱牛奶的奇女子。
「我可不想看你哭。」
陸叔叔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道:「好。」
蘇南一愣,見顧冉朝他眨了眨眼,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便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何卿卿挑了挑唇,似是早有預料。
她從來都不算是個乖巧的女孩,膽子也不算有多大,可那一晚,她牽著他的手,安靜而勇敢地陪著他坐在靈前,跟他一起度過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那時他就知道,這一生,他都想要她陪著。
蘇南的手微微地發顫,胸腔里澎湃著深沉的痛和難言的愛,是什麼讓他們的愛情變得這樣艱難?需要歷經漫長的別離才能修成正果?
他跳下水,感受著那個最後承載父親的地方,卻突然聽到驚恐的哭叫聲。
打燈光的小哥你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顧冉身上。
何卿卿看著舞台上的蘇南,眸子里閃過一抹幽光。
這簡直就是顧冉最典型的黑歷史。她心虛了一瞬,扯著蘇南的袖子晃了晃,做柔弱狀:「我不喝醉就好了嘛,大家都喝香檳,就我一個人喝牛奶,很丟臉哎!」
夢之國的平凡少年,愛上了夢之國的公主,最後傷心地遠赴他鄉。
蘇南,你個坑妻玩意兒!
他只覺得眼眶微微發熱,問道:「你來做什麼?」
還有蘇南……他不提她的名字會死嗎?
「你低著頭做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也不知過了多久,蘇南看了眼身邊的女子,哭笑不得地問道。
顧冉走到舞台的鋼琴面前,她吸了口氣,緩緩入座,纖細的手指放到琴鍵上,一串優美的音符就從她指尖流瀉出來。
「那你也不許喝。」蘇南挑了挑唇,下了定論。
「是啊!不信你百度!」顧冉挺了挺胸,很有自信。
「為什麼?」顧冉不敢相信他這麼霸道。
那一年,父親逝去,爺爺和母親各自沉浸在悲痛里,只有她默默陪伴。
他似乎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姿態,她在他面前有很多面,有時候囂張地不可一世,有時候又像只柔弱的小白兔。他知道她勇敢又怯懦,自信又自卑,可他從未看過她這樣優雅地走上舞台,讓他這樣驚訝又自豪。
服務員端著托盤從身邊走過,顧冉伸手拿過一杯香檳,這種時候,喝點小酒能夠壯膽。
時間回到蘇南開口前的那一刻,顧冉的嘴唇正湊在杯沿上,喜滋滋地喝著牛奶,而蘇南一句話,差點讓她把牛奶噴出來。
他還記得父親下葬的第二天,他獨自一人去敬藍山。那時他心中仍有鬱結,想要看看那個吞併了父親生命的地方。
她垂下頭,彷彿自己做錯了事,小聲道:「我看到你出門,我想陪著你。」
「林凡你說得有理。」陸叔叔聽了,只猶豫了一瞬,便微笑著看向顧冉,「蘇太太,你願不願意給我們見識見識?」
「抱歉……」蘇南正好走下舞台,聽到后立馬上阻止,可他還未說完,便聽顧冉微笑開口:「當然願意。」
聚光燈打在蘇南的身上,柔美的曲調緩緩響起,旋律深情而纏綿。顧冉的心微微一動,這首曲子她曾經聽過,叫《愛的www.hetubook.com.com致意》,是一位英國作曲家寫的,據說這首曲子是他送給新婚妻子的,所以音調很柔和,也富含情感。
「補鈣。」顧冉啜了口杯中的牛奶,悶悶道。
同樣是六年,夢之國的少年為了公主回來,那麼你回來……也是因為我嗎?
一曲終了,掌聲如雷。
蘇南朝顧冉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走上舞台。他拿過禮儀小姐遞上的小提琴,朝大家微微鞠了一躬,然後將小提琴放到肩膀上。
她笑容微揚:「陸叔叔您就別調侃我們了。」
那就是《夢中的婚禮》背後的故事,遠走他鄉的少年重回故鄉,只為了見一眼心愛的姑娘,最後卻只在最後的夢境里看到期盼已久的婚禮。
這種場合他讓她喝牛奶?
不要問她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不管是誰,要是愛上一個小提琴家,都會從門外漢晉陞成專家。
送去火化的前一天晚上,蘇南一個人在大廳里為父親守靈。
他從水裡浮出來,看到她泣不成聲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裏有熱流涌過。
蘇南突然低了頭,因為眼中有淚水突然滾落。
就在那時候,小小的顧冉穿著睡衣走了進來。他看到她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緊張兮兮地道:「小聲點,別被人發現了……」
顧冉這個名字,就這樣聽進了這些上流人士的耳朵里。
現場先是安靜了一瞬,然後馬上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聚光燈適時地打在顧冉身上,顧冉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可她的嘴唇還沒碰到杯沿,手中的杯子酒杯蘇南拿了過去,他將香檳放回托盤上,然後對那服務員道:「麻煩給我一杯熱牛奶,謝謝。」
知不知道她正在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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