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會忘記我的。

木萄茫然地點頭。

顧時溯沒有應，他想，他這一生，只出過一次車禍。

顧時溯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快要看不清葉襲桑了。他努力地想要睜開，卻是真的睜開了眼。

為什麼？！

顧時溯忽然情緒激動起來，追問：「你剛剛說車禍？」

顧時溯問：「木萄，我……這是第幾次出車禍？」

他說：「去他的真理。我不要了，我想要你活著。」

什麼叫唯一一次車禍？

顧時溯覺得有什麼正從心裏一點點剝離，他張了張嘴，半天才發聲：「木萄……」

不是第一次！第一次出車禍的時候，木萄是知道的，那個時候她還幫他瞞著爺爺。這是第二次，可是為什麼木葡說是第一次？

記不記得什麼？

「你記得……葉……襲桑嗎？」

「可是和-圖-書你在說什麼？」

夢裡有香甜的草莓牛奶的香味。

顧時溯問：「你是誰？」

「算了，沒事。」木萄怏怏的，「你喝水嗎？我給你倒水。」

她問最後一遍：「就是你說記不記得……」咦？記不記得什麼？唯一的一個字也忘了……

有人說，不如以身相許吧。

葉襲桑就笑，空氣里有甜甜的牛奶香味。她說：「你會忘記我的。」

顧時溯覺得有點困了，他躺下來，側身看著綁著繃帶的木萄給他倒水去的背影，有點笨拙又有點心不在焉。

「不會。」

夢裡有一個女人，杏眸櫻唇，長長的頭髮宛如綢緞，手裡拿著一盒草莓味兒的牛奶，她笑：「我喜歡你，想跟你過日子。」

木萄坐在旁邊削蘋果，顧時溯的頭上纏了一圈白色的紗布，看他和_圖_書睜開眼的時候刀子差點割到手了，她忽然想起什麼，好像有個人也這樣給她削過蘋果，她搖了搖頭，驚呼：「石頭哥你可算是醒了！」

不是死了嗎？他記得當時葉襲桑拿著刀划向她脖子的樣子……

「什麼？」顧時溯有些茫然，眼神有點獃滯。

顧時溯覺得有哪裡不對，他捂著頭，說：「對不起。」

木萄有點蒙，她剛剛說了那麼多，他問的是哪句？

木萄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挺想知道的，大概聽名字就覺得有危機感吧。她嘆了口氣，忽然就沒什麼精神，說：「你可別裝了啊，你剛剛都說漏嘴了。」

顧時溯：「……」

「我不生氣了，你告訴我吧，你剛剛問我記不記得什麼，你說吧。」

夢沒有了，眼前只有一片刺眼的白，還有空氣里瀰漫著濃烈ｈｔｔｐs://m•ｈｅtubook.cｏm•ｃｏm的消毒水的味道。

眼角痒痒的，他揉了一下，揉出了眼淚，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一個人什麼東西，不記得是什麼，也不記得是誰。

他笑了笑，想：八成是欠木萄錢了。估計還欠挺多的，這輩子也還不清。所以大概得……

她說：「我叫葉襲桑。」

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一個女人，杏眸櫻唇，還有綢緞般的長發。

葉襲桑……顧時溯長舒一口氣，說：「葉襲桑，我就知道你還在的，我就知道你還活著。哪怕你不是人，只要你還活著就好。」

「算了，不怪你。」木萄可大方了，害羞之中還有點開心了，沒想到一向白面小生的顧時溯居然還有這麼狂野的一面。

木萄覺得顧時溯可能是把腦袋給撞壞了，問：「葉什麼？是和圖書個人名嗎？哇！你不會背著你的豪門未婚妻在外面跟別的女人談戀愛吧？」

「嗯？」

顧時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不會。」

他現在沒什麼心情聽她講，他要去那個小區，葉襲桑離不開那裡的，他要去找她。

木萄點點頭，送了醫生出去，回來見顧時溯從始至終一直獃獃地坐在床上，不免又擔心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喊：「顧時溯？」

木萄驚奇地望著他：「第……第一次啊。」又說，「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你還背著我偷偷玩過飆車出過事啊……」

話剛說完，醫生進來了，給顧時溯做了一些簡單的常規檢查，然後說：「已經沒事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正從床上下來，顧時溯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慢慢回過頭，問：「你剛剛說什麼？」

顧時溯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她，忽然想起什麼：「木萄你不是……」他抓住她，激動之下，差點把她的衣服扯破。

彷彿電影里的特寫鏡頭，搖搖晃晃的，只有一個局部，總是看不清完整的臉。

木萄拚命捂著自己的嘴巴，卻掩不住驚喜：「哇，石頭哥你是出了車禍就就就……就跟誰靈魂互換了嗎？！這麼狂！」

「你會過得很好，成為一個很好的人。」

木萄這會兒也覺得心裏空空的，空得跟他們家破產了一樣，莫名其妙就想哭，她喊：「顧時溯？」

見顧時溯沒說話，木萄感嘆：「顧時溯，你可把我給嚇死了，你以前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感冒都很少，別說這唯一一次車禍了，還一躺就是半個月，我當時可做好守寡的打算了。」

顧時溯不記得了，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他說，不會。

「嗯？」

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