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為了遇見你,我連呼吸都反覆練習

他打了個響指,跳到我的面前,激動地說:「我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讓男主角愛上雙胞胎姐姐,怎麼樣?」
我嚇得魂都要飛了,連連擺手:「怎麼會呢?你除了大手大腳、花心之外,好像沒有什麼缺點了……」
現在的我好像終於理解了吳樂樂當時隱瞞自己和左拉戀情時的心態,因為同樣的,我也為了一個男人騙了她。這種欺騙和友情無關,和背叛無關。每個人心中都該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秘密領地,在那片凈土上,我們阻止任何人的到訪,即使對方是親人或朋友,我們也有權利去捍衛它,保護它。
我愣住了,幾秒鐘之後大笑起來:「要不然呢?」
「和左凡柯有關吧?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要不怎麼想起送壽司來了?」她頗有興味地盯著我看。
一時之間,我有些慌了神。他說得對嗎?我有刻意避開嗎?好像沒有吧,如果真的需要一個合理的答案,我想劉大肚應該要負有很大的一部分責任。他總是強迫我跟隨流行趨勢寫煽情小說,寫到最後我都快要吐了,寫到最後我已經不對愛情抱任何幻想了。
吳樂樂雖然逃脫了我的魔掌,但還有很多備用人選,比如顧西西啊,左拉啊,劉暄啊。我相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足夠真誠,說不定連老天爺都能被我感動,賜我一身好手藝,更何況是他們了。
這句話,正是在寫父親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只剩刻骨銘心。
還是沒有人!
我勉強點了點頭,但卻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他問:「你們公司現在有沒有什麼優惠活動啊?買一送三?」
那一刻我突然害怕起來,害怕敲門后左凡柯的突然出現,害怕他嘲笑我的打扮土死了,害怕他不愛吃壽司,害怕……
劉暄唰地一下紅了臉,看來他的臉皮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厚嘛!
我覺得渾身發毛,把臉藏在被子里,繼續嘴硬:「不是。我……我有天晚上餓了,想吃壽司,但沒處買,只能自己做。你別老是想歪了!」
話沒說完,我就慚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應該說錯了話,越描越黑了。
我收起緊張的心,坐到他旁邊,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怎麼會呢?你可是我的搖錢樹,我這樣搖一搖說不定就有大把的鈔票砸下來呢,嘻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才是我最鐵的哥們兒!左拉、顧西西,他們都太不夠意思了。你能留下來幫我消化壽司,我真是特別開心。」
我不僅有身體潔癖,還有很嚴重的精神潔癖,我無法容忍一個男人把另一個女人當成替代品。
劉暄剛開始還很耐心地聽我陳述,後來談到男主的問題時,他一反常態地打斷了我的話:「伍月,你就那麼討厭談戀愛嗎?」
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我,默默問:「不應該是朋友嗎?」
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來送牛奶的吧?」
因為他的行事作風太過不羈,所以我在內心深處對他有些小小的意見和排斥。但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他其實是一個特別幼稚和單純的人。他只是喜歡開別人的玩笑,可他並沒有惡意。而我對他,好像也漸漸地放下了防備。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激|情澎湃的表情。
從對面走出來一個穿睡衣、戴眼鏡的男人,他匪夷所思地看了看我,問:「你是誰啊?」
在我十五歲那年的春天,父親突然從家中消失了。他把我委託給一個遠房親戚,從那以後就人間蒸發。我再也沒有見過他,還有我的母親。
聽到他簡單的回答后,我感到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我是張著嘴沒錯,但卻喝不下一口水了。水柱順著我的嘴角、脖頸灌進我的身體里,不知道是誰把水杯奪了過去,我稍稍清醒后才看到劉暄拿著白色的毛巾在為我擦手。
再三考量下,我最終還是用擦過汗水的紙巾將嘴唇上的淡紅色盡數抹去。
我通過不停地喝水來掩蓋自己慌亂的內心,可能我早就想問這句話了,可能我和-圖-書早就想知道答案了,什麼壽司、什麼邀請恐怕都是借口和擋箭牌而已。
剛進門,他就嚷嚷道:「伍月,你整天不寫小說,又擺弄壽司幹嗎?」
沒有任何回復。
只能說,人生無時無刻不充滿著驚喜和笑料。還要多虧那個牛奶男,我才得以從多日的陰霾中走出來。
我竟無言以對,不過可以相信,他肯定用這種方法淘汰了不少「真愛」。
等待,等待,如今我能做的似乎只剩下了等待。等待寫作思路的進展,等待左凡柯回來,等待一個答案。那時我以為只要左凡柯回來,我或許就能看清自己的心了。可後來接二連三發生了很多事,直到那時我才發現,我錯了,錯得徹頭徹尾。
左拉被噎得不輕,翻了一下白眼,拍著胸口說:「我哥哥回澳洲了。」
「不會的……」夢中的我還在喃喃自語,連吳樂樂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他笑著說:「當然!我完全尊重你的任何想法,不過,你能不能提前透露一點後續情節?」
結果沒過幾天,我又需要試吃員了。我打吳樂樂的電話,一開始她還接,聽到「壽司」兩個字后便匆忙掛了電話。再後來,她索性就關了機,只發了一條簡訊來撫慰我受傷的心靈:「寶貝兒,你做的壽司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吃!可我要去雲南帶團了,沒福享用啦!你繼續努力啊,將來寫不成書了,可以開一家壽司館嘛!我一定給你投資。拜拜啦!」
我呆了,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我身上了?
劉暄離開后,屋子裡回蕩著輕輕的落鎖聲。我仍記得他那句看似無關痛癢的話:「你喜歡我表哥?」
顧西西和左拉聽到了,默默笑著說:「嘿,怎麼你還有這個習慣,我們都不知道。」
往常我熬夜是為了碼字掙錢,可這次……
我托劉暄從出版社給我帶來了一本壽司製作的簡易食譜,開始埋頭苦學、苦練。在這期間,我創造出了很多殘次品,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我喊來吳樂樂幫我試吃。可惜她只來了一次,沒消耗太多,反而是訓了我一通。
我聽到了,卻假裝沒聽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因為我沒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或許是吧,如果感激算是喜歡的話,那我應該很喜歡左凡柯才對。或許不是吧,畢竟感激只是感激,和愛無關。
他鄭重地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我的對面:「沒事兒,你說的都是對的。那麼,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等待,等待

「哦,我……」
「什麼?你是給左凡柯做的?」吳樂樂躺倒在沙發上,望著我沾滿海苔和米粒的臉,若有所思。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我彷彿重新活了一遍。和現在唯一不同的是,母親沒有離開,父親也沒有離開。我在家裡寫小說,偶爾可以聞到廚房飄來的雞湯香味兒,過了一會兒,父親趿拉著拖鞋把一碗雞湯麵放在我的電腦桌上。他摸了摸我的頭,柔聲說道:「月兒,別太辛苦了,大不了我和你媽養你一輩子嘛!」
顧西西「哎呀」一聲,大叫道:「伍月啊,我剛忘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對了,就是這樣,就是這句話—「大不了我們養你一輩子嘛」,這是小時候父親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後來,母親和脾氣一向溫順的父親離了婚,他們一個去國外嫁了人,過上了好日子,一個就此消極沉迷。
「我是,我是來……」
我故意咳嗽幾聲,問他:「你也要走了嗎?」
說實話,對於一個從來沒有下過廚的人來說,想要製作出一個圓滾滾的壽司,其實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難。從選材、模具、刀工到動手實幹,足足耗費了我一整晚的時間,中途還被鋒利的菜刀切到了三次手指,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這些壽司中究竟隱藏了多少血和淚。
我洗漱乾淨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洗手間走出來https://m.hetubook.com•com。吳樂樂嘆了口氣,搖搖頭,遞給我一杯白開水,說:「伍月,你看你沒出息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我平時認識的那個你。看到你這樣,我心裏還真不落忍。」
站在門外等待的那段時間,我手腳冰涼。這種原本只有在冬天才能感受到的寒冷,我卻提前在燥熱的夏末領受了一番。
我切好了壽司,端到他們面前,氣憤地把劉暄踹到牆角。
第三天,我賊心不死,索性凌晨就在門口蹲守。
他盤腿坐下后,指著我說:「你們別聽她胡說,我偷窺誰也不會偷窺她呀!是我啊……最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嫩得一掐都是一汪兒水,什麼都好,就是人家是天文系的研究生,這不,我給買了一個最高端的望遠鏡。哈哈,本來是看星星的,沒承想,真的看到了『猩猩』。你們可別吃她做的東西,有毒也說不定!」
「怎麼試啊?」我認真地問。
我吃了葯,重新躺在床上,反覆咀嚼著劉暄的話。不知不覺就想起了小時候,想起漂亮大方的母親。她的身上有一種味道,那種味道是專屬於母親的,其他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吳樂樂不愧是我的最佳損友,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她說我青天白日的做什麼壽司,一定有貓兒膩,我說我寫作辛苦了,犒勞自己一下而已。她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是母親的孩子,我愛她是理所當然的。可父親就不同了,離婚後他便和母親無任何糾葛了,他完全可以重新開始生活。可他仍舊像我一樣痛苦,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慢慢淡忘的事情,在父親的心裏卻越發沉重。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的父親是有多麼愛我的母親,他愛她像是愛全世界,沒有了她,父親找不到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了。
那邊長久的沉默后,爆竹般的笑聲快刺穿了我的耳膜:「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嗯,我先簡單說明一下,我這本書可能不會涉及太多的愛情。我主要想描寫親情和友情的困境。女主角是兩個人,哦,也可以說是一個人,因為她們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妹妹和男友分手后,悲痛欲絕,出車禍身亡。姐姐為了替妹妹報仇,就殺害了她的前男友。而這起案件的主要負責人李警官是雙胞胎姐妹的父親。」
後來我等得累了,便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一口口吃著平淡無味的壽司。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第二天仍舊天一亮就過去敲門,結果還是和前天一樣。
「你也別拿這話騙我,我還不知道你?你呀,就是沒談過戀愛,說白了就是沒經驗!如今找個工作還要求相關實習經歷呢,更何況是談情說愛?現在的男人都喜歡自己的女人能夠貼心、懂事、大度,會應酬、會講話……總之就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人家才不管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呢!我帶團時就認識一個富豪,找女朋友專找離過婚的。剛開始我還以為這是他的癖好,後來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時間談戀愛,就想找一個有經驗的,現成拿到身邊什麼都會做的。別人談個戀愛無非是看個電影啦,吃頓西餐啦,頂多就是花幾張鈔票的事兒,可你呢?快把自己折騰死了!你應該化悲痛為力量,而不是化悲痛為食量……」
「伍月,你千萬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爭取做到你自己滿意就行。」
我狠狠晃了晃頭,想早些驅趕掉這個聲音,抬起頭來卻看到劉暄已經站起身來,拿著濕漉漉的毛巾去了洗手間。
他湊近了我一點兒,像盯著糖果的小孩子:「伍月,我不否認你的確很有寫作才華。但你不該逃避愛情,不管是從一而終的愛情也好,半途而廢的愛情也好,它都是人生中的經歷,是每個人都必須要經過的階段。就像看風景一樣,有人呢喜歡大海,有人喜歡高山。你不能因為自己心中的大海而阻攔住別人攀登高山的步伐,不是嗎?」
「我……只是哥們兒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可能劉暄的方法是有效的,起碼他的方法最快速、最直接,而我選擇的卻是一條最為煎熬和漫長的道路。
鏡中的我一反往日邋遢的形象,像極了電視劇中經常看到的時尚白領。尤其是粉|嫩亮晶晶的唇彩,這唇膏可是我新入手的寶貝,平日里從不會拿出來示人。本想著等簽售會時再用的,沒想到一大早起來腦子不清醒,竟迷迷糊糊地拿來塗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一刻,我難道是嘗到了有關愛情的滋味嗎?
第一次的拜訪失敗讓我懂得了一個道理:不要打無準備之仗。生活、工作也好,愛情也好,其殘酷程度都不亞於一場戰爭。不同的是,在生活里我們更多的是為了別人折磨自己,而在愛情里我們往往是自作自受。
「那你為什麼要避開『愛情』這個話題?」他堅持逼問我。
但這話卻不能告訴劉暄,我能選擇的只有沉默。
突然間房門被拉開,我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身子正好撞在他的胸口上。「怦怦」的心跳聲躍動在我的大腦皮層。
他笑笑,尷尬地說道:「沒關係,可能你現在不想聽嘍!不過以後你會知道的。」
但話還沒說出口,劉暄就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但她們之間並沒有誰代替誰的意思,她並不是妹妹的影子。你還是太不懂男人了,怎麼樣,要不要拜我為師?因為沒有男人會因為外貌而輕易地愛上一個女人。若是和外貌有關,那可能只是淺層次的喜歡。愛,是要烙在心裏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突然發起燒來,臉頰通紅,額頭滾燙。經過一天的折騰還有情緒的起起伏伏,不發燒才怪呢!
那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心中這份小小的期待和失望在日後竟能夠生根發芽。直到這株小芽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很早很早之前,愛情就敲開了我的房門啊!
最後,我只得把盆子放在地上,拿出紙巾和化妝盒來細細擦著。
那盆體積龐大的壽司我不是沒好意思送,也不是送了對方沒收,而是我激動地跑過去,有一堆感謝的話要說,卻敲不開那扇堅固的鐵門。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突然,猶如晴天霹靂,我緊咬著嘴唇,利落地回過頭去,眼睛死死盯住那道鐵門。
「咳咳!」我努力清了清嗓子,舉起手來想要按門鈴,手卻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左凡柯!」我大喊道,一邊用手捶打房門。
劉暄說,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喜歡註定流於表面,只有愛才會深入骨髓。
「啊?」我被他搞得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憤怒,甚至忍不住有點兒想笑。
我拿起一塊兒壽司塞進左拉的嘴裏:「快吃吧,別貧了。我好心請你,你倒數落起我的不是了。對了,我還沒問你,你哥哥……你哥哥他去哪兒了?」
可在我看來,喜歡也好,愛也罷,都是愛情的一部分,都應該被尊重。很少有人能夠區分出喜歡和愛的區別,可能濃一點的就是愛,淡一點的就是喜歡吧!
十一月的第一個清晨,我來不及刷牙洗臉就掀開被子跳下床,以一副狼狽的模樣出現在左凡柯的家門前。這次,我沒有猶豫,當機立斷就按響了門鈴,結果……
我安慰自己:「幸好他沒有在家啊,否則我做了這麼難吃的東西送給他,說什麼要感謝他,恐怕他會以為我要毒死他吧!」
劉暄一邊說,一邊笑,還朝我做著鬼臉。
隨著一陣重重的關門聲,我的耳邊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迴響:我哥他下個月就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麼急事找他,我可以替你轉達……我哥他下個月就回來了……回來了……
終於,在煎熬中我度過了漫長的十月份,日曆翻開了嶄新的十一月。天氣雖然越來越冷,但我心中火熱。每每想到左凡柯快要回來,我都莫名地開心。
他看出了我吃驚的表情,改口道:「實在不行,買一送一也行啊!總而言之,你們總要送我點什麼吧!否則我怎麼不買別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家的偏買你家的?別告訴我你們的牛奶質量好。什麼好不好的,只要喝不死人就行了嘛!」
早上八點,我起了個大早,端著一盆被保鮮膜覆蓋的精緻的壽司,穿著一套淡青色的裙子,還破天荒畫了淡妝。一系列的動作似乎都是在鬼使神差之中完成的,我不知怎麼就來到了左凡柯的家門前。
在忐忑中,我還是按響了左凡柯家的門鈴。
但我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對待寫作是這樣,對待左凡柯也是這樣。
文字後面是一個大大的飛吻。我摔了手機,再嘗一嘗自己的手藝,氣就消了。
無聊鬱悶的時候我會做很多很多的壽司,不過一個禮拜,我的手藝就有了長遠進步。還要多虧左凡柯,讓我找到了一個發泄壓力的方法。
左拉看到了,不禁感嘆道:「現在的時代真的是變了,資本家不是資本家,農奴不是農奴了。表哥,你看看你的地位,連手下的員工都敢隨便欺負你!」
我滿臉黑線,他嘴上雖然說著相信我,恐怕心裏也有懷疑和動搖吧!但我不怪他,他是商人,我總不能讓他做賠本的買賣。
他深吸了一口氣,拍拍身邊的位置,說道:「沒什麼。我想問,你就那麼盼著我走嗎?」
他乾笑了幾聲,轉身走到窗邊:「愛情,是所有的感情中最動人的。」
我和劉暄之間產生了很大的分歧,就這個問題我們不止討論了一次,但每次都以雙方的不歡而散作為結束。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傾聽一個人的心跳。一下、兩下,有節奏的,像是嘀嗒嘀嗒的鍾錶一樣。
我咽了下口水,補充道:「不過也是有男主角的。男主是暗戀雙胞胎妹妹的,妹妹意外去世后,他幫助李警官破案,後來終生未娶……」
我吃驚地托住下巴,問:「你怎麼知道?你偷窺我!」
我打電話給他,想要偷師學藝。
或許在潛意識裡,他早就成為我的朋友了。
「呵!這還是劉暄嗎?他怎麼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一番話?大概和他新交的天文系女友有關吧!」我一邊這樣暗自揣測著,一邊解釋說:「難道除了愛情,就沒什麼其他可以寫的東西了嗎?還有親情啊,友情啊,兄弟情啊!怎麼偏偏要寫愛情?」
那天我之所以能夠再次清晰地回憶起母親的臉龐,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劉暄和我探討的不一般的愛情觀。
劉暄說得沒錯,在感情上,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菜鳥。
「喂,你不會也要……」

感激,與愛無關

打一個比方,劉暄的愛情觀和我的母親是一致的,他們追求快|感,追求刺|激,不求結果。對他們來說,愛情是一種冒險;而我的保守卻很好地遺傳了父親,我無法忍受任何形式的背叛,精神上的也好,身體上的也罷,我通通厭惡無比。對我來說,愛情是坦誠相對,是生活的一部分。
笑過、鬧過之後,我好像有些看清了左凡柯在我心中的位置,只是我無法確定這種感情是對於救命恩人的感謝,還是源於對異性的愛。對於我來說,這兩種感情遠比區分是喜歡還是愛更加難。
那種緊張感壓得我快要窒息了,再加上懷裡的壽司特別重,很快我額頭上就冒起了汗珠。
劉暄給了我一個最不靠譜的答案,我知道,他又是在和我開玩笑了,他說:「你和他睡一覺,就知道自己愛不愛他了。」
我喝了一口果汁,不相信地問:「你確定?」
從那以後我便陷入了小說情節設置的瓶頸期。
一直到晚上九點,劉暄才從我家離開。幸好,在這漫長的七個小時里,我們沒有再次談起左凡柯,沒有談起朋友的地位和友情的意義等一系列深刻的人生命題。圍繞在我們中間的話題只有一個:小說,小說,還是小說。
我挪到洗手間門外,側耳傾聽,裏面除了流水的聲音什麼也沒有。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這間房子的主人對我來說彷彿只是一場夢,他來過我的身邊,我卻找不到一絲一毫他的痕迹。也可能這真的是和_圖_書我的一場夢,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房子一直是空著的,沒有人搬來,也沒有人住過。
「老闆,問你個問題,你是如何判斷自己是否喜歡一個人的?」

我們不同的愛情觀

我發誓,那一刻劉暄的背影堅固如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奇怪的他。還好,幾分鐘后他就恢復了正常,否則我可承受不起。
只見他吐出嘴裏的飯糰,一溜煙跑了。或許他吃了我做的壽司后,早就難以下咽,想要找個機會溜了吧!這情形若是放在往常,我早就憤怒了。可是那天,我卻出奇地冷靜。
曾經我在一本書中這樣寫道:「真正的愛情,是獨一無二的,是無法替代的,是短暫的,卻是永恆的。」
他有些不耐煩地推開我,走向客廳。
這應該是我生命中最為漫長的一段光陰。在這期間我想了很多,包括見了面應該如何微笑,如何講話等,所有的可能性我都料到了,只是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在家。
我覺得自己太丟人了,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他把自己變成這樣。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兒,下一秒鐘便覺得胃裡所有的東西齊刷刷地往喉管處涌。我來不及反駁她,捂著嘴巴跑進了洗手間。在那裡,我暢快淋漓地大吐了一次。剛開始是胃部酸痛,到後來這種感覺竟蔓延到了心口和眼角。
我嗚咽地回道:「我只是最近吃壞了東西,和這些壽司沒關係。」
現在想來,那仍是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即將要見某個人時心臟「怦怦」跳動的感覺,起初我把它當作是一種緊張,一種親眼見到救命恩人的激動。
「你喜歡我表哥?」
我說完后,他不僅沒有開心,反而看起來更加失望了。我想,可能自己有點兒蹬鼻子上臉了,人家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哪裡會稀罕和我做朋友呢?
我不住地搓著手,抱著沉重的壽司,保持著同樣一個姿勢,足足等了兩個小時。
「什麼?」我愣愣地回頭。
我實在是無力反抗,聽她念念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眼皮越來越沉,後來就睡著了。我想,我不過是為了答謝左凡柯的救命之恩,我怎麼會喜歡上他呢?
「沒有啊。」我弱弱地說道。
左拉察覺到了我的異常,慢吞吞地站起來,慢吞吞地挪到房門口,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臨走前撂下了一句重量級的話:「對了,伍月,我哥他下個月就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麼急事找他,我可以替你轉達。」
嗯,我想了想,我們算是朋友嗎?好像不是吧。哪裡有上司和下屬成為朋友的?頂多就算是合作夥伴。但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我索性硬著頭皮解釋說:「當然是了!你對我這麼好,不僅和我重新簽了合同,還很尊重我的想法,這世界上啊,像你這樣的上司恐怕打著燈籠都難找了!你願意和我做朋友,我求之不得呀!」
等到我長大了,略懂事的時候,我開始體諒母親的苦衷。我想她和父親在一起應該不幸福吧,否則她怎麼會輕易離開呢?但即使她再不幸,也抵不上我和父親兩個人疊加的痛苦。
「左凡柯,你給我出來!你憑什麼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你是誰啊?你憑什麼!」我似乎哭了,聲音已經沙啞。
劉暄沒說什麼,仍舊嬉皮笑臉地坐到我們身邊。

愛情的滋味

我像一個泄掉了氣的皮球,每走一步都能烙下一個滿含怨念的深深的腳印。

突然消失

誰知他竟然問:「伍月,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周末,我特意隆重邀請這三位來我家中做客。劉暄離我家最近,但卻是來得最晚的一個。
我之前實在太小看劉暄了。首先,他是一個大度的人,能吃得下我做的怪味壽司;其次,他還是一個有很高文學素養的人,要不然怎麼能夠和我聊了七個小時的小說構思呢?除非他真的太喜歡我了。但一看到他那雙嚴肅的眼睛,我就默默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的是想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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