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臨界 刺心

病房內,紫佑汐正在看千辰一口一口地喝湯。
凝視身側那張俊美痛楚的臉,她多麼希望她就是那個能夠治愈他傷口的人,可是他不肯給她這樣的機會。寧願放下所有自尊,寧願傷得鮮血淋漓,他也要堅守著心中最初的選擇。
「不!」千辰拒絕,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手鏈一定是丟失在湖水裡。那時候他全心全意地救森,卻遺失了珍若生命的手鏈。在13歲那年佑汐給他帶上的手鏈,他一直當它是維繫他們之間關係的某個信使;即使重新給他再好的,也依然代替不了那一條。
那樣地旁若無人。
她不想要女兒面臨痛苦的選擇,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她離開。
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繼續說道:「你也知道,這些年來一直是千辰那孩子在照顧著汐汐,是他一點點幫助她從陰影中走出來。說實話我很喜歡千辰這孩子。通過這些年來的觀察,我覺得他是可以給我女兒幸福的人。他一切以汐汐的快樂和意志為出發點,而且又是從13歲起就在我們家,陪在汐汐的身邊,和她一起長大的。我自己經歷過不幸的婚姻,所以,我不想汐汐以後也經歷我那樣的痛苦,你明白嗎?」
所以,他只能選擇毀滅那個阻止她走向他的人!
「你跟蹤我?」聲音中有壓抑不了的憤怒。
「還是不行嗎?那麼這樣呢?」
世界上神奇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多,童話美化了一切殘忍醜陋的東西,比如海嘯是美人魚因為太思念王子而哭泣的淚。如果意念的力量真的那麼強大,那麼為什麼屬於他和Cynthia的奇迹,即使他再努力卻也始終沒有出現?
而就在他們身後,宮星燁在樹木的陰影下緩緩轉身,安靜地離開。
路燈明亮,高大挺拔的法國梧桐樹下,靜靜站立著兩個身影。
她現在忽然對他敞開心扉地說這些話,有什麼含義呢?他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安地揣測。
「是嗎?可是我已經講過很多了。」紫佑汐顯得有些缺乏信心,「他一定是在懲罰我,懲罰我當時不回頭去看他,任由他掉進水裡。我那時候為什麼不回頭去看看呢?只要回頭看一看,他就不會受傷,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靜靜地躺在這裏!他總是保護著我,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我真的很自私……」
盯著夜色中那對親密的身影,森暗暗發誓:千辰,你不該讓我看到你們的甜蜜,你不該來觸怒我!所以,我要毀滅你!
對我殘忍了一點。
可是,當他們遇見愛情,卻心甘情願地卸下身上所有光環,一切的付出都只為實現心中最美的愛的理想。
「可是,憑你一個人的力量,你以為可以改變得了嗎?」盛雪靜靜地注視他——這個她深深愛著的少年。他對她是那麼冷酷,對她一直以來全部的付出和愛冷漠地視而不見。可是對病房裡的那個人,他卻豁出了生命全部的力量也要去爭取。
一側的陰影里,空氣顯得非常緊繃而窒息。
她在哭。
是你逼我的!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你看到了嗎?是不是很後悔來到這裏?!」有著美艷臉孔、魔鬼身材的少女定定望著旁側高大俊挺的男孩,嘴角有譏諷的笑容。
可是,真的掐了之後——
病房裡始終保持著人體感覺最舒適的溫度,護士進來檢查一下后又退了出去。千辰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窗帘阻隔了絕大部分的陽光。微弱的光線里,他的臉蒼白得似乎透明,和_圖_書那雙可以和最美的藍寶石媲美的眼睛依然緊閉著。
它要來的時候,沒有人能阻擋得了;它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人能夠挽留住它的腳步。
他告訴了她一切——佑汐當初拜託他用紫貝殼試探森的事以及森這麼多年來對Cynthia鍥而不捨的尋找,當然,也包括下午和佑汐在醫院食堂里的對話。
是他的話促使她最後下定了決心……
空氣像是突然釋放出一種神奇的魔法,紫佑汐覺得呼吸都變得甜蜜,鼻子卻酸澀得厲害。她靜靜地拉起他垂落在床沿的左手,用纖細的手指輕輕在上面畫下一條手鏈的形狀:「現在,我重新給你一條最好的手鏈,是我親手製作的哦,所以,應該可以取代它吧?」
在他的身上,她分明清晰地看見了愛里的大無畏、小卑微,深痴戀、淺絕望,淡喜悅、濃憂傷,以及那些刻骨的思念,那些徹骨的眷戀,如蝴蝶展翅,無法形容,在她的胸間起伏。
這天上午,佑汐匆匆參加完紫氏集團的重要會議后,立即往醫院趕。宮星燁也和她一起來到病房裡。
「我想我可能說得過於含蓄了,高醫生。我知道這或許會令你有些為難,但是沒有其他辦法了,你能不能給我弄點可以讓人暫時沉睡幾小時的葯?我要送千辰和汐汐馬上離開四葉。」
清涼悲傷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撲簌簌往下跌落……
由於窒息時間過長,他在搶救后依然處於重度昏迷狀態。院方一直在盡全力採取各種有效措施。直至目前他的呼吸和血壓都基本趨於穩定,但仍舊神志不清,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只能靠呼吸機輔助呼吸來維持生命。最後,醫院神經內科、胸外科、麻醉科、腦外科的專家都聯合起來一起會診,檢查后發現他的各項身體指標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
離開前,他最後注視了病房裡的另一個人影一眼,眼底迅速轉換成極度的眷戀。Cynthia,你是我的,沒有任何人能奪走你,即使是他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這種迷戀、痴戀、眷戀到骨髓里的愛,是命運還是錯誤,他不想懂,他只知道他不能再次失去她……
看著她唇角那個分明帶著幾分頑皮的笑容,千辰有些怔住。
「沒有關係。那只是條很普通的手鏈。」她安慰他,神情溫柔,「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更好的。」
轉瞬,他的肩膀被盛雪白皙纖長的雙手緊緊地禁錮住,她眼睛里像浸入了西伯利亞的寒風,一臉凄冷絕望的神色,恨恨地盯著他。
他說得那樣決絕,讓盛雪的心猛烈地疼痛起來。
千辰掙扎著皺眉。
想要永遠留在你生命里的心情,
「不要哭……」他顫抖著伸出手,心痛地啞聲說。她一直是那麼地堅強,他很少見她哭泣。她流淚的樣子令他的心疼痛萬分。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存在命運和天意這樣的東西,我偏偏就要逆天抗命!」森抬頭仰望頭頂的天空,深藍色的眼底有某種令人窒息的光芒。
「傻瓜!睡了一覺怎麼縮回去了?!還做這種小孩子的舉動?」語氣里有著佯裝的嗔怒,「不過,和平時的你不一樣,有些可愛。」
紫佑汐僵直地坐在病床旁邊的小靠椅上。
宮星燁默默地站在病床的另一角。他不知他還能說什麼做什麼,嘆口氣,他拉開門,安靜地走了出去。
她猛地抬起頭,整個人旋即被巨大的驚喜淹沒:「千辰,你醒了嗎?我不是在做夢?」
森狠狠和*圖*書地閉上眼睛。
定定注視著左手手腕處。
身體內彷彿有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要把他硬生生燒成灰燼。
「那你看她如果真的想起來那段記憶的話,有沒有可能又像當年那樣發病呢?我最害怕的是她的精神再度遭受刺|激。其實對於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它對汐汐的衝擊非常大,給她心靈上造成了很大的創傷。那個叫森的男孩個性很危險,所以,作為一個母親,從內心裡我很恐懼她和那個男孩再發生任何交集。」
那天他出事之後,盛雪曾經來醫院看過他。當時他還半睡半醒地昏睡著,但是意識卻有些清醒。他聽到她在病床前對他剖白她的感情,於是假裝熟睡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她停留了一會最終失望離去。
沉靜的空氣。沉靜的人影。
並且,無所畏懼。
那裡,有一條淺淺的勒痕,而銀色的手鏈卻不見了!
我卻依然固執地不願放開手,
「什麼?!千辰少爺還沒有清醒呢!」高醫生震驚地看著面前一臉堅決的紫夫人,「而且這樣的事情,您為什麼不親自去和小姐商量呢?她也許會願意跟千辰離開。未必需要採取這麼極端的辦法啊?」
紫佑汐機械地回答,緩慢坐進病床邊的椅子里,望著昏迷中的千辰發怔,良久良久,始終一動不動。
「千辰……」
那笨拙可愛的一幕卻剛好落入紫佑汐的眼裡。
「您的憂慮並非多餘。」高醫生皺眉思索了會,如實回報,「根據我上次給小姐做檢查后的判斷,在那時小姐腦中被封存的記憶就已經有了蘇醒的跡象。」
「不,如果是我送他們離開的,汐汐以後的人生就會過得平靜點。」
他快要不能思考了,渾身飄飄的,彷彿又重新回到了雲端。怎麼他睡了一長覺之後醒來,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呢?他一直守護的人,依然在他身邊,為他哭泣為他歡笑,這樣的幸福太不真實了,他真想狠狠地掐醒自己。
命運,
「不會的。千辰不會怪你的。」宮星燁勸解道,「我們當時也是因為太擔心森的狀況,所以忽略了他。對此千辰能夠理解的。」
懂愛之前,他們都曾經是驕傲而自尊的。
下午和宮星燁的對話令她心驚!
紫佑汐天天守護在重症監護室。最後,醫生給她提出了一個建議,為了讓千辰儘快蘇醒過來,可以每天對著他輕輕喊他的名字。但即使是這樣,千辰也始終沒有醒來。
強烈到令人窒息,
「請你離開!不要在我耳邊聒噪。」森惡狠狠地怒視她,憤怒的表情里分明有種被看穿的窘迫。
她的靈魂好像已經被抽離,剩下的只是軀殼。
哭聲越來越清晰了。
眼前的境況,沒有令她不擔憂的理由。
「呵呵。」盛雪冷笑,嘴角有殘酷的弧度,「你這樣看著他們是沒有用的。那兩個人似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現在柔情蜜意的樣子多令人羡慕!!也許這次的事情倒是幫了他們,讓他們的感情進一步升華了……」
在他震驚的注視中,紫佑汐已經微微俯身,溫柔地在他的手背印下一個吻。
「愛要怎麼歸還?」盛雪一瞬間也有些愣住,大概也只能用愛來還吧!可是如果他用他的愛來還她,只怕到時她更加不能放手,不捨得離開了,她只會更深地愛上他!
——森·瑟基和-圖-書
「呵呵,是嗎?那麼我要怎麼還給你?還給你之後,你就會離開嗎?」森薄薄的嘴唇發出輕輕的笑聲,不!她怎麼會明白呢?才不是她說得那樣的!他愛Cynthia,一直一直都愛,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毫不掩飾地主動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
是她間接害他變成這樣的!
「沒有跟蹤你。我們只是目的地相同罷了。」盛雪冷漠高傲地說。只有在他面前,她才需要竭力偽裝出強大的樣子。因為事實上她的內心是那麼脆弱,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即使他們看起來是多麼天造地設,即使他們表現得再柔情蜜意,我也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放手!!死也不會放手的!!」
如果他一直一直都不醒,那麼等於是她殺了他!
時光,
周圍陡然靜下來的剎那。
病房裡的那個女孩那麼幸運,竟然同時得到兩個同樣優秀卓越的少年的愛,可是卻偏偏註定了其中一個人要受傷。
真的是她,真的是佑汐。
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綿密情愫,如薔薇般嬌艷美麗。
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回頭,看到了盛雪。
「佑汐……」一種巨大的幸福感鋪天蓋地地湧來,幾乎快要淹沒他的身體和意志。千辰喉嚨哽咽,望著紫佑汐,幾乎難以自持。
「好痛!」他忍不住驚呼。
「對不起,夫人,那些曼陀羅是我種植了用來做研究的,沒想到會因此引出這樣的大事。」高醫生在那位身穿乳白色優雅套裝的婦人身後恭敬地彎腰,重複著致歉的話。
但是在這樣的尋找中,註定了有人受傷,有人退出,也有人成全。
他也不時抬頭回望她。
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幾束金色的光芒引領著他一直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覺得好像是飛翔在一片白雲之上,耳邊回蕩著一支輕柔深情的歌……彷彿天使扇動羽翼時的優美。他一直沒有目的地跟著那光芒向前走,面前就是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那道光在河面投下倒影,像一座夢幻般的水晶橋。他正要伸腳踏上去,可是突然間,他聽到身後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一種熟悉的感覺緊緊抓住了他,他停下來認真地傾聽,漸漸辨認出那似乎是佑汐的哭聲,心瞬間慌亂起來。他開始不顧一切地急匆匆地循著哭聲往回趕,他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她……
夜晚,醫院外面的公園裡人比白天多很多,顯得有些嘈雜。
臉上還掛著淚,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撲過去抓住他的手。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侵襲了她的肺腑,突然之間什麼都不能思考了。紫佑汐欣喜萬分地撲進他的懷裡,喃喃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醒不來!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根本就沒有信心一個人走下去……」
「不會的。我怎麼會丟下你不管呢?在你沒有親自解除我的職責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像有一股暖暖的電流從心上滑過,千辰伸手環抱著那個喜極而泣的身軀,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啦,不要再哭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因為太幸福,所以充滿懷疑。
高醫生微微愣住,在他的記憶中,他當紫家的家庭醫生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夫人這樣在人前傾訴。自從老爺過世、他的私生女被人帶回四葉,聰慧精明的夫人一夜隱退,變成紫家大廈里安靜的影子,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和-圖-書
「所以,你剛才說的並不成立。人和花是不一樣的。愛也不是任何可以等價交換的東西,因為它從來都沒有預知性,所以才更加令人嚮往和懷念。」
可是那隱藏在心底的巨獸已經睜開了邪惡的雙眼,它呼出滿天滿地的霧,積成雪,凝成霜,堆砌出一個絕望深淵的形狀。
等到歲月過去,再回過頭去看,也許那些傷口都會變成細密的花朵,如曇花一樣絕美,在無人的午夜,獨自釋放芬芳。

窗戶外,陽光炙熱。
恍若在夢境中。
她頓時覺得任何能安慰他的言語都是多餘,唯有狠狠地擊中他,讓他清醒地面對現實。「聽說過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嗎?」不等他回答,她自顧自說下去,「在故事里,狐狸對小王子說,正因為你為你的玫瑰花花費了很多很多的時間,所以才使得她對你如此重要。而她就是你精心呵護的那朵玫瑰花。因為你付出了7年的時間來尋找,你不允許你的時間浪費掉,所以,你才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把她留住。我也一樣。我有時候真的很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你,也從來沒有愛上你,那樣,我就可以大步瀟洒地從你身邊離開。正因為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毫無保留地對你付出了全部的愛,所以,當那些愛沒有收回來之前,就不能心甘情願地退出。我想,你也是一樣的吧?你能保證你更愛的,難道不是你自己付出的感情嗎?」
「不!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原諒自己!」只要一想到他在她身後絕望地落下水時的情景,她的心就痛得像要死掉,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她怎麼可以忽視他的存在呢?而且是在他竭盡全力地救上森以後,她卻只顧著去照顧另外那個人,居然忘記了他也同樣需要她去拉他一把。
「高醫生,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套裝婦人緩緩轉過身體,露出那張美麗端莊的臉,原來她就是紫佑汐的母親,「我現在擔心的是佑汐腦海中被催眠的記憶很可能已經復甦了。」
它有著某種不動聲色的力量。
順著他的目光,她隨即也看到了他空空的左手手腕。
他凝視著面前安靜的身影,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告訴她:「不用送我更好的,因為它是無法取代的。就像你一樣,沒有人能夠替代。即使這世界上有更多更美好的事物,但是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我只願意看著你,一直看著你一個人。」
病房裡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紫佑汐。
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麼,我進不進去好像也不關你什麼事,你要進去就進去吧。」森冷冷地答,轉身準備離開。
直覺告訴她,讓千辰帶著汐汐越早離開這裏越好。如果森要恨也恨她就可以了,她不希望女兒再次掉進感情的深淵里。
她一直以為他很冷血,一直以為他不懂愛。可是後來她卻漸漸明白了:他不是不懂愛,而是願意讓他付出愛和激|情的人,不是她而已;他的血液也並不冷,只是它們只會永生永世固定地為某一個人沸騰。
「是嗎?你的決心真夠徹底的。」
今天在大賽現場他也和她打過照面,但是當時她一直跟隨在星燁身邊。他以為她已經死心和放棄,可她現在跟蹤他到這裏又是為了什麼?!
樹葉間灑下的月光在地上留下水銀色的光圈,空氣沒有白天燥熱。
宮星燁又驚又痛,最近她的眼淚似乎越來越多了。她以前是不哭的,可是千辰出事後,他不止一次看到她流眼淚。即www.hetubook•com•com使外表再堅強的人,內心也有一個最柔軟的洞,最柔軟的臨界點。
「謝謝,我沒事。」
「你寧願逆天抗命……也從來就沒考慮過我嗎?從來都沒有……考慮要試著接受我?」她一個字一個字輕輕地說,「我一直站在你的身邊,為什麼你卻看不見我?!」
轉身之後擁抱卻已成空。
愛情,從來就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佑汐,我想你應該換一種方式,你應該講那些只有你們兩個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宮星燁盯著那雙緊閉的眼睛,提議道。
「手鏈丟了嗎?」她輕輕問,立即從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
可是,他的眼睛猛然不敢置信地瞪大!
所以,她既盼望著千辰快點清醒過來,卻又擔憂他醒來之後那個協議會立即生效。
上天賦予他出眾的容貌,賦予他出色的才華,可是,為什麼卻偏偏要拿走他最在乎的東西?!
不說話,也不動,悲傷專註地看著床上的身影。
窗戶外,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裏。他痛楚地注視著病房裡蒼白失神的紫佑汐,心又痛又澀,還有一種怔忡的酸意。他看著那兩個人,如果可以,他多麼渴望此刻躺在病床被注視的那個人是他。
「不要說了!我不准你再說!」森狂暴地打斷她,胸中彷彿有一把火焰在燃燒,燙穿了他的靈魂。她剛才那些看似殘忍的話,卻全部都說到了他心裏最痛、最深的傷口。那一道道尖銳的口子痛入骨髓,他只覺得心臟已經千瘡百孔,隨時都會碎裂。
一直以來,她都相信只要有千辰的守護,幸福就離佑汐很近很近,只要她願意伸手就可以抓住,可是那個男孩偏偏在這個時候又回來了……
有微弱的光芒湧進眼底,很久沒有接觸到光線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他努力嘗試了好幾次,等眼睛終於適應了那一片白茫茫的刺眼的光亮,他終於看到了那個伏在他病床前哭泣的身影。
心一下跌進谷底。
病床上的人影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
「你沒有做夢。我醒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害你擔心了。」
感覺到他的僵硬,紫佑汐從他懷裡探起身體,驚訝地問:「怎麼了?」
而佑汐的臨界點,就是千辰吧?只有他,才能擁有她珍貴的眼淚。
宮星燁輕輕嘆息:「佑汐,不要太傷心了,身體要緊,千辰會醒過來的。」
那條手鏈對他而言,有著非常特別的意義。現在他居然把它弄丟了,一種不安和失落的情緒迅速籠罩了他……
此時的森正在「盛世光華珠寶模特大賽」的現場接受訪問,而且,他似乎也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到醫院來。這幾天來,紫佑汐明顯覺得身心憔悴。森和她之間已經達成了協議,只要千辰恢復,森就會在媒體面前公開她是他女朋友的身份。
可是,病房內似乎有了響動。
「就當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的自私,我希望儘快送她和千辰一起離開。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高醫生。」
千辰的情況似乎比想象中的嚴重。
一片薄薄的紅雲染上千辰俊美的臉頰,他有些恍惚:「呵呵,我只是覺得太幸福了。」
森靜靜注視她,目光掠過她,緩緩地說:「這個問題如果有答案的話,這世界上就不會存在那麼多的悲劇。你看著我,我看著Cynthia,星燁一直在你身後看著你。我只想愛我所愛,也只能愛我所愛。我在為這樣的人生努力著,所以,請你不要阻擋我!如果你希望我回頭看看你,還不如自己回頭去看看站在你身後的星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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