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瞪大了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鮮血已經染紅了圍裙，順著裙角，大滴大滴地往地上墜落。
「對不起，我身上沒有錢，請送我回去……再給你。」
左曳更用力地抱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雙臂都在發抖。
原來……是做戲啊。
每次都被他戲弄得那麼慘。這一次，我忍不住也想戲弄一下他！
「喂，你幹什麼！」我掙扎著，「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的目光又落在他臉上，看到他蹩緊的眉頭，額頭上不停往下滑落的汗水。他抱著我著急地在馬路招TAIX，因為沒有車肯停下，他索性站在馬路中央。
「不許死……」
恐懼？他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嗎……
「不許死……」
「哦。」
我嚇得退後幾步，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我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左曳他剛剛是真的擔心我，他在擔心我！我既然利用他的擔心……
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喃喃地m.hetubook.com.com說著，好像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夢魘。
有整整三十秒的時間，他僵在馬路中央，眼神是空的，只有無盡的黑，就像被挖去的深洞。
「下一次，請死得快一點。」他冷颼颼的聲音被夜風吹來。
「可是……我……感覺身體好冷……」電視里都這麼演的。人要死之前，身體就會很冷吧。
左曳的臉埋到我的胸口，聲音低沉得怕人：「不許死……」
滿心的失望襲擊過來，想起他最後說的話，我覺得鼻子一陣發酸——
「左曳？」
……
左曳走到一半的腳步猛地頓住，猛地回過頭來。
「我不會死……」
哼，這傢伙肯定以為我受了致命傷。如果我死了，他和那兩個女孩脫不了干係，所以他才會害怕成這樣吧！
「……」
「題目就叫：左曳的喜怒哀樂！」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彷彿剛觸過全是病菌的便便，以飛快的速度融入黑夜之中。
「
和圖書喂，兩位，人民醫院已經到了。」司機咳嗽一聲，提醒道。
「可是老師批評我，說我畫了四張臉，都一個表情！」
他的雙腿用力地跑著，風帶起他的髮絲，他的唇緊抿著，不發一言，臉色居然是駭人的蒼白，而在他深不見底的瞳孔里，我居然看到了一種叫恐懼的東西。
左曳抱著我衝出店門，衝過街道，一直往大馬路。
「不許死……」
我立即忍住笑，做出更難受的表情：「我很困……我恐怕撐不到了……」
瞬間，我的身體被左曳推開，重重地撞在玻璃窗上。
我不過是被划傷了指頭，雖然傷口有蠻深，不過隨便包紮一下就沒問題了吧。又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我一愣：「什麼？」
「真有下一次，你死得離我遠些。」
想起那一幕，我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忽然一隻手拉起我的胳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體一輕，整個被打橫抱在了左曳的懷裡。小籃子ｍ•hｅtuｂook.ｃom.cｏm和白天迎上前來，卻被左曳風一般地撞開。
「滴滴——」
我也慌忙下車，站在原地大喊：「喂，你去哪。我穿著工作服，身上沒有帶錢！」
「哪裡疼？哪裡疼？」他的聲音沙啞低沉，竟連著發問。
他是怕我的死與他有關係，他會受到波及，才做戲給別人看。是這樣嗎？
「……」
「是啊是啊，騙你的！」我晃了晃我的指頭，「不過真的好疼啊，而且流了那麼多血！這都是因為你不阻止你那兩個女朋友造成的，我稍微跟你開個玩笑也不算過分吧！」
「那樣，我就不用做戲給別人看了。」他面無表情地說，「真有下一次，你死得離我遠些。」
他臉上的神情完全不同於平時，擰緊的眉頭，咬緊的牙關，通紅的雙眼。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臉可以做出這麼精彩的表情，我還以為，他從小到大臉都只有一個表情呢——
「不許死……」
「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我一定和-圖-書不會原諒你……都是你……」我繼續氣若遊絲地說，「都是你的害的哇……」
此時我和左曳都已經坐到了計程車上，左曳兩隻手臂像鐵，緊緊地攏著我，聽到我的笑聲低垂著眼神看我。
室內燈光昏暗，他的臉完全籠罩在陰暗之間。我看不大清他臉上的表情，卻看到一絲亮光在他的眼中飛快劃過，落下來，我的臉上瞬間感到濕濕的。
「胸口。」
他渾身殺氣地推開門，下車，然後又「砰」地一聲摔上車門，彷彿摔下一顆炸彈！
「我真的不會死，左曳？你怎麼了？」
「我流了好多……血……」我翻了翻眼皮，故意氣若遊絲地說，「我好疼……我……」
說著，我被割破的那隻手撫著胸口，立即有鮮血從指縫溢出，看起來就像是胸口在流血一樣。
我剛剛只顧著她們的爭執，完全沒有注意到……
我？難道是我受傷了！？
左曳一張臉更是煞白。
等一下，他該不會……不知道我哪裡受傷？
「喂小姐，車ｗww•hｅtubｏｏｋ•ｃｏｍ.com錢，車錢！還搞得我的車裡都是血，洗車費一起拿來！」
「不許死……」
「左曳，我真的不會死，我嚇你的，你別嚇我！」
「我真的不會死，我騙你的！我只不過割傷了手指，我現在健康得很，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我被這樣的左曳嚇到了，忙不迭地推開他的腦袋，坐起來，攤開自己的受傷的手給他看，以此證明。
「哦。」
「左曳，你看，今天下午老師帶我們去寫生。這是我畫的左曳的畫像哦！」
「你不會死！」
是我的錯覺吧？那不可能吧……打死我也不相信……左曳會流淚？！
橙色的燈光下，他的目光猙獰可怖，我差點以為他會幾步走過來，將我撕成碎片。
左曳終於安靜下來，身體又變得僵硬，連聲音也變得堅硬起來：「騙我？」
「下一次，請死得快一點。」
有喇叭響起的聲音，他才驀然驚醒，抱著我要上車。誰知道那車油門一踩，溜的一聲開走，還丟下一句殘忍的話：「別把屍體往我的車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