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釋南的嘴角揚起一抹壞笑,我太了解他了,正準備捂住他的嘴時,釋南已經先一步開口:「聽說你在鄒淮揚手底下幹活?」
我罵他:「去死。」
「他一不高興就開始胡說八道,」我一掌按上他的臉,將他與我剝離,順便對喬枷木道歉,「你別往心裏去,他可能喝多了。」
手機屏幕上恰好顯示的是喬枷木的朋友圈,乾淨的不像是一個大老闆,偶爾發發生活狀態,拍一本書,是我撓心N多年想買的絕版,拍樓下車水馬龍,都能看出他所在的商區一平米多錢。喬枷木是個低調有內涵的豪,跟我的世界有偏離。嘖嘖,這樣的人和我做朋友的話,那——
我想了想,只能重複著我多次重複的觀點:「所有人都懷疑我跟釋南之間不單純,難道男女之間難道就不能有純友誼?」
我的胳膊停在空中,猶豫著後面的誇獎和前面的詆毀能不能相互抵消,到底還要不要立即扼死釋南,這真的很難抉擇。
說著,他的筆尖應聲而斷,他將鉛筆遞給我:「我知道你喜歡香菜,來,幫我削一下鉛筆。」
我平時很反感男人對我笑,倒不是我欠虐,只是覺得大多數異性笑起來總是很油膩,還藏著一股子不懷好意,可是跟喬枷木見面幾次,他都是用笑相迎,我反而覺得如沐春風,這真不容易。「喬總,你叫我紀循循就行。」
我心頭跳動,猛地睜開眼。
他不吭聲,我在他眼前來回晃噠——
我挺納悶的,想追問或者吵架,幹什麼都行,但是喉嚨乾涸,發不出一字半字。我心下賭氣,他不是要東西嗎,管他要什麼,我滿屋翻找,示意他要啥拿啥。沒有語言的互動,就像氣氛怪異的默劇,到頭來翻出了滿身的汗,也沒能讓他滿意。
「對不起。」我說。
釋南總算有了新的反應,他陰陽怪氣從後視鏡看我一眼說道:「你們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還互相稱呼名字?有什麼我錯過的故事嗎?」接著,他還瞟了喬枷木一眼,自謙道,「喬總,不好意思啊,對於出錢買我們作品的金主,我這人向來是沒有疑心病的,只是身體虛了點以後,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思維。」
在開始發育、聲帶變啞、鼻毛滋生的眾多青春期男生中,他是少見的乾淨又好看的,是足以敲開我心扉的那一個。日子太久遠了,久遠到我都要忘了我曾喜歡過釋南,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不僅僅是釋南,他創造著、參与著、見證著我的一切,他是我所有的年少時光。
「喂!」真的用得著這樣黑我嗎?我瞪著釋南,試圖揣測他到底怎麼了,「你今天不高興?」
要麼怎麼說釋南這人是個奇葩,愛他的人和黑他的人分為兩撥,實力均等,各自為營。我問過釋南這種問題,問他怎麼看待真愛粉和黑粉總是在微博和美院論壇為他而戰撕得那麼激烈,有沒有想過征服一下黑粉、鼓勵一下真愛粉什麼的?
「誰告訴你交女朋友就一定要睡覺的,你污不污啊?」釋南嫌棄地皺眉,「如果有空的話,我建議你去洗個腦,你腦子裡污穢真的太多了,不利於成長發育。」說到「發育」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視線還故意在我的胸部多停留了幾秒。這樣明擺著的暗示,我又怎會看不懂。
我輕微搖了搖頭:「不介意,我不怎麼挑食。」
釋南語氣不爽:「放你的心,我要是死了,肯定給你託夢,讓你為我哭靈。」
釋南白我一眼:「陽痿加早泄並不耽誤生娃謝謝,你生物課的時候光顧著逃課睡覺呢是吧?」
我放鬆下來,也樂了:「你的品位也不怎麼樣啊,這下你再也不能嘲諷我了,我有了你的把柄。」
喬枷木上前把釋南從被子里挖起來,又給他塞好靠墊,整理好針管,接著來了一句:「她總要知道的。」
潘為得瞪著釋南,活像要把他撕成碎片:「關你什麼事?你管好你自己吧,藉著搞藝術的名義搞女人,耍流氓都被曝光了,你還有臉在這出現?」
但是這一天我再沒見到他。何止這一天,他一個禮拜了都沒出現。有關他的大事有一樁,那就是黎嘉微跟校領導舉報釋南藉著藝術的名義看女體,始亂終棄,她們都很受傷。
喬枷木雙手扶住我的肩頭:「循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取悅你而已。」
也不知道關中品道的廁所里是不是有黑洞,釋南跟喬枷木一去不返,我等到菜都涼了,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杯,那兩人還沒回來。我特別想打110報個警,但是失蹤未滿二十四小時也立不了案啊……這一天過得可真夠莫名其妙的。
車慢慢起步,朝郊外開去。我沒有問去哪兒,因為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喬枷木太會揣摩人的心意,果然和我們這些學藝子弟不同,他將車載音樂聲音調小,問我:「你想知道那天我跟他聊了什麼是嗎?」
我愛你,紀循循。
我點點頭。喬枷木慢慢解開自己的袖扣,挽起袖口,為我倒好果茶,用公筷給我夾菜,這才說道:「張澤遠做慈善義賣,買家有收藏新秀之意,但大多都是為了慈善事業吧。」
「呵呵,真偉大,需要我叫你一聲媽嗎?」我又要啰嗦,釋南直接伸出一根手指堵住我的嘴,笑著說,「小青龍,你要是再懷疑我的身體,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原先只當潘為得是自尊心強一些疑心病重一些的男人罷了,這回他做出這樣的事,顯然是求而不得變了態,我看人看走了眼,真是嗚呼哀哉。但其實我也沒有過分的悲痛,彷彿已經習慣被|插刀了。
想了好幾天,我突然想明白了釋南這種與眾不同的堪稱變態的戀愛藝術行為,我找了個合適的時機,用手指戳著他的肩膀,悄悄地問:「那啥……你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啊?沒事你直說,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咱們朋友一場,我幫你想想辦法,這年頭醫療技術這麼發達,一定會有法子挽救的。」
我知道喬枷木肯定會來找我說個清楚,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他直接找上門來,我避無可避,索性裝作不在家一直不吭聲,結果餓到叫外賣,喬枷木和外賣一起成功進了我家。
我到底是有多遲鈍,連評委增加了都不知道。比賽後期,喬枷木以知名藝術收藏家的身份受邀擔當決賽的評委,因為我當時是為了和潘為得一起,才報名參加的,分手后我只是交了畫作,再沒多關注。這下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了。
沒錯,是「她們」,和釋南有過戀愛關係的前女友全都聯合到一起,誓死要扒下釋南一層皮來。
氣氛不知為何會這麼詭異,總跟他互相嗆聲習慣了,一聊到感情話題,頓時奇怪的不行。
「真的沒誤解……」
喬枷木剛走出去,釋南也起身要走:「我去尿尿,你安心吃。」
「所以?」
釋南的目光透漏出濃濃的鄙視,沒有說話。
足足扛了四天,釋南被拾荒者發現報了警,才從地獄裏面出來。獲救之後他嫌丟人,裝啞巴不說話,一問三不答。這家醫院的主任剛好是喬枷木的老同學,喬枷木過來約飯的時候,正巧見到了一臉生無可戀的釋南。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趕巧!
不就是收費嗎,我還當多大點事,對於我們這種並不缺錢的人來說,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和圖書就太不是問題了!我剛想掏錢包,喬枷木就伸過來一隻手按住我的手。明面上是阻止我掏錢,可是阻擋之後,他並沒有立刻收回手。
喬枷木點點頭:「循循,你先吃,我去下洗手間。」
「當然不是,我信任你的為人。」
「這樣的玩笑以後不要開了,不然我會誤以為你看上我了。」我說。
我說:「二喜,如果鄒淮揚不打開那個設置,你是看不到他在不在附近的。」
釋南沒休息幾天就出現在校園了,與以往不同,他就像個病菌,迷妹們一夜之間轉變態度,遇見他都繞著走,他去食堂的話,很多同學都寧可繞上大半個校園去二食堂吃,也不和他共處一室。難得看到他也有今天,我樂得不行。
釋南的表情很沮喪,望著我的目光帶有埋怨,總感覺要讓他再度嬉皮笑臉的高興起來比實現宇宙和平的難度還大。突然,他嘴角上揚,朝我撲過來。
他不再說話,臨走時大力摔了一下門。也不知道到底在發什麼火?
我覺得真的有點對不住喬枷木,這算是惹到他了吧,我又解釋一句:「他這一天天跟有病似的……你真別放心上。」
喬枷木很大方,那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成熟青年的味道,說話的氣質頓時就將校園小毛頭的我們比到了塵埃里:「我覺得循循很有趣,所以想深入了解一下,你是循循最好的朋友,你的事我自然也是無條件幫忙。」
「何必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去給你辦出院。」喬枷木看了看我,笑著搖搖頭。
怪不得!我們真是小人!還揣度別人對我別有用心,人家明明是為了做慈善,多好的人啊。
「壞掉了,最近事情太多,就沒去買。」
我感覺鄒淮揚還是會弄死她的,但是現在這個時機不太適合細談,因為余喜的眼睛已經亮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釋南離我們不遠,就靠在食堂的窗邊,孤獨地啃著一根被炒過的白菜。那身姿的寂寥程度,如果背景音不來首《小白菜》,都有點對不起這個美學畫面。
「我幫你調查過了,喬枷木近幾年身邊的女伴換得不是很多,不過比較厲害的前女友還是有幾個的,你也不用去跟她們比,做好你自己,喜歡就在一起吧。」
我問:「還有呢。」
「這就是你的那位青梅?」鄒淮揚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釋南,卻對我伸出了手,「紀小姐,久仰。」
釋南又衝上去想打潘為得,我只能拽著他離開。
釋南過了幾小時后才回復我:有事嗎?
我又說:「二喜有個朋友,陽痿加早泄,但一直沒有放棄醫治,現在雖然不知道病好沒好,但是孩子都滿地爬了。」
他這哪兒是疑心病啊,分明就是千年雞賊成精,把喬枷木的動機一下子就全拉扯到陽光之下。這時候對方若是再裝傻,也不像話。
萬萬沒想到釋南自己都一身麻煩了,卻還當著眾多同學的面為我發聲,特別是發聲的時候眼睛直盯著潘為得:「紀循循如果想要靠潛規則上位,那她應該來找我,我手裡的資源不比那幾個評委多,我還比他年輕英俊有體力,你們當紀循循傻沒關係,可是她不瞎。」
抬頭可以看見鏡子,鏡子里我苦著一張臉,幾乎要下黃連汁來。他還是打算戳破這張紙了。
導師和校領導找我談話,調查釋南猥褻模特的事。
他這一席話,說得那麼無懈可擊,讓我瞬間狀態全無,就好像剛要把個吸星大法練到第七層時卻氣血逆行前功盡棄了一樣。
我跟釋南,回不去了。
「別扯淡,你那篩子密實的都能篩米蟲了,我用得著你?」
釋南愣了一下,耳根瞬間就紅了,我剛想指著他耳朵嘲笑他時,他就按住我的後頸,嘴唇貼上我的嘴唇。不過三秒,他就離開,動作迅捷地就像根本沒有發生過。
喬枷木說:「我和他談了一些對藝術的感悟以及審美。」
直到車停在一家醫院門口,喬枷木才叫我下車。這樣的私立小醫院接待的都是打胎少女和生產媽媽,我不認為會有我認識的人在這需要我探病。那喬枷木又為什麼帶我來這裏呢?
我說:「釋南,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有可能是更年期提前吧。我想。
只不過後來喬枷木沒有說話,也看不出到底有沒有生氣,有沒有走心,因為他的表情總是那樣,陽光溫和就如春風拂面,春風向來是刮不起什麼大|波瀾的。
多年從藝,我文學功底差了一點,突然聽到這樣的論調,第一時間就掏出手機想記在備忘錄里。結果她們衝上來摔了我的手機……我了個去啊,你們要跟釋南大撕特撕,就去找他啊,為什麼要難為我這朵不喑世事的小雛菊?!
余喜一臉反胃的表情,嘲諷釋南:「你怎麼能說這麼重的瞎話?真是夠硬夠隆重夠紮實!」她又看向我,「親愛的,你每次聽他自誇的時候八字背得住嗎?是我的話,那我八字肯定背不住。」
暈暈乎乎的下了飯店的台階,有司機專程等我,說是喬枷木先生讓他送我回家。話和飯都還沒說完吃完,招呼也不打,留下個司機算是什麼事?又是個要上天的。
釋南嗆我:「少放這種清新脫俗的狗屁,你的原則不就是誰誇你漂亮誰就是你朋友?」
「成交。」有些話不問出來會很難受,所以我即刻就問了,「你喜歡藝術是嗎?」
我愣了一下,釋南過來拉我的手:「走,我帶你出去吃飯。」
喬枷木帶著我上樓,最後推開了一間病房的門,迎面一個枕頭就砸了過來,喬枷木穩穩接住,側身對我說:「進吧,裏面安全了。」
我點頭:「當然。」
余喜:「……」
電話里傳來他的呼吸,那是我一生度過的最漫長的幾秒鐘,沒有之一。
心裏像是被人灑了一把跳跳糖,跳得我不知方向。
被逼無奈下,釋南終於跟我講了前因後果。
我想都沒想下意識就甩開了他的手!我心裏的震驚還是難以描述,釋南喜歡我?喜歡我什麼?從何時開始?為什麼不說?我們做朋友多年,互損互相吐槽,我交男朋友他從未阻攔,他交女朋友我也從不過問,這樣的關係是喜歡嗎?怎麼可能!
說來說去,我都擔心。
我勸余喜:「祖宗,我五體投地地懇請你忍一忍,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萬一釋南真出什麼事,你鐵定被當做第一嫌疑人。」
余喜堅定道:「我幫他靜音了,三個大助十六個小助查起來也得費一番功夫,他不會知道是我乾的。」
我沉默半分鐘,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你現在對我還有秘密了,真不夠朋友,白瞎了我跟了你這麼多年!」
我乾咳一聲,余喜沒有看出來我使的眼色。釋南偏偏又繼續挑事兒:「其實鄒淮揚是我朋友,不過這一點我無比贊同你,他確實是最不好相處的那一類男人。」
空氣一時沉寂,過了好幾秒,釋南才開口:「你希望我是看得上你,還是看不上你?」
「喬枷木人不錯啊,竟然會幫你,我感覺他對每一個人都挺好的,簡直是中央空調一般的存在。」
我:「……」
釋南品著肉,煞有其事說:「吃著感覺產地在西北山區一代,腌制人的歲數不低於40歲,女性,水象星座,結過三次m.hetubook.com.com婚,一個前夫在海南,一個前夫在重慶,最後一任在延安。」
釋南笑了:「你樓下。」
我搖了搖頭,可也找不出能夠辯解的話。釋南的行為,是對我論點的最大打臉。
因為手機被黎嘉微砸了,我還沒時間去買,也就一直都沒跟釋南聯繫,一個月後還不見他到校,我終於沒忍住,抽空去買了新手機,給他打去了電話,結果佔線無人接聽中。
他什麼時候竄進來的?慶功宴不做了嗎?還是他這個大功臣不參加了?
對於質疑,我沒作解釋,幾小時后就提交了退賽申請,並且將喬枷木的聯繫方式拉黑了。若放在平時,我當然不會做拉黑這麼無聊的事,也許拋卻朋友身份,喬枷木就是單純認為我畫得好給我高分呢,但我也不知道怎麼做才顯得不那麼無聊,最近事情太多了,心裏亂七八糟。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真在這裏?」
「呃……」我只聽說過紅酒能嘗出產地,這年頭吃肉都能吃出來嗎,也太高端了吧,明明都是有錢人,但我這種小有錢人在喬枷木這種大有錢人的對比下,顯得low low的。
喬枷木又發來一條,很簡潔:關中品道,301,7點,等你。
「沒關係,也許現在並非談心的最佳時機,你有自己的情緒要整理,我可以等你有空。」
我開始後悔一起過來了,我一個單身汪,為什麼這麼不善待自己,現在好了吧,被秀恩愛的他們虐得遍體鱗傷。我的好朋友好哥們好閨蜜,變成了人家的……我憋不住了開口道:「不行我還是得問一句,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釋南用一種「你的腦袋是不是被捲簾門夾過」的眼神看著我,三秒后才說:「我編的。」
他又笑了:「這麼好養活啊?」
「消息可以更新一下了,我于昨晚正式通過了902關。」余喜正陶醉於自己的佳績里,突然看向了某處,提問道,「奇怪,為啥我感覺到那些吃飯的同學都在刻意地避開你這桌呢?」
余喜樂呵呵的:「我其實不太care釋南在哪兒,愛在哪兒在哪兒,如果他能坐著火箭奔向外太空,我明兒就給他立碑刻匾,感激他終於離開你的世界。來來來,這麼好的事,我們真應該找個地方喝起來!」
「急死我了,快說啊。」
你們這還讓我怎麼安心吃啊摔!這一個個都算是什麼事兒啊!
電話里傳出釋南激動地呼吸,也能聽見他不停地按著電梯按鈕,接著又聽到了他飛速爬樓梯的聲音,我向門口走去,準備迎接我的新男朋友。
他對著菜碟攤開手掌示意:「邊吃邊說?」
「你笑屁笑!」釋南罵我。
再見喬枷木也是在我買新手機的那天。他打通了我的號碼,說在學校門口接我。我剛坐上副駕,喬枷木就對我綻放出他的招牌式溫暖笑容,就像桃花開遍神州大地。他說:「你手機怎麼了,一直都聯繫不上。」
「憑的什麼,憑你也喜歡她嗎?」
什麼情況啊靠……我總有種錯覺,這倆人在我不知道的時間里達成了愛情統一戰線,你情我願,想和我決裂。這種劇情在耽美文化里太常見了。算了算了,雖然我和釋南的結局完全偏離了劇本,但只要他能和喜歡的人Happy ending,就行了。
我揉著眉心,甚為尷尬:「倒數五秒,你沒別的要說,我就掛了。」
我心裏想的是,如果釋南是帶少女過來打胎,我到底應該用幾拳把他打回娘胎比較合適,「八」這個數字可不可以?畢竟「八」比較吉利。
如此避而不言,那一定是比較丟人的事,我說出我的推測:「釋南,本以為你是禍害了少女,沒想到躺在床上的卻是你……我知道你最愛吃臟攤兒,喜歡和細菌叫板,這次是不是拉到痔瘡犯了?覺得丟人不想見人?」
「我一打開微信附近的人,搜索男生,他們的個人簽名里都寫著0啊1啊之類的東西,大概是什麼二進位代碼吧,我看不太懂。」
我又說:「那樣豈不是會有很多騷擾的微信提示音,他會弄死你的。」
我說:「你一直交很多女朋友,從沒斷過茬,可是我從你的前女友方隊中探聽到,你跟她們並沒有睡覺。」
釋南的手指明顯落在了要把對方拉黑的按鍵上,我毅然決然的一把奪回:「你幹什麼?!」
釋南摟住我的肩,挨我特別近:「寶貝兒,你是從哪看出來我不高興的?」
釋南別開臉看窗外的天:「你太愛八卦了,這不環保。」
喬枷木走了,屋子裡只剩下我一人,食物全都沒有了香氣。我坐在陽台看外面,一直看到夜幕低垂,才給釋南發了簡訊。
一個聲音從喬枷木身後傳來,帶著點輕蔑:「我是不是來得不太巧?」
他嘆了口氣,面露遺憾:「你幾歲了,你是初出茅廬的小女生嗎?這麼容易相信?這麼容易被取悅?你該繳納的智商稅加起來可以修建幾百所小學,你知道嗎?」
我強忍住了脫下鞋砸在他臉上的衝動:「可是按照正常的邏輯,一般男的頻繁換女朋友,不就代表他是花心的下半身動物嗎?」
我被他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親愛的,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後面指的不是朋友,是炮|友。」
我心裏突然有點不是滋味,我澄清是應該的,作為朋友你急於撇清我,好像我多糟糕會玷污你一世英名一樣。
釋南和潘為得當場就打起來了,拉架的拉架,亂吼的亂吼,一片混亂。我自然是衝過去護著釋南的,潘為得的拳一度離我很近,但最終並沒有落下來。
釋南無所謂的對我彎彎眉眼:「別這樣瞪著我,看著怪叫人動心的。」
釋南笑了一下,笑意裏面明顯有嘲諷之情在涌動:「我記得咱倆已經談得很清楚了,你要追小青龍得先過我這關,她的事兒我還是管的了的。」
釋南對著喬枷木大吼:「你為什麼帶她來?!過分了啊!」吼完他就用被子把自己罩住,輸液針管里都有點回血了。
喬枷木說:「你應該聽到了,我在跟她講一下我的想法。」
我身旁突然伸過一隻手,迅速捏了一片野豬肉放進嘴裏嚼,是釋南。
釋南揚揚眉:「哪裡深了?」
我又聽到了自己打雷一樣的心跳聲。
我:「……」
如果不是有別人在,釋南現在已經被我打死了。我和他的交情,根本就是踩著對方的底線前進。接著他又對喬枷木說,「喬總,我不請自來,你不會見怪吧?」
我裝作沒事一樣繼續吃飯上課,看見釋南時,我會提早避開,盡量不與他單獨相處,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會不會太刻意,我只知道當下我再也不可能和他玩笑玩耍。他不再是我的無性別朋友了,我眼裡的他,成為了一個男人。
釋南終於快被我逼瘋了:「你現在是不是屬於精神病人外出放風中,而且還沒帶葯?」
太合適了!畢竟我也是個小豪啊!
「好了,別解釋,我知道你愛我愛到不行。」
喬枷木朝我笑笑:「不會的。你安心吃。」
喬枷木為他辦好出院后,帶我們離開,釋南坐在副駕駛,一副「崩潰中請勿擾」的表象。我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還要抽空悉心安慰他:「釋南,有個哲學家曾經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除了IE瀏覽器,誰也沒有崩潰的權利。這也沒多大點事,宿醉之後總是會發生點超出想象的事情的,對吧,喬枷木?」
那天他喝多了,睡死在計程車里,喪盡天良的老司機把他錢拿了,還把人扔到了郊外已經息工大半年的建築工地,他被尿憋醒后迷瞪著去找廁所,結果踩到半破碎的井蓋,掉到了荒廢的下水道里……
我們坐到了釋南那桌,余喜還掏出了她帶來的土特產——兩個土雞蛋放在桌上:「嗨釋南,我是余喜,循循叫我二喜,我討厭你很久了,你聽說過我嗎?」
釋南已經笑出聲來,他一向喜歡看見別人倒霉。
我雖如此作為,可釋南並不打算就這樣算了。時隔多天,他的電話還是打來了。接起來,我沒有吭聲,竟然連喘氣都覺得好睏難。他好一會兒才打破沉寂:「青梅竹馬從來都比不過空降系,這我知道。你要是想跟喬枷木在一起,那就在吧,不用特意避開我。」
余喜一直陪著我,喜笑顏開,逢人便說釋南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釋南死了。死其實是死不了,但我擔心他買醉,擔心他醉死在西三環撲街,擔心他遭受流浪漢姦汙,擔心他身體承受不來,畢竟他有痔瘡,比常人更疼。我擔心霧霾天他不知防護,整天浪蕩在外吸霾,吸出個好歹來。
「你……」我怔了許久,無法理解自己內心到底涌動了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只能明明白白的分辨出,釋南的這一吻,給我留下了一個完整的心理陰影!
原來當時他也愛我,一切都是陰差陽錯,他並沒有看到我的情書,我也沒有看到他愛的紙條。在彼此以為都被拒絕的時光里,我們都默默退了一步,停留在好朋友永遠不失去彼此的位置。
釋南說:「既然你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他約你睡覺,你要去?」
喬枷木表情有點無奈:「要是知道你連買手機的時間都沒有的話,我就應該早早買好給你送來,平白耽誤了這些大好時光,真不應該。」
這回輪到釋南笑我:「親愛的,需要我幫你投稿給微博上的『我的前任是極品』嗎?」
余喜說:「我幫他打開了。」
我一頭霧水:「你從哪得出來的結論?」
潘為得的臉黑了一個色度。
「是妄加嗎?」我冷靜地看著他的雙眼,「如果我是局外人,我也會像大家一樣想。喬枷木,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我就不信事業有成的單身適齡男青年,會這麼缺女人?」
為了讓我去參加慶功宴,釋南用了好大一番狗屁不通的說辭,說要跟我介紹這個高手那個大家,說這個對我有益那個對我幫助忒大,我左耳進右耳出點頭應了,但手上卻忙著加喬枷木的微信。
「你臉紅什麼?」他問我。
「呵呵,」我攤攤手,想把話題截斷,「少年天才的眼睛長在頭頂上,怎麼會看上我?對了,你餓嗎,我們煮麵吃好不好?」
我側頭看去,是釋南,他手上提著我最喜歡吃的關東煮。喬枷木鬆開我的肩,對釋南說道:「人都到齊了,要一起吃個飯嗎?」
釋南又針對他道:「潘為得,你說是因為紀循循靠潛規則在比賽中上位,你看不下去才分手並舉報的,對嗎?」
只見余喜打了個冷戰,木木然的回頭,震驚地問道:「老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一句話就成功把我噎住了,釋南和我交情匪淺,勾肩搭背,我從沒覺得我倆之間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經喬枷木這樣的隱喻,我難以辯解。
一路無話,氣氛尷尬。
「有位先生已經買過了。」
直到我看清楚裏面是誰,滿腔疑惑才放下,但是馬上又起了疑。
「你和他是朋友?」余喜有點意外,「天吶,我這下找到我討厭你的原因了,恨屋及烏,一樣討厭,以後你不要拐帶我家循循!她是我的!」
我也笑了:「嗯,上來吧,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
余喜嗤之以鼻:「放你二百萬個心,討厭他的人從現在開始排隊,都能排到明年,警方篩選起來困難重重,我很安全。」
他恨恨地指著我說:「你跟釋南從來就不清白,要他來出頭替你說話,簡直是大笑話!如果你沒有靠潛規則,為什麼評委會花大價錢買你在蒹葭畫廊的義賣,為什麼和你一起吃飯,接你下課,還帶你去郊外專門打胎的小醫院?你覺得你能解釋清楚嗎?」
「有定位。」
這些話簡直堪比瓊瑤劇,恐怕爾康對紫薇也說不出來。我的耳朵有點燒,全身微微發抖,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釋南的聲音緩慢地傳來,像是夾雜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嘆息:「我從不跟你表白的原因,就是這個,現在你知道了?」
「後來的那位。」
余喜被鄒淮揚活擒了,當場就拽走了,我們連跟她「遺體告別」的時間都沒有。釋南還在樂,順便提醒我:「別激動,我不是拜託他為你做海綿寶寶鑰匙鏈,是我自己喜歡,但是怕他質疑我的品位,才拉你出來躺槍。」
釋南又說:「成人的世界,你以為每天都在上演愛的史詩,大家都這麼忙,像他那樣的成功人士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白天買你的畫,晚上就加上微信了,他想幹什麼你不知道?」
余喜站了起來,嗓門都提高了:「太陰險了吧,這是赤|裸裸的偷窺隱私!我的業餘時間為什麼要被探究?!」
從我跟余喜做朋友開始到現在,她見過釋南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種又嫉又恨、看到釋南遭殃她都能笑掉大牙的情感,真是讓我琢磨過很久,但依然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私下經常跟我討論,說懷疑她的老闆上廁所時褲子拉鏈可能都不用親自動手拉的,畢竟身後有三十八隻手待著位。就在這樣忙碌的工作中、老闆的高壓中,她翹班了,我覺得真應該好好捋一捋她跟釋南的感情線,萬一真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呢?
釋南真是失心瘋了,做朋友多年,他有多少女朋友我手指腳趾都數不過來,我找男朋友他也都沒管過,怎麼自我前男友潘為得之後,他連交友都要干涉我了?
釋南說:「一起衰,一起倒霉,一起被誣陷,一起丟人,我們之間的情誼千金難買啊。」
這賤人,余喜要是在這,肯定都為他燒起紙了。
原來這是一場夢。
「求你了,別讓我的噩夢成真,我不能失去你。就算做不了情侶,也希望你能發發善心,不要跟我絕交。只要讓我在你身邊,我們倆隨時可以見面,你要找男朋友我也可以支持,你嫁人我送你出嫁,你生孩子我來當孩子乾爹。讓我能見到你,一生都不要變,我就這點要求。」
雷終於劈到了我的天靈蓋上,我沒拎菜刀當場砍死釋南那是因為我懂法!
「你現在在哪兒?」電話接通,我問他。
我只能重複吼出兩個字的重點:「吃飯!」
我這時候再不說話就有點不是人了,我趕忙站起來,對著余喜身後鞠躬:「您好您好,鄒設計師,我特別欣賞您和您的作品。」
「哈哈,」喬枷木又笑了,「那你可能對你的命運有些誤解。」
釋南雙目炯炯:「有趣?喬總,難道你最近改了路子是要組建喜劇天團參加《歡樂喜劇人》嗎,不然為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會看上紀循循這種諧星?」
釋南的媽媽也找我談話。
喬枷木又說:「來,你嘗嘗這個,可以吃出來產地嗎?」
我說:「拜託,只是約我吃飯而已。」
不得不說還是古人聰明,創造了「樂極生悲」這個成語,我樂著樂著,熟悉的命運線降臨,我又栽了!
彼時,他正在削鉛筆,好好的筆頭快被他削出一根毒針的效果,我一直防備著他一個不高興會拿筆尖戳我動脈,沒想到他抬頭看了一眼捂著脖頸的我,就跟摸了電門似的精神奕奕道:「小青龍啊,你就當我是香菜好了,有人見了香菜就發自內心產生厭惡,有的人恨不得天天啃香菜愛的死去活來,你能說香菜有什麼錯,為什麼香菜還要發表感言,累不累?」
夢裡終於找到了東西,是他送我的水晶球。所有亂七八糟有關他的夢境走到了結局,原來我只是想找到這顆水晶球。
喬枷木坦誠道:「不,我一竅不通。」
與人相交,要看微信朋友圈,這裡有很多門道的。譬如那些轉發雞湯黨養生黨,要遠離;說國內啥都不好國外月亮更大的,要遠離;對所有新聞事件誇誇大罵的憤青,要遠離;創業代購整天讓你點贊投票的,要遠離;曬娃秀恩愛的,要拉黑。
釋南說:「擁有多年交友經驗的我認為,他動機不純,你識人不清,所以我幫你篩選一下。」
「你也覺得我是藉著搞藝術的名義搞女人嗎?」釋南又問。
「釋南……」
「小青龍,我不怕尷尬,不怕拒絕,不怕受挫,不怕丟人,怕只怕你會躲我,我們的關係將不復當初,我曾經想過要賭一把,想要個結果,但發覺自己還是沒有勇氣,現在,你懂了嗎?」
這個喬枷木,值不值得我結識,跟他去吃一頓飯,那必須得經過我火眼晶晶的考察。釋南發現我思想拋錨,奪過我的手機,三秒后他不再聒噪,安靜如雞。
我只好開始摸錢包:「那買單吧。」
釋南的第十三任女友罵我,說我是「哥們婊」,天可憐見,我們曾一起擼過串,喝過酒,從《琅琊榜》一路聊到雙色球下期的走勢,從女權主義一路聊到熊孩子到底該怎樣打,我以為夠真心了,結果還罵我婊。
他理直氣壯的打斷我,襯托得我真像是一個思想齷齪的大污師,他真的有這麼純潔嗎?難以想象。
釋南叫森女服務員上了一瓶茅台,我真是夠夠的了,懶得去攔。他倒了兩盅酒,自顧自喝掉一盅:「喬總,你不了解小青龍,她脾氣不好,身上自帶衰神光環,每一個愛她的男人都慘遭不幸,沒有一個能善終。作為我作品的買家,我是掏心窩子專程為你送來這句溫馨提示,希望能對喬總有所幫助。」
那一年聖誕,我送給釋南一個禮物小熊,寫給他的情書就塞在小熊玩偶的衣服里,但是後來我發現班花的手裡拿著我送給釋南的熊,沒了衣服的熊。第一次,我和釋南大發脾氣鬧絕交,釋南回送給我水晶球,哄我了好幾天我才平靜,當然也打消了對他的一切念頭。
余喜為了這次的美院之旅也承擔了不少風險,她剛入職大名鼎鼎的鄒淮揚設計師的工作室做一名助理,鄒淮揚共有三個大助理,十六個小助理,余喜就是那毫不起眼的小助理一枚,職位雖小,但卻被摧殘得每個月卵子都會酌情少排幾顆。
「那就奇怪了,你為什麼要買我的畫呢?釋南的畫也許值錢,但我的……那個價錢真的給的太高了,我受之有愧,心裏特別忐忑,」我不解,也是真心忐忑,「一般我遇到這麼好的事情以後,之後幾天就會有很大的災難等著我。我的命運一向是這樣,甜餅之後就是連環霹靂大巴掌,我很了解。」
「行,我知道了。」釋南聳了聳肩,一副洒脫看透紅塵的模樣,轉身離去。
釋南頭都沒抬,就給予了解答:「不知道,可能是我的英俊灼傷了眾生,離遠一點他們才好保命。」
釋南下水道一游的經歷我沒有告訴別人,只在余喜纏著我打聽時隨意說了一嘴,結果余喜立刻準備好了土特產,硬要來美院看望看望釋南,說要對他的遭遇表示一下慰問。她表情真誠,一本正經,如果轉身的時候她沒有不小心笑出來,我可能還會誤以為她出自真心。
黎嘉微更是有才,一邊指著我,一邊煽動著前女友方隊的心頭熱火:「咱們都想當人民幣,被所有人喜歡,可她竟然想當紀念幣,被釋南惦記和收藏!所有對我們的示好全是她上位的手段!釋南玩兒我們,有她的一半責任!」
是喬枷木。
我再度提醒他:「吃飯而已!」
「啊?我的名聲已經這麼大了嗎?」我已經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擦了擦手,趕緊握了上去。
從我起床的這一刻,就覺得有不祥之兆,刷牙牙齦出血,彎腰提鞋的時候頭磕到鞋櫃,沒磕出包來,竟然磕出了血。頂著包紮滑稽的造型去學校,我心想一定得遷怒於釋南,不然我這口氣難咽。
「還想聽啊?」喬枷木邊開車邊側頭看我一眼,眼裡深意盡現,「怎麼辦呢,之後是收費內容。」
他的笑散發著驟雨初晴后陽光破雲的光彩,對於我來說這種警告根本不足為懼,互損互逗都成了日常,他還真能治得了我嗎?我邪惡地湊近他的耳朵,問道:「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
才進美院大門,余喜就賊眉鼠眼地問我:「陛下,藝術學校里怎麼會有這麼多程序員?」
我這時候在察覺不出來不對,那我就真成棒槌了,我問他:「喬總,你到底想幹什麼?」
喬枷木溫柔地笑笑,像是掌握著宇宙的真理:「循循,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友誼,都是出於喜歡,或者是其中一方的喜歡。」
「那你也別稱我什麼總了,顯得疏離,就叫我的名字吧。」
「糾正一下,一,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是業餘時間。二,沒人對你的隱私感興趣,只是為了保證你不會泄露工作室機密。」鄒淮揚停頓了一下,又說,「何況你的業餘時間有什麼好探究的——你除了披馬甲開小號去各大論壇罵我以外,沒別的什麼活動,不要裝作自己很忙。」
喬枷木的態度很是誠懇:「怎麼這麼敏感?我們不是朋友么?你和釋南的距離可不止手挨手這麼近。」
釋南對於我的行為表示讚賞,他說朋友哪是那麼容易做的,交友務必要謹慎,誰知道對方善意的外表下到底是羊還是狼。我不服:「我也不知道你的外表下是狼還是羊啊,畢竟你隱藏的這麼深。」
我一句話就把釋南說冷臉了,他盯著我的雙眼,嚴肅道:「請問紀循循小姐,你想結交的朋友是一起喝喝紅酒做做SPA聊聊當代世界政治多元化發展對世界和平會有哪些影響的朋友,還是擁抱接吻鑽一個被窩的朋友?」
喬枷木對於他的出現一點都沒流露出意外:「不過添雙筷子的事。倒是我和你女朋友吃飯,你不會見怪吧?」
我用手掌扇著風:「沒……沒……你家太熱了,室溫是不是調太高了啊?」
關中品道是我家附近比較有文藝逼格的一家飯店,店裡全是蓮花磚,取步步生蓮之意,服務員全是森女,廁所掛的畫都一幅十幾萬,我們基本是不去的,本來平時就飽受藝術「靡毒」,下課後誰還要再去受藝www.hetubook.com•com術熏陶啊,這不有病嗎?
我很是尷尬,因為我真的不知該和他說什麼,我料想他會給我的借口,他一個都沒給,只是對我說:「你前男友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不會再有人對你妄加揣測。」
余喜說:「我要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我老闆,萬一他離我很近,我得繞著點走,或者快點遛。」
但不得不說喬枷木選得這個地方特別好,因為我們美院的學生不管有錢沒錢基本都不去那,所以就省去了撞著熟人被傳緋聞的尷尬。
掛掉電話之後,我做了一個夢。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擦……我都顧不上關心釋南怎麼出現的,立刻就鼓掌驚嘆道:「太厲害了釋南!你怎麼知道的?!」
好友通過之後,喬枷木率先給我發來消息:終於背著你的小男朋友加上我了?
我:「……」
釋南說:「你的轉折可以再生硬一點。」
「到底是不是純友誼,也許只有當事人清楚吧。」喬枷木又調大音樂的音量,隱約中還聽見他說了一句,「女人心何止海底針,應該是茫茫宇宙一粒紅塵。」
記者找我談話。
「你記住,我釋南,從來都不是一般男的。」
我每次抓重點和萬千少女絕對不一樣,大家一定會糾結于給她科普男生間的0和1是什麼意思,而我只是問她:「你為什麼要搜索附近的人?」
「快說快說啊。」
「喂!你才是諧星!我是青春無敵有才有貌美少女謝謝。」我不得不打斷他,想要維護自己的名譽。
「喬總你也看到了,我的這位朋友,腦殘還沒好,你已經是成功人士了,拜託不要欺負殘障人士。」在我想把他扼死在副駕駛座位上時,釋南又說,「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她不是你們圈子裡揮之即來玩過就甩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話,喬總能不能放過她?」
對於他的狡辯,我不以為然:「你別覺得尷尬,我不會鄙視你的。你自信想一想,到底是誰一直像媽像黨像大海一樣的包容你,希望你真的能不負你的智商,要相信我會一直挺你,陪著你。」
「人不能靠運氣活著啊我親愛的!」
裝關東煮的袋子被扔到門邊,湯湯水水灑了一地,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但還是記得,我得拒絕喬枷木,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對不起。我以為我們能做朋友,看來我錯了,讓你會錯意了,這都怪我。」
「噢,是哪位?」
我此時的笑容比太陽底下的向日葵還綻放,釋南的理智開始漸行漸遠,都開始飆髒話了,但是他的髒話對我幾乎沒有殺傷力。
「你拿著工作室的定製手機。」
你在哪兒?
「小姐,我們要打烊了。」連服務員都過來攆我。
我看釋南他還很虛弱的樣子,就沒再多提此事,我覺得自己能處理好,畢竟清者自清,那些打量的眼神雖然令我極為不爽,但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潘為得還能拿出別的什麼證據不成?
我不想管了,到家之後倒頭就睡。睡了一會兒門開了,我瞪了釋南一眼,頗為責怪。但他沒說話,只是向我伸出手,似乎在索要些什麼。
他點點頭:「很好,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不該誤會我的人不會誤會就行了。」
釋南搖頭:「不必了吧。喬總,不好意思我想請教一下,你跟紀循循這是在幹什麼呢?」
我和前男友潘為得一起參加的比賽,遭到潘為得的誣告,說我跟主辦方的人進行了潛規則交易,所以才一路過關斬將,遠勝於他。
余喜找我談話。
這些話彷彿早就被他咀嚼淬鍊過無數次一樣。
消毒水的味道嗆人無比。我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別是釋南掛了,讓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認屍的吧?喬枷木看我緊張的神態,微微一笑:「別害怕,他沒死。」
我第一時間就想澄清,但釋南比我嘴更快,而且語帶嫌棄:「她不是我女朋友。」
「是,怎樣?!」這個答案擲地有聲。
這一刻,我就知道我們的友誼徹底結束了。
黎嘉微率領的前女友方隊一起來找我談話,我躲避不見,還是被群圍攔住。裏面釋南的第七任女友噴我,說我是「閨蜜婊」,天可憐見,當時她和釋南好,我們經常一起逛街買包包做指甲,閨蜜做的事我都做了,到頭來罵我婊。
釋南這傢伙,到底是有病的,過來吃了塊野豬肉,把喬枷木帶走了,還把單買了。他咋不上天呢?
余喜大大咧咧道:「你崇拜他啊?想要簽名?算了吧我真怕說出來讓你幻滅。我哪是在鄒淮揚手底下幹活,我明明是在閻王手底下存活,你不知道他有多龜毛,典型的處女座,煩人到要命!」
「滾一邊去,不說這個了。」我擺擺手,並不想刨根問底的探究,這對我們的關係毫無益處。
如果換做平時,我一定會首先澄清釋南跟我只是朋友關係,但這話要是放在如今的情境下解釋,倒有點急於澄清的意思,好像我想跟他怎麼樣一樣。我明明沒想怎麼樣,所以只是發了個笑臉的表情作為回復。
瞧瞧,這男人厲害不厲害,根本就是情場大拿,高手中的高高手,好好的問題他又拋還給了我。
我跟他是走得很近,平時打鬧起來也沒有什麼男女顧忌,他也時常抽風對我說幾句曖昧得引人誤會的話,但我只當他是開玩笑逗我,現在,我突然不這麼以為了。
久違的有關釋南的夢境,又來了。
「吃完飯看天色還早,看場電影,看完電影吃個夜宵,夜宵吃完天色不早,相約交流一下床上技巧,」釋南嗤之以鼻,「嘁,男人的套路。」
「為了你奇葩的喜好——海綿寶寶什麼的,釋南拜託我做出了設計史上的第一個黑歷史,我當然不會忘。」臨走時,鄒淮揚還冷靜地點著釋南的鼻尖,說了一句,「別忘了,事成之後,欠我頓飯。」
那些歡聲笑語互相打趣的歲月……就這麼在我們毫不知曉的情況下,成為了歷史。
釋南拿起一顆土雞蛋磕開,拌在了他的醋溜白菜蓋澆飯里:「神交已久。小青龍說你的保衛蘿蔔和植物大戰殭屍現有的關卡全通了、開心消消樂也打到889關。」
我看見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向余喜走來,站在了她的身後,一般情況下,我不會對待好友這麼沒人性,我肯定會提醒她幾句的,但是這不是一般情況,因為這個男人我在報刊雜誌上都見過,就是那個脾氣古怪又聲名赫赫的大設計師、余喜一天能罵八百遍的她的老闆鄒淮揚!
我遲到一小時,八點到的包廂。喬枷木已經點好了菜,他笑著問我:「紀小姐,不介意我點好了吧?」
一時間,我成了生意最好的陪聊。我壓力頗大,心情起伏不平,吃了三次燒烤五次火鍋六盒巧克力八盤小龍蝦才勉強活過來。
我沒來由的心虛:「你……還給我……我交友如此謹慎有原則,加他微信是為了方便考察。」
我分析道:「二喜,也許是釋南被黎嘉微她們聯合中傷,所以現在不想現身。畢竟藝術家都心高氣傲,不喜歡直面這種麻煩,你說是不是?」
我一時無措:「什麼?」
醒來后我翻箱倒櫃找到了那個收藏許久的禮物,在給它裝電池的時候,我才發現原本放電池的位置放著一個紙條,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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