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嗚啦馬上叛變:「好好好!我不剝奪就是了。」她抬手就輕輕推了陳灼一把,想把他推到我身上來一次完美的助攻,可是角度有誤,陳灼差點被她推下台階。
陳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釋南學長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大家都是校友,和睦第一。」
他斜了斜嘴角:「為什麼要追?你又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就當看風景了。穿著緊身裙夾著腿用小碎步奔跑,可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就知道瞎說,」他笑著湊過來,捏住我的下巴,「不過也沒錯,只有我才能讓你張口。」
釋南又發:信不信沒關係,根據你現在的技能水平和倒霉程度以及我對未來時尚市場趨勢走向的了解,不瞞你說,如果沒有我和鄒淮揚的幫助,以後整個城市大街可能都歸你掃。
趙嗚啦噙著笑打量我,並沒說話。
「呵呵,」余喜冷笑了兩聲,對我們的提議表示鄙夷,「全工作室大大小小十九個助理里除了我,沒有一個不想當老闆娘的,她們每次看見鄒淮揚都恨不得貼到他身上,我覺得那些女人全都有病,各個都是受虐狂。」
她又做出一個預言:「你要死了……」
「為什麼?」
凌晨十二點,煙花準時在天空綻放,我當時正看著釋南,發現他的一雙眸子霎時光彩奪目,裏面倒映的全是美好浪漫的煙花。這美好的一幕不來點情侶合照就太可惜了,我把相機塞給余喜,讓她幫我們拍照片,還提出了我的要求,各個角度都要拍,快門不按到一百下就不算完成任務。
我怕他倆糾結起來會讓我錯過午飯,於是建議道:「很簡單啊,要鴛鴦鍋,兩種口味都可以嘗嘗,雨露均沾方為正道。」
「……」我快要吐血。
陳灼難得不好意思了一回,垂下眼睛搔了搔頭,但很快臉頰的紅暈褪去,他又抬頭看著我的眼睛說:「紀學姐,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喜歡你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淚汪汪的,楚楚可憐,很迷人。你接我新生入學的那天,就是用這樣水水的眼睛看著我,叫我的名字,還幫我拉箱子——」
「難道他發光了?」可以看出來陳灼很不甘心。
「我……」
要到達南循小學,路線蜿蜒崎嶇到你崩潰,才出高速沒多久進入顛簸的小路,滿車的人就暈的暈吐的吐,倒下了一片。還好我事先做了周密準備,從包里掏出了嘔吐袋、暈車藥,還有一瓶空氣清新劑。
連發三條語音的余喜,換得了我和釋南的一句異口同聲:是,慘不忍睹!
「原理是什麼?」余喜還是不懂。
釋南從大巴車上下來,正巧看到我們三個近距離的湊作一團勾肩搭背,他眼裡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就跟在看《甄嬛傳》里安陵容拿出含有麝香的舒痕膠表演姐妹情深那一幕的眼神一模一樣,像是在猜測我們到底什麼時候開始互相潑硫酸。他開口道:「很抱歉打擾你們『強顏歡笑假客套』的時間,快出發了,你們可以上車了。」
他怔了怔,反駁我:「你是不是葯吃多了?他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好看就好看,為什麼一直對我笑得這麼奇怪呢?就好像他看到了一隻會跳舞會尖叫的土撥鼠,被逗得不行。我問他:「你在笑什麼?」
「不要嚇唬哥哥,自古有句名言,牡丹花下死,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這句話對我的心靈造成了一萬點暴擊,陰影面積太多導致一時都求不出來,我很想問他「你還要不要臉」,但是我沒有問,因為那個答案我已經心知肚明:「你是不是有病,不讓我看清楚台上,那你帶我來音樂節幹什麼?」
陳灼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回答:「可能吧。」
陳灼積極主動拿過暈車藥和嘔吐袋幫我分發,我在車裡到處走動噴洒香氣,走到釋南座位前,他黑著的臉色還沒有好轉過來,我控制不住的笑了。
她說得對,我承認那一刻,我心跳的頻率和剛跑完1500米長跑的感覺差不多,他太耀眼了好嗎!就像跳跳糖遇到可樂,就像硝石遇到明火,就像墜涯臨死的人抓住了懸崖中途伸出的枝椏,他是我生命中最精彩的出現!我小跑衝過去掛在他身上,詫異的下巴都快掉了:「你怎麼在這裏?」
她一直求到上車,求到車啟動,求到車行駛出一百米,沒有繼續下去的原因並不是她終於如了意,而是有人在追我們的大巴車。
「那……」
平時除了頂嘴我一向言辭匱乏,我寫的報告沒有新意,我夸人就像念經,但是現在,我感覺我的文采大漲,我能用辭藻華麗的排比句來描述他的完美。啊,我的心就像在胸腔里跳圓舞曲,我為他著迷。
余喜最終答應出來和我們玩,順便找找靈感,釋南特意提醒她打扮一下,不要再用棄婦造型報復社會。完事後釋南冷哼了一聲,對我道:「她忙著拆散我姻緣,我卻想著法兒的幫她配對,還建議她美化形象,我真是賤格啊!要不是淮揚的面子,我都不會理她的。」
我蹙了蹙眉:「我說的那句『我不像言情小說的女主角』主要是為了專門讓你反駁的。」
「淮揚!」釋南抬了下手。
「可以可以……」
這家店的老闆是個油膩的胖子,單身,最愛撩小姑娘,他從頭髮絲到腳底板都沒有一處能讓人看得上的地方,唯獨只有一個優點,就是看誰美就送誰肉,越美,白送的牛羊肉就越多。
肉眼可見陳灼有一瞬間的懵逼,他說:「可是那天我真的看見你的眼淚了!我以為你當時心情不好,就沒敢跟你多說話,我在心裏發誓,一定要保護你,不會讓你哭。」
「司機師傅,你停車吧。」我說。
搞得我現在不哭好像就很對不起觀眾一樣……
釋南沒有看我,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餘光已經落在我身上,是殺是剮就等著我下一句的回答了,我有些踟躕:「你上次不是帶他回家吃飯了嗎?你媽難道不信?怎麼又讓帶回家?」
「親愛的釋南同學,我讓陳灼上車是出於心軟,和膚淺不膚淺真的不沾邊,他還沒你長得帥。」在解釋的同時把他高高捧起,這招心理戰術應該無人能敵。
釋南眉毛一挑:「我啊。」
「為什麼要寫檢討?就因為我說他的歌調子還行?」
我有些無奈,余喜最近對錢可真是敏感,哦不,也不能說是最近,應該說自從她入職以後,她就開始落魄,別人家的大學生一畢業入職都是開始邁入新生活,而我的余喜,掙的錢多,罰的錢更多,這都要歸功於她的老闆鄒淮揚。
我不知道他們賣出去多少根了,也不知道台上的愛豆會不會看得眼花繚亂影響聲線,但是他們的這份推銷推到了我心上。
我非常無語,他大概弓形蟲入腦已經情商不可逆了,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麼欠打的話。黎嘉微的感知很遲鈍,或者說是受虐的閾值很高,她思考了片刻,就抱上釋南的胳膊,開始進行長達十分鐘的糾纏撒嬌:「真的不能報銷嗎?我是為了支持你的下鄉活動才買的。也沒多少錢啊釋南,求求你了!」
「嗯,好看,我前幾天看的一個懸疑恐怖片,裏面的午夜殺人魔就戴的惡魔犄角。」
陳灼也莫名興奮,問趙嗚啦:「你說釋南會不會吃醋生氣然後甩了紀學姐,那樣的話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趙嗚啦看著我和學弟,眼神里浸滿了憂鬱,你們知道川妹子對一個人失望透頂的時候會說什麼嗎?她會說:「行了,那就鴛鴦鍋吧。」
釋南撫了撫額頭,像是苦惱極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女人比小青龍的情商還要低,怪不得你們倆能做好姐妹。我給你一個人生的小建議,讓你那位顏控的媽見一下鄒淮揚,也許她以後就不會逼你到處相親了。」
直到台上的小清新歌曲代替了搖滾樂,釋南才眉開眼笑地讓我們仔細聽歌詞,他很喜歡這一類音樂風格,不過此時的我已經打起了哈欠,余喜也已經打起了連連看,就連鄒淮揚,都打起了電話,大家絲毫沒有跟釋南做知音的意思。
不知道哪個字眼戳到了釋南的心坎,他的心靈得到了凈化,終於不再犯病,拖起我的手一起回到了車上,還欠過身來幫我系好了安全帶。「這麼多年,也沒發現你漂亮到天崩地裂的程度啊,為什麼我一不在你身邊,那些狂蜂浪蝶一波一波地就涌過來?」
我問:「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再舉起我?」
他不再說話了,眉下那雙單眼皮的眼睛蘊含著一些神傷,明顯是真的受到了靈魂震擊,他愛上我的理由已經站不住腳,消散到雲端了。
釋南此時充滿人文關懷的對黎嘉微說:「你聽沒聽說過一句名人名言?最好的慈善就是每個人都管好自己。你管好你的包包,和它建立深厚關係,別讓別人的金錢染指玷污了它。」
「哎呀不要較真,我是為了押韻行不行?」
賴在他旁邊座位的黎嘉微無腦應和:「是呀是呀。」
同學們都在期盼的假期很快就來了,再開學我們就是大三學子。釋南跟我說,我們倆合名援建的南循小學已經開始招生了,村裡的孩子們都很迫不及待,天天在學校門口轉悠,探著頭往裡望。
「什麼?」
搖滾小哥哥們已經上台,音樂前奏響起,場下就已經沸騰,這個樂團有很廣的知名度,因為每個成員都有各人特色和優勢,顏控、聲控、手控、肌肉控、各種控都能在他們這裏得到救贖和滿足。
我看著陳灼,猶豫了一番要不要打破少男的幻想,最終還是決定讓他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殘酷:「其實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誤會,我有沙眼,打個哈欠就流淚。接新生那天起太早了,根本沒睡飽,才導致我一直打哈欠流眼淚,懂嗎?」
請問我現在還能說「不」嗎?你不都已經一屁股坐下了?!
趙嗚啦很有眼色:「唉對了,你不是要請我吃東西嗎?剛我都hetubook•com•com沒吃飽,咱們去買爆米花吧!」她趕緊拽了陳灼走,免得釀成血濺當場的慘劇。
「我並不是很在意,只是覺得那歌很糟糕。歌詞說什麼來著,你是他無力抗拒不停追逐的磁場?」釋南嘴上說著不在意,但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在意,目光要是能撕人,我已經在碎紙機里過一遍了。
沒興趣。
他的孤單寂寞冷,沒人能體會。
我很不習慣:「你不要靠我這麼近好嗎?」
我一把拍下他的手,還在他的腰間擰了兩把,疼得他呲牙咧嘴。
我急忙擔心地問:出什麼狀況了?嚴不嚴重?
不吃。
「我胸部這裡有點憋,穿成這樣會不會顯得不夠矜持,像是有意勾引誰一樣?」我繼續問。
我看向釋南,余喜的回復他全聽見了,余喜不願意出來,正窩在家裡養老。釋南一副名偵探柯南附體的樣子,對這事進行了推理:「如果一個人哪裡都不想去,什麼都不想吃,也不想跟誰玩,對異性沒興趣,情緒還很低沉,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生病了,二是——」他停頓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病啊?不買就不要在這裏啰嗦!」大叔的話,說出了我和余喜的心聲。但最後攤主大叔還是以九九折的價格賣給我們了,我覺得很可能是因為釋南撥通了他城管朋友的電話,大叔不想招惹神經病,才放棄了自己的原則。
「我還能再請你吃別的。」陳灼加了籌碼。
釋南問余喜:「你媽知道鄒淮揚嗎?」
簡直是到達了神經病十級的程度啊……
釋南超級驕傲,顯擺道:「聽見沒?我對你的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群眾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余喜又問:「評價能怎樣?」
我的心頓時一軟,幾乎是秒軟,我拉著他的手掌覆蓋住我雙眼:「行吧行吧,把我眼睛捂上,我用耳朵聽歌,用心感受你。」
「不堪設想,就不要去想;慘不忍睹,就不要去睹。」
趙嗚啦將涮好的牛肉放在生菜葉上,又往上灑了一層小米辣,捲起來就塞進了大嘴裏,她含糊不清地參与話題反駁道:「學弟,你是不是加入了什麼邪教,思念觀念咋這麼奇葩的?」
我眼皮微緊,完全不想再將這個話題開展下去了:「不要了吧……」
他這話說得我渾身抖了抖,頭一回有男人說要保護我、不會讓我哭,這種感覺來得著實有點晚,這種感覺來得姍姍又姍姍,我的心頭不知不覺湧起一股熱流。不像釋南這個嘴巴有毒的傢伙,從小到大都不擔心我哭,因為他認為我每哭一次都能漲一次教訓,而且還能藉此排空我腦袋裡進的水……
釋南一針見血的說了四個字:「她沒錢了。」
服務員奉命下去端鍋,鴛鴦鍋才剛剛擺放好,開了火,胖子老闆就飄了過來,說飄是因為他的肚子太大太吸引目光,根本關注不到他有沒有腳。他湊近我,整個人都快要趴到桌子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想下鍋。「美女,吃火鍋來啦?」
我伸手打斷他,從包里拿出濕紙巾擦了擦眼睛,將眼妝全部擦掉,然後對陳灼說:「並沒有什麼淚汪汪楚楚可憐的迷人眼睛,我用的是卧蠶筆,化妝化出來的。」
趙嗚啦說:「廢話!自然是都愛,牛羊豬雞鴨,黃鱔小蛤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要是能吃的,我都喜歡。」
「呃……」
他讚賞每一副美好的軀體,也捍衛她們想要展示的權利。沒錯,釋南的三觀就是這麼正,從來都不大男子主義,也不認為女孩子穿得清涼就是行為不端騷氣滿滿,他不僅是我心裏最好的藝術家,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釋南一身高定白色修身西裝,肩頭兩條線,這身正式又禁慾的服裝穿起來帥得媽都不認得。他很優雅地抬腿,氣定神閑朝我們邁步過來。
什麼鬼說法……我翻了個白眼,將左耳進去的話從右耳趕了出去。
陳灼深呼吸了一下,重整旗鼓,捲土重來:「紀學姐,就算你的眼睛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可我還是對你很心動,現在心還砰砰直跳呢。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智障吧你!假摔就假摔,哪有人把內心獨白全都說出來的!」趙嗚啦搶白著對方,可轉瞬間她眼神就突然直了,裡頭還夾雜著一些興奮,「紀循循你要完了!」
天色慢慢變深,燈光卻越來越亮,大家還都在興頭上,想打了雞血,永遠不知疲倦,隨著音樂瘋狂搖擺和應和。搖滾樂不是釋南的菜,遠遠沒有達到他的沸點,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對我們的審美進行矯正,搞得我和余喜徹底沒了看帥哥的心情。
陳灼仰頭露出一口大白牙,自豪地點點頭回答道:「是。」
司機師傅又輕輕給了一腳油。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我想了想說:「都愛……」
余喜點頭:「當然知道,我扎小人的時候我媽撞見過,那個小人背後貼的名字就是鄒淮揚,我媽知道他是我恨得要死又不能擺脫的大老闆。」
「過獎過獎。」
趙嗚啦在場外點評道:「釋南對你可真是有心了,放在別人身上一定會感動地淚涕俱流呢。」
也有些滿足。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釋南哼了一聲,轉身回到座位上,不再看我們。
陳灼再點點頭:「是。」
趙嗚啦義正言辭:「NO!吃鴛鴦鍋是對火鍋極大的不尊重!這跟吃屎有什麼分別?」
我說:「你錯了二喜,聽釋南說鄒淮揚不怎麼罰其他助理,只罰你,說不定就是因為愛你。」
這百分之二百能夠算是釋南講過的最煽情的話了,他這麼有文采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啊!
我嘆了口氣,哀怨的看著他:「今晚音樂節,同樣是人太多,我踮著腳尖都看不到男神哥哥,結果你這個渣男卻推開了我張開的翅膀,不願意把我舉高高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出現了裂痕!」
我和釋南留在原地,一時間相視無語。我摸了摸鼻頭,不知該從什麼話題入手打破這尷尬的沉默氣氛,最終還是釋南先開了口:「不打算聊聊你的新追求者嗎?」
我搖搖頭:「乖啦,別想那麼多,她只是單純的討厭你。」
陳灼背著旅行大包,跑得像一隻脫了韁的野馬,等追到跟車平行了,他開始不斷拍打著車門:「等等,開下門!還有我!」
釋南的眼睛頓時亮了亮,伸手捏住我的犄角:「挺好看的。」
可是這胖子老闆也許是個抖M體質,被罵被甩臉色還是笑嘻嘻地讓服務員送上來五盤肉,還發出嗲到令人噁心的聲音對我說:「不要吃素,不然怎麼長高高啊?店裡的肉你免費吃,不夠就讓服務員再上,吃到吐都可以哈。」
「呃……」我看了一下車外的陳灼,今天的陽光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灼熱無比,把他的臉晒成了番茄,因為光線照射,他原本就不大的雙眼此刻眯得更細小了。
釋南以前跟我說過,黎嘉微是她前女友中花他錢最多的一個,就是因為她的招數層出不窮,他不想跟她計較太多。
「聽音樂啊,」停了幾秒,他又補了一句,「聽著音樂、看我。」
黎嘉微仍不死心,翹起蘭花指戳了一下釋南的胸膛試探著:「不冠名的話,你也可以做一點慈善呀。」
「急救手術室晝夜不息只為你,想體驗一下嗎?」
我辯駁道:「我舍友只是一個不明真相的群眾,你壞起來的時候她是沒見到,你最會氣得人吐血了。」
我顧不上聽他倆的討論,因為我的注意力全都黏著在前方的釋南身上。
我拚命掙扎:「咳咳,我只知道你再不鬆手我的戲就要殺青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大媽笑著擺擺手:「哎呦我才不去,年輕人的局我跟著湊什麼熱鬧,你們好好玩吧。」
我不明所以:「這是詛咒還是警告?」
大叔滿臉都是不耐煩:「我聽見了,你要說幾遍,不打折就是不打折。」
我的心真是無比的累。
我在鏡子面前左照右照,覺得她衣著品味不錯,這裙子不是那種很騷包的牌子,好像晚禮服的日常改良版,深V,收腰,貼身程度有點浮夸,估計多吃一粒花生米,這條裙子就會撐破炸裂。它的肩帶非常纖細,散發著一股想讓人把它扯斷的氣息,看樣子就不是什麼正經肩帶,不過也正是因為它的細,露出了大部分的脖頸和肩部線條,紅色襯托著膚色,白花花一大片耀人眼。
趙嗚啦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句話你應該對她枕頭下的瑞士軍刀說,問問它是不是贊同。」
「不要聊了,台上高潮了。」
他是不知道,趙嗚啦「翻臉不認人」的技藝已經修鍊到了八成,只聽趙嗚啦說道:「不是吃完了嗎?在我的字典里,吃過就翻篇了。」
「我才不想當老闆娘,我的人生追求是『人在家中坐,錢財天上落』,」余喜望著天空,片刻間露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我想要那種天上掉錢的工作,沒有老闆,沒有加班。」
胖老闆和趙嗚啦對話,可是眼睛卻是盯著我,這惹得趙嗚啦有點生氣,本來鴛鴦鍋就已經挑戰了她,現在又被忽略顏值,她更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臭不要臉,一把年紀都快退休的人了,還哥哥妹妹的,這裏沒有你的妹妹,你一邊去。」
余喜沉默了,我能感覺到她已經受到了內傷。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撫了撫胸口順氣:「老闆,你怎麼來了?莫非你在監視我?我好不容易放個假,難道必須徹夜不停待在家裡想設計嗎?我就不能出來玩了嗎?」
我擺出一副重傷不起,彷彿下一秒就要嗝屁給你看的樣子,向前方的釋南喊道:「啊!我的腳好像扭了!好疼啊釋南!」
帶你吃好吃的!
我像觸及了火源一樣,很不自在地馬上縮回了手:「陳灼同學,你是不是對學姐這種身份有什麼特殊的喜好?放過我https://m•hetubook.com•com,別太衝動,換個學姐喜歡吧,我沒空跟你玩。」
不得不說,這個學弟真的是個傳銷洗腦的絕佳人才。我們的腦子肯定是遭災了,才會在這聽他的長篇大論。
趙嗚啦一本正經的說:「對心智有沒有影響不一定,對心性有影響倒是真的。不過你也別太怕解決不了問題讓那誰誰失望,因為那誰誰應該也沒對你的智力抱什麼希望。」
鄒淮揚很快就把電子票發來了,卻是三張,釋南一臉秒懂的讓我叫余喜一起來。好幾天沒見余喜了,也不知道她在歷經瘋狂的加班后還活著沒,我給她發了語音微信:親愛的你在哪兒?
釋南沒吭聲,估計他已經逐漸適應黎嘉微時不時的癲狂了。黎嘉微馬上又換了一招,表情逐漸轉為凝重,大拼演技:「你不要對我不耐煩哦,其實我現在有正經事找你。」
我嘿嘿一笑,賣萌裝傻:「我的腿自然沒有你的長,所以我才看上了你,想改善一下我們家族的斷腿基因啊。」
余喜一臉煩躁:「我媽信了。但是他長得太帥,我媽可能沒看夠。」
他說:「下次不許跟他吃飯了,不然吃一次胖三斤。」
為什麼人家都說談戀愛就像多了一個爸爸,都對女朋友百般呵護的,可我感覺明明像多了一個兒子,還是個逆子,整天氣我,各種操心。
釋南又問:「我是說你媽見過他嗎?」
「您明明也很年輕啊,讓我猜猜看,您還沒過三十五吧?」陳灼對著一個明明已經四十六快要奔五的中年女人說著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話,卻依舊把舍管大媽逗得花枝亂顫。我算是知道大媽為什麼喜歡他還放他上女生宿舍樓了,他嘴甜啊!這年頭嘴甜而不膩的謊話精最得中年婦女的心了!
釋南提高聲線:「我是釋南!」
「女孩子的矜持就如同大雨沖刷的馬路,說乾淨就乾淨了,憋一憋會顯得胸大,很勾人。」趙嗚啦又色眯眯的說。
「這不是一條良家裙。」我得出結論。
不去。
鄒淮揚說:「年終獎——」
陳灼說:「人類才是老大,為什麼要尊重火鍋,火鍋應該尊重人類才對。就聽紀學姐的吧,開開心心吃東西才是目的。」
釋南:「……」
趙嗚啦是地道的川妹子,吃辣界的翹楚,無辣不歡,而且她打心眼裡歧視不能吃辣的群眾,恨不得給那些人嘴裏狂塞幾把小米辣辣死他們,之後再去他們墳頭獻上幾個用朝天椒紮成的花圈以表鄙視。
「什麼?有男人味兒?還是像古天樂那樣,只是懶得護膚上妝?」
釋南主動攬下這麼多的連環問,回答道:「票是淮揚給的,是他請我們來玩。」
陳灼也想加入我們的話題,人一直在往我身旁湊,趙嗚啦一個不經意間的扭腰擺胯,就將他擠到了一邊。他有些不滿的抱怨趙嗚啦:「釋南給了你多少好處,你為什麼嚴防死守在紀學姐身邊?」
釋南斜睨我一眼,隻身往前走,看樣子是生氣了。大長腿走得就是快,我在後面趕緊提步跟上,小跑了沒多久就有點喘,只能叫他:「釋南,你等等我!」
「是嗎?」他挑眉一笑,性感到沒邊,「那你拚命地想我這個壞人做什麼?」
這副表情加上這套說辭怪令人心生憐憫的,充分展示著管男人要錢的不容易。我的手摸向錢包,很想越權給她報銷了。可我還沒來得及散發出憐憫的眼神呢,黎嘉微就剜了我一眼:「你在看什麼呢姐姐?」
「之前紀學姐的男朋友潘為得太傻逼了,我們都不喜歡,我也不想跟他競爭,玷污我的身份。但釋南不一樣,跟他比會比較有幹勁。」
「嘁。」釋南用鼻子發了一個音,然後傲嬌地別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色,還抬手扇了扇我帶過去的香氣。我當時差點把空氣清新劑的瓶子塞進他嘴裏,還好我克制住了。
我轉身回頭,語氣不佳地損他:「你為什麼不追上來?老寒腿犯了嗎?」
去音樂節聽歌耶,還可以看帥哥,你真的不去嗎?
「我甘之如飴。」
這種對峙,就像雄性之間本能的敵意,從遠古時代開始,善斗這種特質就深深烙印在了男人的基因里。我以為他倆會繼續這樣對峙下去,沒想到釋南突然間扳過我的臉,給我了一個短暫的吻!
黎嘉微道:「向隊長報告一下,為了適應鄉下的氣候差異,我換了一個新包花了兩萬人民幣,可以裝很多東西,也不會爆皮,你需要冠名嗎?」
音樂節白天就開始了,一直延續到夜裡十二點放煙火,我們到的時候正好是傍晚,過一會就要有一個很知名的地下搖滾樂團上台。余喜自己打車來到了目的地與我們匯合,一見到我她就挑了挑眉:「陛下,你穿得這麼性感,釋南就沒管你?也不怕你又勾搭一個寵妃回去?」
自從看了宿舍女生被變態潛入殺害的報道,我就有些操心學校宿舍的治安,舍管大媽雖然嘴上能說,但武力值和靈敏度不佳,我在枕頭下放了防身的刀,這才能安然入睡,心裏想著要是有人闖入行兇,我也能馬上自衛把對方戳死。
余喜一拍腦門,吐了吐舌頭:「啊呀對不起,是我齷齪了,我不該這樣質疑你們藝術家,你倆一個專門畫人體,一個兼職當裸模,『般配』兩個字就是為你們而生的。得,我自己打臉,並且給你們奉上誠摯的一贊。」
余喜用警惕的眼神看著鄒淮揚:「為什麼要請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有什麼企圖?」
我忍不住臉上發燒:「釋南,我算是發現了,和你聊天,尺度得掌握在不能說『想你』,只要一說,你就拋棄一切回來見我了。你那些投資方一定恨得我牙痒痒,我是名副其實的紅顏禍水。」
他說:「不能打折,我的原則。你們心裏舒服了,我的心裏就會不舒服。」
我平常經常回家住,在宿舍放的衣服並不多,大多都是學生款,走純情路線,沒有讓人噴血的功能。現在只好聽趙嗚啦的話,準備給釋南這死男人來一記絕殺!
這話說的,宛如一個智障,我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大腦漏氣了嗎?快點吃,用肉堵上。」
「滾蛋!」我和釋南異口同聲地說。
釋南此時的表情暗得可以和陰天媲美,他嫌棄的眼神瞟過來:「你膽子好大,就不怕我揍你?」
不僅要求余喜打扮一番,釋南也趕我回宿舍換衣服,我本能的抗拒,我什麼樣子是美是丑你都應該接受啊,為什麼要我穿漂亮衣服才帶我去玩?這簡直不講道理。
靠我的智商,我一下子就猜到趙嗚啦是想靠我來累積她小說中的男女肉搏素材,但是我沒拆穿,直接下了樓。釋南在宿舍樓下等著,見我走來,笑著拍了拍自己空蕩蕩的臂彎:「裙子很好看。」
當然我也沒有給老闆好臉色,我直截了當的說:「不用上肉,我們吃素。」這樣就避免了他獻殷勤,也避免了長相被拿來評判打分。
我的情商是公認的比她高一些,所以我開口點破:「因為鄒淮揚帥啊!你媽見到他,就不會讓你和別的凡夫俗子在一起,肯定鼓勵你倒追老闆成為老闆娘從此走上人生巔峰了!我說得對不對釋南?」
「我不!」
南循小學的校址上原本就有一所破舊的學校,也是十里八鄉唯一的一所,但是自從有了農民進城的風潮,青壯年都出去打工緻富去了,這裏只剩下老人和眾多留守兒童。南循小學重新修復裝潢好了這所學校,重新掛了招牌,支教的老師也都過去了,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方向前行著。
「二是什麼?」我追問。
「小青龍,愣著幹什麼?你的男朋友到了,還不過來簽收一下。」他說。
陳灼吃了幾口就停下來,像是要發表什麼感言一樣,對我字正腔圓的說:「紀學姐,你知道嗎?人其實是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的。」
可以說是很嚴重吧,那天在咖啡廳看設計稿,聽到其他行業的人談業務,嘴裏說得全都是分分鐘一億飄十億的大項目,我感覺他們都好有錢,不知不覺,稿子就已被淚水浸透。
釋南想了想說,「我根本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討厭我,小青龍,你老實告訴我,她是不是仇富?」
我是一個看見流浪漢翻垃圾都會哭一鼻子的女人,我怎麼可能狠得下心來。
趙嗚啦又用她常用的二字口頭禪插嘴道:「廢話,不跳那是死人!」
「會不會太緊了?」我問。
作為一名資深顏控,我其實非常能理解余喜他媽,皮相這種東西說來膚淺的很,但總是能干擾我們的行為。譬如說小時候釋南第一回攔住放學回家的我,我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撒丫子跑開告老師,但奈何他長得太好,小小年紀就眉是眉眼是眼的標緻,就導致我做出了反常的行為——和他交朋友。
此時讓我想起我曾經看過的一個災難片,裏面的民眾正躲在一個臨街超市享受著食物的溫暖和片刻安心,外面霧氣有毒四處瀰漫,突然一個形容枯槁的倖存者趴在了玻璃門外,不斷敲擊拍打想讓大家放他進來,他的孤立無援,他的懇求,他的心情,像極了現在空調車外被太陽暴晒著的陳灼。
我無奈糾正:「親,那不是小蛤蟆,是小牛蛙,蛤蟆身上有疙瘩,不能吃。」
余喜一臉懵圈:「什麼?」
他如果把釋南當值得挑戰的對手那就太不明智了,釋南智商的一半都能碾壓他,除了被單方面的征服侮辱,陳灼有別的出路嗎?我略有些擔心地提醒道:「這事要是被釋南發現了,後果會不堪設想慘不忍睹,你知道嗎?」
得,我就比她大一星期,她就叫我姐了,我要是再不別開臉,估計會被她姐來姐去的嘔死!
我翻了個白眼,正在想我該如何弄死余喜這個叛徒,她就及時改口解釋道:「我是想說你應該分手以後看,把釋南甩了就沒人www.hetubook.com.com管著你了。咱倆可以一起盡情看帥哥,坐著看趴著看躺著看,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完美的一天終於結束,我們收穫了很多照片,裏面的幸福感估計可以鋪滿整個街道。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拉住陳灼的胳膊,他說不定已經摔成腦震蕩了。我有點急:「別鬧太過了,摔死了怎麼辦?」
「他事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還對你表白是嗎?我出去奔波為校爭光,他趁此機會挖我牆角,膽子也太大了。」
趙嗚啦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前摘下眼鏡,擦了擦,順便向陳灼投過去飽含「你是不是有病」意義的一瞥:「頭一回聽見有人把劈腿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光明正大,你真是挖牆腳中的推土機!」
鄒淮揚說:「它可以左右我對你的評價。」
「你如果看的是海綿寶寶巴斯光年之類的,我就舉。」釋南用下巴不屑地朝舞台方向點了點,「看他們,偏不舉。你只能看我,不服咬我。」
把人抬到這個份上,要是不去挑戰一下能不能穿得上,好像也不太符合我的性格,於是我脫掉衣服,只留下一個小背心,準備試穿。
唇和唇接觸又離開,他抬抬眼皮看向陳灼,眉眼一彎道:「你很有種,不過我勸你夢想和幻想要分清楚,她是我的女人,你再敢撩撥她試試。」
釋南認為我對音樂的審美不及格,一看就沒有聽過好音樂的樣子,恰好本市正在開展音樂節,他就想帶我去看。這票早就斷貨,千金難求,熱門得很邪門,釋南只好給鄒淮揚打電話要票,畢竟身處時尚界的鄒淮揚人脈關係網不容小覷。
我打著哈哈:「不喜歡就不要記那麼清楚啊,我只覺得調子還行,詞都沒怎麼注意。」
陳灼果然有點招架不住,沒了言語,畢竟比我們小一屆,懟人的閱歷欠缺,還不成熟。
釋南一聽就原地氣成河豚:「你再說一遍。」
「一點也不奇葩。」陳灼用筷子指了指我面前的一盤盤牛羊肉,眨眼笑道,「你更愛吃肥牛,還是肥羊?」
如果說我今天走得是性感風,那余喜就是與之反差強烈的森女風,麻布白色寬鬆長裙,配著一雙白布鞋,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素淡的臉頰上,明明滅滅,整個人的氣質就像剛從太平間出來的冤死鬼。
我說:「誰?」
總是有一種失戀的感覺揮之不去,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攤主大叔也聽見了這句話,直接插嘴強硬否定:「不打折。」
「不是普通的跳法,我心裏好像有一個加速器!」陳灼抓住我的手就放置在他心口處,想讓我感受一下加速器的神奇。
他話還沒說完,余喜就像聽到了魔咒一樣,比我更慫的雙手投降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嚴格要求自己,做咱們工作室的免費形象代言人和自發水軍!」
釋南說:「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是因為別人不犯錯,而她比較蠢。」
她還說,我要是能穿上它,就是這條紅裙命運的改寫時刻,就當是為它開了光了。
余喜在一旁嘆了口氣,問我:「親愛的陛下,你知道腦溢血是什麼感覺嗎?」
他沒有中計,顯然太了解我,已經看穿了我的那點小九九,我決定改變策略:「好吧好吧我不撒謊,腳沒有扭,我只是想跟你並排走,你那麼長的腿步子又邁得那麼大,我根本追不上,你就不怕我跟丟了嗎?」我降低了音調,換成可憐兮兮的喃喃,「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他並沒有被|干擾到,反而繼續發表著新奇的言論:「你看,你愛你爸爸也愛你媽媽吧,那自然也可以同時愛上兩個男人,只是世俗逼迫大家必須選一個,嚴格來講,這不科學。」
「不要!滾開啦。」我躲開他的魔爪,小跑起來想甩脫他,這是一招教科書般的欲擒故縱。可釋南並沒有如我所料的追上來,他在我後面慢慢的走,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智障女兒終於學會了奔跑。
趙嗚啦說:「這是預言。」
「承諾既然這麼動聽,那我就隨時都需要你,所以希望你可以二十四小時待命呦。」明知道不可能,我還非要說出來難為他。
「……你可以閉嘴了。」
她好半天才回復,聲音有氣無力:在家葛優癱中,怎麼?有事兒?
「大概就是我現在跟你說話的感覺,你真他媽快慫到澎湖列島了!」說完,她馬上呸了一下,「對不起我說了髒話,老闆,現在在外面,我說髒話不算影響工作室形象,不用扣錢的吧?」聽的出來她很緊張,已經被罰被扣被嚇怕了。
大叔搖搖頭。
「錯了,是不膚淺!!!」如果感嘆號是有形的,這話里的感嘆號都能把我戳成蜂窩煤。真是好冷的笑話啊……
「這樣才顯身材,勾勒出你的細腰豐臀,多性感。」趙嗚啦色眯眯的說。
司機師傅左右為難,在後視鏡里偷偷瞄釋南,可釋南盯著我沒空回應他,他只能押寶一樣的做了自己的決定,他踩了剎車。
「如果要評選『東亞醋王』,你說這輛車上的誰最有可能入選?」我說的是輕描淡寫,我笑的是雲淡風輕。
「好看!」趙嗚啦立刻鼓起掌來。
我用無辜臉面對他:「還聊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本想遊離在話題之外吃得正歡的趙嗚啦聽見這話,也不得不再強勢插入一回,她推了一下陳灼的頭:「請搖一搖你的腦袋,估計都能聽見大海的聲音,你怎麼會問這種智障問題,這不是明擺著的,釋南渾身都是光芒,不然紀循循能跟他好嗎?」
釋南實在看不下去,提了一句:「我來付錢。」
「哈你個大頭鬼!」趙嗚啦沒等我開口就加大言語攻擊力度試圖攆走老闆,「你再不走開我真要吐鍋里了!」
「會怎樣呢?」
以前我的二喜特別陽光,我給她發個標點符號她都能立刻出現在我身邊,而現在二喜被折磨的沒有了人性,還問我找她是不是有事,太令人心寒了。我努力暖了暖自己的心,又給她發:出來玩啊!
「哇靠!」趙嗚啦情緒沸騰了,眼裡都開始冒星星,「釋南你這個出場方式,太有言情小說男主的自覺性了。」
余喜苦惱地說:「出門的時候我還在想,你倆出來浪,非要叫上我這個大電燈泡幹什麼?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不是電燈泡,我原來是自|拍桿啊!」
釋南刮刮我的鼻子,俊眉微揚:「我發現自從跟我談戀愛以來,你的智商開始突飛猛進了。」
陳灼沒說話,只是把背包打開了,裏面的一堆堆零食頓時閃瞎了趙嗚啦的眼,趙嗚啦直接抱著包起身去了後面,空出了我旁邊的座位給陳灼。這個學弟啊,真是太懂得拿捏別人的命門,才短短几天就能夠把趙嗚啦的節操玩弄于股掌之間,一看就不像一般的無腦男。
「師傅,停下車,還有人沒上來!」趙嗚啦站起來喊了一聲。
他頭都不回,並且學我說話:「我不。」
「這道題超綱了,我不會,下一題。」趙嗚啦說完又反悔,「算了還是別問下一題了,我直接給你一個最誠摯的建議吧。」
「學姐你呢?」陳灼又問趙嗚啦。
他從來都不是選擇題中等待著被選擇的選項,他是我人生填空題空格中的唯一正確答案。
她這話一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我今天明明是淳樸鄉土自然系的素顏,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見。我沒有打掉她的胳膊,任由它搭在我肩頭,我實在是擔心惹急了她,她會順勢歪頭咬住我喉管吸我的血。
他很冷靜的推開我,搖了搖頭:「No chance.你沒機會。」
余喜也朝我補刀:「那哪兒能啊,兩圈不止。紀循循你太過分了,當著男朋友的面犯花痴,行跡惡劣!」
「你寫不寫?」
黎嘉微走近我,伸手勾住我的肩,裝作跟我很要好已經是能夠手挽手共同去上廁所的小姐妹了一樣,笑容特別親昵地說:「循循,你今天的妝容真是可圈可點。」
鄒淮揚說:「天上掉錢的工作,沒有老闆和加班,想來想去,許願池裡的王八好像實現了你的人生理想。」
趙嗚啦很有覺悟的說:「什麼好處都沒有,我只是知道,要是紀循循在我身邊掉了一塊頭皮屑,釋南絕對會抽光了我的血為紀循循洗頭。所以你別煩她了,聽見了嗎?」
鄒淮揚的聲音冷冷清清,就像一碗放進冰箱的冰水:「不用扣錢,但是我會扣你的印象分。」
「那沒有。」余喜皺了皺眉,不解的問,「為什麼要見,這年頭工作做不好也沒聽說過需要叫家長的啊……」
他那麼那麼優秀,所以我怎麼可能同時愛上兩個人,把他置於天平的另一端?
我轉過身,仔細辨認了一下來人,原來是巨|乳童顏的黎嘉微同學。我心裏其實早有準備,有釋南的地方她怎樣都不會缺席。雖然不喜歡她這個人,但是對於她努力執著的品質,我還是不可否認的。
「笑什麼?」他側頭看我。
這幾乎成了美院女同學們的一個暗鬥場所,彷彿只有得到這個胖子老闆送的肉,自己的顏值才得到了官方認定。長得比較漂亮的黎嘉微曾經收到過三盤肉,一度引起校內外轟動和討論,而我只是在想,還好這店沒開在北影門口,不然就憑老闆這個送法,何愁火鍋店倒閉不了。
我也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二喜也不會理你的。」
我提醒她要專心聽歌看帥哥,她這才把目光從手機上移到台上,順便開口問我:「親愛的,你能不能給喬枷木打個電話?我媽讓我戴高精尖小哥回家吃飯,每天發幾十條微信對我進行精神轟炸,可是我聯繫不上他了。他是喬枷木的朋友,喬枷木應該能找到他的吧?」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軸的人,就他這性格,要是放在過去,是絕對不會在敵人的威逼利誘下出賣革命的,一看就是意志堅定的我黨同志。
「聽說你要追紀循循,我想知道——」釋https://www.hetubook.com.com南停頓,垂目打量他,下瞼露出一點點眼白,眼神有些淡漠,過了幾秒鐘接著說,「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
趙嗚啦搖搖頭:「穿小背心打底不行,你得用胸貼。」
釋南眯了眯雙眼,像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危險:「你想說什麼?」
抱怨歸抱怨,我和釋南的身影還是出現在了每一張照片里,背景那麼繽紛艷麗,我們笑得那麼甜。鄒淮揚一看就比較扛得住事兒,任憑我和釋南擺多噁心多濃情蜜意的POSE,他都能淡定觀賞,不予置評。
趙嗚啦說:「沒誰。」
可現在不一樣了,有名無實的情侶關係灰飛煙滅了,釋南再也不會允許自己當冤大頭,他絲毫沒給黎嘉微留面子,口氣冷淡道:「都是溫帶大陸性氣候,談什麼氣候差異?請你做好功課再來。還有,我向來是一個淡泊名利的男子,冠名就不必了。」
「雕塑系的?比我們低一屆的學弟?」釋南又問他。
「你別看他外表像個肺結咳三期的病人,特別瘦弱,等一會兒他脫了你就知道他痊癒了,肌肉結實,是非常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模板身材!」周圍的小姐姐們和我一樣激動興奮,隨著音樂揮舞著雙臂,我一把抱住釋南胳膊,掛在他身上哼哼唧唧:「人太多了,看不到了,讓我騎你肩膀上吧!」
我能感覺到身邊的余喜在聽到這名字時菊花頓時一緊,鄒淮揚走到了我們跟前,穿得很休閑,大眼看去和余喜的著裝倒是有幾分相配。他對我們點點頭示意,然後看向余喜:「你是想做許願池裡的王八嗎?」
我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內心已經炸爛了十八座碉堡:「這是誇我嗎?謝謝你哦。」
我說:「你應該發現了,我不是善良的潔白蓮花,永遠給追求者一分希望,我很直截了當,你不要喜歡我,你那些歪門邪說說得再多,我對你依舊興趣寥寥。你在我眼裡沒有發光,沒有心動的感覺我是無法愛上的。」
我覺得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又沒溢過。」
黎嘉微今天戴著一頂很不接地氣的禮帽,上面扎滿了碩大的花朵,大眼一看她的造型,還以為是雞冠花成了精。不過細看之下,卻越看越有味道,比如她那一臉色彩飽和度超高的大濃妝,非常吸睛。口紅她用的是前男友色,就像是剛吸完前男友的血沒來得及擦嘴,美艷無比又有點瘮得慌,連我一個姑娘家看著她都有些眼直,有些慌張,有些心動,那車上的小狼狗們可怎麼把持得住啊……
陳灼滿頭大汗的上車,先是對司機道謝,然後就來到我的座位前。他的刺蝟頭綁著髮帶,短短的髮絲根根直立,額角有汗,喘息不勻。趙嗚啦伸手推開他,想把他攆去別的座位:「學弟,不要站這裏,你要感謝釋南沒有帶激光槍,否則他一定會突突你。而且,你也擋住我的光線了。」
「出去啊?」大媽向我們投來關愛的目光,那目光更多是落在陳灼身上。
陳灼:「……」
趙嗚啦小心翼翼地從衣櫃里拎出一條性感又不缺可愛的紅色連衣裙。她說這條裙子她買來就沒穿過,因為太低估了自己的體重,也高估了自己的身材,好好的一條性感紅裙就在衣櫃安了家,惶惶不見天日。
陳灼對我說:「紀學姐,我坐你旁邊可以嗎?」
對於釋南將拍賣所得全部拿去援建小學的善舉,美院領導又欣慰又讚賞,還特意為此開展了假期活動,徵集志願者一起去南循小學發放慰問品,順便和孩子們交流,將世間大美傳遞給他們感受。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內涵,釋南就咬住了我的嘴唇,迫使我張口,接著舌尖就長驅直入。十幾分鐘前短暫的吻得以延續,周遭都是柏樹的清香,陽光透過前窗透進來,有些刺眼,讓人有些目眩。
「啊?」
一般的女人朝男人要錢,有的不好意思,有的姿態扭捏,有的吞吞吐吐半天拐不到正題,可黎嘉微不一樣,她運用自己超越常人的演技指東打東只西打西所向披靡。
陳灼熱情地答道:「對啊,我們去吃飯,您也一起來吧!」
我的白眼差點沒翻到後腦勺:「很好,我一定不負眾望,好好禍禍你的一生。」
我都不知道我能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雖然不是面對當事人,但也足夠令我耳根發燙心裏發甜了。釋南的確是我的燈塔,是我的領路人,他用他那張毒舌的嘴和那顆赤誠的心教我如何辨識身邊的人,也掃除我眼中的迷霧,讓我看清楚了自己的繪畫天賦。
他目光尖銳,審視了我好幾秒:「你知道皮膚黑的最大好處是什麼?」
發表奇怪的言論也就罷了,我不走心的隨意一聽就是,可陳灼還總是不斷地朝我放電,那電量都快趕上發電站了,電得我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想不忽略都不行。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小學弟,要麼看鍋里的,要麼看碗里的,你總看著我幹什麼,我又不能吃!」
出發那天,大巴車就等在美院後門,帶隊的組長就是釋南。有了他的號召力,報名去鄉村體驗生活的同學特別多。
趙嗚啦頓時搖頭說:「不了,我註定做不了半永久女孩。」
「可是你為什麼不早來表白?」趙嗚啦也問出了我的疑問。
余喜再次發來的語音里,情緒明顯被激活調動起來了:哎呀有話好好說,不要用我老闆的名義壓我。雖然我最近出了一點狀況,但我並不想讓你和循循幫忙。
黎嘉微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問:「哪個名人的名言?」
連這招都用上了,不得不說,我欣賞她。
我指著台上:「這個貝斯手我知道耶,微博上超有名,被評為『二十一世界最禁慾的浪子』!」
陳灼辯解:「美院學姐是很多,但是紀學姐只有你一個。」
誰曾想陳灼此時露出了一口小白牙:「紀學姐,其實我能站住,是故意裝站不穩要摔倒的,這樣你就能扶我了,我是不是很機智?」
余喜不願意買,口口聲聲對攤主大叔說:「這麼貴,第二根半價有何用?你們這是消費圈套,我一個樸實剛健的底層勞動婦女是不會上你們的當的!」
台上的歌已經唱到了激動人心處,大家隨聲跟唱,揮舞手臂,小帥哥們瘋狂的嘶吼和甩頭,還像瘋了一樣興奮地抱著電吉他到處跑,和歌迷深入互動。余喜一點也不在意的戴著小兔耳朵,低著頭髮微信,一條一條和對方你來我往的,就跟在談什麼國家大事一樣繁忙。
趙嗚啦不知學會了什麼魔術,幾秒不到就拿來了一副新的胸貼。我妥協了,女人其實是很有挑戰欲的物種,這條裙子越難征服,穿它的要求越多,我越覺得想征服。我套上紅裙,深吸一口氣緊收腰腹,靠著趙嗚啦的幫忙,這才將拉鏈拉到頭。
釋南伸手幫我托住下巴,很理所當然地說:「你昨晚不是說想我?這就是你專屬的召喚術啊,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因為室友的拖累,我莫名其妙加入了這場三人約飯局,我們一起下了樓,遇到了正在寫黑板報的舍管大媽,板報上寫著臨放假前請大家嚴於律己不要過於放飛之類的話。
「是,你是跟我說了,但我原以為你主動跟我提起,就代表著你對他沒有意思,可你怎麼還跟他一起吃上飯了?」釋南的表情就像一杯擱在桌上放了三天的涼水,對我很不爽,「你做這件事的內在動機是什麼?難道是色令智昏?那你昏點挺低的。」
「吃頓好的……」
黎嘉微一見釋南就放開了我,扭著腰臀就過去了,姿態活像一條聞笛起舞的水蛇,像是能把人的骨髓都給吸了。趙嗚啦趁此機會趕緊打開自己的隨身包遞給我一管口紅:「塗一下,我新買的還沒用過,這是正宮紅,絕對能將黎嘉微壓在身下。」
車上的男生有的在打手游有的在閉目養神,女生們嘻嘻哈哈的,她們吃著小零食,稱讚著彼此的裝扮,聊著最近種草的美妝產品和新一季的包包首飾,即使聊天內容十分淺顯沒有內涵,但也可以感覺出她們很是快樂,對新奇的旅程充滿了憧憬。
當然,這依然是因為愛情。
釋南看都沒看她,簡潔明了的給了她一個字:「說。」
我竟無言以對。
「小青龍你說呢?」釋南問我。
陳灼又開始發表歪門邪說:「對我來說,釋南有光,紀學姐身上也有光,這就像兩輛打遠光的車彼此迎面開來,都太閃瞎人眼了,必然會出事故。而我不一樣,你打遠光的話我會給你讓路。我願意黯沉地看著你玩命馳聘。」
釋南說:「窮,是她喪失活力的主要原因。但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讓我來喚醒她吧。」
釋南被氣笑了,他雙手抱臂,挺起胸膛,像是要給對方普及他的輝煌:「你是外地來的對吧,我釋南光是憑藉著這個名字和這張臉,就能不裝錢包吃遍本市所有飯店,不論男女老少,都想跟我套近乎,你一定是外地來的,所以你不知道我。」
我洋洋得意,重複一遍:「好看吧?也不看看我是誰。」
這次鄉村援助之行,我周密計劃好了一切,帶齊了畫板紙筆和顏料,帶齊了防晒套裝和補水禮盒,帶齊了防風沙的頭巾墨鏡披風口罩,還帶齊了分發給小朋友的書包文具和糖豆牛肉乾,甚至包括怎樣應對黎嘉微的刁難,我都做好了應急備案。可實在沒料到,現在我還需要提防著不讓釋南對陳灼動殺念,不然大好的少年才子勵志故事變成CCTV普法節目就不妙了。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我用盡平生智慧想出了哄他的說法,不留于表面,非常走心,還順勢進行了肌膚接觸——我摸了他的臉。「釋南啊,你最近好像晒黑了點,鄉下空氣好,但紫外線也確實強,你要記得保護臉蛋啊,需不需要我每天幫你塗防晒?」
陳灼得到了他滿意的回答,愉悅之情都爬上了眉梢,他一拍手:「這就對了,喜歡就吃。都吃掉不就行了!牛肉和羊和_圖_書肉從來都不是競爭對手,是可以共同存在的關係。就像新版人民幣和舊版人民幣,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樣重要!為什麼要在它們之間選擇,當然是全要啊!對不對?」
告別了舍管大媽,我們朝火鍋店進發。陳灼一路都在哼著那首送給我的歌,曲調新穎別緻,和爛大街的情歌與眾不同,不僅哼著歌,他腳底下還跟踩了彈簧一樣,走起路來一彈一彈的,我都能感覺到他的每一個毛孔里都充斥著陽光和輕快,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他到底在亢奮個什麼勁兒啊?
火鍋店在美院門口二百米內就有一家,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這裏人流量巨大,總是會有漂亮的又不怕長胖的女大學生出沒,人氣一直很不錯。我們不想跑遠,就選擇了這裏。
我趕緊保證:「絕對不吃,我開始絕食減肥行不行?從此以後食物無法讓我張口了!這下你開不開心?」
這是示弱大法,我用的爐火純青。
趙嗚啦躺在床上吃果凍,一口兩個的吞,見我回來翻衣櫃挑衣服,她忙跳下床,說要給我贊助一條能讓男人噴血的裙子。
釋南個子很高,俯視著我,那彷彿可以洞穿一些的眼神真讓我無語:「小青龍,不是我說你,你從少女時代到現在發過的花痴,連起來應該可以繞地球一圈。」
余喜只給了四個字的回復:我不信你。
司機聽到,剛輕輕點了一下剎車,釋南就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們已經在校門口多等了五分鐘,都這樣了他都沒趕上,說明沒緣分。我們也不需要這樣不守時的隊友。」
胖子老闆終於漂移離開,我們開始往火鍋里下東西。不得不說,火鍋這個東西真的是很讓人著迷,眾多眼花繚亂的食材從火鍋湯料里涮熟撈出,只需要吃下一口,就想為它生為它死為它癲狂一輩子。
釋南並沒有接招,視線輕飄飄的轉移:「你就是慶祝晚會上,給紀循循獻歌的那個?」他眼皮都沒抬,就像在蔑視一隻蒼蠅。我一臉同情地看向陳灼,內心一陣說不出的複雜。
「Why?」
釋南腹黑毒舌,報復心很強,我怕他找起陳灼麻煩來把握不好力度,萬一惹得學校關注受到處罰就不好了。我輕輕吸了口氣,盡量平和地弱化事實道:「其實只是送了首歌……」
很明顯,余喜是個被迫害妄想症,為了不讓她病情大複發,我趕緊岔開話題:「釋南同學,五年前在迪士尼,人太多我踮著腳尖都看不到巴斯光年,結果你讓我騎在你肩膀上,把我舉高高——」
陳灼用著去上衛生間的借口找服務員小妹付了款,連送給我們的牛羊肉也都掏了錢,這一點倒值得收穫好評,可以看出小學弟並不喜歡貪人便宜。我們出了火鍋店,趙嗚啦挽著我的胳膊正跟我分享著剛才的毛肚配竹蓀太美味,一口下去彷彿就能看到天堂,我笑著吐槽她的天堂太容易登。
我們入座以後跟服務員點單,在選擇鍋底的時候產生了分歧,陳灼偏愛參湯鍋,年紀輕輕就養起了生,他說他根本吃不了一滴辣油,一辣就上吐下瀉,口味能淡出一隻鳥來。
「別問那麼多,這是穿它的條件,相信我。」
釋南輕笑了一下:「不,應該是青梅禍水,我替你創造的新詞。紅顏禍一時,青梅禍一生。」
我和趙嗚啦在大巴車旁邊清點行禮,忽然就聞到一股奇香,可以說這味道是撲鼻而來,就像是被蜂蜜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後的漿果,濃甜膩口,甜中還帶點酸,從鼻子吸進去都能直接拐個彎齁住嗓子,非常厲害。
「蠢死了。」
我拒絕了,我真的不用跟黎嘉微斗,因為釋南的心裏眼裡都不曾有過她半點位置。黎嘉微兩眼放光的對釋南說:「嘿,看見我驚不驚喜?我為了你,都願意去那種做不了指甲的鄉下,可以說是非常的為愛瘋狂了,對吧?」
釋南移開遮住我雙眼的手,反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拽來懷裡,在我耳邊輕聲說:「怎麼樣?能不能感覺到他們倆很有戲,火花四濺的?」
「我像是那種付不起錢的樣子嗎?」余喜先是質疑了釋南,然後又對我們的金錢觀進行抨擊和改造,「不買是因為太貴了,除非打個折再買。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錢被這樣花掉,造孽!」
下一條語音緊接著又發來:鄒淮揚說濕了的稿子就是廢稿,不能採用,還扣了我三個月的績效。他還說,如果我再不快點把設計稿交給甲方看,等著我的就不是甲方了,而是閻王。
釋男伸開雙臂將我和余喜撥拉開,一臉傲嬌地對大叔說:「好吧,我是釋南,這下可以打折了吧?」
「我自然沒有你聰明,所以才想中和你的智商,好改善下一代的基因啊。」
釋南不爽我此時的表情,開始對我釋放煽情大法:「我好歹是大老遠為了你回來,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他拿過我的手機,按著語音鍵說道:那個誰,你出來,我有一個兼職的項目可以介紹給你,報酬很不錯。
音樂節場地的入口處有很多賣偶像名牌和熒光棒的攤販,價錢最高的那種熒光棒最粗最長,還第二根半價,它的營銷也做得很好,包裝盒上還印著它的宣傳語——「靠這般粗長,台上的愛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釋南給我和余喜一人買了六根,說是想扶持我們倆去做台下最閃耀的皇后,除此之外,他買清酒的時候店家免費送了他一對貓耳兔耳發卡。我穿成這樣用小貓小兔賣萌肯定很違和,於是我索性買了小惡魔的犄角往頭上一戴。
我總心高氣傲的認為,靠外表這種如花一般易逝的東西是不能夠長久叱吒人生的,真正經久不衰的美應該是才華帶來的氣質,所以我不屑於任何民間或者官方的比美活動。
釋南笑著說:「我只是覺得這個顏色好像個紅包啊,看得我好想拆啊。來,讓我拆下。」說著他就伸手來撓我的癢。
接著又來一條:紀循循、釋南,你們說我活的是不是特別慘啊?!
他一隻胳膊搭上我的肩,還用手掌拍了兩下:「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反省一下,那麼明天給我交一篇除詩歌題材外不少於800字的檢討,可以吧?」
「為什麼?」我很不開心,「這難道不是女朋友應有的權利嗎?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趙嗚啦也湊熱鬧地搭住黎嘉微的肩,裝作跟她很熟的樣子替我解圍:「天吶黎嘉微,我真的落伍太多了,你這種像『刮開看看有沒有獎』似的眉毛還在引領著流行趨勢嗎?這是不是傳說中經久不滅的韓式半永久?」
釋南的皮膚白皙,眼睛幽黑,平時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疏冷,此時一笑,像是譏諷,不僅帶著些不懷好意的毒,陰得能把人常年不複發的風濕骨痛給勾出來,足可見其威力。
釋南不屑:「這個矛盾的腦殘稱號是誰想出來的,應該去找小學語文老師回爐重造。」
我點點頭:「對,釋南身上有光,像燈塔一樣明亮。」
一旁的釋南很淡然的笑了:「想什麼呢,我又不是直男癌,只要小青龍喜歡,她裸奔滿街跑我都不會抓她回去。」
「哎呀便宜一點賣給我們吧,哪怕意思意思打個折,九九折都行,我們就圖個心裏舒服。」我嘗試著對攤主大叔眨眼睛,眨到眼珠都快要脫眶了,大叔依然不為所動。
我:「……」
我一急,脫口而出澄清道:「我可沒有劈腿!」
「調子還行?你確定?我真的不想教育你,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給你匡正一下審美,用那種水平的情歌來追女孩,是對對方的一種侮辱,記住了沒?」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微微一滯。飯店外不遠處停著一輛略帶騷氣的柯尼塞格,車門旁邊赫然立著我男朋友!我趕緊鬆開陳灼的胳膊,順便在心裏給自己燒了兩沓紙錢。
黎嘉微充分詮釋了「漂亮女生沒大腦」這句話,她根本沒聽出來趙嗚啦如此明顯的諷刺:「你想紋的話,我可以介紹紋眉師給你。報我名字可以給你打八八折。」
即使重口如我也會覺得這個結論太過奔放。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什麼繆論!」
「我是說,你愛上的不是我的眼睛,你愛上的可能是我那根卧蠶筆。不管誰用它化,都會擁有小鹿斑比那樣楚楚可憐的眼睛。」
經我這句話一說,本來還算勉強和諧的氣氛一下子就拉到只有褲襠那麼低了。「誰說你劈腿了?你的耳朵聽見聲音以後都是輸送到膝蓋去進行信息分析的嗎?」釋南又用話堵我。
胖老闆肥碩的大臉已經快要擠沒了他的眼睛,但還是可以從眯縫眼裡看出他色|色的笑意:「你要習慣被人靠近,畢竟美好的事物總是格外吸引眾人的目光,長相好看的人也不例外,會讓人不自覺地想親近。」
他呵了一聲,不以為然:「還好這個世界上有種叫作502膠的東西,裂痕可以粘合,但堅決不舉高高。」
果然,他放慢了腳步,回頭看我,還從鼻腔中發出一個帶有鄙視含義的音節:「短腿柯基。」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吃飽喝足要離開火鍋店,胖子老闆提議給我們免單,前提是我得跟他合影,還得允許自己的照片出現在他店牆上的民間美女排行榜里。我是瘋了才會答應他。
「可是你也不能剝奪我表達感情的權利呀!我還請你吃火鍋了呢!」
她挑撥離間想把我們搞散的心外露的太明顯,這回輪到釋南開始翻白眼了……
趙嗚啦聳聳肩:「那抱歉我沒抓住重點。」
余喜問:「印象分用來幹什麼吃的?」
學弟的玲瓏心就這樣被我粉碎,我抬手撥了撥空氣劉海,側頭問趙嗚啦:「我會不會有點殘忍?言情小說里的女主都不這樣吧?也許是突然出現這麼多麻煩,對我的心智有了一定的影響。」
他伸手捏住我的嘴巴,用著調情的力度,不輕不重,猶如隔靴搔癢:「你呀,就是嘴硬。」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