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不見的未來
(Can not see the future)
2、進了冷凍室

我伸手去拉他,發現他的手凍得嚇人,甚至我的手才握過去,就有薄冰在我的掌心裏化成水汽。上允瞳的身體被我拉著輕微動了動,可是他整個身體好像被凍住了,哪怕是最輕微的搖動,都有冰霜碎裂的「嘩嘩」聲!
悠悠睜開的眼: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彷彿自己正處在一個四處通風的大冰箱,周圍全都是冰凍的冷氣。
迷迷濛蒙,他抱著我一直朝前走,直到——我被刺骨的寒氣冷醒。
「而你,不是也從一開始就無法容忍我的存在嗎?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想告訴我:明姬兒,知難而退,這不是屬於你的地方!對不對?!」
我掙扎地動了動,好一會兒才慢慢坐起來,腳下居然有冰碎裂的聲音?!
「不要離開。」
我胡思亂想著,感覺身體都快被凍得沒有知覺。用盡全力把上允瞳推開,站起來,去找冷凍室的門。
「上允瞳,所有人都不明白,可是你應該很明白的呀。」我儘力平穩了一下心跳,仰起頭看著他的臉說,「我從來就不屬於這裏,當然是回屬於我的地方了。」
好冷……他的身體好冷,這裏好冷……
「哥,我也想逃跑……我真的不知道再怎麼去面對了,我真的不願她這樣離開我。」上允瞳痛www•hetubook•com.com苦地呢喃著,身體顫抖不已,「……冷,好冷……」
我想問他抱著我去哪,可是不管怎麼開口都發不出聲音……這是夢,這是夢,我告訴自己。可是為什麼這個夢這麼的真實!
只是,為什麼這次他會抱著我一起躲起來呢?這是不是表示,我在他心裏是重要的人,即使他喝醉了沒有意識,也在潛意識裡想要把我帶走?
「哥,我好辛苦。你帶著我逃跑好嗎……」
「上允瞳,你醒醒啊!」
身邊全是冷氣……源源不斷的冷氣……
「安姬兒,你不要走!」
「姬兒……你在哪?」
「我在這裏,上允瞳,我在!」
我一怔……
我的心跳有些失去頻率,慌張地抬起頭來看他:「你不是很清楚嗎?」
「我在。」
他沒有說話,站在門口,本就陰鬱的眼神越過我直直盯向我的身後。我回頭,看到我打包好的東西以及箱子。
「安姬兒……不要離開我」
「哥,是你嗎……」他艱難地掀動了一下睫毛,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哥哥,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這樣輕鬆地放下。」
我真的很想聽到他的辯解,哪怕一句也好。可是,上堂野是他哥哥的事實壓倒了我。原hetubook•com.com本還存著最後的僥倖——上允瞳是在乎我的,哪怕只有一點點,可現在這一點點僥倖也瓦解了……
我居然會在冷凍室里!
「上允瞳?上允瞳!」我朝手心哈了幾口氣走回原處,推推他,「你醒醒!」
我驚訝極了,伸出另一隻手朝旁邊探了探,發現緊挨著我的地方坐著一個人。他的身上全是酒氣,好像已經失去了知覺,被我一推,腦袋朝我這邊倒了過來,重重地壓在了我的肩上。
好冷!真的好冷好冷!地上全是因為冷氣而積的薄薄冰霜,踩上去滑滑的,還發出「喀嚓喀嚓」的脆響。我雙腿打著顫,極力克制著自己才沒有跪坐下去,終於走到上允瞳面前。
我又將光亮朝四處探了探,發現身邊全是魚啊肉啊之類的東西——這應該是一個儲存食品的冷凍室!
我退到了牆邊,他一拳狠狠地擊過來,拳頭帶著風砸在旁邊的牆壁上,距離我的面頰不過幾厘米。
這怎麼可能?!
右手被一隻冰涼的東西握住,我掙扎了一下,沒有掙開,發現是一隻手。
他耷拉著頭睡著,那隻僵硬的手還保持著握著我的手時的彎曲姿勢,髮絲間居然有很厚的一層霜雪!
「逃跑?不行!上允瞳,你不可以逃跑!我馬上去叫hetubook•com.com人,上允瞳,你千萬要堅持住啊!」我將他的身體靠在冷凍室的牆壁上,正準備起身去敲門叫人,手卻很快被他抓住。
他張嘴想要辯解什麼,可是最終,還是緩緩閉上了嘴巴。
雖然這裏很冷很冷,可是沒有到結冰的程度啊,上允瞳你不要嚇我!
他一步步逼近我。
「你要走?」
「為什麼……」我跪坐在他面前抱緊了他,抱著他僵硬冰冷的身體,心臟有一塊地方被一隻手狠狠地揪緊了,痛得我差點兒落淚,「為什麼要這麼做……」
「上允瞳!」
他的面孔蒼白,身體僵硬地在我懷裡顫抖。我更緊地裹住了他身上的睡袍,更緊地抱住他,眼淚從眼眶裡冒出,帶著沉重的心事重重滴落:「上允瞳……」
他眼神陰冷。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喘著氣,眼角的淚光越來越亮:
我不自覺地朝後退。
「嘎吱——」上允瞳走進房間,順手掩上了門。
傻瓜……
幾分鐘后,我終於藉著腕表上的燈光找到冷凍室的門,卻發現門從外面鎖了!
「姬兒……」上允瞳被我抱在懷裡,好像陷在夢魘中的孩子痛苦地呢喃,「姬兒……安姬兒。姬兒……」
我急得手足無措,慌忙將身上的睡袍脫下來裹在他的身上,揉搓他www.hetubook.com.com的雙手,幫他哈氣:「白痴,笨蛋!白痴,笨蛋!你這個大白痴啊——!大笨蛋……」聲音忽然變得哽咽,連眼眶也變得濕濕的,胸口劇烈地疼痛。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眼角開始泛出淚光。
我嚇得心臟都要跳出胸口,拚命地推著上允瞳,拚命地拍打他的臉。忽然,由於我用力過猛,他的身體朝一邊歪去,露出他原本用身體擋著的那個專門供應冷氣的洞……與此同時,「砰——」的一聲,他就像僵硬的冰雕重重倒下!
為什麼你又要為我做這些?!
「還是離開吧……」他的手又忽然鬆開,一根根鬆開,腦袋一歪倒在地上繼續昏睡著,「離開……我就不會這麼辛苦了……哥……我好冷……」
眼淚在眼眶裡翻騰,上允瞳突然飛速轉身離開,關門的聲響就彷彿丟下了一顆炸彈。
揉著跌痛的胳膊,我站起來:「乖乖王子上允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魯了?!」
他抱著我朝前走,懷抱很暖,一直走。
當時在那個森林里,他也是為了保護我,才把我緊緊護在身下,獨自抵抗著馬蜂的襲擊。
眼淚流下來,我背抵著牆壁緩慢滑落。
「不要走!」
我更用力地掙扎了一下,終於將自己的手從那隻僵硬的手裡抽出,擰亮了腕和-圖-書表上的小燈,看到上允瞳壓在我肩膀上的那張蒼白的臉。
為什麼……
那一覺,總感覺自己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掀開眼瞼就會看到上允瞳臉部的特寫。冰藍色的眼睛亮亮的,彷彿跑進了閃閃發光的水鑽。
明明剛剛我還睡在自己的房間,為什麼現在……
眼淚順著我的面龐滑落,砸在他蒼白的面孔上。
卧室門被踹開,我一路被上允瞳拎著,幾乎是被甩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是傻瓜……
這是哪?我在哪?
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可能是哭了太久的緣故吧。
他抬高了音量:「你要走?走去哪裡,明姬兒!你告訴我——」
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可笑的大傻瓜!
我想起剛剛那個夢,自己被上允瞳抱著一直朝前走,難道那是真實的?對了,上允瞳喝醉了酒……他有喝醉酒就找地方躲起來的習慣。
「姬兒。」
他一怔……
「你冷?哪裡冷?上允瞳,你醒醒啊?來人啊——救命——外面有沒有人啊!有人被鎖在冷凍室里了。來人啊!」
這一切,都是我活該,都是我對上堂野那麼殘忍得到的報應!
即使在喝醉的時候,他也知道把風口堵著替我擋住所有的冷氣。
上允瞳你不是應該欺負我才對嗎?不是應該把懲罰我當做人生最大的樂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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