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鷹心中一凜，頓時為之動容。雖然他是有這樣的猜測，但被證實后還是難以抑制地感到震驚和駭然。對於通過撞擊反彈狙擊子彈然後擊殺對手，獵鷹已經找過相關專家模擬，通過計算機得出的結論是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實現起來卻幾乎不可能。
許亮將煙盒仍在桌上，一隻手打開煙盒夾出一根煙放嘴邊，又用那隻手掏出打火機點燃，美美吸了一口。
「李小姐，話不必說得太明白。」
「是。」
許亮怔了一下，看著李若倩，努努嘴：「李小姐，你讓我很佩服。」
他眼眸一凝，銳利中帶著幾分沉重：「所有黑色獄隼成員中，只有華爾修和凌帝沒有遇襲。」
但很久以後每當回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許亮發現自己錯了。
想起那個冷艷女子，想起她曾說只為自己綻放的溫柔，即使得到獵鷹的保證，慕羽還是不放心，毫不遲疑地道：「我這裏的筆錄已經做完了，可以走了嗎？麻煩你能告知我蘇離現在在哪個醫院嗎？」
「我不會將他上訴法庭的。」李若倩心不甘情不願地道，看著許亮，又道：「許亮上校，從此之後，你在我心中留下的那樣敬意已蕩然無存。」
中蘇蠡湖街47號，3376部隊軍區。
正義是一個對等的詞，只有雙方擁有相同的能量，才能憑藉正義。否則那些正義也許會終會戰勝黑暗，但所付出的代價卻不是每個人都敢於承受的。
所以她只能妥協。
屋裡終於只剩下兩個同為生死戰友的機師獨處，許亮剛坐下來，便聽慕羽火急火燎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調查結束的話，請讓我們單獨聊聊天。」許亮看了一眼獵鷹，笑道：「可以嗎？」
上一次他喪失理智，親手殺了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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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侵蝕。守護、忠誠、英勇，那些單純卻美好的品質不再是你的唯一觀念，都市中的權勢、金錢，已經讓你接受了它們的價值觀，否則你不會認為，沒有什麼是權勢買不到的。」
他頓了頓，眼眸忽然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慕羽，道：「今天早上，我們在磨華大廈天台發現了一具屍體，初步判斷很可能就是昨晚參与暗殺慕羽長官的兇手。死者眉心中彈，但奇怪的是，殺死死者的子彈就是現場所發現的哈薩印帝產XM65型重型狙擊槍配套子彈。我看了一下筆錄……」
做筆錄的軍人倒是對慕羽很客氣，想來是得到了上級的囑咐，只是詳細詢問了慕羽關於暗殺的過程，然後做完詳細的筆錄后便讓慕羽稍坐一會後離去。
「好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態。」李若倩被氣得笑了，道：「但我拒絕這樣的交易，這讓我感到很噁心。」
慕羽的心狠狠一跳，猛然站起，大驚失色，顫聲道：「蘇離……她怎麼了？！」
慕羽看著被打開的門，許亮手纏著繃帶一臉苦相地走了進來：「太不公平了，同樣是遭遇暗殺，尼瑪你有一場艷遇，老子卻斷了只手！」
他問心無愧。
獵鷹沒想到的是，慕羽當時並沒有考慮複雜的計算，甚至於這根本就不是他完成的。真正的執行者慕霜操控了慕羽的身體，只是憑藉著遺迹力量蠻橫地加大推力，簡單粗暴地射殺了對方。當遺迹力量再一次在身體湧起的時候，慕羽就知道會產生很嚴重的後果，以他根本無法承受遺迹的精神力，恐怕會讓他再度喪失理智。
坐在對面的李若倩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但沒說什麼，只是安靜看著眼前這個右手纏著繃帶的軍人。
「那不是侵蝕，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適應環境。」許亮淡淡道。
想起李若倩，慕羽忽然醒悟過來，道：「李若倩和這件事無關，請不要為難她。」
「李小姐又錯了，不是我為他開脫。」許亮笑了一笑，道：「而是聯邦需要他。」
李若倩眼皮一跳，柳眉蹙在了一起，沉聲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許亮上校。」
「他究竟是什麼人？」李若倩震驚不已：「竟然會讓一個軍部的上校甚至整個聯邦司法為他開脫？！」
不一會兒，獵鷹就走了進來，對慕羽敬了一個禮，道：「辛苦了，慕羽長官。」
她或許有勇氣做到不顧名譽，不畏強權，卻無法不顧及自己家人受到連累遭受的報復。
李若倩……
「如果你認為是，那便是。」許亮嘆了一聲，道：「我保證，即使你將慕羽告上法庭，他依然會無罪釋放。」
錯在他不該小看女人，尤其李若倩這樣不簡單的女人。
「您放心，蘇離中校受傷雖然比較重，但今天早上已經從昏迷中蘇醒。」獵鷹按著慕羽的雙肩，讓他坐下，道：「醫生說她已經脫離了危險。」
「對於這點我很遺憾。」許亮滿意地點點頭，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他並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慕羽是他的兄弟，他很慶幸蘇離因為受傷了還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必須搶在蘇離知曉前幫慕羽解決了這件事。
但眼前這個清瘦的年輕人竟如此真得如此做了，並且還實現了……
李若倩眼睛眯了起來，咬著牙道：「你在威脅我？」
李若倩心中一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許亮，那張美麗的臉頃刻冷如冰霜，玉眸充滿了厭惡、震驚和失望，她道：「換取的代價是我當那些事都沒發生過嗎？」
雙方子彈的推力、射擊角度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反彈的角度、對手的位置、射擊的時機……太多太多的因素都需要精確地計算，即使是電腦，也是延遲一些時間才計算出結果，而在當時的情況下，只給人以一瞬間的判斷。
作為軍情六處的臨時審訊地點，這間屋子的環境並不是大多數人想象的陰暗死氣，百葉窗將照射進來的陽光分成一柱一柱，空氣中的微塵在那些光亮中漂浮、隱滅，慕羽有時透過百葉窗的縫隙還能看見外面坐落著一方平靜湖泊，波光粼粼。
李若倩沉默了，她不過一介女子，況且又在新聞界工作了有些年頭，知道在天華聯邦一個軍方上校的能量能有多大。或許許亮並不能跺跺腳就讓中蘇顫三顫，但要對付她一個小小的記者卻是輕而易舉。
這傢伙，是人類嗎？
「請便。」許亮微笑道：「對了，還需要告訴你的是，我不希望慕羽知道我們剛才的談話。」
看見許亮走進來，獵鷹立刻起立、敬禮！
慕羽現在心情沮喪，也不在意獵鷹拐彎抹角地試探，打斷他的話，承認道：「我的子彈瞄準了那把狙擊槍射出的子彈。」
「權勢和金錢並不能買到所有，但足夠買你忘記昨晚的事。」許亮抬起頭，對李若倩道：「也許你沒有明白立場，我不是來求你的，只是給你一個機會。」
「那麼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李若倩冷著聲音道。
「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只是我，整個聯邦都不會允許你將慕羽告上法庭的。」許亮並不意外這位女記者的選擇，淡淡道：「我也知道很多記者有不畏強權的品質，但是，既然身為記者，比起普通民眾也應該更明白強權的可怕。恕我直言，恐怕你並不能保證家人也擁有這樣的品質。」
至於脅迫李若倩，和_圖_書他認為這就是社會的規則，他擁有可以幫助慕羽的權勢，難道要礙於道德而看著兄弟從此萬劫不復？既然他擁有，那為何不能用？也許權勢並不可以補償李若倩，但卻足以讓她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無論李若倩怨恨與否，都再與他許亮無關。
也許這些年精神力的漸漸增長以及對過往灰暗的沉痛，這一次的理智並沒有徹底喪失，做為人類意識最排斥的殺念一直被死死壓制，但慾念，卻主導了慕羽，所以他會做出傷害了李若倩的事。
「恕我直言，您現在去不太合適。」獵鷹有些遲疑，道：「畢竟……您和那位李小姐的事……」
「我和慕羽是朋友，所以我對他昨晚對您所做的一切道歉。」許亮低垂眼帘，把玩著腕上的手錶，漫不經心地道：「做為補償，你有機會告訴我你需要什麼。」
聽著這話，李若倩只覺一陣反胃，忍著憤慨，咬牙切齒道：「不用了，許亮上校。」
……
「如果您真要去看望蘇離中校的話，我看，不如等許亮上校出來后，一起去會比較好。」獵鷹好心建議道，又看了一眼筆錄，道：「按規定我們是不能透露案子內情給外人的，但慕羽長官您的經歷我也多少知道一些，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想來你也不是什麼外人，告訴你反而有助於我們對案情的了解。」
「軍情六處不會做為難人這種卑劣小事。」獵鷹看了看表，詭異一笑：「李小姐應該還在做筆錄吧，差不多會和許亮上校同時結束吧。」
眼前這個英挺的軍人，卻自然而然說出這樣無恥的言語，李若倩感覺那顆曾經為其英姿而悸動的心因為這一幕而開始下沉，她站起身，很認真地道：「許亮上校，我採訪過您，您也知道我曾經很敬重您。因為您是光榮的黑色獄隼成員，你曾經為了人和*圖*書類存亡而奮死拼戰。但沒想到……你回國之後，卻讓人如此失望。也許你的熱血依然還在，但靈魂已經開始被侵蝕。」
李若倩瞪了許亮一眼，默不作聲，轉身狠狠摔門而出。許亮微微一笑，心知這個聰慧的女子再次做出了妥協，滿面笑容地跟在李若倩後面，心想終於幫慕羽那個死混蛋搞定了這場桃色危機。
獵鷹點頭，離開的時候還順帶將門帶上了。
「那好。」許亮手肘搭在桌上，身子前傾，嘴巴被掩蓋在交叉的雙手后，表情無比凝重：「昨天晚上，不止我們遇襲了。在世界其他地方也發生了暗殺軍人事件，其中就包括了布萊斯。所有遇襲者都有一個共通點，都曾是黑色獄隼成員。」
「李大記者，我們也算熟人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許亮收回看著那些繚繞的煙霧的目光，望著李若倩，道：「你需要什麼？」
獵鷹看著他驟然慘白和驚嚇的臉，一眼就看出了蘇離這個名字在眼前這個傳說中的天才機師中的地位。他心中一嘆，暗道男人啊，總是管不住自己的風流。
許亮沉默了一會，道：「你真的要聽。」
慕羽頓時為之頹然，獵鷹說得意思他自然明白。這才剛剛做了對不起蘇離的事，又著急著去看她，無論如何他都暫時無法面對蘇離，即使蘇離一點也不知，但他也過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關。何況還有一個剛剛被他傷害的李若倩，就這樣扔下她不管，那就根本不配做男人了。
許亮笑了一笑，道：「現在，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
慕羽搖搖頭，問出了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道：「許亮和蘇離……怎麼樣了？」
一邊看著筆錄的獵鷹聞言抬起頭，表情有些凝重地道：「許亮上校也已經來這配合調查了，至於蘇離中校……因為受傷，我的同僚正在醫院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