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舊事

「喲喲,就那小子還能上軍校,怎麼,真想當一輩子兵了,不是打算著以後混個士官做職業軍人,再接著保家衛國?收復台海?累積軍功升上少將中將什麼的吧。」
「去,唬誰呢,我們那一片長大的誰不知道你打架超狠的!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除了天知地知,還有誰知道?好不好嘛,文俊哥哥,就抽一支。」路思怡拽住我的右手,撒嬌道。
泛黃的陽光從遠方高樓的隙縫間傳來,整個視野如鍍金一般輝煌。
「當然關你的事了,你知道,那時候我還在念小學的,本來每天爸爸都會叫他的司機陳叔開車送我去學校。可是那年呀,有這麼一段時間,爸爸出門了大半年,陳叔的父親病故了他趕回老家奔喪,我就只好自己去上學。」
「說什麼?」我活動著身子,心不在焉地道。
思怡臉色一暗,輕聲說道:「對不起啦,文俊哥。」隨即開顏一笑,望著有些暈黃的天空笑道:「其實是你們公司老闆眼睛瞎了,不知道文俊哥的好,哥你重新做一份職業,做出成績來氣氣他們。」
「好啦好啦,怕了你,老子吃人的嘴軟,看在你借我錢幫我交房租的份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丟了支煙給她,提醒道:「小心點吸,別嗆到!」
「去去去,還真是澆點大糞就開花了。」思怡又是帶淚一笑。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喃喃道:「文俊哥,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的一件事?」
「我有說過有笑你嗎?說啦!」
思怡臉上也刷地一下緋紅了。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有些尷尬,趕緊咳咳數聲掩飾過去。望著天空不停地吸煙,淡淡的hetubook•com.com煙霧在閣樓的天空飄淡,和熙的霞光中,思怡身上的淡香飄來,我有些迷醉。
思怡嘻嘻一笑,緩緩道:「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我無奈地搖搖頭,笑道:「小屁孩腦里裝啥呢!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不是這麼容易就哭吧,簡直叫人崩潰,我只好陪笑著道:「好好好,你說得對,像我這種玉樹臨風賽潘安,一朵梨花壓海棠,氣宇軒昂,相貌堂堂的傑出青年是不該這麼貶自己,其實我這也是好心,我不過就是給其他男同胞留點面子嗎?我要把全世界的帥與酷都霸佔了,叫他們怎麼活,我也會良心不安呀我。」
思怡用手臂擦拭了下淚水,哽咽著說:「我就是不許你這麼糟蹋自己!」
「有這事嗎?怎麼沒聽你哥說過?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我有些納悶。
「當然有我啦,不然我會記這麼久嗎?那時候我跟幾個女同學一塊去少年宮學琴,又被那群壞蛋攔住,幸好你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對付他們這麼多人,當時見你被打得全身是血,我們都嚇壞了。不過,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什麼是英雄救美哦。」思怡輕笑道。
思怡輕聲一笑,說:「你別插嘴啦,其實這事我就沒敢告訴我哥,他那會正要準備高考,你知道他那脾氣,會跟人拚命的。」
「啊?什麼時候的事,幹得好好的怎麼不幹了?」思怡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盯著我臉道。
「喂,我說,你怎麼老這樣盯著人看,讓人很不自然唉。」我半轉過身去,躺倒在長椅上,呼出了口大氣,微微自語道:「保https://www•hetubook•com.com安,很有前途的職業嗎?一個人怎麼可能做一輩子保安的!」
趕緊安慰:「乖孩子,好啦,我不笑我不笑,你接著說。」
這本是我隨口打趣的話,想逗思怡一笑,誰說我話才出口,思怡眼睛一下紅了,伸出手推了我一把,大聲道:「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你在我心裏面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了。」
我笑道:「你剛才一說鷹刀幫我就有點兒印象了,我和他們打過一架的,不過我手都被打骨折了,肋骨也斷了兩根,躺在床上兩月呀,連高考也沒趕上。簡直是奇恥大辱呀。不過那幾小女孩中有你?這倒真沒印象。」
我呼出口氣,真是無話可說。只得道:「後來呢?故事就完啦?」
「唉,你註定是沒那個機會了,我已經辭職了。」我淡淡道。
「七年前呀,這麼遠,什麼事?」我皺了皺眉頭,問道。
「對,就是他們這群壞蛋,其中有幾個真的太壞了,連小女生都不放過,每次我和同學去上學,只要路過他們的地盤,他們就來勒索我,調戲我,而且威脅我要是告訴爸爸就划花我的臉。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好絕望,我都被嚇得不敢去上學了。」
思怡神情一黯,回憶似乎不怎麼快樂的樣子。接著說道:「哥,不知道你還記得不,那時候我們文瀾街有一群很壞的惡小子?」
「嗯,好啦,告訴你,讓你自豪一下。」路思怡望向我,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不是吧,我說姐姐,許你喝酒的事被你哥你爸知道我已經準備挨揍了,還讓你抽煙,你還讓不讓我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下和_圖_書手有多毒,這再當了幾年兵,還不一招把我給打死?」
思怡哈地一笑:說:「我那時候還小嘛,膽子當然也小,不過嘛,幸好那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大英雄。」
沒等我說話,思怡忽然怔怔地望著我,如雪的臉頰上泛起奇怪的異彩,似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毅然說道:「文俊哥,你知道嗎?從那時起,我就跟自己說,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跟你說!」
「你怎麼做人朋友的,這麼損我哥?」思怡頗為不高興。
唷,不是吧,我又不是罵你,損下自己你怎麼這麼大反應?我奇怪地望向思怡,但見思怡那雙清澈無底的眸子里已是微微有些淚光湧現。我皺眉道:「我說姐姐,你別這麼又哭又笑的好不,我那又得罪你了。」
思怡抬頭望了望我,臉上忽現出一絲紅暈,然後低下頭去,輕聲道:「這件事藏在我心裏有七年了,我說出來你可不許笑我。」
「好好,不說你哥,接著說你剛才的事,這事後來怎麼了,我們路家大小姐,就這麼甘心被人欺負呀,這可不是你的脾氣吧。」
我哈哈大笑:說:「大英雄?你不是要說我吧?」
我半閉上想,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這麼一群傢伙,當時自稱什麼來著,對,鷹刀幫,我好像還和他們動過手的。」
「那倒是,勇剛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負,那德行,百分百要動刀的,他那脾氣,還去當兵,拉倒吧,不跟領導干翻才怪。」
我奇怪道:「自豪?不是吧,又關我什麼事了?」
「我說姐姐,知道你成人了,來來,我們乾杯,慶祝一下你成年好不!」我笑著朝她舉了舉啤酒罐。
咳咳,我一陣https://m.hetubook.com.com猛咳。
思怡張開小口,輕啐了口啤酒,微笑著道:「哥,你這可真不錯,夕陽好美,要不我也搬來這和你住吧。」
我皺了皺眉,還別說,這問題我還真沒想過,不過用好玩來形容怕是不妥,想了想,我轉頭一笑,說道:「看過那種講舊上海的電影嗎?那些租界里總有些大鬍子的印度保安,一天到晚傻不拉機的,我的工作,就和他們一模一樣。」
思怡嘻地一笑,露出燦爛的笑顏,道:「喲,裝什麼大男人,你以為隨便哪個男人都能吃我軟飯呀。你別說,我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幫別人交房租和收拾房子呢。」
我哈哈一笑,說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好福氣呀,年輕貌美,就算打斷腿閑著花錢幾輩子也花不完。這時代,要找份好工作還是挺難的,何況我這種要學歷沒學歷,要文憑沒文憑,什麼本事也沒有的。唉,要是長得好看點,不如去做牛郎了。」
「誰說的,我哥可是超級優秀的,前幾天來電話,部隊要推薦他去讀軍校了。」思怡高興地說道。
思怡點了點頭,說:「那倒也是,一天到晚穿著身難看的制服四處走走,到處瞅瞅,這種工作肯定很無聊了,換我肯定一個星期都呆不住。」
「不是吧,你就要跟我說這個?這有什麼呀,你那會也不小了吧,自己上個學很了不起呀。」我哈哈一笑,說道。
夕陽,晚霞,流彩。
「這當然!」思怡忽然站了起來,和我輕輕用易拉罐一碰,轉身對著天空大聲喊道:「我長大了!我長大了!我長大了!」
咳咳!說了白說,只見思怡一口煙下肺,已經是嗆得不行。一邊咳一邊說和-圖-書道:「你瞎說什麼呢!這錢是我的,我愛幫你交就幫你交,你可別說什麼借不借的。」
思怡小嘴撅起來,怒望了我一眼,道:「我再鄭重聲明一次,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法律上我也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拜託你別再老當我小孩好嗎?」
「這多不好意思呢,就這麼佔有了你的第一次。」話剛出口就後悔了,靠,我今天是怎麼了,這種話跟誰說這話都沒關係,怎麼能跟她說呢。
思怡哈哈一笑,說道:「等過幾天我約同學一起來逛嘉怡百貨,讓我好好看看你裝制服的樣子,哈哈,一定醜死了。」
我摸出只煙叼上,正準備點上,思怡嘻地一笑,抓過我的火機,道:「我也要吸煙。」
「我說文俊哥,你的工作好玩不?」思怡打破了兩人間短暫的沉默。
我輕輕一笑,說道:「其實說實話,也不是不想做這份工啦,像我這種普通高中學歷的人,也沒什麼特長,對工作怎麼可能有什麼大要求的,工作於我,只是謀生的手段罷了。其實做保安挺適合我的,不過我得罪了上層,沒辦法,被開除了,嘿嘿!」
我搖頭道:「去,跟你說不清,我又不是吃軟飯的,江湖救急就算了,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花女人錢。這麼說吧,這錢就算你先借我墊交的,我一有了就馬上還給你。」
思怡搖了搖頭,嘻嘻笑著說:「你當然不記得了,你不知道你那時候很跩的,哪會理會一個小女生的。」
思怡臉上紅暈又現,偷偷望了我一眼,輕聲說:「你終於想起來啦?都說讓你自豪一下了,那個大英雄就是你啦。」
思怡哼地一搖頭,說:「我才開始說你就笑我,不說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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