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別打樹的注意。」巴頓的喊聲穿過雨幕,從身後響起。穿好雨披的他來到陸離身旁,看著和自己臉上溝壑一樣多的枯樹。
「以為是個精明的年輕人,沒想到是個瘋子!該死,該死!」
「沒人這麼做過么……」陸離若有所思說道。
陸離也這麼認為,只是榆樹森林的情緒和寂靜山丘未知的怪異始終是隱患。
陸離擰動油燈的氣閥,在熄滅的油燈外罩上一層雨布,率先走出山洞。
他臉龐濕漉漉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嗝……」
那裡是泥土地面,最近的一顆枯樹在七八米外,栽下安妮后不會影響到彼此的生存空間。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陸離都要和這些只是情緒就能讓人類自殺的樹木們做鄰居。
彷彿無法計數的時間,又彷彿是一瞬,陸離恢復了意識,睜開眼眸。
巴頓大罵,毫不遲疑地轉身,拖著一條木腿跌跌撞撞逃入雨幕中。
「你的有效範圍是幾十米內,足夠了,hetubook.com.com如果我做出什麼行為,在那之前阻攔我。」
陸離的回應是向樹王邁出一步。
他回頭看了浮現身形的安娜一眼,雙手握住濕滑的斧柄,毫不遲疑地瞬間發力!
「可以把你的妹妹栽在這裏。」陸離看著山洞右側說道。
樹下的骸骨逐漸變得清晰,空洞的眼孔無聲訴說著什麼。
現在,這位鄰居的一個家庭成員已經不再敵視自己了。
安娜神情之中帶著焦急與一絲冷意:「你拔下斧子后就昏倒了……然後我把你拉了回來!」
陸離眼眸低垂,走到樹王前駐足。
順著陸離目光看去,巴頓心中咯噔一聲,隱蔽地向後退卻。
巴頓抬頭,看著回來的陸離說:「如何?這裏符合你的心意嗎?」
「他逃走了。」
鄰里關係和睦是很重要的一環。
巴頓打了一個嗝。
時間臨近正午,天彷彿比他們來時亮了一些,但光線依舊昏暗。
隨手拋掉空罐頭,鐵罐沿著碎和圖書石向洞外滾動,撞到一雙邁進山洞的雨靴,停下不動。
「你站在遠處保護我。」陸離對安娜說。
他很久沒吃得這麼快了,印象里上一次還是和同伴去獵戶木屋偷吃烤肉。
撐著雨傘走向走向枯樹,陸離的接近並沒有讓他感受到在森林中行走的悲傷,哪怕陸離已經走到這顆枯樹的身前,可以清晰看到軀幹上的道道溝壑。
除了牆壁上的鑿痕和山洞邊緣的罐子,這裏再找不到其他的人工痕迹,環視一圈后陸離回到巴頓身邊,低頭看他:「休息好了嗎?」
如果那顆枯樹還活著的話。
砍入樹身的生鏽的斧頭與飛濺的木屑一同出現在空氣中。在這一剎那,一道無法形容的意識降臨在陸離周圍,難以想象的巨大悲痛瞬間將他的意識淹沒——
山洞里很乾燥,只有在邊緣靠近洞口會有水汽撲面而來,不用擔心某一天雨水會從山洞頂端滲透。
雨水可以飲用,他可以在峭壁的岩石區域挖掘出一些蓄www•hetubook•com•com
水的石坑,或是多準備一些木桶。
「它的攻擊方式是情緒,我或許可以抵擋,但你不行。」
他被安娜抱在懷裡,雨水砸落下來,在幾米外撞上看不見的薄膜,向旁邊滑落。
「淡水?你是說水源嗎?寂靜山丘有一小片湖泊,大概有一座木材廠那麼大。」
「它們不會感激你的。」站在不遠處的巴頓大聲說道。「還記得我說的嗎,它們只有情緒!」
「發生了什麼。」
「作為一個躲避災難的地方來說,這裏已經很好了。」
跟在巴頓身後望著這一幕的陸離忽然停住腳步。
陸離的冒險取得了回報。
它已經死了。
他們又回到之前經過的那顆樹王前。枝杈上的帶子、樹榦里的斧頭、樹下的骸骨,無聲訴說著一個故事。
巴頓還在山洞里往身上套著雨衣。
雨水噼啪砸在雨傘上,在邊緣聚成流淌的水簾。陸離站在山洞洞口,猶如在尋找什麼一般,視線在地面上略過。
大部分,或者說所www.hetubook.com.com有進入這片森林的人都對這些樹木避之不及。
「可……」
「怎麼了?」安娜問他。
傷感悲傷的情緒正逐漸加深,許多壓在腦海深處的回憶在此時閃過。
陸離說道,一步一步接近樹王。
悲傷壓抑的情緒依舊在周圍瀰漫著,但在其中,陸離感受到一抹來自面前這顆榆樹的……喜悅。
雨水填平了他們來時的痕迹,不過巴頓依舊能準確無誤的找到回去的路。
「那走吧。」
一無所知的巴頓走出一段距離,才感覺到一絲異樣,回頭看去。
這句略帶諷刺的話帶給陸離一些新想法。
「但你說那裡很危險。」
「沒有,你最好不要那麼做。」巴頓警告陸離。
「你覺得怎麼樣。」陸離詢問安娜。
「還……如果你打算下山那麼我休息好了。」下意識想要拒絕的巴頓歷史改口。
巴頓奇怪地看著自己說完後站在原地思考的陸離,他又繼續在不大的山洞里拿著油燈打量。
陸離和巴頓繞過這顆死去的榆樹,原m•hetubook.com•com路返回。
「嗯……沒有情緒,死了就另當別論了。」
陸離現在的確有得知對方是否還活著的手段。
巴頓聳聳肩:「那是榆樹林里唯一有水的地方了,除非最近八年這裏突然多了一條河或是湖。」
「我沒事。」陸離向他看去一眼,而後又移開目光,沉吟著說:「你覺得……我應該幫它嗎?」
陸離點點頭,重新站起來,恢復平靜的臉龐看向十幾米外的那顆虛幻樹王。
安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不會讓它們傷害你的。」
「為什麼。」
在榆樹森林里瀰漫流淌的悲傷情緒重新在心中浮現,沒有問題要問的陸離保持沉默,沒有精力說話的巴頓同樣保持沉默。
但陸離不同。
「附近有淡水么。」陸離問道,重新把雨傘放到邊緣一片碎石中。
「什……」
看來回去后要從商人那裡買這兩個地方的一些消息。
「什麼?」剛因想要逃跑而升起羞愧的巴頓怔住,匪夷所思地看著陸離:「你在開什麼玩笑……居然想幫這群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