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兩次表現得很淡然，就值得懷疑。
這點確實有人提起過，但很快被否決。
只是，她已經問了，總要回答。
「張林說謊今天從海港回來只是基礎。」
傅妤還是一副雲里霧裡的表情，沒聽懂，即使在一個集合內也代表不了什麼，畢竟在這件事是機密，還沒公佈於眾，而且張林知道，是因為自己告訴他的，沒有任何異常。
丁闖遲疑片刻，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因為發現，很多話沒必要與她說。
傅妤內心再次震蕩，他的觀念竟然與自己截然相反，自己認為對這個世界溫柔以待，也會換來陽光明媚，若是具體從叫朋友這個角度講，也會先看到每個人的優點，至於缺點，瑕不掩瑜的情況下就可以包容。
「最簡單的例子，我女兒看任何問題，會本能地向陽光一方面思考，而你，會向陰暗方面思考，確切一點講，與異性朋友吃飯，我女兒會想只是異性朋友，而你會想到其他層面。」
丁闖說到這，看了看傅妤。
傅妤忽然變的嚴肅幾分，問道：「你認為，把人往好處想，是好是壞？三字經說：人之初性本身，你怎麼認為？」
「而當時會議室內的表現是，所有高管再次被震驚，只有張林表現得很淡然，他又與你們二人處於一個集合。」
她發現自己失態了，擠出一抹笑容道：「我感覺今天的你與在電話中有很大不同，那天你對我說，要盡最大能力帶著娛樂圈對外文化輸出htｔｐs://wｗw•hｅtuboｏk.ｃom.ｃｏm。」
想了想回道：「我有一位女朋友的父親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段話：你和我女兒不合適，家庭、出身、從小生活的環境，甚至父母的教育方式，都相差太多，物質條件的區別，也就造成個人內心、三觀、品性方面有很大差別。」
傅妤也夾了羊肉，放在嘴裏等了等，見丁闖還沒有說話的意思，感覺羊肉味同嚼蠟，因為話並沒說完，他只說到一半。
傅妤被噎了一下，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憑這幾點……他就推斷出來張林有問題？太匪夷所思。
丁闖笑了笑，心裏默默回了一句，如果出生在京城或許真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想都不要想。
而是自己一直以來的觀念很狹隘。
嘴上說道：「只是想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今天也有碰運氣的成分，不存在智商高低。」
她等了幾秒，發現丁闖不再說話，詫異道：「沒了？」
「至於人之初性本善我不贊同，我認為人性本惡，無論從進化論的角度來講，還是從人性趨利避害的角度來講，都談不上一個好字。」
傅妤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竟然感覺丁闖說的有幾分道理，很想認同，可這，與自己多年來保持的觀念截然相反啊，人應該都是好的。
「我相信不只是我這樣想，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套為人處世的標準，只不過是標準有高有低而已，而對外展示的又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另一副模樣。」
其實有些話不想說的，因為從未想與傅妤產生其他交集，或者說，任何話題都不能聊得太深，泛泛之交最好，畢竟很多層次上的東西，差距太大太大，沒有必要過分靠近。
「況且，朋友的構成未必需要交，很多時候都是利益在維繫，有句話叫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是朋友？」
他夾到一半，忽然發現傅妤像是雕塑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定住了。
「我認為以你的智商，上清北沒有任何問題。」
丁闖話鋒一轉道：「傅董，其實今天的問題也差不多，你對張林的第一反應是無罪推論，而我是有罪推論，我會找到各種證據，支撐我的推論，也可以說，我的沒有你那麼陽春白雪，我善於蠅營狗苟。」
傅妤又聽不明白了。
傅妤聞言搖搖頭，苦笑道：「京城的商場太多了，而且，商場都是出租攤位，回款周期太慢。」
又嚴肅問道：「你對任何人都是先從惡的方向出發？那你怎麼交朋友？就像你剛才說的，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意識，保護的太多了，會讓身邊的人對你產生別樣看法，那你怎麼交朋友？」
丁闖又進一步道：「除此之外，還有銀行的問題，當彭清遠說銀行與你溝通過時，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給人的感覺是，他知道了秘密，而且很清楚這個秘密會壓垮你，這很不正常。」
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丁闖，極其認真，好像在探討科研問題。
「說實話，我很震撼，想不通你這個年紀為什麼能有如此宏願，可今天與你交流……」
「商場？」
這時丁闖又補充道：「況且我也沒有那麼極端，剛才所說的一切，不過是我在內心衡量自己的標準，不可能對外展示出來，在現實中更不可能把人歸類，就像銅錢，講究外圓內方。」
丁闖試探道：「有沒有考慮建成商場？」
非常認同一種米養百種人，奈何，他就坐在自己對面啊，還是想問。
她頓了頓笑道：「感覺你的性格應該是自掃門前雪，為了一己之私什麼都能做出的性格，這樣說可能有些難聽，但確實有這種感覺。」
傅妤一愣，內心竟然生出一股失落感，她現在，非常想走進丁闖的「內心」想看透這個與三觀、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內心到底是什麼色彩，可他，竟然不說了，主動談工作！
不過他不說了，也不好咄咄逼人。
她笑得很真誠，很高雅，如同每天上學的路上，會路過一間老洋房，而她是洋房院子里、在晨光下澆花的鄰家大姐姐，會讓人感覺很親切，但實際的距離是一人在牆裡，一人在牆外。
她原本已經忘掉工作，可又提起，心中又是一陣難捱，雖然從彭清遠那裡訛來一筆資金，但樓盤的開發規劃，還是很難做。
回道：「綜合用地，其實也想過要建造寫字樓，但目前的大環境對寫字樓的要求很高，至少和*圖*書要三十層以上才能滿足人的心理需求，這點沒辦法到達。」
丁闖笑了笑又道：「但我認為這句話本身沒錯，因為這句話是呈現在書本上，勸人好是對的，總不能勸人惡，只不過實際情況往往與書本上截然相反。」
想了想笑道：「我忽然有種被降維打擊的感覺，拋開對張林的個人情感，哪怕站在客觀角度，我也無法從這幾點中得出任何結論，佩服。」
丁闖笑著搖搖頭，轉移話題道：「你那塊地是什麼性質？」
這番話是林天耀說的，說時很粗鄙，帶著居高臨下的嘲諷，不過與傅妤講，沒必要講的那麼刻薄，意思表達出來就可以。
丁闖思考片刻道：「從我的角度來看，不會把人往好處想，好，預示著對這個人有過多期待，預期值拉高，而壞，是預期值降低，反過來講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意識，人比想象的好會有驚喜，比想象的壞，也沒有過多損失。」
傅妤並沒說謊，有宏願的人應該是無私的、博愛的、胸懷開闊的，可從剛剛的對話中，感受不到半分。
「應該怎麼說呢……我內心充滿惡意，但又何嘗對外宣洩半分？」
丁闖說完，抬起筷子夾了兩片早就涮老的羊肉，他說的都是心裡話，無論內心怎麼想，至少對外的表現從張亞無爪。
丁闖像是放開了，攤手道：「我為什麼要交朋友？況且在現代社會中，朋友的前面會有很多定語，比如普通、酒肉、要好等等，在我看來，只要能做好分類就可以，完全被必和-圖-書要為了交朋友而交朋友。」
傅妤聽的更加難受了，好像以前的生活從來都是陽光明媚，丁闖就是天空中突然出現的黑洞，明明知道他是錯誤的，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
已經很多年沒有「堵得慌」的感覺。
丁闖：「……」
這句話引起了傅妤的主意，反問道：「想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什麼意思？」
傅妤還是沒聽明白，因為張林身為二號人物，也是自己告訴他銀行溝通過，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他的表現沒有任何問題，不能成為推斷一舉。
「還有當彭清遠說不允許建設超過五十米建築時，公司所有高層的表現，他們都很詫異，好像是第一次聽到，而當時在整個會議室內，只有你、彭清遠、張林好像事先知道，所以你們三個人被動的在『知道』的集合內。」
傅妤聽的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丁闖說的問題都懂，甚至見過很多這種人，但從未覺得「陰暗」的人能走的多遠，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聽丁闖講出來，感覺他很坦然，反倒不陰暗。
唰！
丁闖笑道：「沒了。」
丁闖又道：「那就把商場和住宅樓組合在一起，或者把商場和酒店組合在一起。」
丁闖看了看她的表情，也有點懵，自己很正常的說話，她怎麼了？
「恩？」
想了想道：「我們今天只是閑聊，不用太拘謹，也可以說不影響任何，之前幫你，純粹是贊同你的理念，今天一起吃飯，是出於你幫了我的大忙，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所以不用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