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洗手的功夫,林一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剛才這個架勢好像三堂會審,難道我的事發了?
林國慶也鬆了口氣,好像解決了想開場白的問題:「對,你們趙老師下午電話打到你媽那兒去了。」
林一嫌棄老趙嘴臭。
林一心裏暗罵,不過也更輕鬆了,他覺得這個問題還好說。
「你也很爭氣,成績一直很好,你是家裡面第一個考上臨中的,其實你叔叔、你舅舅他們都很羡慕的。」
「有點肌肉了,是個大人了。」
「現在你也大了,回家來話越來越少,有事情也不跟我們說,我知道我們也幫不上忙。」
他沒往老趙那邊想,以為自己已經把他「擺平」了。
爸媽還有點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是是哪件事呢?
林一站起身,走到陽台上深呼一口氣,任夏夜的晚風吹拂在自己臉上,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林一打定主意他們不開口的話,他是不會主動交代的。
他倆對視一眼,于秀娟開口說:「洗個手,先吃飯吧。」
「你都知道啦?」林一試探道。
「hetubook•com•com你剛進臨中的時候,抱怨自己的初中太差了,你誰都不認識。」
「趙老師說,你這次期末考成績下滑太厲害,按現在的年級排名去參加高考的話,連一本都考不上……」
「我回來啦。」
不過很快,他發現家裡氣氛有點不對。
「林一啊,我跟你媽都沒有上過大學,從小在學習上沒有管過你什麼東西,都是靠你自己的……」
「你說你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室友,你們一起去參加選拔,他每一個競賽班都考上了,你一門都沒考上。」
林一坐到椅子上的時候還是面色如常,年輕的時候吃飯都快,兩碗飯幹下去要不了幾分鐘。
林一的印象里,林爸一直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很少用這樣推心置腹的語氣說話,他安靜下來認真地聽著。
老趙你不講武德,給我玩兒背刺!
林爸走開了,這可能是十年來最走心的一次父子談話。
林國慶走了過來,提起茶几上的熱水壺,往自己已經有茶葉的杯子里續滿了水,又問:「你要不要?」和圖書
大意了!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終究和林國慶一樣都不是感情外露的人,最後只是悶聲說了一句:
這錢他本來準備自己掏的,現在當然用不著了。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誤區了。
林一沒有意識到,在他眼裡顧採薇讀了理科是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只是幫助顧採薇找到了「正確」的道路。
林國慶繼續說道:「讓我們要好好關心你的學習狀態,還有就是,這個暑假不能讓你自己想怎麼玩怎麼玩了。」
不算一筆小錢,但是林國慶眼都沒眨,讀書的事情該掏就得掏,何況兒子從小成績不錯已經算省錢了。
「高一的內容雖然還不算難,但是基礎落下的話,高二高三想趕上來就難了,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他直接說:「趙老師推薦了一個物理老師,其他也可以去那邊找。」
林國慶下午應該想好了說辭:
那個時候,馬傑克還沒有成為全國人民的爸爸,不過在臨安已經算得上家喻戶曉了。
「你說那些好的初中畢業的學生,他們好像到處都有朋友www•hetubook.com.com,年級里哪個班都有同學。」
果然,林國慶很認可:「趙老師推薦的不會錯的,那就報這個班上吧,明天周六,我帶你去交錢。」
不然要是擇校、買分之類,名堂太多了。
這事兒不能細說。
這些少年時代的煩惱,其實林一已經不太想的起來了,沒想到不怎麼說話的林國慶全都記得。
他好像終於把想說的話說完了,拍拍腿站起來,最後補充一句:
「你看A廠的馬傑克,考了三次也沒上一本,現在之大畢業的還不是給他打工?」
林一以為這場談話到這裏差不多可以結束了,沒想到林國慶才剛剛開始:
「我想說,學習上的事情你努力就好了,我跟你媽對你沒什麼要求的。」
「你說壓力很大,覺得自己以前太荒廢了。」
「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林一低垂著頭,不想讓濕潤的眼眶被看到,他微不可察地吸了吸鼻子。
「那些搞競賽的同學,老早把高中的知識全學完了,高一的時候就進國家隊,已經被T大P大提前錄取了……」
在老趙和圖書辦公室和臨中之巔兩次耽擱,他今天到家的時間有點晚,還是照例先喊了一聲:
「我吃飽了。」
過了一會兒,于秀娟在餐桌上收拾。
他回顧了一下最近回家的情況,發現最有可能是賭球的事情。
時間太久遠了。
「那個……」
「跟你說這些你不要有壓力,我們覺得二本也蠻好的。」
林爸今天居然沒有在電視機前,反而和林媽一起坐在餐桌旁,桌上的菜還格外豐盛,比平時多兩三道。
對他來說,高一年級的期末考試只是一個失敗的小插曲,是無關緊要的問題。
成績起起伏伏很正常,這一點上家長反而不如班主任敏銳,而且自己進臨中以後一直就不是尖子生。
「前提是只要你自己不留下遺憾,千萬不要上了大學才覺得,高中三年又荒廢了。」
總不能說我是章魚保羅?
「他說他跟你聊過了,建議你暑假里補補課,讓我們給你好好選一選。」
不然沒法解釋為什麼能猜對那麼多場比賽的結果,特別是他們都很清楚自己以前是不看球的。
「你小時候我跟你講,只要你考m.hetubook.com.com得上,就算考到美國去,砸鍋賣鐵我們也要供的,現在我們還是這句話……」
但是對爸媽來說,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掌,在林一手臂上稍微使勁抓了一下:
因為林爸和林媽平時不開電腦,所以他並沒有隨手把瀏覽記錄什麼的清除掉。
林一心知今天是他主談了,陣仗不小,嘴上說:「開水就行。」
林一以前也上過補習班,但是不多,一次上三門還是頭一回。
靠!
在臨安中學,這一句話的威力約等於:
「你還有下降空間嗎?」
林國慶剛坐下來,沒成想兩個人一起開口。
「以前你讀小學、初中的時候,感覺也沒怎麼用功就是隨便玩玩,考考都是前幾名。」
他很快把碗一放,躺沙發上開電視去了,沒有直接進房間,因為他知道今天這場談話逃不過的。
但是他們並不是不會用,以前偶爾還會在QQ遊戲上打打麻將、打打牌的。
「我知道,臨中裏面都是尖子生。」
林一心說老趙原來在這兒打埋伏呢,他其實多慮了,林爸林媽都不是愛找茬的那種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