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開始悶聲喝酒了，喝得多了，他的表情也變得有點迷迷糊糊。
也許她知道，只是知道得還不夠清楚。
「那麻煩了。」
「嗯，都已經登報了。一個丈夫，把他家裡的老婆和女兒都殺了。聽說他家裡人死得很慘，屍體血肉模糊的，就像被野獸啃過了似的。」
徐向陽不禁想起了鬼屋之行臨近結束的時候，兩人在立下約定時說過的話。
徐向陽直接把嘴巴里的果汁噴了出來，嗆得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關於班長大人剛才那句話，就算是早就習慣對方語出驚人的徐向陽，乍一聽還是有被驚到。這應該是從竺清月口中吐露的最具破壞性的話語了，真搞不懂她是從哪兒聽來的。
女朋友微微抬起臉，忐忑不安地瞧著他。
「你們倆是住一間房的？」
當然，除此以外，還有一點微不足道的理由是……
而竺清月不一樣，她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位有責大家閨秀氣質的美麗女孩，平常雲淡風輕的態度更是深入人心。
「我……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吧……星潔你快饒了我吧……」
班長大人沒有錯過這個機會，順勢一扭身子，像是條滑溜的泥鰍般從林星潔的束縛中掙脫。
「——噗！」
「這大半夜的，在路口撞見幾個白衣女人，然後還突然消失了！一回想起那畫面，我晚上都要睡不好覺了。」
……
她將五根指頭撮起來，放在嘴巴「嚯嚯」地吹著熱氣，這正是最標準的「撓痒痒」前的準備動作——隨後朝著竺清月身上各個敏感部位發動一輪又一輪的快速襲擊：
而另一邊，害他如此狼狽的班長大人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林星潔眯起眼睛，言辭犀利。
只是，在說完這句話后，她的態度又變得扭捏起來。
徐向陽神情平靜地點點頭。
「我聽說，有那種專門拐賣人口的人販子，會把女人賣給那些村裡的光棍。為了避免女人逃走還給她喂葯，把她們腦袋都弄傻，真的很慘。」
……
竺和-圖-書清月似乎是拚命想要忍住笑聲、結果很慘烈得失敗了。她的反應比想象中還要激烈，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露出很辛苦的表情，看上去比嗆到果汁的徐向陽還要狼狽。
對方朝他豎了根大拇指，表示欽佩。
這樣想來，其實說不定還好？或許是因為班長大人是在星潔面前直接說的，所以更讓人措手不及。
徐向陽站在不遠處的某個角落裡。他背後緊貼著立柱，和他們保持了一定距離，卻又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默默捧著玻璃杯抿著裏面的果汁。
林星潔正抓著班長大人的胳膊、將她按在身下。這位黑長直發女孩的俏麗臉蛋紅撲撲的，呼吸粗重，顯然體力同樣消耗不小，不過她卻挺直脊背、揚起脖子，有種「雄赳赳、氣昂昂」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打了勝仗凱旋過來的將軍。
長長的頭髮在她身後輕輕搖曳，像是尾巴。
……真是如此嗎？
說話的是人那個率先發現白衣女鬼的中年男子。
「是凶殺案？」
「我想和你一起洗白白嘛。」
看來，就算是看似完美的班長大人，也是害怕撓痒痒的。
「怎麼了？」
「那當然啦，因為……」
「厲害，要是我像你這個年紀就有這種膽量就好了，追女孩一點兒都不用慌。」
「那就好。」
導遊小王放下酒杯，苦笑著回答道。
林星潔乾脆乘勢將整個人都壓了上去，一邊限制著身下女孩的掙扎，一邊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那你們說，會不會是被人虐待了？」
林星潔放鬆下來。
竺清月一臉驚奇，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那雙漂亮澄澈的大眼睛里盛滿無辜。
徐向陽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才沒亂講……我只是……我只是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徐向陽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臉蛋，感覺還是有點發燙。
「說，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講話了？」
「你別跑！站住！」
「我，我去洗澡了，你早點回來哦。」
在徐向和_圖_書陽眼中，清月她很有可能是並不真的知道自己說得那些話的份量……
「打聽消息歸打聽，你不會要喝酒吧？」
遊客們在大巴上顛簸了一整天的疲憊、與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所帶來的濕寒，結果當他們在乾燥、涼快而舒適的酒店房間里呆了一會兒后，就全都拋諸腦後了。
「小王，你是山陰市本地人嗎？」
他聽見導遊一開始說明天要帶團，不能喝酒，結果拗不過旁邊起鬨勸酒的人，還是喝了兩杯，不過淺嘗輒止，黝黑的臉上浮現紅色后就停下。
兩人就這樣一邊打鬧一邊跑遠了。
徐向陽沒有回答，而站在她身旁的林星潔則是撇了撇嘴，就差沒翻白眼了。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青年人聲音低沉地開口：
抽煙喝酒這種事才不會幹。
只不過，這次再沒人反駁他了，大家都保持了沉默，等待導遊的回答。
小王忍不住打斷了對方的話頭。
「哈哈哈哈！」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就和你們說說好了，其實就是最近的事情，我們這兒發生了一起案件。」
他捂著正在往外淌橙汁的鼻孔，一臉狼狽地去找餐巾紙。
「嗯。」
在徐向陽一眨不眨的注視下，女孩有些不敢和他對視地低下頭，猶豫了幾秒鐘后，還是低著頭轉身跑遠了。
「我們這邊應該沒有這種事吧？」
「喂。」
他和星潔都沒有特地提出要睡一張床，但要是情侶都不能住在一個房間、還要分開來睡，那就有點太裝模作樣了。
胸前掛著相機的捲毛男人一臉神神秘秘。
竺清月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在故意停頓了幾秒鐘后——
這家酒店應該算是城區內條件最好的幾家，一樓有餐廳，內部裝潢豪華。然而不知是否受天氣影響，正在吃飯的客人寥寥。
班長大人的回答上氣不接下氣，看樣子像是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但聽她的反駁，顯然心裏還是不服。
他的女朋友動手與他親自動手之間，其實沒啥區別吧！
而和-圖-書此時，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被同齡人撓痒痒的竺清月，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鎮定，少女那副雲鬢散亂、氣息咻咻的模樣實在是嫵媚驚人，以至於身為旁觀者的徐向陽看了幾眼后，心臟就變得怦怦直跳，就不敢再看了。
「小王，今天我們在路上遇見的那個……」
班長大人牽著有點不情不願的林星潔，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在他臉上揮了揮手。
「你還敢裝傻！」
在丟下這句話后，短髮女孩留下一連串愉快的笑聲朝著電梯間跑去。
「好啊。那我們倆洗白白了在床上等你~」
總之，當徐向陽擦著鼻子從不遠處走回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兩位女孩糾纏著扭打在一塊兒的場景，且自家女朋友明顯佔據了局勢的絕對上風。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遊客中的女人孩子們吃完飯大部分都離開了，剩下幾個男人還在那邊推杯置盞，圍著一桌子的殘羹冷炙胡天海地，談笑吹牛。
「我和星潔先上樓了哦？」
「真的啊！有女的受了虐待，承受不住從家裡跑出來，路人發現了打電話報警，這才救出來，但這時候人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了……」
有人嘆了口氣。
「嗯，對。」
這位留著一頭捲毛和小鬍子，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是獨自出來旅行的，胸前還掛了個相機。
「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過你們倆還年輕，記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猝不及防的林星潔頓時笑出了聲，手上的力氣放鬆了。
本來很正常的叮囑，在班長大人那句「洗白白」的發言后，一切都顯得奇怪了。
徐向陽和林星潔還是頭回來這種地方，好奇地到處張望。兩人攜手同行，在整個一樓溜達了一圈，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有點心虛地看了看周圍，發現大部分人還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角落裡發生的嬉笑打鬧，只是偶爾有酒店服務員經過的時候，會用好奇的目光朝這邊瞧上一眼。
徐向陽在房間里放好行和*圖*書李，稍微洗了把臉休息一會兒，就和林星潔一起下樓了，洗澡之類的他決定放在飯後。
「啊，有這種事？」
徐向陽心情愉快地走回原來的地方。
林星潔更生氣了。對待女孩子，她倒是沒有使用懲罰男朋友時才會使出的扭掐腰間軟肉的絕技，而是伸出手腕，以靈活的速度和刁鑽的角度，鑽入了竺清月的胳肢窩下面……
——這是只有他能看見的場景，兩位女孩在他面前毫不掩飾，舉手投足間都有著天然風情。
在電梯間里，他們遇見了同旅行團的人。
也許是因為他是她身邊唯一的異性，所以才會在話語間表現得如此肆無忌憚——
徐向陽拿起杯子，正準備把裏面的果汁一飲而盡。
短髮女生頓時爆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在發笑的同時扭動著腰肢，想要躲過長發姑娘的下一輪撓痒痒攻擊。
他覺得女生間的這種嬉笑打鬧，是她們間關係很好的象徵表現；而在徐向陽的內心深處，更是有種獨佔眼前這一幕的滿足感和虛榮心。
竺清月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得不軟綿綿地用手拍了拍旁邊的桌子。
徐向陽有點猶豫，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不是該上前阻止。
和午餐時候一樣，二十來人圍了三張桌子。氣氛很熱鬧，不比中午的時候差，就好像這輛巴士與白衣女人們的那場詭異遭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林星潔的臉上泛起如火燒雲般的紅霞，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抓住了好友的胳膊。
「怎麼可能……」
但這種做法沒有意義，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的情況下，遊客們的討論只會變得越來越離譜。
林星潔連忙跟了上去。
他見到這對手拉著手的高中生情侶，臉上露出曖昧的神情，擠眉弄眼地問道。
「你在發什麼呆？」
……
這話有點交淺言深了，而且還是個兩個壓根不熟悉的未成年人講。
腋下，脖子，耳廓，側腹……一個沒落下。
「別多想了，還有可能是從村子里跑出來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瘋子啊。」
他們三人一共是兩間房，一個是雙人間，一個是班長大人為了享受特地買的大床房。
竺清月笑了起來，一隻手抓著好朋友的手掌，另一隻手則向他揮手告別。
「那總得有個說法吧？」
酒過半巡后，終於有人遲疑地開口。
「你們倆早就可以走了，留我一人看著就行。」
「我在瞧他們的反應。」徐向陽拿起杯子，對著坐在餐桌旁的男人們的方向晃了晃，「吃飯的時候居然一個人都沒提起公路上發生的事情，我就不信他們憋得住。」
徐向陽其實還挺樂意看到班長大人在自己面前吃癟的。
林星潔抓住他的手，有些擔憂地問道。
她突然伸出手戳了一下長發姑娘的側腹，還輕輕搔了兩下。
如果是男朋友有一天和她認真談論這方面的事情，女孩會覺得羞難自抑；不過如果只是個外人在那邊隨隨便便開這方面的玩笑，她別說臉紅，甚至壓根不想搭腔。
雖然早戀、雖然和同班女生同居、雖然在沒有監管人的情況下和兩個同齡女孩一起出去玩，但他知道，自己還是那個傳統保守的好學生。
「哦，是嗎？原來還得加上你？」
「有嗎？」
徐向陽目送著兩人離開，將餐巾紙扔到一旁。
然而這一次，林星潔顯然不準備輕易放過她，她下手又快又狠、防不勝防，讓竺清月整個人的身體都情不自禁地蜷縮起來，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徐向陽的沉思被打斷，追到一半的林星潔又回來了，慢慢走到自己跟前。
「我也是頭回撞見這種事，可能我們的司機師傅會知道得多點吧。」
不過，在這方面徐向陽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是男生，就算被人撓痒痒撓到笑出鼻涕的程度，也只會讓人覺得「滑稽」和「好笑」；
「清月，你最近說話是不是越來越過分了？」
他在「當你的狗」和「在床上洗白白等你」間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辨別出到底是哪句話比較誇張。
「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