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舊日時光
第二百二十八章 來客

他們邁不出這座寺院,不得不滯留在這座破廟裡。等到晚上八點的時候,徐向陽終於放棄幻想,開始思考今天晚上該如何應付過去。
結果,這場雨一直下到了深夜。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很快就明白過來,感慨了一句。
中年男子的瞳孔中透露著深深的疲憊,簡短回答了一個字。
從那天在酒店裡所展現的八卦心來看,王阿姨不算是很會察言觀色的類型。不過,她還是特意把睡袋的位置放在與幾位年輕人隔開了一段距離的位置。
他嘆了口氣,在門口坐下來,肩膀倚靠著旁邊的門邊等待著那兩人回來,望著雨景發獃,很快便陷入到一種半夢半醒的昏沉中。
坐在門檻上的徐向陽被熟悉的嗓音驚醒。
「要不要吃吃看?」
徐向陽瞪了她一眼。
「是啊。沒想到剛從水庫里回來就起了暴雨,從下午一直下到深夜。」
「超能力還真是方便啊。」
這才安靜了一會兒功夫,這倆不安分的姑娘就又鬧騰起來了,明明隨便應付過去就行,餓肚子也不過就一晚上的功夫……
這時候,徐向陽才注意到,兩人都不在了。
說明還是偶爾會有人來這裏,只是次數不頻繁。考慮到這點,徐向陽在附近找了一圈,果然在門背後發現了掃帚和畚斗。
這座廢棄舊廟角角落落都結了蛛網,但是廟宇的內部結構很完整;徐向陽在供桌上還看到了過期食品,可能是附近的老人家留下來的。
明明是出了一趟門,她們倆身上卻沒有沾上半點水跡,依然乾燥整潔。
「沒有調料,沒有火,你叫我怎麼做?」
他搖搖頭,不再理會,走到寺廟門邊左顧右盼,半個鬼影都不曾見到;隨後又沿著廊檐底下的水泥台階轉了一圈,依然沒找著人。
在那之後,他們先是當了次義工,將附近的地面全部清理打掃了一遍;還找到幾個蒲團,把外面用來裝飾的皮包丟掉,裏面其實是晒乾的稻禾和筍殼用繩子編成的,不容易臟,撣掉灰塵就能用;再加和_圖_書上他們的旅行包里每個人都帶著大毛巾和墊子可以做阻隔,用來躺躺倒是綽綽有餘。
「那下水玩的時候呢?」
他眯起眼睛辨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不敢確信的語氣說道:
「哎,肯定沒問題啦,又不是魚,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像這種牲畜挖掉內臟后就是野味了。」
「喲,沒想到在這兒碰上各位!」
徐向陽準備起身的時候,這才發現就自己屁股都已經坐疼了,站起來的時候一陣腰酸背痛。
他的本意是嘲諷,誰知她真的低頭思考起來了,隨後眼睛一亮,努力解釋道:
「總不好去旅館吧,你看……」
徐向陽突然覺得這樣的氣氛很好,漸漸也不在意食物的事情了。
內臟洗剝乾淨之類的活計對徐向陽而言倒是很輕鬆,之後就用削尖的木管從一頭穿入,放在篝火上烤。
林星潔小聲回答。
徐向陽嘗試了一下,撒了鹽後果然不一樣,雖然滋味還是很樸素,但肉的香味卻被激發出來了,至少不想剛才那樣難以下咽。
徐向陽望著手中焉巴巴的野鴨,眉毛皺成一團。
「所以說,你們去幹嘛了?」
「嗯……」
「這一個可能不夠吃。我去外面看看還有沒有。」
「要怎麼樣才算好吃?我平時手藝還不夠嗎?」
被她這樣一說,他心裏其實還是有觸動。
竺清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篝火上的肉,然後不出意料被燙到了,呼呼喊痛,開始啜吸自己的手指。
不遠處的班長大人,一雙透著狡黠的眼珠子正滴溜溜轉著,徐向陽猜測她十有八九是在考慮要不要拋過來做相同的撒嬌——或者說「脅迫」。
「謝謝。」
徐向陽接過來后一看,發現是個鹽罐。
「你還敢提要求。」
「李大哥,天色晚了,要不我們在這裏歇歇腳?」
竺清月欣喜之餘,未經本人同意就直接將徐向陽那個超大保溫瓶的蓋子當作水杯,放在上面加熱。
……
就在這時,廟門口的方向傳來一m.hetubook•com•com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們同時朝那個方向看去。
「一定要做得好吃點啊!」
……不好,徐向陽光是想想就有種尷尬到腳趾想要扣地板的感覺,決定不去思考。
「首先這是鴨子,做不了雞;其次……你想得美。」
在這群人逼近寺廟的那一刻,他們便感受到了邪靈的氣息。
對方悶悶地回答道。
「別看著人家在武俠劇里吃就覺得瀟洒,我們待會兒怎麼處理啊?」
他忍不住笑出聲。
「要嗎?」
他準備問問看。
不過,他一個男生是可以覺得無所謂,倆姑娘就不知道了。
「該怎麼辦啊,有點可惜啊,明明是第一次打獵的成果……」
「很像是俠客的生活吧?」
中年男子對他們笑了笑,沒有理會衛記者的勸阻,直接轉身離開了。
「水倒是還有,省著點用可以對付過今晚,實在不行附近的山泉水庫的水都能用上,問題是,晚飯該怎麼辦呢?」
班長大人小心翼翼地將肉片放進嘴巴里嚼了嚼,一張精緻的臉蛋頓時苦巴巴地皺了起來。
……隨後就輪到林星潔「呸呸呸」了。
一個梳著捲毛的男人用力吸著鼻子,渾身裹挾著濕氣踏入廟門。
林星潔一團濕淋淋的玩意兒抬起來,笑著回答。
他走出廟外。
「能不能做叫花雞呀?就是《射鵰英雄傳》里黃蓉給郭靖還有洪七公吃的那種!」
這種離譜的要求,徐向陽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好。」
……
竺清月嘀嘀咕咕。
竺清月笑眯眯地伸出手推了他一把,自顧自地走入廟門內。
幾個生活在城市裡的高中生,還學人家古代人野營吃飯,真是閑得慌。
「一樣。去某個地方轉了一圈回來,結果趕不上和大部隊一起走。」
徐向陽有些頭疼地捂住了額頭。
但是……
「如果不是怕被人發現問題,我們在路上的時候壓根就不會被淋濕。」
徐向陽拿出隨身帶的水果刀,在上面剜了一片遞給她。
頭頂的天色從朦朧的晦hetubook.com.com暗陰沉,到徹底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
徐向陽眯起眼睛,和兩位女孩對視了一眼。
徐向陽看著一片渾濁的泥水,實在是下不去這個手。
跟在後面的林星潔同樣滿臉笑容,似乎很是期待。
此時大雨傾盆,古廟又位於山間林路上,泥巴倒是不難找,可以說到處都是泥濘水坑。
「……好難吃。」竺清月吐了吐舌頭,「肉又柴、又沒味道。」
「我回來了。」
他禮貌地朝對方點點頭,用刀在烤肉上切了幾個口子,撒上鹽巴。
衛記者扭過頭,對著身後的男人笑著說道:
數分鐘后,女孩便拿了一堆柴火回來。
凄慘的風在昏暗的殿堂內呼嘯;端坐在廟宇中央的佛像安安靜靜地在黑暗中沉寂,打開手電筒也只能照亮半邊銅漆剝落的臉,為那張本來慈眉善目的表情增添了幾分詭異氛圍。
在經得同意后,衛記者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撕了個腿下來,狼吞虎咽了幾口后,朝他們豎起一根大拇指。
徐向陽問話的時候,目光已經垂落到她的手上。
他熱情地過來問好。
「您呢?」
長發女生鼓起腮幫子,抓住了他的手臂,開始撒嬌似地努力搖晃起來。
只有雨點拍打在瓦片和木板上的噼里啪啦作響,門前淌落的銀絲密密如織。
「那這位是……」
「去打獵。你看,我在附近的一個湖泊邊上發現的。能吃嗎?」
「我就說吧。」
「我能吃點嗎?」
十幾分鐘后,廟門口再度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這邊沒油沒鹽的,恐怕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他忍不住皺著眉頭責備道。
夜雨靜靜地下,風「呼呼」地刮過廟堂,將篝火燃燒的艷光吹亂,火星四散,投在牆壁上的人影輕輕搖曳、或漲或落。
女朋友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這次來得不止一兩個,而是有風塵僕僕的五六個人,有男有女,還有外國人,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身上都披著一件黑色的風衣。
女朋友正用眼角餘光斜斜地盯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他,嘴上沒有說,目光里卻透著尖銳。
徐向陽嘆了口氣,還想抱怨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腳被踢了一下。
還好,林星潔還算有點生活常識,沒有去拿在雨中被淋濕的木柴,而是拿門板做的。
只不過,他雖然在家中一直負責做菜練出了廚藝,卻從來沒有過野餐的經驗。
「你們去幹嘛了?」
李姓男子注意到了年輕人的眼神,擠了擠嘴唇對徐向陽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他在看到篝火上放著的肉后,走過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瓶子,聲音沙啞地問道。
「一眨眼就不見了。」
「外面這麼大雨,就不怕淋濕……」
……
「獵是我們打的,鴨子當然是你來做了。」
「好像是野鴨吧,應該沒問題……」
沒一會兒功夫,淡淡的香氣便飄散開來。
徐向陽看了看她面無表情的臉,發現這個人好像是真的有點難相處。
「游泳玩水就是要衣服濕漉漉的啊,要是用能力隔著,那該有多無聊。」
「你們現在沒胃口了吧。」徐向陽倒是樂得輕鬆,「我們今晚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一大早就能下山。我猜這雨下到半夜就能停……」
「餓上一頓,應該沒關係吧?」
徐向陽回憶了一下初中時看過的武俠,記得書上說,黃蓉的做法是用水和了一團泥裹住雞身,生火燒烤;「待得濕泥干透,剝去干泥,雞毛隨泥而落,雞肉白|嫩,濃香撲鼻……」
這又是何苦呢?徐向陽憋笑憋得很辛苦,他給自家女朋友還是留了點面子的,沒有真的嘲笑出聲。
「我在路上遇見的,他是……呃,住在這座附近的,姓李。」衛記者哈哈一笑,「我和這位老哥算是一見如故了。」
他抬起頭,發現林星潔和竺清月就站在屋檐底下,女朋友居高臨下,一臉驚訝地俯瞰著自己。
他們沒有別的地方好跑,所以只能呆在廟中,選個地方將就一晚。
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好處是起碼他們不用學古代人那樣鑽木取火,因為旁邊的班長大人已經適時拿出了打火機。
https://www.hetubook.com.com團明亮的火焰在昏暗的廟堂中央燃燒著,照亮了女孩兒們紅通通的臉,她們瞳孔中蘊藏的光亮辨不清是興奮、還是倒映著的躍動火光。
雖然沒有工具劈柴,但是只要用超能力破壞一通,想要得到燃料還是很容易的。
他愣了一下,總算反應得及時,連忙又切了片肉給她。
三人抱著膝蓋團坐在一起,小聲聊著天。星潔偶爾還會伸出手去替掛在木棒上的烤肉轉圈,就像電視里放的那樣。
「不知道。」
林星潔自告奮勇地舉起手臂,徐向陽都來不及阻止,她就自顧自跑遠了。
「郭阿姨,她們倆呢?」
臨時床鋪準備完成後,剩下的第二個問題則是——
「你們也是來躲雨的?」
徐向陽反問道。
首先是住宿。
「好香的味道。」
兩人忙活了半天,總算在陰冷的廟堂地面上升起了一團小小的篝火。
……
再說得準確點,星潔她應該沒問題,剩下的只有清月大小姐能不能習慣……
徐向陽卻不抱期待,沒有調料的食物,現代人的嘴巴註定適應不了。
站在他後面的是個中年男子,身材不高但有些魁梧,頭髮茂盛而亂糟糟,鬍子拉碴,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藍色工人服像是好久沒洗了,旁人乍一看還以為是流浪漢。
見他沒開口,記者又笑著勸說道:
一旁的班長大人眨了眨眼,笑著說道。
可能是覺得年紀相差太遠沒有共同語言,又或者是因為他們那天晚上在房間里的「表現」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為了避免再撞見類似的事情,才選擇讓開。
衛記者一扭頭便看到徐向陽三人,頓時眼前一亮。
徐向陽又想到:
他只好哀嘆一聲,又走了回來,放棄了「叫花雞」的想法。隨便做個烤肉,應該問題不大?
郭阿姨甚至帶了睡袋,不知道是不是有料到會發生這種狀況。
「味道還不錯!」
「哎~就不能試試嗎?」
他的目光望向那個工人裝的男子。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來生火!」
女朋友回答得一臉理所當然。
還是他們認識的人。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