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舊日時光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打出手

林星潔和竺清月沒有真正地交過手。
「那就叫私闖民宅。」班長大人一本正經地回答:「小心我報警哦。」
只是沉默,唯有沉默。
「我不想和你打。」
「但我已經等不及啦,更沒空像徐向陽那樣耐心地等你開口。他對你一直都有百分之百的信賴,覺得你總有一天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可我不這樣想,我現在發現,你就是個笨蛋,用聰明腦瓜把別人騙得偷偷轉轉,連自己都被騙進去的笨蛋。所以我決定親自動手,來滿足我的好奇心。」
林星潔毫不在意地說,這種程度顯然還不足以說服她。
竺清月撇了撇嘴。
「……」
林星潔離開門前,在竺清月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便已經身手矯健地跳上窗檯。
竺清月搖搖頭。
但即便如此——
整個樓層都被拖拽入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混沌,而唯有她身邊方圓數公尺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不打算替我開?」
「是啊。」
長發姑娘轉過頭來望向她,唇角翹起的弧度再度上揚,這讓她現在的表情甚至顯得有些猙獰。
林星潔眨了眨眼,像是在思忖片刻后,這才朱唇微啟。
然而,命運彷彿是覺得光這樣還不能滿足所謂的「偶然」,她們倆不但住得近,還讀了同一所高中,成了同學,成為好友,最後喜歡上同一個男生,成為情敵。
「我以前是會聽你的話啦……但那是以前。」
竺清月小聲嘆了口氣。
「……」
「……我懂了。竺清月,你是不希望我進去?」
「所以我都說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星潔你的報復方式呀。我還以為是在表達對我的關心呢。」
「說得對,所以壓根就沒人找你打架。」林星潔雙m.hetubook•com.com手環胸,居高臨下地回答:「你只要讓開就行了。你不想開門,我幫你。」
正是這種不相上下的「特別感」,讓她覺得就算哪一天兩人反目成仇都不值得吃驚。
而是她早就預料到了有人會選擇阻止。
「徐向陽肯定不希望事態發展到這一步。」
奇怪的是,此時走廊上的每一扇窗戶全都緊閉著,那這股凜冽兇猛的風,到底從何而來?
「好吧,我懂了。」班長大人微微頷首,「既然是你的報復,我覺得完全合情合理,所以——」
這條燈火通明的漫漫長廊,永遠都是空空蕩蕩,繁華中透著寂寥。唯二的在場者便是此刻在門前對峙的兩位女生。
總之,長相是先決條件,她不打算否認這點。不過,正是這張平常在竺清月看來清純動人的可愛臉蛋,此刻看上去卻頗為可惡。
眼神可惡,笑眯眯的表情可惡,連帶著那頭比自己長得多還比自己柔順的頭髮都顯得很可惡。
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可能比真的大打出手還要沒有意義。
說話的同時,她將手從門把手上慢慢移到旁邊。
林星潔伸出手臂,對著班長大人比了個開槍的動作。
女生的周圍有某種無形而龐大的力量支撐起了庇護所,連似王水般能侵蝕萬物的混沌之海都難以入侵;同時,竺清月所編織出來的這股力量還正在堆累和積蓄,隨時有可能潰堤而出。
長發姑娘歪了歪腦袋,一臉笑眯眯的表情。
「嗯?」
「瞧你這副嚴肅的樣子,太認真了吧?不讓我進就不讓唄,還拿報警來嚇唬人……」
「那沒辦法了。」女孩攤開雙手,表情無奈,「看來只能敲門,讓你媽媽出來開門迎和*圖*書接我們了。」
但那連間接交手都不算,只能算是嘻笑打鬧。
竺清月的目光很安靜。
她從來沒打過架。不過她對打架這事兒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比如說,能群毆就絕不單打獨鬥,能帶武器就絕不赤手空拳,以及……
這就像是一場發生在世界舞台中央的戲劇,肩負戲份太重的兩人,最後一定會被某種關係所牽連,要麼成為好友,要麼成為宿敵。
「我需要先準備一下。」
話到一半,竺清月就沒再說下去。
「請你下手輕點。」
但就在這時。
就像是有一位正在雲端垂釣的天神,從蒼穹深處垂下祂的漁線,眨眼間便纏住了目標——
關乎時間空間的感官在分秒流逝中大幅度顛倒,物理規則不再為人所知曉,一切人類世界的常識和認知盡皆癱瘓。
班長大人點點頭,回答的態度很認真,完全看不出是在迎合。
一道道只有她能看見的無形之線從天而降,鑽入混沌之海。
像是完全忽視了物體的阻隔和物理規律,她就這樣凌空虛渡,站在樓外。高空的狂風再也不受任何阻擋,爭先恐後地湧入這條不算寬敞的走道。
林星潔的話語中依然沒有任何妥協和退縮,她選擇直來直往、表明決心。
對方果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班長大人正式下達了「逐客令」。
遠境的海浪包圍了這一方小小天地,在稍縱即逝的短暫時間內,便把這一樓層變成與世隔絕的異空間。
而這一次,班長大人的臉上再見不到從容的笑。儘管沒有表現出憤怒或是陰沉,但光是「失去笑容」這點,就足以讓竺清月的表情變得相當可怕。
果不其然,從林星潔背後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www.hetubook•com.com腕。
「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說話嗎?」
突然間,有一陣狂風洶湧澎湃地從走廊那一頭湧來,站在門前的兩位女孩的漆黑秀髮隨風飄揚。
「那我說實話吧,星潔,我今天暫時沒有心思招待客人。還有我的媽媽,她現在還不想見人。」
這不是因為她不講禮貌。
看來,用言語交流真的解決不了問題。
那隻手並沒有使勁,說話的聲音與上面施加的力道一般溫柔。
「是的。請你離開吧。」
……
「——你覺得能嚇唬得了誰啊?!」
竺清月眉頭微挑,嘆了口氣。
無論是她,還是對方,與他人相較都是如此特別,不管是作為人類還是靈媒,迄今為止都沒有遇見過任何一人能和她們相提並論。
而與此同時,林星潔低下頭顱,朝她眨了眨眼,面露微笑。
林星潔嘆了口氣,轉過身朝著門口走去,說是敲門,其實她的動作相當不客氣,舉起手就準備往下用力拍去——
姑娘雙手叉腰,雙腳微微分開,大大咧咧站在那上面的姿勢,充滿張揚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氣焰囂張」。
「怎麼?你不來敲么?」林星潔等了一會兒,見對方還是沒有動作,不由地面露驚訝,「你不是說你媽媽最近身體好轉了嗎?還是說要我來敲?」
俯瞰著面無表情的短髮姑娘,林星潔的腦海里卻是這樣的念頭:
「我要是還想進去呢?」
「我本人也不希望。打架這種事情很沒有意義……」
女孩的腳下,水泥澆築的平台,整齊排列的格子窗戶,以及遠處倚靠在牆邊的巨大花瓶,全都在不知不覺間像是放在烈日底下的冰淇淋那樣融化。
竺清月站在防盜門前,抬起頭望著站在滾滾濁浪之hetubook.com.com上的女孩。
竺清月沒有回答。
另外就是在暑期旅行前往水庫的時候,倆姑娘為了玩得盡心點,所以利用超能力在本來安靜的水面上掀起了滔天大浪。
能偷襲就絕不光明正大。
——更準確地說,是被「吞沒」了。
一排排窗戶封閉住了空間,使得外界的空氣難以滲透入內。高樓外側的風呼嘯著反覆扑打窗戶,一時間風聲鼓盪,玻璃震顫。
林星潔沒有繼續用力,很輕易便放棄了。但她望向同行者的眼神卻變得很古怪。
林星潔又問了一遍,她倒是沒有覺得不耐煩,而是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你看我們家那副亂糟糟的樣子,住的人都無所謂呢。另外我覺得你實在是謙虛過頭了,以你那潔癖的性格,裡頭一定比我們家乾淨整潔。」
「咚!」
對方笑得很開心似的,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貝齒。
竺清月眼帘低垂。林星潔見對方似乎發出了一聲很長又很深的嘆息,但還沒等她仔細去聽,這人就已經抬起頭來了。
「哎呀,真拿你沒辦法啊。」
「是嗎?」
「請等一下。」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希望你進來。」
「你……」
「我今天就是想進去,又有誰能管的了我的事!」
「還是說你鑰匙沒帶?」
「過去的我會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顧慮你的想法,擔心你會不會難過。但你背叛了我,你是我的仇人,你之前不是說為了向我表達歉意,『無論我對你做什麼都可以嗎?』,不好意思,不用你開口,我就是這樣想的!」
竺清月相信她們的能力一定是特例。一座城市出現一個人就已經很稀奇了,沒有人想到會有兩個「特例」在同一個時代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www.hetubook•com•com竺清月眼帘低垂,睫毛微微顫動。
「兩者不衝突。關於你家裡的事情,還有關於你是不是有在向我們隱瞞秘密,你不會覺得我和徐向陽都沒有察覺到吧?我們只是覺得時候到了,你會主動和我們坦白,到那時一切皆大歡喜……」
「這由得到你來決定嗎?」
林星潔位於樓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走廊上的她。
「沒事沒事。」
竺清月的面上些微變了顏色。
竺清月心想。
「假如她不笑的話,就是萬里挑一的冰雪美人」——她那時候的想法果然沒錯。
那人長發飄飄,宛如天神。
對於竺清月而言,這一天的到來更像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這和他沒關係,而是我們倆的事情,我還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
就像林星潔會不由自主地為她的樣貌感到著迷一樣,對於清月來說,她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姑娘長得好看,所以才尤其在意;之後更是因為察覺到對方身上有和自己相似的氣質,於是愈加上心。
這便是最後的交涉。
還在說話的同時,竺清月實際上已經出手了,刻意藏在袖筒里的小拇指猛地一鉤。
……
當然,還是有過試驗的。在竺清月覺醒能操縱邪靈的「線」的能力后,她曾經在林星潔的默許下嘗試過控制小安,但結果是失敗了。
公寓樓高層的窗戶內外被分屬兩人的超能力割裂開來,一方是濁浪滔天,一方是暗流涌動,局面堪稱一觸即發,眼見她們的衝突終究難以避免。
「我家裡面一直只有我和我媽兩個人住,有點太亂了……等我把東西都整理好后再邀請你吧。」
林星潔沒有動,而漆黑鼓動的潮水卻裹挾著無數可怕的呻|吟,從她背後、腳下不斷湧現,構築成型,最終依託起少女的身體。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