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舊日時光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充滿男子氣概的解決方式

他抬起頭,望向深遠的蒼穹。
他沉默良久,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像林星潔召喚出來的那兩頭怪獸,威力都跟推土機似的,別說是被正面撞到,光是擦個邊都有可能受傷。
冷淡的笑,嫵媚的笑,刻意誘惑人的笑,溫柔的笑,像母親看待自己孩子的笑,譏諷的笑,居高臨下的笑,活潑的笑,高興的笑,有一點點惱羞成怒卻愈顯真實可愛的笑……
雖然可能有被誤傷的風險,但倆姑娘留意到后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收手,這點還是能確定的。
在那個告白的雨天,徐向陽知道她確實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過愧疚乃至後悔的情緒;
大家都是肉體凡胎,在能使用超能力維持防護的時候倒無所謂;可一旦戰鬥陷入焦灼僵局,只要有一人控制不好,很容易會出事。
事到如今自不必多言,她更是想要在戀人面前表現得完美無缺。
沒有克制的戰鬥是十分危險的。
或許是因為竺清月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太過完美,徐向陽充分信賴著她,認為她能解決任何麻煩,無論是自己身上的還是他人的;
那種顛覆現實的龐大力量,是一把過於鋒利的雙刃劍。
當然,徐向陽也不認為所有問題都在他這邊。
為了在社會環境中更好地生活,笑容便是她的偽裝。
總之,倒不僅僅是他的能力不適合正面戰鬥的緣故,而是因為女孩單純不可能對心上人發狠;而以她的個性,又不可能對不熟悉、缺乏信賴的陌生人敞開心扉。
但不管怎麼說,他要是真的能下定決心動手,這一招針對邪靈確實稱得上殺手鐧。
那就讓你們倆看看,忽視前男友兼男友的意見就隨隨便便打起來的輕率行為,到底有多麼愚蠢!
如果讓十五中的師生們回憶一下班長大人的樣子,他們腦海中首先浮現的,肯定是一張巧笑倩兮的美麗臉龐。
經過數次的冒險和小心翼翼地嘗試后,他終於在這上面摸到了點門道。
他有時候會被星潔吐m.hetubook.com.com槽說「像個愛操心的家長」,真是一點兒都沒說錯。
所以,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林星潔一個人才有機會……
眼下這種不相上下的局面,到最後一定會演變成對體力和精神的長時間消耗。
他閉上雙眼,聽見夜空中的爆破聲好像只停息了一瞬,便再度開始活躍。
他一開始甚至覺得,這會不會是林星潔的聲音,其實是自己是聽錯了……
沒錯,徐向陽覺得這看似酷炫的空中戰鬥百分之百也是兩人故意為之。
他在運動會上對付那個叫蔣磊的人的時候,其實壓根都沒深入,光是用「心靈入侵」能力接觸了一瞬,便輕而易舉地剝奪了那傢伙對邪靈的控制權。
不過,話是這樣說,自己要如何做呢?
哈哈哈,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又或許,以上這些都不過是借口。
靈媒就是危險的象徵,不止是對他人,更是對自己;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越強大,就越危險。
……很好。
【通靈·心靈入侵】
就算當了鬼,也一定是天字第一號蠢蛋鬼。
在鬼屋那那次冒險里,這姑娘稍微展現出了一丁點軟弱和真實,在他的逼迫下不得不暴露性格上諸如「控制欲強」、「有自毀傾向」等等缺陷后,她立馬就又想要將主動權重新爭奪回來,反過來逼迫徐向陽與自己立下約定。
就像是竺清月和林星潔都是從自身個性出發,才決定放手一戰;徐向陽的性格同樣決定了他會一直照顧兩位女孩,這和她們強大與否並無關係。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把兩位女孩的矛盾,簡單理解為由於和自己的感情問題而產生的糾紛——換句話說就是「爭風吃醋」,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他所釋放的通靈能力,朝著兩人的方向慢慢延伸而去,開始捕捉在附近大氣中遊離的遠境力量的殘留,並在戰場周圍專有,保持在一個不會被發覺的臨界線上。
對徐向陽而言,縱然彼此間有數百https://m.hetubook.com.com米的垂直距離,他的能力依然能輕鬆地覆蓋,而且還能十分活躍地加以驅使和控制,沉浸在戰鬥中的林星潔和竺清月都不可能發現他的「窺視」。
況且,以她的個性和慣常的處理方式,在面對星潔為此發難的時候定然會表現得十分克制。
就算真的能理解,他也不可能真的坐視她們繼續打下去。
兩位女孩的戰鬥場合再度抵達到他看不見的高空。
他察覺到了,卻從來沒有去觸碰。
至於對小安或是班長大人的「線」進行通靈,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下定決心,再度閉上眼睛——
但要僅僅只是為了發泄被背叛的怒火,反而不容易鬧出龐大的聲勢。
很好。
一直以來,他只是貪婪索取著班長大人給予的溫柔、愛情和眷戀;他對於有這樣一位出眾優秀的女孩傾心自己而感到竊喜,對於清月身上所承擔著的負擔則視而不見。
可能只是因為……她會覺得丟臉吧?
「明明有什麼話直接對我說出來就好了啊。」
徐向陽卻不一樣。他對兩位女孩心中的喜悅不能感同身受——
笑本身並不稀奇,對於清月這姑娘來說就更是如此:她的臉上永遠都懸挂著輕柔的笑,笑容就是她的招牌。
聽上去像是讀心術,但這些痕迹終究只是「力量的殘留」,哪怕是徐向陽這等敏銳的通靈者,都只能讀取到很模糊的印象和感覺,比不上對具體物品的通靈,和真正的讀心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為了阻止前女友和自稱二號女友的姑娘打架,男方苦惱之餘選擇以死明志——」
而一旦放開手腳,竺清月才終於能接受新的自我。
徐向陽感到羞愧。
但徐向陽很快放棄了這個念頭。
然而,天上卻不見半點烏雲,反而一片晴朗。要是有人注意到了,可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因為,她的目標不僅僅是和徐向陽成為戀人,更是要讓星潔一起加入進來,構成她口中「超越友https://m.hetubook.com.com情和愛情」的三人關係。
呃,第一次接吻的時候除外,但那肯定是指另一個層面的衝動了……
當他的通靈觸角真正觸碰到小安的剎那,他突然意識到一點:這邊一動手,那邊應該能立刻察覺到跡象,並意識到是他來了。
徐向陽用力甩了甩腦袋。
林星潔曾經稱呼清月為「瓷娃娃」,理由就是因為她的笑有時候甚至會顯得不合時宜,哪怕是別人感到擔心和害怕的場合,班長大人臉上的笑容卻從不會消失。
時而卻又發出爆炸般的巨大鳴響,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炸響的雷霆。
他亦能輕易分辨出其中哪些是在他人面前裝乖孩子的笑,哪些則是來自內心深處情感的真實流露。
徐向陽咬咬牙,暗自發了狠。
所以,真正能讓她們如此投入的理由,只能是她們自己。
不,就算是星潔,放在過去同樣不行。
但光是這部分信息,就足以讓他確認心中的猜測:
在真正喜歡的對象面前,班長大人的自尊心只會強迫她繼續當個可靠的完美女孩,更不會允許和對方大打出手。
那雷聲其實是她們重新回到徐向陽視野之中的象徵,龐然無匹的兩頭怪獸在大樓頂端盤旋,一會兒氣勢洶洶地向前撲咬,一會兒又有些狼狽地被拋擲到遠方、或是停在原地動彈不得。
……
但他一般情況下還是不會使用。
當然,不是在那些對她來說壓根無所謂的人面前,而是在她在意的人那裡,竺清月的自尊心會表現得相當強烈。
其實,不止是班長大人,星潔那邊同樣打得很開心吧……他能感覺得出來。
徐向陽已經從清月口中聽說過愛笑真正理由:因為當她不笑的時候,表情會很可怕,周圍的人都會害怕她、疏遠她。
但要是代價是可能嚴重威脅到雙方性命的危險……那他就絕不會同意。
徐向陽倒不害怕被誤傷,他甚至有想過要不要找幢附近的樓跳下去,她們倆發現了肯定會慌慌張張地趕來救自和-圖-書己——
於是,徐向陽一下子就驚醒了。
班長大人其實是個很好面子的人,他早就察覺到了。
他擔心兩人要是熱血上頭了,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跳樓……要是就那樣墜落慘死,那就太白痴了。
比起怨婦般自欺欺人,或是動不動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當然要選擇用充滿男子氣概的方式來解決!
一種比較方便的做法,就是以身為誘餌,直接跑到戰場裏面,高喊「你們不要再打啦」!
畢竟她們就是因為知道徐向陽在場就打不起來,才會選擇瞞著他,跑到別的地方來打架,甚至還特地把戰鬥場合放在高空中……
這種觀念的確很像是「中國式家長」,對徐向陽來說,誰都不會受傷,才是最好的結局。
聽上去有點卑鄙,但效果絕對顯著。這場架,一旦中斷就再打不起來了,最多事後被埋怨幾句。
他可沒辦法飛啊。
徐向陽這會兒倒是不怎麼焦慮了,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阻止她們。
可是——
「轟隆隆」、「轟隆隆」。
只有在她們不再是朋友,而是敵人的時候——哪怕僅僅是披著「情敵」這層聽上去不太嚴肅的身份外皮,她們才有彼此戰鬥的理由。
要是在自己面前,清月肯定沒辦法產生這種因為戰鬥而熱血沸騰、無比激昂的情緒。
徐向陽同樣產生過這種念頭,不是不能理解……
起碼竺清月不會這樣做。
靈媒通過自身的心靈和意志來操縱異世界的物質;反過來說,他們所留下的痕迹,同樣能在一定程度上映射出他們在某一時刻的心境。
沉悶可怖的聲音似是擂鼓,自上而下,連綿不絕,好像雲層中穿行的悶雷;
極目眺望,他只能看到幾個活動的黑點在柔光中起舞;要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月球上本來就有的瘢痕。
他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不住嘆氣。
但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一種笑聲,能像剛才那樣放肆和自由,讓人覺得笑聲的主人一定是個無拘無束、無法無天的傢伙。
徐向陽還記得孟正和圖書的話,更記得那個失控靈媒的下場——被迫與自己的邪靈融為一體,連身為人類時的樣貌都淪喪殆盡的悲慘男人。
只有現在。
將邪靈拉入意識空間,純靠雙方的心靈力量戰鬥——這種技巧固然能填補他並非靈媒、難以干涉現實的弱點,但兇險程度卻與走鋼絲無異。
而身為班長大人的好友和戀人,在這個世界上距離她最近的異性,徐向陽在更多場合看到過她不盡相同的笑臉;
當然,鬥爭的起因恐怕還是不能排除這方面的因素,如果不是因為星潔看班長大人不順眼,就不會演變成如今狀況;
徐向陽甚至已經開始在考慮到事後安全處理的問題了。
把自己當作兩位女孩大打出手的理由,固然令人害臊;但真正讓徐向陽感到愧疚的,還是他從來未曾注意到她肩負的壓力,以至於當他聽到這樣的笑聲時,都會覺得驚訝。
這是徐向陽目前最強有力的戰鬥方式;通過超人一等的通靈能力,讓自身意識的觸角入侵邪靈的殼內,與其本體進行「通靈」。
這算不算是一種自以為是呢?
誰知道那幾個玩意兒的真面目。光小安那副樣子就夠可怕了,可它居然還只是星潔能力的冰山一角……
因為這就意味著他根本沒辦法摻和進去!
徐向陽選擇在一棵沒有被路燈光照到的樹蔭底下站好,避免被發現;然後,在一片濃密的漆黑陰影中,他緩緩閉上雙眼。
在這場戰鬥中,兩位女孩都表現得很開心,這當然是好事,要是換種方法、換個場合,他願意很願意付出努力去替她們創造環境;
徐向陽駐足原地。
畢竟,竺清月一直以來反覆重申的對星潔的喜愛,不可能是在說謊。
而班長大人要是不反抗的話……林星潔自然不可能下狠手,那就壓根就打不起來。
……說來奇怪,徐向陽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猜測,他的證據就只有剛才聽到的班長大人的笑聲。
這就是說,他要是做不到正面插手的話,正在興頭上的倆姑娘全都會當做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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