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靈墟界
第十二章 沒心沒肺的曾劍

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余珊瑚將那把破傘打開後放在曾劍肩膀,自己卻不敢上來,低著頭跟在曾劍後面,被淋得渾身濕透,像只小貓一樣蜷縮著胳膊,瑟瑟發抖。曾劍本來有些於心不忍,可一想到表白被拒絕的事情,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氣憤的想,淋吧淋吧,淋死才好,省的來礙我的事。
他害怕,怕同學們嘲笑他。
外公愣了愣,說道:「這是他給你的?」
那天曾劍鼓足勇氣,用存了三個月的錢,買了一塊電子錶,在班花孫曉敏的生日上,送給了她,並像她表白。
曾劍沙啞著嗓子輕輕念叨。
僅此而已。
余珊瑚嚇了一跳,但還是跟在曾劍身後,懷裡抱著那把破傘,有好幾次都輕輕地拉曾劍袖子,似乎想安慰他,但都被他用力打掉。
外公二話不說,拿起棍子就打。
從那之後,曾劍很少與余珊瑚來往,有時候甚至還刻意躲著她……
聽到這話,余珊瑚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眼裡僅存的一絲光亮也消失無蹤,獃獃地站著,那張以往總是掛著痴然笑容的臉蛋,布滿了淚水,但她緊緊抿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任由眼淚大滴大滴滑下,濺落在髒兮兮的手背上。
陳錢偉和李強一臉壞笑,嚷嚷著說你把人帶走就好,我們這不需要他。
這個曾經的「丑姑娘」,早已煥https://m.hetubook.com•com然一新,變成了長發飄飄,明艷動人的小天使,變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
記得某個叫地獄XX的哲人說過:「傷你最深的人,一定是你最在乎的人。」
曾劍一臉無奈地跟著女孩,來到了一個稍微僻靜的地方。
周圍的那女生哈哈大笑。
直到這一刻曾劍才明白,余珊瑚的委屈已經忍耐了太多年,對於她來說,哪怕挨打挨罵,在外面無數次被人笑話,這些都不算什麼,她需要的,其實是自己這個哥哥,哪怕小小的一點疼愛。
溫暖的感覺……
「讓開!」外公怒喝。
那時候的曾劍,對余珊瑚也只是一種同情,卻沒有任何交集。
原因是中途有一個女孩找上了他,說有事找他談談。
「對於她來說,父親的漠不關心,后媽的欺凌,加上另一個字的故意躲避,她在家裡什麼也沒有,那隻布娃娃,還有小河畔的那個鞦韆,就是她的全部,可另一個自己,這個所謂的哥哥,卻因為自己的虛榮心,將唯一能給她快樂的地方,毀了個乾乾淨淨。」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身上的棒棒糖。
她的話還未說完,忽然就睜大了美目,震驚看著這個突然將自己緊緊抱住的男人……
之後,曾劍再沒看到余珊瑚……據某個同學說,好像是她媽媽來,把她接回和*圖*書了城裡,還跟她爸爸打了場官司……
自此之後,曾劍和余珊瑚形影不離,一起玩耍,一下放學,一起玩遊戲。
回家后,外公發現錢少了,怒斥曾劍,曾劍一開始不承認,但在逼問之下,最終還是一五一十地招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孩以前就住在爺爺家隔壁,一直到14歲才搬走,和自己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曾劍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但這種愧疚很快被表白失敗的陰影所抵消,他往家裡走去,路過那他們小時候經常玩的那個沙堆前,看到了那用石頭刻的一行字:「曾、哥、哥、是、我、的、一、切。」
余珊瑚「嗯」了一聲,語氣有些冷漠地說道:「那你最近要小心,我聽說馬強他們要找你麻煩,要不……」
或許是因為有了曾劍這個玩伴,余珊瑚的精神狀態逐漸變得和常人無異,臉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在路過那條小河畔的時候,曾劍越想越氣,隨手從旁邊拉起一條棍子,將余珊瑚用來辦過家家的簡易「爐灶」打爛,又用腳抹掉方格子上的木炭痕迹,最後一把將鞦韆的繩子扯斷,把那塊破木板遠遠丟開。
余珊瑚點點頭,哭著說:「爺爺,你要打就打我吧。」
「對不起。」
這時候,隔壁的余珊瑚看到了,忽然「咿咿呀呀」地沖了上來,擋在了曾劍面前。
最終,他嘆了口氣,和-圖-書扔下了棍子,對曾劍說道:「看在珊瑚的面子上,臭小子,我今天就放過你!」
但自從上了初中以後,班上一些跟曾劍關係不好的同學會當著他的面奚落余珊瑚,說她十幾歲還會辦家家,神經兮兮之類的,曾劍每次都想反駁幾句,說于珊珊不傻,她心裏明白得很,可每次話到嘴邊又被他吞回去了……
余珊瑚帶著落寞和絕望走了。
余珊瑚從那天以後就再也不會說話,智力也受損,見人就躲,尤其怕繼母。
女孩長長的頭髮,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皮膚光澤白皙,眼睛細長,笑起來得就像個天使。
這是曾劍第一次,產生了對「另一個自己」的恨意。
那天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塊破木板,木板兩頭用繩子拴著,吊在旁邊的樹枝上,就成了簡易的鞦韆。
余珊瑚的全部就這樣被曾劍毀掉,她的天空彷彿也崩塌了,臉色煞白,低著頭,獃獃地站在旁邊。
曾劍突然很生氣,心中生起一股怒火,一把打掉她手裡的傘,沖她大聲喊:「不是告訴你別來學校找我的嗎?你瞧瞧你拿的什麼破傘,又是從哪個垃圾堆撿來的?你個垃圾貨,怎麼沒在路上被車撞死!」
憑著「另一個自己」的記憶,曾劍知道她叫余珊瑚,18歲,經濟學院的高材生兼系花,相貌甜美可愛,性格也很溫和活潑,學校不知多少男生,排著隊追她。hetubook•com•com
「你怎麼了?」
從此之後,余珊瑚經常晃著腳丫子,一個人在鞦韆上盪呀盪,河畔里就會傳來她銀鈴般的笑聲。除了曾劍,小河畔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天空,是唯一能讓她快樂起來的地方。
「呵呵,真是越想越覺得可恨啊……這種沒心沒肺的王八蛋,死了也好!」
「我沒事。」曾劍笑著搖了搖頭。
余珊瑚一個勁地搖著頭,臉色慘白,流著眼淚哭說道:「別……別打哥哥。」
和從前,不一樣的感覺……
外公沉默了。
余珊瑚小時候家境很不好,父母離婚,和母親住在繼父家裡,因為出生的時候少了一根小拇指,加上長得黑黑瘦瘦,一直被周圍的人嘲笑「殘疾人」,「醜八怪」,沒少挨繼母折磨,毆打,最慘烈的一次,被繼母綁在村口的那顆槐樹上,當著全村人的面,拿帶刺的藤條抽打,刮耳光,他老爹要面子,根本就沒露面,而曾劍那時候年紀太小,雖然同情這個小妹妹,卻根本不敢出來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余珊瑚被繼母折磨了整整一個下午,最後還是外公出面,這才放過了她。
直到曾劍上大學,才又一次看到余珊瑚……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交集……
從那之後,余珊瑚沒法再去上學,繼母更是嫌棄她,天天打,給她吃冷飯殘羹,大冬天的逼著她去洗全家人的衣服,她爸爸從不會阻攔,甚至還會幫和圖書著后媽一起打,似乎覺得攤上這麼一個拖油瓶,已經丟光了他的臉。
最後,曾劍一個人回了家,余珊瑚還想跟著,曾劍回過頭怒吼:「滾啊!你這種又瘋又殘的垃圾貨只會丟我臉,給我滾,以後都別來找我!」
曾劍緊緊抓著拳頭,低頭穿過人群,快步朝校門口跑去。身後仍舊傳來斷斷續續的嘲笑聲,他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下去。
余珊瑚不僅在家裡挨打,在外面也會被同村的孩子欺負,沒有人願意跟她玩,她只好在離家不遠的小河邊,對著河裡自己的倒影,不厭其煩地划著剪刀石頭布;一個人拿來木炭,在地上畫出一個個方框,來來回回地跳著方格子。她身上唯一的東西,是以前媽媽給她買的一個布娃娃,她就將這布娃娃背在背上,在小河邊掃出一塊乾淨的地方,辦起了過家家。
他看著眼前的消瘦美麗的姑娘,心中又是痛苦,又是憐惜……雖然,那個無情無義,貪慕虛榮的曾劍,並不是現在的自己,但他依舊有種說不出的慚愧感。
曾劍跑到院子外面,被爺爺揪著衣領,棍子用力地抽在屁股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出了校門口,曾劍看到余珊瑚正站在不遠處朝他招手,手裡拿了一把破破爛爛的傘,抬頭一看,天上黑沉沉的,就快要下雨了,她是來接自己的。
余珊瑚疑惑的聲音,打斷了曾劍的思緒。
晚上的燒烤,曾劍並沒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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