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在乎與不在乎

內外隔絕!
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傳聞之中以八種美德所締造出的犬神,同時也是瀛洲譜系中崇高的聖痕遺物——伐折羅琉璃具裝·八房!
天穹之上,更高處的雲層之上,有背生天狗雙翼的公卿向下俯瞰。
在見證到那璀璨的輝光的瞬間,老公卿胸臆之中的最後一絲懷疑煙消雲散。
瞬息間,自高貴的神將墮落為妖魔羅剎。
足利仲行愕然一瞬,還來不及對久靜有所誇獎,便聽見他平靜的聲音:「接下來輪到你了,足利大人。」
奇迹在逆轉為災厄。
遠方的山樑之上,蒼白頭髮蓬亂,宛如山猿那樣的老武士依靠在枯樹之上,向著天狗桀桀的怪笑:「竟然連一份同僚之間的情誼都沒有嗎?」
「那又如何?」
「不愧是足利大人,就算知道這一點也不奇怪。」
這位將軍門下忠誠的走狗,如是說道:「雖然作為下屬會很頭疼,但充其量是『從哪裡去找幾個柰子大一點的識趣女人去陪著大人喝點酒消消氣』的程度而已,為什麼要苦惱到焦頭爛額的程度呢?」
但實際上,公主伏姬和怨靈玉梓之間的爭鬥,乃至後面的戰爭,都只是圍繞著八房所進行的一場爭奪而已。
凝視著被血光所吞沒的領域,他化自在的魔境之中。
見證當年道場中,某個愚鈍晚輩的終末之路而已……
哪怕是里見久靜勃然大怒也不會奇怪。
「這時候應該氣急敗壞的,難道不是駒川你這個老東西么?」
駒川隨意的揮手:「誰讓老師吩咐了呢?這麼多年沒上門,當弟子的總是有些心虛的。既然有機會報效一二,自然不會拒絕。
看似脆弱如夢幻泡影,但實際上卻具備著等同於金剛界胎膜一般的恐怖防禦力。
「左右不過是開幕的序曲而已。」
「引火自焚的樣子真難看啊,足利卿。」他垂下眼眸,窺見了足利仲行慘烈的死相:「為了權勢多做了這麼多無所謂的事情,和圖書貪圖裡見氏的權利和根基……結果反而養虎為患,死在了自己所造就的惡果之中,何苦呢?」
簡直,觸手可及……
服部漠然回應:「我方的損失姑且不論,畢竟將軍閣下的投資,還按在暗中給美洲譜系進行牽頭,結果看來是全部打進水漂里去了呢。」
雙耳所聞的,乃是無處不在的甜美呻|吟和粗暴咆哮,雙目所見的乃是繽紛五色迷亂奇景、口舌所品嘗到的是馥郁甜香,所感受到的乃是美好到讓人心生恐懼的『仙境』。
「昨晚稍早的時候,參与了介錯殺人魔的逮捕行動,受了一點輕傷,有勞您的關懷了。」
緊接著,無窮盡的琉璃血光衝天而起,將整個山巒吞沒在其中。
眾生沉淪,永恆無間。
而伐折羅只是緩緩抬起另一隻手,拔出腰間的寶劍,刺入了他的影子中。
黑暗中的下屬放下了武器,但依舊嚴陣以待。
伴隨著那尖銳的聲音,八房之上的璀璨輝光漸漸褪去,最終所存留下來的,乃是無數重疊血腥所存留的斑駁痕迹。
可足利仲行腳下,他的影子驟然收縮成了針孔一般的大小,緊接著,迅速擴張,宛如漩渦那樣,寄宿在暗影之中的軍團應|召而來。
要我說,真生氣的話,也就那樣了。」
劇震之中,洪流一樣的血光從八房的甲胄之下噴涌而出,無主的神跡刻印被這海洋一般的怨憎和痛苦所催動,瞬間墮落為漆黑。
來自『座』的觀察者忠誠的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鋒銳如刀的五指緩緩收緊。
現在,當逆轉到來的時候,八德自然分崩離析。
「你、你……」足利仲行瞪大眼睛,眼瞳之中漸漸有血絲蔓延:「你究竟……」
此刻,當宛如渾濁琉璃一樣的血光覆蓋,天地變化,萬物墮入了他化自在的魔境之中,而洋溢的惡德也向著每一個帶有里見之血的軀殼滲透而去……
……
旋即,一切歸於虛無。
雲端之上,天狗服和_圖_書部面無表情,陰沉之中沒有說話,漠然的端詳著老猿的樣子,冷哼:「既然只是十美元一樣的籌碼,為何會勞動將軍門下五大奉行之一的無二劍·駒川親自出動呢?」
不論是八德還是八惡,本身都是伐折羅琉璃具狀·八房的力量。不同的只不過是以怎樣的面目顯露在人世之間。
未曾墮落為醜陋的惡鬼,足利仲行保留著最後一分微不足道的尊嚴,就此自盡了。
足以護持里見家萬世的傳承之物。
「久靜君,你現在可以老實告訴我了。」他回過頭來,神情肅冷的問道,「犬江那個傢伙究竟怎麼了?就算是老朽再怎麼自滿和驕傲,也不會覺得那個傢伙會放任我接近家族的重寶。
那一瞬間,就在他身後。
「真美啊。」
仁、義、禮、智、信、忠、孝、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乃是在背後隱藏了漫長時光的惡意。
饒是里見久靜也未曾料到這樣的結局,這個老傢伙竟然骨子裡還有這樣的勇氣……
「你這個……瘋子……」
顛倒夢想。
但已經絕非原本是金剛界·眾生樂土那樣寧靜祥和的模樣,巍巍肅穆之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驟然高陞而起的繁複宮闕。
對於這種骨子裡早已經被權勢和所謂的家族所腐蝕的老鬼,他半分好感都欠奉,更不要說出手搭救了。
好像一瞬間山火蔓延,滾滾濃煙衝天而起,覆蓋了整個山巒,將一切都籠罩在災厄里。
只有嘶啞的聲音從空洞的甲胄中響起。
隔岸觀火。
老猿一般的武士駒川抬起眼眸,一臉不解的發問:「那又會怎麼樣呢?」
沉寂的伐折羅具狀抬起面孔,面甲的雙目之後,自莊嚴神聖的琉璃光芒之中,有暴戾猙獰的血光驟然湧現。
我最討厭的就是殺沒意思的人了。
他說:「您的女兒是一位厲害的角色。」
惡、淫、盜、愚、邪、狂、亂、怨……
「可是將軍不在乎。」
這已經可以說是和_圖_書極其失禮了。
可現在,神佛隕落,化為惡鬼夜叉。
將他視作了敵人!
「順帶而已,別想太多。」
作為上皇的眼睛,將此處所發生的一切記錄帶回上皇的面前,剩下的,便和他再無關係。
久靜恭敬頷首。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八歲蠢到三十八,佐佐木你這個傢伙,沒救了。」
「是。」
「■■■——」
這是來自介錯殺人魔的無私分享和饋贈。
「東夏人說三歲看老啊……但從小就是馬鹿又能怎麼辦呢?」
在這一份龐大災厄的呼喚之下,往日天魔的華麗宮殿降臨於此,引渡眾生踏向魔道。八大惡德融入血光之中,化為深淵的恩賜,平等的降臨在所有的靈魂之中。
「年輕人真是好啊,敢打敢拼,像老朽這樣上了年紀的人實在是比不了。」他嘉許的拍了久靜他的肩膀:「要再接再厲啊,久靜君。」
「真冷漠啊,服部。」
毫無任何動容和憐憫,一片冷漠。
久靜凝視著那一張震怒的面孔,忽然嗤笑出聲:「如果我猜的沒錯……您就是因為握著這個把柄,才會對我如此信任對不對?否則的話,也不會幫我刻意隱瞞殺人魔的痕迹。像我這樣的人成為家主之後,難道不是只能以足利氏馬首是瞻了么?」
神跡刻印展開。
在沉默里,他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身後揮了揮手。
「甚好甚好。」
「犬江大人舊創複發,在剛剛已然不幸去世了。」
在他面前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重寶。
輕而易舉的洞穿了層層防護,落在了足利仲行的脖子之上,將他從原地提起,像是隨意的扯起什麼玩具一樣。
久靜從屍體上收回視線,轉身走向了賽場,宣告終局開幕的消息。
明明無主的神跡刻印,此刻卻自行活動了起來。
足利仲行愕然的瞪大眼睛,面色鐵青,奮力的掙扎,發出嘶啞的聲音:「你瘋了嗎,你這個殺人魔……」
「不和-圖-書要想當然的將你們那一套代入到我們這邊來,好么?」
並非是因將軍的吩咐而來到這裏,而是遵從老師的吩咐和請託,特地前來走一趟。
就這樣,冷淡的,嘲弄的,漠然的,或者說……無奈的。
此乃——天魔愛染·他化自在!
宛如琉璃所打造的那樣,璀璨的甲胄正佇立在他們的面前,閃耀著莊嚴的輝光,無數鋒銳的切面映照出紅塵中的夢幻泡影。
窒息,突如其來。
駒川怪笑著,告訴他:
「很遺憾,仲行大人,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陪你們做遊戲了……原本我們還可以和諧相處的,只可惜,琥珀她真是厲害的有些過頭,逼得我不得不倉促行動。」
「不過是十美金一個的籌碼而已,試試手氣,難道還需要盤算那麼久么?就算是運氣不好輸掉,難道便要捶胸頓足怒不可遏么?」
自作聰明,自尋死路,反而為上皇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倘若你做的太過分的話,就算是老朽也無法包庇於你的。」
所存留下來的只有軀殼化為灰燼時所發出的嗤嗤聲響。
……
穿過了一層層重寶之後,終於在最內側的密室中看到了璀璨的輝光。
他嘶啞的,發出最後的聲音。
夜叉眾之首所化的遺物,唯有家主能夠傳承的至寶,每一代都能夠締造出八位升華者的神跡刻印。
後面一句自然不是對足利仲行所講。
拉扯著這一支早已經腐朽的血脈,向著地獄進發!
笑容飽含著嘲弄,瞥著雲端之上的天狗。
他抬頭,張口飲著葫蘆里的猿酒,滿不在意的說道:「比方說,你偶然間來到一家賭場,偶然間看到了一張賭桌,偶然間有個座位等待著你……你會怎麼做呢?」
如此,駒川戲謔的向著早已經水火不容的敵人述說:「將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將軍知道你們怎麼想。」
原本的聖痕遺物八房乃是以犬神的基礎,融合了八美德的要素之後,成為傳說中的神佛·不動明王在地上的化身www.hetubook.com.com
在曾經的歷史之中,里見氏的公主伏姬遭受怨靈玉梓的詛咒,被植入了八惡,墮落為惡鬼。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世間禍亂的根源,公主伏姬犧牲了自己,將八惡逆轉為八德,從而降生在世間的就是八位忠誠強大的勇士,他們領受了八房的奇迹和恩賜,輔佐著里見家打倒了邪惡,剷除了禍根,撥亂反正……這壯烈的事迹被人們所傳誦,在經過了歷代的整合之後,就變成了如今所見到的《南總里見八犬傳》。
足利撫掌大笑,跟在了里見久靜的身後,只是似是無意的問了一句:「好像隱約有點血腥味啊,久靜先生受傷了么?」
拉扯著他們,墮向地獄!
無量血光噴薄而出,瞬間將所有的黑暗覆蓋,灌滿,然後,恐怖的毒汁在瞬間將一切溶解。
鹿鳴館的那群老東西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服部皺眉。
老猿駒川一臉淡定的說著大不敬的話:「公方閣下脾氣確實不太好,但這種事情,還犯不著氣的不行吧?
所以,你盡可放心,哪怕是天崩地裂我也不會對你拔劍……」
就在八房的手中,足利仲行劇烈的抽搐著,雙目遍布血絲,在迅速的被八惡所侵蝕,難以維持理智。
抬起了手掌。
「不過沒關係。」他說,「我不在乎。」
可此處再不存在其他的人了。
「將軍聽說之後或許會氣得砸酒杯,掀桌子,惱怒不快,但那也沒辦法不是?」
在他的嘴裏傳來細碎的破裂聲,是他用盡最後力氣咬破的毒藥。現在,毒素流淌擴散,瞬間侵蝕了肉體和靈魂,自內而外的將一切了斷。
可實際上,那個年輕人只是錯愕了一瞬,旋即頷首,「那麼,請跟我來。」
汝等的成敗,此處的生滅,與我無關。
八房一震。
只是在得到應允之後,就直接跨過了本應該有的繁複流程,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欣賞里見家的重寶。
在一片和諧的氛圍中,兩人談笑風生,一步步走進守衛森嚴的寶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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