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致命的弱點

並不是萬丈險峰,也不是懸崖峭壁,更不是什麼蛇蟲虎豹。
換而言之……他有充分的把握。
郭守缺的狂暴漸漸平靜,中年的面孔之上浮現了神秘的笑容,自問自答:「不論是繆斯俱樂部、地獄音樂協會、廚魔組委會和理髮師協會,所代表和精通的,都是無數地獄和災厄之中最為龐大的精髓之一。
「請吧,懷紙小姐。」他說,「這是今天的第一道菜——特豕!」
如今,在這一份卑微感和憤怒的刺|激之下,郭守缺張嘴,竟然迸發了無窮盡的食慾和力量。
「苞茅。」
而災厄樂師們所專註的,乃是與之相對『變化』和『運動』的精髓,因此而擅長編織和催化之道,使用樂章將無數災厄統和為整體,令其產生不可思議的蛻變。
「什麼弱點?」懷紙小姐抬起手,將肩頭的長發挽到身後,隨意的微笑著:「難道我還存在著弱點么?」
「懷紙小姐,我得說,你果然是罕見的良材——這一份只是出於本能的運用,就已經能夠抵達如此誇張的結果,實在是厲害!」
當他拿起筷子的瞬間,酒香越發的清晰,縈繞在鼻尖和魂靈之中,迅速擴散。
槐詩瞬間,僵硬在原地。
「討逆表文,聽說過吧,懷紙小姐。」
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單身狗。
「味道如何?」
郭守缺愉快的微笑著,端詳著抬起筷子的動作,輕聲呢喃:「這可是用苞矛所凈化的絕世美酒啊……」
就再這一瞬間,不知道為何,所有觀眾席上的人都產生了奇怪的錯覺。
卻未曾能夠想到如此深刻的地方。
一片坦途!和-圖-書
那一瞬間,濃郁的香料氣息從竹簍中升騰起來,好像無數銅鼎燃燒著千百斤香料一樣,極盡奢華和肅穆的氣氛擴散開來。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被你們這麼折磨?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這一份可怖的災厄和底蘊,實在是超出預料。
郭守缺雙手撐起身體,緩緩的起身,帶著裂痕的面孔抬起,笑容欣慰的讓人害怕:「我,由衷的,感受到了……歡喜!」
暢快的,眉開眼笑。
槐詩看著他狂暴的姿態,開口問道。
一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社會性死亡的結局,槐詩偽裝之下的臉色就變得和泥土一樣,驚惶不安。
槐詩冷笑。
最後,則是地獄廚魔——」
有恐怖的氣息從他的身軀之中擴散開來。
郭守缺笑呵呵的說道:「這可是我臨走之前從東夏博物館里拿出來的真跡,也是接下來作品的必要前提之一——就好像正式的向上天稟告,將你當做敵人,從人格到行為乃至過往的歷史全部否定,予以損貶,工於心計的尋找出你的每一個弱點和可趁之機,放大之後歪曲……不過說到底不過是欲加之罪而已,為接下來殺死你的行為找到正當的理由。」
繆斯俱樂部的末日畫家,所追求的乃是地獄中『恆定』與『不變』的萬世之美,因此才延伸出將稍縱即逝的災難和絕景封存入卷,維持永恆時光的技藝。
槐詩沉默著,再度感受到那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
是什麼讓廚魔在深淵中獨樹一幟,讓我們能夠形成如此龐大的組織,和災厄樂師、末日畫家與幽暗理髮師並立於『www.hetubook•com.com無歸者墓地』的最頂層?」
不止是郭守缺,哪怕是台下的廚魔都未曾聽聞過如此高屋建瓴的概括和解答,一時間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恍然神情。
好像一道雷霆從槐詩的腦中橫過,稍縱即逝的電光照亮了原本的混沌,令一切都恍然大悟。
可真是太可怕了。
只此一人的靈魂輻射,便足以打破現境的封鎖,形成了如此可怕的污染。
那一瞬間,槐詩看到了。
就像是曾經挑釁眾多廚魔那樣,毫無任何顧慮的立下了對自己決定性不利的規則。
他必須全神貫注。
「還真是太牢?」槐詩嚴肅的問。
就好像在瞬間順著火焰的焚燒,筆直的抵達了天穹之上,上達天聽一樣。
瞬間的寂靜。
那充滿神聖和肅殺意味的字跡瞬間隨著黃紙一同燃燒殆盡,竟然沒有留下任何飛灰。
「——你致命的弱點!」
「這恐怕不止是特豕吧?」
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有了疏漏。
郭守缺抬起手,擦拭著嘴角,舔舐著口中所殘存的血腥味道,吮吸著自己的血,津津有味。
果然——
槐詩一愣,倒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也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
最終,隨著竹簍的掀開,其中璀璨的金光迸發。
「很遺憾,你的拖延戰術不會再有用了。」
恆定、變化、和諧與爆發。
以及自己敗壞的人品。
「那只是源頭,只是誘因而已,由此而導向的,又是什麼樣的道路?所得到的又是什麼樣的成果?所獲取的又是什麼樣的精髓呢?」
這便是末日畫家和*圖*書、災厄樂師、理髮師與廚魔四者截然不同的精髓所在。
何必酸成這種程度?得虧自己沒有把魔女之夜賺的包拿出來,否則這老頭兒是不是就要當場氣炸了?
還有石髓館的造價以及自己卡上現在好不容易有一點的餘額……
令整個賽場都化為了字面意義上的……地獄。
槐詩的眼瞳收縮,內心沉入谷底。如此正式的儀式已經不是少牢的範疇了,恐怕這是自己一直來最忌憚的東西。
可旋即,這種詭異的錯覺便已經消散,心中所升騰起的乃是十萬分的警惕——這種毫無下限的對手,他用出什麼招數來都不是沒可能。
保持鎮定。
在這三道菜之內,將槐詩,徹底擊垮!
他所看到的,乃是一條通天大道。
在幻象之中,有一隻黃白相間的狗孤獨的蹲坐在馬路上,回頭看過來,眼眶裡就浮現閃閃淚光。
只是吃個狗糧而已,不至於吧?
「沒錯,我用了酒。」郭守缺的手裡不停,為槐詩調配著接下來的蘸碟和蘸料:「畢竟是多少年的老菜了,周朝的時候連油和雞精、辣椒都沒有,味道肯定不太好,到了今天,肯定要順應時代做出變革才行。」
在惡意的刺|激之下,產生了更加龐大的惡意。
「恐怕,不只是如此吧!」
那一縷酒香才是最關鍵的東西,最具備威脅力的東西,從其中,槐詩竟然分辨出了若有若無的植物氣息。
——太牢!
理髮師們則又和樂師不同,他們像是園丁照顧苗圃一樣,對災厄和奇迹進行修剪,並不注重融合和統一,而是專註于每一種災厄奇迹的獨立與和諧,https://www.hetubook•com•com斧正缺點,令其最大程度貼近它所原生的純粹姿態。
在這漸漸從濃烈化為苦澀的味道之中,郭守缺昂起頭,體會著這新奇的滋味:「卑微的簡直,不值一提……懷紙小姐,你的這一份惡意,著實美味!」
槐詩皺起眉頭,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你是想說,永無止境的口腹之慾,人的慾望促成了這一切?」
「絕妙!可惜,仍舊還嫌不夠!」
媽的這老王八蛋該不會是從琥珀那裡知道自己女裝的事情了吧……
郭守缺獰笑著,伸手,擰開了竹簍之下的煤氣,火光升騰,照亮了那一張遍布陰霾的面孔:「我已經找到了……」
酒香?
那是一顆……豬頭!
心裏實際上慌得一批。
郭守缺的咀嚼停頓了一瞬間,象牙筷子微微顫抖,此時此刻,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當然,牛為首,羊次之,豕再次之……今日為了擊潰你所準備的作品,就只有這三道!」郭守缺縱聲怪笑:「換而言之,倘若你吃完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話,便可以算我輸!」
別殺了,求求你別殺了!
快樂都是別人的,而我什麼都沒有。
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乃是璀璨金色的光芒。
不知郭守缺為何忽然提及這個話題,也不知道他葫蘆里究竟賣了什麼葯。
在此之前,槐詩只不過是下意識的進行運用而已。
槐詩閉上眼睛,細細的嗅著空氣中的味道,自莊嚴又厚重的濃香里分辨出了一縷不同的氣息。
那一瞬間,郭守缺雙手合十,發出清脆的聲音,將賽場之上的死寂擊碎。
那是酒精的味道……
在恍惚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郭守缺好像從鍋子里升騰的水汽中窺見了飄忽的幻象。
尤嫌不夠的,端起盤子和鍋來,伸出奇長無比的舌頭,吮走了最後一滴湯水。
而郭守缺,只是抬起手,從口袋裡抽出一疊寫滿了什麼字跡的黃紙,隨意的塞進了灶台之下的火光里。
在他身後,斑白的長發無風自動,粘稠的黑暗緩緩升騰而起,化為了暴戾的火焰,肆意升騰。
一瞬間竟然有一種自己貸款買房別人扒出來沒有吃低保的驚慌感!
同時,也越發的狐疑……
郭守缺的十指交叉,愉快的微笑:「所有的廚魔技藝都和鍊金術高度相似,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我們所追求的,乃是將惡意與詛咒徹底熔煉,從爐火與大釜中抵達蛻變,完成這一份更加純粹的爆發!」
這究竟是什麼酒?
槐詩,目瞪口呆。
就在餘韻的回味中,他忽然開口說道:「懷紙小姐,你知道深淵廚魔最本質的核心在於什麼嗎?
毫無任何的阻礙。
「真卑微啊。」
郭守缺淡定的說道,「這裏我們就只是走個流程,以示莊重。」
仰頭,將一大勺魚肉和軟飯,拋入無底洞一樣的喉嚨里,郭守缺咧嘴,暢快的大笑:「就算是狗糧,也讓人甘之如飴!」
隨之而來的,還有那難以言喻的堂皇氣息和深邃誘惑——在竹簍的黑暗最深處,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的醞釀,完成了最後的工序。
將桌上的所有,一掃而空。
那樣無辜又怨念的聲音響徹在耳邊,令人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了那種辛酸——嘴裏的軟飯,鍋子里的愛心魚肉,忽然就不香了。
槐詩分辨不出來。
——他好像一條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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