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魔法

我還活著嗎?
很快,有清脆的掌聲響起,不止來自於何處,可很快,掌聲便擴散開來。
半空中,球棒拔出,對準他的腦門,劈下。
這是獨屬於他的奇迹。
上野咆哮。
「還沒有呢,上野。」那個坐在他身旁的人說:「你還活著。」
「哈,你這個死摳門敢請客,難道我還不敢吃的么?」
只有一縷血腥從破碎的指虎上滴落,落在他的臉上,帶著千鈞的力量,壓垮了最後一線理智。
再緊接著,一分鐘,兩分鐘……
樂不可支。
可有輪胎和地面摩擦的尖銳聲音傳來,燈光在迅速的接近,緊接著,天和地就開始迅速旋轉和晃蕩了起來。
我倒下了嗎?
他翻滾著,落在了地上,聽見了遠處的尖叫,有人推開車門,興奮的歡呼:「他死了!他死了!那個怪物死掉了!」
自昏沉的獃滯中,上野僵硬的上前,失去焦距的血紅眸子凝視著眼前的敵人,凝視著那一張蒼白抽搐的臉。
被稱為牛島的黃髮年輕人尷尬的撓頭,笑了起來,連忙擺手謙讓,不敢和前輩們相比。
「看到了嗎,上野?這都是獻給你的掌聲。」槐詩回頭,認真的告訴他:「今天的你,很了不起。」
當從第四十個人開始,鐵鴉所贈與的源質和力量已經消耗殆盡了,所存留下來的不過是旺盛的生命力而已。
揮落了最後的鐵拳。
總讓人覺得昨晚那罐啤酒他能喝一整年。
強弩之末的最後力量,落下時,已經不足以觸碰到最後的對手。
什麼啊,我死了嗎?
擊倒最和-圖-書開始的十個人,只用了不到半分鐘。那些倒飛而出的人慘叫著,落在地上,抽搐著爬不起來。再然後,擊倒接下來的十個人,用了四十秒的時間。
「來啊。」
高亢的尖叫擴散開來,刺破了深沉的夜色,跪地的敵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可是遲遲沒有迎來預想之中的恐怖衝擊。
就連懷紙組內都不敢相信,往日和自己喝酒吹牛打屁的上野大哥竟然這麼勇,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一個真正的男人的誕生。
在茫然里,上野忍不住笑起來:「難道老大你是魔法師一樣的人嗎?」
當上野再次醒來的時候,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他已經回到了車裡,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睜開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懷裡的手機微微震動著,他就找了個借口去廁所,離開了房間。走進廁所,發現裏面沒人之後,才走進最裡面裝作小便的樣子,接起了電話。
而手上腳上還包紮著繃帶的上野則靠在床上,眉飛色舞的跟別人說著自己昨天晚上的神勇表現,說到老大鼓勵自己的那一段激動的地方,還要捏起床頭柜上的啤酒嘬一口,然後讓人再加點冰塊過來。
當那個人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懸停在眼前的拳頭。
眼看著話題從自己身上離去,他臉上湊熱鬧的笑著,眼角卻掩飾不住心裏的鄙夷。
來自上野身後的聲音,為這鬥爭畫上了最後的休止符。當他茫然的回過頭的時候,便看到了來自組長的笑容。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和-圖-書十三……」
「你這狗日的肯定加了薪水了吧!」有人懷疑的看過來,旋即拍桌:「怪不得這麼高興,他娘的今晚請客啊!」
「九十二。」
緊接著,球棒被握住了。
深沉的夜色之下,盤山公路上一片漆黑,只有交錯的遠光燈照亮了無數交錯的人影。刺耳的尖叫和怒吼之中,不斷的猙獰的陰影輪廓映照在被血色染紅的柏油路面。
可那些怒吼的聲音卻在漸漸的遠離,好像和眼前的漸漸花成一團的世界一起變得模糊起來一樣。
那是乾脆利落的揮拳。
殘酷的計數依舊在繼續!
說著,把懷裡的那一盒精裝的蠟筆套裝掏出來,炫耀展示,別人想摸一下都不樂意讓人碰。
就這樣,自難言的睏倦里,沉沉睡去。
四十三次全力以赴的正拳,不顧落在腦門和身上的球棍和刀刃,上野竭力的喘息著,抬起眼睛看著眼前的敵人。
這一次,是槐詩開著車,他坐在副駕駛上。
「再來!」他嘶吼:「再來!」
「好呀。」
在最後的最後,那個染血的男人一步步向前,空洞的眼瞳死死的盯著眼前最後的敵人,便露出了令人驚悚的狂熱笑容。
不顧他跪在地上,驚恐的叩首求饒。
上野咧嘴,露出鯊魚的牙,衝著每個人愉快的獰笑——去告訴他們,還沒有結束,我還能繼續打!
「我剛剛已經去過了!」旁邊的人插嘴說道,手裡抓著香蕉,興奮的誇耀著:「懷紙老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咧,詢問我家的生活的怎麼樣,連我家有兩個妹妹和圖書都知道。哎呀,連奈香和友枝那兩個臭丫頭竟然還撈到了禮物。」
「啊,懷紙老大還在辦公室里,今天來的挺早。」有小弟說:「好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吩咐,今天挨個和組裡的人談話。」
「你不知道么?宅間先生說已經預定了地方,晚上老大要請組裡所有的老成員喝酒呢。」抽煙的中年人彈了彈煙灰,回頭拍了拍身後年輕人的肩膀:「資歷老就是有好處啊,牛島你這個傢伙羡慕也沒用,熬幾年吧!」
羡慕?羡慕個屁!
自此之後,再沒有什麼聲音,怒吼消失,哀鳴不見,所存留下來的就只有骨和骨碰撞時所迸發的斷裂聲響,血液和血液融合時所泛起的細碎低鳴。
「去死吧,怪物!」有人跳起來,手裡帶著鐵釘的棒球棍砸在他的腦門上,一陣動蕩中,眼前略微的昏沉起來。
「怎麼這麼晚才接?」
然後,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在昏沉和睏倦里,他看著窗外漸漸劃過的霓虹燈光。
「老大,我、我剛剛是怎麼了?」他輕聲問,「我好像,得到了很強的力量……」
……
他茫然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恩,差不多吧?相信的心就是魔法嘛……」
在迷茫和昏沉中,上野獃獃的聽著,忍不住,發出笑聲。
那些晚宴結束之後回返的同盟成員們……
就連荒川家的那位大佬都被驚動了,向左右誇獎:「你們都要看清楚,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他們在車燈的冰冷光芒里晃動著,環繞在自己的身旁,就像hetubook•com.com是在黑暗裡張牙舞爪的怪物一樣。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三……六十三……」
上野接過啤酒,享受著手中冰涼的觸感,細嗅著麥香,笑了笑。
上野愣了很久,張口想要說什麼,可是卻連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踉蹌倒下。
說得好像多麼羡慕你們這幫傻逼能吃到飯一樣,還有麻生那個傢伙,出來混這麼多年了,沒少流血賣命,組長恐怕豪車都換了好幾輛了,結果隨便送你個蠟筆都高興成這樣,腦子怕不是有毛病。
大地忽然躍起了,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到最後,只剩下了單調又執著的計數。
只有帶著扭曲指虎的拳頭緩緩的抬起,帶著血染的猩紅,自驚叫和怒吼之中,綻放寒光,照亮了每一雙恐懼的眼瞳。
那個飽含期待的聲音傳來:「你還能繼續打嗎?」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爆炸一樣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同盟的耳邊。
沒有回答。
電話里的聲音劈頭問道。
「哎,對了,懷紙老大呢?」
四十四!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在所有同盟大佬的見證之下,往日平平無奇的『鯊魚人』上野四郎竟然以一敵九十二,單槍匹馬挑翻了整個黑田組的人馬。
從那之後,上野所做的一切……都來自於他自己的意志。
一時間,上野四郎風頭無兩。
他發自內心的開始懷疑,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和懷紙組這幫憨批聊不起來。
摒棄成見與不快,這些屬於極道的男人們以最直白的方式獻上了賀禮,慶賀著這慘烈試煉的完成。
「九和圖書十一……九十一……」
六十四!
把自己勇斗黑田組的事情反覆說了八遍之後,上野一拍腦袋,終於想起這一茬來。
誠然,陰魂之鴉能夠通過少司命的力量進入上野的軀殼,令他的力量倍增,不知恐懼。可這一份力量並非無窮無盡。
這群憨批是怎麼當極道的?
槐詩伸手,扛著他的手臂,將他撐了起來。
看不清人在哪裡,只有一片變化的陰影從眼前不斷的閃過。
那個男人癱軟在地上,抽搐著,有水光從襠下擴散開來。在宛如惡鬼修羅的對手面前,已經再沒有舉起武器的勇氣。
上野抬起手,將手中的球棍挑起,連帶著另一頭的人,抬頭看著那一張茫然的臉,咧嘴微笑:「原來你在這裏……」
中場休息結束了,各位……殘酷的計數,再度開始!
回過頭的時候,便看到身後的山道上,那些停在遠處的車。
就在遠方,那些組長們沉默的抽著煙,靜靜的站在黑暗裡,見證著這一場鬥爭的開始與終結。
「是啊,敵人還在你的前面呢,上野。」
球棍和骨骼斷裂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是啊,你不是正在呼吸嗎?」那個人低下頭來,看著他,滿是嘉許:「還沒有結束呢,你不可以在這裏倒下。」
「恭喜你,上野。」槐詩說,「能夠獨當一面了啊。」
「是魔法呀,上野。」槐詩如是回答。
「今晚?」說話的人哼笑了起來,「今晚我請客你敢去嗎?」
槐詩隨意的說道,翻了翻手邊的塑料袋,將東西遞過去:「喝啤酒嗎?還冰著呢,特地留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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