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它驚叫出聲:「我要飛升了!」
最上方的條款依舊煥發著光芒,證明著自身的真實和有效。
不由自主的,被拉扯著,脫離了大地,漂浮,向著天空飛起。
槐詩憂慮的呢喃。
他輕聲呢喃著,閉上眼睛,無聲的化為了飛灰。
槐詩被逗笑了,「當初賣我賣的那麼徹底,現在又回過頭來談合作,大宗師的臉皮厚度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連貝希摩斯都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那個不屬於這裏的來者已經得出了結論。
可是山就在那裡。
被普布留斯滲透之後的利維坦比赫利俄斯要更加危險。所有不在契約上的人都無路可逃,反而是我救了你們才對。」
在光焰里,他不斷的將分裂而出的自己投入爐中,咧嘴,狂熱的大笑。
然後,再下一個。
加蘭德依舊平靜,毫無任何心虛:「歸回利維坦之子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拉結爾就是明證。
「該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他再度回顧鍊金術的準則——有得必有舍。
所有的存在都冷漠的看向了此處。
「神酒會維持它的存在,只要能夠找回被普布留斯奪走的東西,你的朋友就能夠恢複原狀。」
總能將其他人耍的團團轉。
槐詩撓頭,百思不得其解,正在努力維持著骷髏最後的源質時,便聽見了身後的提醒。
就在那一瞬間,永凍爐心之下的斗地主大賽現場,手握紙牌的骷髏動作停頓了一下。
死一樣的寂靜突如其來,所有人都陷入愕然,目瞪口呆。就連那個一直以來維持著平靜神情的老人都愣在原地。
而在老人身後,拉結爾已經愣在原地,獃滯。
加蘭德身後,拉結爾的臉色蒼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可那同源的吸引力實在過於龐大,根本無從阻擋。
迅速的,它的胳膊崩裂出了縫隙,緊接著大轉子也從身上脫落出來,率先飛上天空。緊接著,渾身的骨骼在束縛之下破碎,變成碎片和灰塵,向著光芒的巨塔迅速的飛去。
死寂。
加蘭德:「…和-圖-書…」
「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的提議十分的明智,你的決心令人欽佩,而你成功的說服了我。」
「什麼鬼?!」
就像是饑渴的連神明也要吞入腹中那樣。
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拉結爾:「……」
那個蒼老的聲音說,「普布留斯回收了自己所有的裂片,它失去了憑依的基礎……你不是有神酒么?把它泡進去,還能保持完整,再這麼折騰下去,恐怕就真的散了。」
為什麼,加蘭德大宗師會對赫利俄斯如此熟悉……
一直以來,槐詩都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縷稀薄的源質。
「咳咳,不好意思,剛才口誤了……我們重新再來一次。」
加蘭德。
也總能成功。
不論是他們身後的源質化身亦或者樂園護衛隊,乃至蜥蜴人軍團。
看著它像是金魚一樣在凈化之後的神酒里滴溜溜的亂轉,槐詩就忍不住悲從中來,好嘛,這一次就真的泡酒了。
為什麼,普布留斯的骸骨,會以為自己是赫爾曼家的人?
傳承了數千年的執念自此刻再現,無數鍊金術師們夢寐以求的果實就在眼前,向著天空,向著那一道高高在上的日輪。
在遠方天崩地裂的轟鳴中,槐詩凝視著眼前的老人,一字一頓的問道:「如今,在我面前的,想要和我結盟的大宗師……
「我可以同你結盟,大宗師閣下,就像是上一次那樣。可我並不需要你的空頭支票和許諾,也不需要您為我解答任何鍊金術的疑惑和奧秘——」
太多的疑點和不協調的地方了。
蒼老的大宗師撐著手掌,再次抬起了手中的契約:「你對我的身份有什麼疑問么?槐詩,還是說,你覺得普布留斯能冒充我?」
在旁邊,憤怒化身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作為源質精髓,神酒對於一切破碎的靈魂都具備著維持的效果。但怎麼看都像是泡在福爾馬林一樣。
此時此刻,碟型的赫利俄斯之上,血色奔涌,匯聚,向著整個世界的軸心,順著和*圖*書普布留斯的光芒巨塔,向上攀爬。
加蘭德說:「可現在,如果想要阻止事態惡化,我們就必須聯手才行。這一次我不會用契約給你任何的束縛,事成之後,一切所得,普布留斯的所有遺物,甚至我的任何所有物都可以給你。
他停頓了一下,好奇的探問:「不過,您方便展示一下賜福者·赫爾曼家族的傳承么?傳說中一滴血就可以驅除一切毒物和邪祟的奇迹之血……哎呀,忘記您有血熱症了,真巧啊,不是嗎?」
「媽耶!」
「嗯?」
而外來的鍊金術師,也只能待七十年——要麼七十年過後因為知道的太多已經死了,要麼一無所知的離開赫利俄斯,同時接受戒律,永遠不對外訴說赫利俄斯之上的事情。
「剔除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之後,真相只有一個。」
「就像是你想象的那樣……」
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將自己的水箱搬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骷髏頭放了進去。
而悲憫化身贊同的頷首:有一說一,確實。
總能掌握局勢,總能洞徹最重要的地方,總能把控節奏。
像是幻影一樣。
「大宗師您又是為何而來呢?」他問,「難道是來向我這個違背契約的狂妄之徒降下懲戒?」
他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再度發問:「如果……對普布留斯而言,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無法離開的規則呢?」
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普布留斯作為赫利俄斯的囚禁者,能夠來去自由?
……
寂靜里,槐詩沉默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槐詩抬起手指,指著眼前的老人,震聲宣告:
推論過於傻逼。
加蘭德沒有說話,可他身旁,拉結爾卻忍不住皺眉:「區區律令,對於大宗師而言,破除起來自然輕鬆簡單,總有辦法繞的過去。」
加蘭德冷淡的說:「雖然你成功爭取到了不少時間,可現在,神前對決已經失控,等普布留斯真正的將那一道日輪扯入自己的矩陣,他就將成為新的太陽神,赫利俄斯的真正主和-圖-書宰——想要阻止他的話,我們就必須聯手,不論從理智和利害上而言,對你我來說,都是唯一的選擇。」
「——在成為『加蘭德·梵·赫爾曼』之前,我的名字,叫做『普布留斯·奧古斯特』。」
「神明的大靈啊,我將為你獻上全部的『犧牲』——」
他的力氣已然竭盡,可下一個普布留斯再度抬起了眼瞳,奮不顧身的投入了洪流,直到這一份過於灼熱的光焰連他也一同燃燒殆盡。
那個能夠決定究竟是敵是友的回答。
加蘭德沒有說話。
槐詩抬起手,讚歎的鼓掌,可是眼神卻毫無動搖。
他坦蕩的做出了回答:
「真可惜啊……」
只剩下了一顆半透明的骷髏頭,正幽幽的冒著源質的火光,像是忽然之間從骷髏變成了幽靈。
為了捍衛神明所遺留下來的技術和力量,所有誕生在赫利俄斯上所有的鍊金術師都終生不能離開。
槐詩漠然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大宗師閣下,回答我:你,究竟是哪一個?!」
加蘭德老先生您是外來者,自然來去自由……可普布留斯他又是如何離開赫利俄斯的呢?!」
「——普布留斯就是你的親生兒子對不對!」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老頭兒已經把握住了自己的底線,對自己的選擇早已經心知肚明。比起鍊金術師來,加蘭德或許更適合去做個中介或者掮客也說不定。
「有個人提醒我,所謂的代價和成果也是可以互換的——有時候,重點不是得到了什麼,而是失去了什麼。」
「不必再試探了,槐詩,也不必再故弄玄虛。」
像是曾經逆神而上的巴別之塔那樣。
一寸寸的,向下拽落。
「可你同樣不會放任吹笛人的信徒在自己的眼前達成陰謀,不是么?」加蘭德說:「我們的利害一致,我們並不需要是朋友,我們只是有共同的敵人而已。」
再下一個……
我已經提醒過你風險了——
等待著他的回答。
總能給出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它緩緩的抬起自己貼滿紙條的顱骨,看向了那一和*圖*書道通天徹地的血光,終於感受到,中心處傳來了引力和呼喚。
「——請你,為我哀悼吧!」
槐詩反應過來,迅速伸手,悲傷之索延伸而出,糾纏在他的骨架上,將它拉住了。
轟!
「你大可以說我鑽空子或者欺騙了你,畢竟從一開始,我們就未曾有過任何信任,不是么?」
加蘭德反問:「我甚至再三向你確定了你的目的,你想要得到回光結晶,可如果沒有我的許可權,你根本無法進入赫利俄斯的核心。
似是困惑。
在他的手中,是那一卷古老的契約。
失去了意識,進入了痴獃狀態。
「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
「對,所有人都這麼想。」
他說,「我只有唯一的一個問題,需要您正面回答我。」
「說得對,說得好,只可惜我對你的空頭支票一點興趣都沒有。」
「何必嚇唬人呢,槐詩。」
等槐詩反應過來的時候,骷髏已經徹底散架,消失不見。
「那鑰匙呢?」槐詩冷笑:「讓我頂著你的名頭上赫利俄斯也是救了我咯?」
「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一件事情。」
槐詩撐著恨水,笑容越發愉快:「關於,赫利俄斯上的規則律令……
「我承認,界標的碎裂是我有意為之,但這不正是我們交易的一部分么?」
普布留斯在燃燒。
「你究竟是誰?」
槐詩同情的聳肩:「傳奇的血脈,竟然被鍊金術的頑疾給破壞了,真是太遺憾了,上天待您實在不公,令人扼腕!」
槐詩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努力的擠出嚴肅的神情,再次抬起手指:「剔除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之後,真……」
普布留斯,不,赫利俄斯之上所有的鍊金術師,那些沉入地獄中的靈魂,那些無所作為的逝去者,還有那些心懷不甘和痛苦的意志,向著它,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我是加蘭德,加蘭德·梵·赫爾曼。」
當槐詩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撐著手杖的老人,來到這裏的不速之客……
那一瞬間,他手中,恨水的雷光升騰而起,他身後的貝希摩斯抬起猩https://www•hetubook.com•com紅的眼瞳,再不掩飾自己的轆轆飢腸和獵食的渴望。
貝希摩斯也張嘴咬住了它的腦袋,想要將它固定在原地。
在槐詩身旁,貝希摩斯抬起爪子,舔舐著鋒銳的利刃,火花迸射。
而槐詩,已經找到了那個答案。
從一開始,契約上就已經寫明,『雙方絕不能刻意加害『,現在這一條依舊有效,槐詩。」
「好像……哪裡……不太對……」
「哦?」
許久,嘲弄的笑了起來。
槐詩輕聲笑了起來:「啊,這一點我放心,普布留斯未必能夠冒充加蘭德,可加蘭德……未必不能冒充普布留斯,對吧?」
哪怕在更迭了漫長時光之後,這一份成果已經漸漸失去意義。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加蘭德沉默著,沒有說話,同時……也沒有反駁。
貝希摩斯:「……」
「這不是你親自要求的么?」
究竟是『普布留斯』還是『加蘭德』呢?」
他說,「哪怕僅僅只有這一點,我相信,我們已經具備了聯手的基礎。」
倘若你依舊對我心懷不滿的話,想要背叛也無所謂,但我相信,在現在的赫利俄斯之上,我們是彼此唯一的選擇。」
直到最後,不顧日輪的灼燒,將那虛無的神明之證牢牢握緊!
槐詩依舊冷淡,毫無動容。
有了提醒,槐詩的動作飛快。
加蘭德打斷了他的旁敲側擊,毫無任何掩飾的告訴他:「既然你已經見過了赫卡忒的神殿,那麼多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吧?」
槐詩頷首,「可還有另一個可能,不是么?」
無數分裂而出的魂靈懷揣著同一份的執念,投入了熔爐,以自己的灰燼奠定了高塔的基礎,令那一隻血色的大手向上,向上,再向上。
告訴眼前的老人。
順著曾經神明們所遺留下的道路,鍊金術師,再度發起了攀登!
槐詩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老人,「而你,又失去了什麼呢,大宗師閣下。」
在光芒之塔上,飲酒的鍊金術師動作僵硬了一下,嘆息了一聲,仰頭飲盡了最後一滴甘甜。
茫然的看著身旁的老人和對面的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