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愉快的笑了起來:「他將遠勝於我。」
你習慣了權力,以為權力能夠做到一切,確實,權力能夠做到一切,但這是一切之外的東西——你不曾經也是因為這一份無法複製的價值,才投身於天國譜系的么,卡佳?為何我們不能攜手?
……
「那就談談你如何賠償我的損失?」
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羅素鄭重的說:「你應該明白才對。」
這同樣是她厭惡羅素無所作為的地方——時局所困從來不是碌碌無為的借口。倘若他真想要做什麼的話,不論如何,狀況都能夠有所改變才對。
「因為除了救你,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短暫的寂靜被嗆咳的聲音打破。
「他可是我親手選擇的繼承人啊,卡佳,不要小看他。」
「我原本以為你會告訴我,能做多做少是多少,總要去做的道理。」
「……呃,年輕人嘛。」
滴血大教堂地下,熱火朝天的訓練場上。
葉卡捷琳娜的神情越發冰冷。
「我曾經深愛你,卡佳,勝過愛我自己。」
阿列克賽帶著槐詩站在遠處,輕聲向槐詩介紹著場中的新血們。雖然說是新血和年輕人,但實際上,年齡都和槐詩差不多,甚至有些還比他年長不少,看著都快三十了。
有剛剛走下擂台的魁梧年輕人走了過來,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恭謹的向神甫頷首:「阿列克賽先生。」
羅素的神情一滯,許久,鄭重的說:「那是個意外!」
「天國譜系勢必不可能重建,你應該明白。」
???
地板上,原本羅素腦袋的位置多了一個大洞。
我和你,我們兩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聯手,天國譜系的重建就將成為定局!」
「這裏可是教堂啊,羅素,早四百年你在這裏對一位守貞的修女說這種話,就足夠你上火刑架了。」
好傢夥,『扮豬吃老虎』的爽文劇情可終於輪到我了……
「嘶……哎呀……你還真是和當年一點都沒有變啊……」
槐詩心中忽然一緊。
那魁梧的男人愣了一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端詳了槐詩片刻之後,忽然間踏前一步,然後,躬身九十度,後腦勺對準了槐詩。
雙方都心知肚明,除非對方退出,否則便只有自己會在理想之門前倒下。哪怕是一生摯愛,也絕對不會有分毫的相讓。
羅素沉默。
「有你在內的『意外』?」
那年輕人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這個比自己好像更加年輕的『客人』,彷彿想起了什麼,忽然挑起眉頭,難掩鬥志:「他就是槐詩?天文會的那個槐詩?」
……
他違背了自己的職責。
羅素搖頭:「頹廢了這麼多年,無所事事,可作為老師,總要有所表率,不是么?卡佳,就算是我做不了,也會有學生從我的手裡接過使命的。」
話音剛落。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阿列克賽和煦的說:「我只是帶客人來看看而已。」
他曾經深愛著眼前的女人,就好像眼前的女人也曾經那麼愛過他一樣。
而就在場中,那些正在訓練的升華者們,也察覺到了場邊的人。
羅素趴在地上,艱難的,翻了個身,端詳著葉卡捷琳娜冷漠的模樣:「唾棄一切包括愛和溫柔在內的軟弱感情,卻m.hetubook.com.com又成為了以愛和慈悲著稱的蓋亞……卡佳,何時你才能坦誠的面對自己呢?」
許久,無奈的舉起雙手:「我認輸,咱們能別談這個話題了么?」
葉卡捷琳娜神情微妙。
「只要他站在我這一邊就足夠了。」
所謂的那一場意外不過是個引子。
哪怕是女人,她的影響力也不在牧首之下,她是直接得到虛無之神賜福的聖人,甚至就連烏拉爾地區的首府,都因她而得名。
他搖頭,無奈的輕嘆:「為何就不願意承認呢,你是被命運放棄的人,就好像我一樣。」
羅素大笑,攤手:「瞧啊,卡佳,如此熾盛的掌控欲和如此苛刻的道德標準,容不下一個不安定因素,也容不下一個污點——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哪怕是你通過了選拔,也無法成為書記官。」
「大概是大浪將至吧?」
老教母冷淡的搖頭:「我已經皈依了,羅素,天國譜系是否重建已經與我無關,這不是什麼借口,你應該明白才對。」
低沉的悶響從他們腳下爆發,相隔遙遠。
人的才能必鬚髮揮價值,倘若此路不通,那就另行他路。
從此,七十年,她未曾有一日懈怠,直到今天,由她施洗的信徒中,培養出了一百九十一個聖堂騎士,走出了上千名神父和修女。每一位領受過她恩德的升華者都心甘情願的尊稱她一聲教母。
羅素毫不在意對方的羞辱,眉飛色舞的回答:「不瞞你說,像我這樣的浮萍,也搭上了命運的潮流了呢。想知道嗎?想知道為什麼嗎?但我不告訴你哦……」
愛情或許很重要,但和圖書這絕對不會是人生的主調。
而在他們腳下,更遙遠的地方,傳來驚訝的呼喊:「打起來了!」
葉卡捷琳娜輕嘆:「許諾一生,許諾幸福,卻不明白婚姻和永遠對女人來說是什麼樣的重量。」
女主教坐在了地面上生長出的椅子上,姿態端正又疏離:「不如一個公開的道歉,如何?承認你當初的構陷和陰謀?然後就此卸任吧,放棄那些你不配得到的東西。」
葉卡捷琳娜踏前一步,肅冷的修女伸出脖頸,在他的耳邊輕聲發問:「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隱藏什麼嗎,【黃昏的密米爾】?」
羅素想了想,聳肩:「我只是接受了屬於我的命運而已,你也應該像我一樣。」
羅素說:「哪怕不依靠俄聯的支持,我也能重組天國譜系,卡佳,你搞錯了一點——天國譜系從來不是通過幫助就能重建的東西。」
槐詩下意識的後退,提防這是什麼傳說中的俄聯頭槌絕技,再然後,就聽到他連同身後所有的壯漢一起,充滿敬佩的發出懇請。
「瞧啊,羅素,當年視一切為兒戲的你竟然開始敬畏命運了?看來衰老真的會增長美德——可你的命運難道不正是隨波逐流么?為何如今又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葉卡捷琳娜瞭然,憐憫輕嘆:「可惜了,找錯了老師。能夠被稱為災厄之劍,將來可能也會有更廣大的成就吧?」
「和平?」葉卡捷琳娜不解:「你指的是在書記官選拔前夕,你構陷我導致我失去資格的事情?」
「啊,他確實是這麼說的,但我也有苦衷的啊。」
羅素嘆息:「我理解你對我的怨恨和誤解,但我們當年
和*圖*書不是和平分手的嗎?」
「——請您指導我們!」
「正是。」他矜持的點頭,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做出一番雲淡風輕的姿態。
遺憾的是,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有著更勝於愛自己的東西。
「當然是等我能夠心平氣和面對你之後——」
而羅素則有些尷尬。
轟!
「沒有人能夠幫助我們重建天國,只有我們自己。羅馬不行,東夏更不可以。哪怕沒有美洲的加註,我也會一意孤行。
「那你如今又在做什麼?」
葉卡捷琳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只希望那位災厄之劍別在我這個教母的眼前,砍了什麼人的頭。」
不論是羅素深入骨子裡的自由散漫,還是葉卡捷琳娜的掌控欲,都是彼此之間無法跨越的高牆。
羅素嘆息,揉了揉鼻樑,傷腦筋:「看來我真的洗不清楚了?」
「這不是袖手旁觀的理由!」葉卡捷琳娜嗤笑:「你簡直令你的老師蒙羞。」
將信將疑,按捺著欣喜。
葉卡捷琳娜搖頭,「羅素,你從來不會牽涉在意外之內,你是意外本身——一開始我還相信過你的無辜和諾言,可你又是怎麼回報我的?更多的謊言,更多的欺騙——你提前察覺到天國隕落,可你什麼都不說,反而將我騙到了現境去!」
當理想國隕落之後,被羅素騙來現境的葉卡捷琳娜已經對此心灰意懶,選擇了皈依,成為了一名守貞修女,加入了俄聯譜系。
羅素已經神奇的從地板上浮起,重新站穩,而在他對面,葉卡捷琳娜彷彿紋絲不動,只是淡然說:
葉卡捷琳娜搖頭:「得了吧,羅素,雖然我不知道你畫了什麼和_圖_書
餅去誘惑我那個倒霉的學生,但你期望他會違抗我么?」
她已經有所成就,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拋下一切,改弦易張,去再重新加入支離破碎的天國譜系。
十分鐘之前。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下馬威嗎?
「我?」
而此處的滴血教堂正是她往日來處決叛徒的地方。
「那跟我說這句話的是誰呢?」羅素反問,「天國譜系的葉卡捷琳娜?還是俄聯的老教母?」
槐詩,傻在原地。
地上,塵埃飛揚而起。
「你來帶的那個年輕人?」
「然後,交給你?」
羅素沒有再說話。
他們正是因為相信人的生命可以具備更多的價值,才前往了理想國,因此而相遇,也因此,絕對不會妥協。
俄聯的蓋亞,所有人都這麼稱呼她。
「兩者兼有。」葉卡捷琳娜冷淡的說:「你需要謹慎回答,這不僅僅是決定了俄聯接下來的決策,同時也決定了神髓一系的態度。」
「聽起來真好啊,羅素,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可以對人講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彷彿永遠都生活在夢裡。」
「你無法全權代表神髓之路,卡佳。」羅素得意一笑,「艾薩克還在幫我幹活兒呢。」
「你應該明白,就算天國譜系能夠重組,也毫無意義。你都這麼老了,還能做什麼?」葉卡捷琳娜問:「重建理想國?別做夢了。」
正因如此,才會在命運書記官的遴選時迎來矛盾的爆發。
羅素撓了撓臉,咳嗽兩聲:「好鬥一些也很正常。」
「你需要洗么?」
但不論什麼人,被什麼聖徒所賜福,來到這裏,都只會被稱為新血,為有朝一日成為聖堂騎士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