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回家

你管這叫『溫文爾雅』?
在漫長的時光中,直到生命、靈魂和意志被消磨殆盡,再也不堪重負。
「咳咳。」羅素咳嗽了兩下之後,走上前來,認真的說:「馬庫斯,我們這一次過來是有要緊……」
提圖斯沉默了許久,輕聲說:「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最為敬愛的長輩,他要回家,我不能阻攔。
在羅馬,歷代皇帝在登基之前,都會被賦予天父朱庇特的聖痕和奇迹,成為羅馬譜系之主。
「你已經見過他了,那也應該明白,他已經排不上用場,沒有任何價值了。」提圖斯再問:「你還堅持原本的想法么?」
這在各大譜系的高層,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可槐詩還是第一次知曉,為之震撼和不解。
槐詩已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無法形象,理想國的隕落究竟給他帶來了多大的衝擊。
「……」
……
啥玩意兒啊,咋回事兒啊!
「這一次不是幻覺。」
他恍然驚嘆:「你這個傢伙,竟然悄悄的去做整容了嗎?還把大夫帶過來介紹給我?
槐詩想要趁著他自言自語的時候把手抽回來,可是那一隻手卻驟然伸出,再度握緊了他的手腕,那麼用力,像是鐵鉗一樣。
他的……死亡,能夠有價值。」
而在登基的瞬間,他便會理所應當的成為『受加冕者』,繼承有史以來所有羅馬皇帝所積攢的修正值。
「我……我……」
「應該說權力使人瘋狂么?」他好奇的問。
於是,在離別的寂靜里,皇帝走到了老人的身邊,彎下腰,握緊了他的手,最後一次親吻他的臉頰,擁抱了他一下。
「你又在哪裡?羅素?你是羅素嗎?你也是我想象出來的么?像過去一樣。」馬庫斯茫然低語,「我……是和*圖*書不是又犯病了?」
羅素說:「帝位的詛咒,皇冠的重量,成為至上至尊的代價……」
???
而馬庫斯卻彷彿終於明白了什麼,後退一步,看了看槐詩,又看了看槐詩身旁的羅素。
「能夠毀滅羅馬的,不同樣只有羅馬么?」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羅素沉默著,沒有回答。
「呃……雖然綠日實現了,但地獄邊境化還是遙遙無期……」
羅素低頭抽著煙,「畢竟是羅馬人嘛,經常抽風,不奇怪……你見過發瘋的羅馬皇室難道還少么?」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樣。」
他興奮的呼喊:「至福樂土的末日到了!!!」
「是啊,瘋了。」
……
窮奢極欲到還好,有幾任皇帝直接掀起了內亂和大戰,將羅馬數次推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就算是並非血脈所出,只要有著親情的聯繫,就絕對無法擺脫。
「原來如此!」
「什麼都不必多說,我已經明白了!」
他停頓了一下,冷漠的說:「羅素,他變成這個樣子,是你們的錯。」
我不會要求你如何去讓他實現自己的價值,也不打算讓你們給他蓋個無微不至的養老院,我只希望他的一切犧牲能夠有所意義。
馬庫斯獃滯了許久,好像明白了什麼,露出喜悅的笑容。
就好像迷路的小孩子一樣。
「他究竟怎麼了?」
羅素悵然嘆息:「以前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他會不一樣。因為他實在太沉穩了,又那麼溫和,讓人喜愛和信賴,也成功的營造出一種假象。
「對不起,我很想念你們……我真的很想你們……」
漫長的寂靜里,槐詩回頭,看向羅素。
你是不是對東www.hetubook.com•com夏語有什麼誤解?
這也是傳遍了整個現境的古怪傳聞。
「叔叔,你可以回家了。」
但一旦坐上那張椅子,就完全沒有什麼好下場。
提圖斯回頭道:「在羅馬的宮廷里,叔叔從來都是個異類——不執著享樂,不追逐奢靡,也沒有放縱過慾望。如果沒有他的教導,就沒有今天的我。」
馬庫斯瞭然頷首:「也對,你跟我說過,令堂早逝……」
「天國都已經沒了多少年了,降都沒的降啊,朋友。」羅素嘆息:「數據中心無何有之鄉都已經沉進地獄里了……」
倘若皇帝確認了自己的親族無葯可醫,那就要親手將他殺死——馬庫斯能夠被容許活到現在,除了諸多人領受過他的恩情之外,也已經是提圖斯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這個,說來話長……」
如果說是血脈的缺陷的話,也無法解釋,畢竟羅馬重要的是帝位,卻也不是非要血脈傳承,還有好幾任皇帝甚至都是奴隸出身,或者選帝侯擔任。
「放肆!!!」
更重要的是,既然他這麼強……那還有什麼詛咒能夠威脅的到皇帝?
一種他很堅強的假象……」
好久,馬庫斯才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懷抱,可是不等槐詩反應過來,又握住了槐詩的手,好像生怕他是幻影,會隨時消失一樣。
好像失去了魂魄。
而延續千年之後,羅馬的修正值已經抵達了百分之三百之上,這一份力量配合上神跡刻印與威權遺物,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半人半神。
「是的。」
「那難道是令尊?」
再不曾回頭。
對於常人而言,面對其中的一個都無法承受,更何況兩者兼有呢?
「不是至福樂土攻佔計劃,那是綠日序列?」馬庫hetubook•com.com斯追問:「地獄邊境化開發要實現了?」
提圖斯沉默著,最後用力的擁抱了他一下,轉身離去。
歷代皇帝的記憶,無數鬥爭的精髓和體驗都會隨他調取,讓他融會貫通。
倘若元老院確定皇帝陷入了癲狂,那麼禁衛軍就要負責砍掉皇帝的頭顱,杜絕凝固和災難的蔓延……
「誰敢?!」
歷代皇帝,毒死的,被刺殺的,暴病而亡的數不勝數……
獃滯的坐在椅子上,沉默的,不發一語。
「馬庫斯,冷靜,冷靜……」
槐詩茫然。
「呃,馬庫斯先生,他……不是大夫……」
「他們都已經不在了的話……」
羅素憐憫的看著他:「天國已經不存在了,我們曾經一切的偉大計劃和希望已經蕩然無存,隨著理想而一同隕落。
那個男人捂住臉,無聲的大哭。
找不到方向,卻再也無法逃避現實。
你以為陪伴在皇帝身旁的禁衛軍是做什麼的?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上最強的皇帝么?不,是為了保護羅馬。
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庭院外,靜靜的眺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卻沒有上前。
「是戰爭。」
「……那就,帶他回去吧。」
「不,這是詛咒啊,槐詩。」
羅素回答:「這世界上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槐詩——除了繼承所有的修正值之外,也會一併背負起整個譜系和羅馬所產生的『歪曲度』,這是皇帝的職責。」
感受著馬庫斯熱情的擁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向羅素的眼神就充滿茫然。
羅素按著他的肩膀,認真的告訴他:「我就在你的面前,馬庫斯,我來找你回去了。」
他獃滯的問:「可我又要去哪裡才好呢?」
槐詩移開視線,不忍心再看。
羅素頷首,未曾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絲毫的推諉。
馬庫斯愣在了原地,許久,好像無法理解他說的話一樣。
「或許吧,也或許是對我們這些人的失望,讓他無路可去……」
「沒錯。」
「必然如此。」
他低下頭,早已經老淚縱橫,「可是我已經……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請你們告訴我,我的家在哪裡?」
快,大夫,給我整個和他一模一樣的……」
「令尊個屁!」槐詩惱怒:「我爹早死很多年了!」
不知道他在說個啥。
他已經很老了,羅素,痴獃,癲狂,健忘症,意識含糊不清,甚至不記得我這個侄子,可他還記得你們。
已經七十年了,你究竟還要在這一場夢裡沉浸多久?」
一手掌握著這世上最強的力量,而另一隻手,卻手握著足以毒害整個世界的恐怖詛咒。
在戴上皇冠的瞬間,皇帝的生命就將進入倒計時。
槐詩無言以對。
至於皇帝的子嗣和親族,更是已經多到數不清了。
難以想象這樣的偶然是如何匯聚在一處,幾乎快要形成不成文的傳統。
說著,他扯著槐詩往外沖了幾步,可槐詩卻不動。很快,老人回頭,惱怒的看著他們:「愣著幹什麼,走啊。」
羅素按著額頭,無奈嘆息。
「咳咳,馬庫斯……那個……針對牧場主的戰爭計劃已經被取消了。」羅素低聲提醒:「那個計劃因為預算不足,需求太誇張,而且不具備可能性,被否了很多年了。」
歷代羅馬的皇帝之中不乏顯明之君,也不乏堅定睿智之人,但沒有幾個例外——越是賢明越是睿智,越是富有遠見,那麼到了晚年之後,就越是昏庸和暴虐。
羅素肅然頷首。
難以置信。
「維塔利和歐頓都已經死啦,馬庫斯,這不是你親手發布的和-圖-書訃告么?」
槐詩站在遠處,看著那個孤獨的背影,輕聲問:「……瘋了?」
馬庫斯驟然回頭,瞪著他:「是統轄局,對不對?我就知道是那群狗東西!還有存續院的那幫只會拖後腿的廢物!」
槐詩傻了。
羅素鄭重回應:「倘若他不在的話,天國譜系的重建就沒有意義,那裡才是他的家,陛下,他為自己所選擇的家。」
馬庫斯沉思片刻,再度恍然:「難道是探求深淵本源的金色黎明計劃終於要上馬了?」
竟然令一個升華者陷入癲狂,令昔日那個睿智而優雅的外交官變成如今的這副樣子。
「羅素,你變得年輕了好多!」他震驚的說:「就連人種都變了!」
馬庫斯呢喃,漆黑的眼瞳里像是燃燒著火光,「戰爭的味道!對,你們在策劃一場戰爭,羅素,我知道……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時候終於還是來了!」
「啊,某種意義上……但也不是這個?」
「因為天國隕落的刺|激,失控了?」
「叔叔他確實很堅強。」
不,幾乎可以說是瘋狂。
許久,當馬庫斯終於平靜下來之後,彷彿就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總不會是天國降臨吧?」
他輕聲道別:「我會想念你的。」
一個人,不論之前是否是升華者,經歷過這樣的儀式之後,都會一躍成為全境屈指可數的強者。
馬庫斯咆哮,面孔之上青筋迸起,怒不可遏:「簡直是奇恥大辱!羅素,叫上維塔利和歐頓,我們去把那群悖逆者燒成灰!」
說話的人是歸來的皇帝。
「這一份力量和詛咒所帶來的壓力都太過於龐大了,甚至將會蔓延在親族之上……所謂的癲狂不過是最好的下場而已。
馬庫斯打斷了他的話,喃喃自語:「我已經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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