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人間地獄(中)

說著,他揮手,散去了無形的泡影,令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再度從兩人耳邊炸響。
總不至於是各位身在地獄心在現境,打入深淵就為了做了雙面間諜和套娃二五仔吧?
愚者搖頭,眺望著遠方的世界:「那些都是發生過無數次的事情,倘若有一天,發生在黃金黎明的身上,我也不會有任何例外。
現在,愚者懸立於破碎大地之上,再度向理想國的傳承者發問:
「為什麼,槐詩!能否請你告訴我——為何現境憑藉短短几萬年的時間,天文會憑藉著數百年的時間不到,竟然已經凌駕在了所有紀元的盡頭成果之上?
而『亞雷斯塔們』的存在,對於黃金黎明而言,就是為了毀滅現境而準備的工具箱!
在這短暫的死寂之中,槐詩冷漠的凝視著眼前的存在。
姑且不論其按照塔羅牌的序列所搭建的內部構成,只看操控天梯的【塔】和干涉大秘儀的【世界】,就能夠明白。
哈,何等的傲慢,何等的偉大,又何等的……可悲!」
「——但為何,汝等能同深淵相對?」
那絕對從無數地獄工具人里所精心遴選和培育出的成果。
如此,他伸手去觸碰劍刃,不顧劍刃上,那一重重無窮水汽所構成的銳利之潮。
槐詩問:「黃金黎明大費周章,在地獄中興風作浪,最後就為了造出一個詩人來,向我用優美的語言描述這一切,以好在將來以後落入文字,永載史冊?」
「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們自然不會拒絕。」
在自己跟前玩這一套?
可以說,由無數亞雷斯塔的意識交融之後,所形成的根基。
對方根本對自己的存在沒有絲毫的掩飾,大大方方的將所有的秘密展現在了槐詩的眼前。
撲哧一聲。
為何現境以一己之力,能夠同從無數滅亡之災中延續至今的地獄統治者對抗?
難道相較過去無數紀元中的世界,唯有你們是特殊的幸運兒么?可這個世界何曾有過如此慷慨的時候——」
他究竟和圖書想要做什麼?
「然後呢?迎來背叛、隕落、血淚,還有死亡。」
槐詩擺手:「可惜,伍德曼死的早,否則原罪灰霧還挺襯你……嗯,沒事兒,你繼續,繼續,接下來是不是咱就可以快進到給我起個代號,大家一起開會了?」
「不好意思,剛剛發現竟然在奇怪的地方和現境的故事聯動了,沒忍住。」
那些毀滅和巨響都隨著投影的出現而被隔絕在外,彷彿在充斥著動蕩、火光和雷霆、風暴的世界里隔出了一方小小的溫室。
「聽起來你們都在黃金黎明裡開起了小部門了?」
讓我猜猜,唔,斷頭?」
一直到此刻,棋盤之上都未曾出現屬於愚者的卡牌。
「這就是鑄造之術么?和你的靈魂性質實在是絕配。」
不,應該說,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有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不會因為槐詩的一場勝利而停止,也不會因為曙光的到來而減緩,反而……迎來了深淵的全面反撲!
為什麼?
槐詩嗤笑:「你們親手掀起了戰爭,親手毀滅了一切,何必又來垂淚默哀?」
我本身,就是由所有序列的成員特質所匯聚成的實體,構成亞雷斯塔這一集體最深層的本質——單純論個體,又如何概括全面呢?」
天地寂靜,只有遠方的風聲呼嘯。
「這難道不是你們親手造就的么?」
愚者咧嘴,驟然大笑。
只有一個理由,就因為『我們』是天文會!
而且,這還只是其中的一例,類似的例子,數不勝數——穹境的殖生術、落境的白圖、晦海的種瀾技藝和彼岸之城的偉大設想……那些東西,對於天文會來說,卻只不過是炫耀底蘊的收藏。
利刃釘入兩人之間的大地。
不然的話,只是屠殺和滅亡而已。」
大地的悲鳴之中,颶風凄嘯,遠方的滾滾的雷雲里,勾勒出了骸骨君主和世界巨人角力時的莊嚴輪廓。
而哪怕忽略了黃金黎明,在所有關於塔羅牌的資料中……和*圖*書最為特殊和重要的,恐怕就是【愚者】的存在了。
「我的位置?」
並非是對方未曾入場。
槐詩沉默。
初次見面——
冰冷殺意自刃上升起,可愚者卻依舊無動於衷。
「已有之事,勢必再有。」
現在,黃金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
可在此處卻風平浪靜。
彷彿以滅亡,為雙方的會面點亮燭火。
「是啊,為什麼呢?」
「除此之外,你一定還得到了更多吧?十三位鑄造之王的代表技藝,齒輪皇帝的圖紙和構架,甚至還有……永生機器?」
既然這麼慷慨的話,為什麼不把你屁股下面的位置讓出來,給我坐一坐?」
這並非是因為吝嗇或者忌憚,而是純粹因為性質的差異。
「奇迹是守恆的,槐詩,一切都有代價。」
他說:「對等的雙方,彼此交戰,彼此殺戮,用盡一切代價的去毀滅敵人,保存自己,只有這樣才叫做戰爭。
直到現在,他終於隱隱察覺到了亞雷斯塔本身那詭異的性質……
「不,不應該是這樣說吧?」
「可這一份汝等為之自傲的繁榮和昌盛,又是從何而來?」
宛如小小的避風港一樣,獨立在風暴和海潮之外。
明滅的光芒照亮了兩人的眼瞳。
槐詩冷眼看著他。
齊腕而斷。
七海潮聲回蕩。
如此驚人的創作,為何只是被束之高閣?」
他問:「靠著所謂的犧牲么?可犧牲難道就是萬能?一個籌碼焚燒殆盡,也只會留下一個籌碼的灰燼而已。」
序號為0。
塔羅牌中的起始,一切事象和變化的啟示和根基。
槐詩聞言,不禁搖頭:「這是什麼?內環裏面搞內環?套娃套到這種程度,難道年底的帶魚還能多發一條?
槐詩嗤笑:「這樣的過程你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就好像,什麼時候發生過一樣?」
可如此肅穆的氣氛中,槐詩的肩膀卻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那意味深長的話和無數隱藏在其中的謎語令槐詩忍不住想笑。
就好像你我眼hetubook.com.com前的這一切一樣。」
槐詩戒備著,心中浮現不安。
況且,戰爭,難道不是雙方共同造就的么?」
無數逝者用盡一生的心血,最終的結晶,卻被你們棄之如敝履。
「難道是我誤會了嗎?」
愚者由衷的讚歎:「看來你確實是得到了鑄日者的完整傳承,假以時日,鑄造者的成果,一定能夠從你的手中復興。」
扶桑所撐起的日冕不斷的動蕩著,漸漸渺茫,向內收縮。
他說,「唯有誠摯才能是交流的前提,交流得到理解,唯有理解才會認同,只有認同,才能讓我們發自內心的聚集在一處,共同攜手。」
「我不喜歡謊言,謊言不會有建樹,相比起來,我更喜歡開誠布公。」
愚者隨意的搖頭,不在乎槐詩的嘲弄:「可是,你真的沒有疑惑過么?槐詩。為何,雙方是『對等』的呢?」
戰爭還在繼續。
愚者漫不經心的踱步,赤足踩踏在被燒成漆黑的大地上,卻一塵不染,因為他和這個世界之間所隔的並非是那小小的一隙,而是從此處到深淵之底的遙遠距離。
他究竟又是什麼鬼東西?
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竟然是你們在默默的拖了地獄的後腿,保護了我們,實在是可悲可嘆,不愧是黃金黎明,令人敬仰。
「我想要和你談一談。」
手掌在瞬間,被絞成了粉碎。
只有神情漸漸森冷。
可新的毀滅又從穹廬之上降下,無窮天災從風暴圖騰的調動之下不斷的生成,籠罩全域。奧西里斯輪廓從風暴中升起,所過之處,一切都以血染成了赤紅。
他早在八百年前他就不感冒了!
他情緒毫無起伏的點頭:「好有道理啊,為什麼這樣的問題我從來沒想過呢?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
所謂的【愚者】,本身就是亞雷斯塔所有的序列,乃至一切黃金黎明內陣和外陣,以及無數衍生組織成員的潛意識和事象記錄所構成。
不論是其他的任何卡牌還是所有的變化,都建立在愚者本身和_圖_書的存在之上。
就在投影宣告自己身份的瞬間。
大地在踐踏之中坍塌。
倘若亞雷斯塔這一存在所黃金黎明所精心打造出的手足,他便是黃金黎明為自己所創造出的靈魂!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虛偽的笑容散去,再無表情:「還是說,咱們趕快略過無聊的嘴炮的環節,開始你死我活?」
而是就連賭局的規則都無法詮釋和轉錄對方的存在,宛如不可再度編譯的獨立記錄一樣,不接受任何的改變,卻又悄無聲息的滲入了規則之中。
「你想要給我的不是禮儀,槐詩,是刀劍。就像是你不會因為我的到來而喜悅一樣,你只想要將我殺死。
要不要我代表現境給你們發個勳章,做兩面旌旗?」
黯淡的群星之間,一道道裂隙正在緩慢的向著內側延伸。
一個古老的紀元中,一整個世界,通過數十萬年而孕育出的最龐大和先進的文明。他們犧牲所有之後得到的寶物,對於天文會而言,竟然只不過是可以用來借鑒一二的技術而已。
愚者回頭,看著他,無奈攤手:「或許,這其中有我們的一定之因,可黃金黎明卻遠遠沒有資格做萬惡之源。
尷尬彷彿悶屁,總是突如其來。此刻,就連那位亞雷斯塔或者……愚者也微微皺眉,陷入疑惑,難以理解槐詩的反應。
可他卻毫不可惜。
來到槐詩的面前。
「真壯觀啊。」
愚者遺憾輕嘆:「除了永無定型的【戀人】之外,你可以在其他的稱號中任意選擇,但唯獨不可能是【愚者】。
槐詩看著他的脖子,仔細又認真:「還是說,需要我來向您的王座行個禮?」
「為何在這麼多次諸界之戰里,孤獨的現境能夠存留至今?」
別過頭。
愚者並不理會槐詩話語中的嘲弄,反而耐心十足的說道:「在如今亞雷斯塔的黃金序列中,【死神】、【倒吊人】、【審判】都同你都有著極強的適應性,你願意來的話,我們願意退位讓賢。以你的才能,就算是【命運之輪】這樣和_圖_書至關重要的空缺也能夠擔任吧?」
那是美洲的受加冕者,世界巨人·特拉爾特庫特利,無窮大地的化身在此刻彰顯出自身的偉岸巨力,以一己之力壓制著奔流的血河,與統治者碰撞在一處。
他看著槐詩的右手,曾經鑄造熔爐所在的地方,可神情卻毫無任何的貪婪,只是平靜:「天文會為何沒有如獲至寶呢,槐詩?
在無數塵埃之上,愚者忽然回頭,問道:「為何現境短短數千年的歷史,就能夠同諸多地獄交戰?」
反而露出恍然和驚奇的樣子。
那一張高遠的面孔上,浮現出了獨屬於人類的嘲弄和輕蔑。
愚者輕嘆:「天穹碎裂,大地崩潰,骸骨的飛灰和血的味道飄在風裡。你看到了嗎,這個世界變得像是地獄一樣。
如今,他們的成就卻早已經被你們輕而易舉的超越,拋在身後。
遠方驚天動地的巨響和火光升起,大地如毯一般被抖動著,掀起新的褶皺和裂痕。
麻煩下一次換個漂亮大姐姐的皮膚來好么?至少這樣自己還會給個面子,動搖一二呢。
「堂堂愚者,大駕光臨,我應該感到受寵若驚么?」
「唔,這樣也好,但那並不重要。」
切裂了那些虛偽的態度和無足掛齒的措辭。
太陽曆石的威嚴光輪在黑暗中左右衝突,碾壓著亡國的白骨之道,可更多的畸變卻在枯王律令的力量之下不斷的擴散。
愚者,不,黃金黎明如是說。
「當數十個紀元之前,青境隕落時,黃昏之鄉窮盡了自己所有的潛力,所有的鑄造之王用盡了一切辦法,最後還要在工坊主們的幫助之下,才能完成永生機器……」
很快,裂隙中,粘稠而污濁的液體不斷的滲出,晦暗之眼已經在大地最深處植入了九泉,腐敗畸變的污染源在不斷的擴散,絲絲縷縷的順著世界巨人的腳踝向上攀爬,不斷的腐蝕和滲透,令海量的土石剝落,奇迹衰亡。
一切都會有迎來毀滅的一天,不論是多高貴的理想和多麼龐大的世界。」
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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