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囚籠之內

當他伸手抹去的時候,卻在深邃的裂口之上,摸到了一把不知何時釘進心髒的匕首,猩紅的血液染紅了五指。
一切都正常的讓他不安。
遺憾的是節制根本沒心情去讚歎這完全的防備和專業的水平了了,只是腳步匆匆,走進了監控室里,向著守在這裏徹夜未眠的監獄長發問:「一切狀況都正常么?」
可當聖都警衛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如同雷鳴一樣響起,漆黑的隊列自頂層奔流而下的時候,所有人才發現,自己好像習以為常的狂歡,只是曇花一現。
可每一個驚魂未定的靈魂都在疑惑、懷疑,或者是質問自己……這一切真的結束么?
「……」
在對話和模糊的錄像中,所有人都見證著他慘烈的敗北和逃亡。
「哈,這就是調律師?」
在私兵的護送之下,走進戒備森嚴的監獄。
他為什麼會如此順從的被逮捕?迫不及待的來自尋死路?
在氣氛的渲染和旁白的述說中,展示了滑稽的跳樑小丑、不自量力的可悲狂徒調律師是如何被追逐著,拋棄所有,還射殺了無辜兒童和婦女,試圖逃亡,最終卻被正義的警衛們圍堵在了公園之中,在決定性的力量差別之下,跪地投降。
只不過,這一次,是在囚籠之中。
正當他抬頭想要再看過去的時候,角落裡的人卻不見了。
自從槐詩被送到這裏之後,便迎來了如此詭異的寂靜。
就算是一隻蒼蠅飛進警告區域都會直接開火,予以擊殺。
那一張張期盼又猙獰的面孔,莫名的讓屏幕前面的節制有些不安。
而引發這一切的人,早已經從後門走出。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什麼陰謀詭計,或者是試圖越獄的把戲,直到監獄里的醫生在槍口的威逼之下,鼓起勇氣,做出了初步診斷。
他們贏了。
漠不關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這杯是那位先生請你。」
彷彿已經離去。
早在送來的路上,囚籠中的槐詩就已經劇烈的咳血,陷入了昏迷。
在他身後,監獄長欲言又止,不敢說話。
聖都法院的門外,戒備森嚴的警衛們前方,數之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盡的人群將寬闊的街道擁擠的水泄不通。
渾身上下十六處槍傷和四道貫穿性大型傷口,粗劣的縫合和手術之後,還有三顆沒能夠取出來的子彈。
「弄死那個狗娘養的!」
「公審調律師!」
神經系統岌岌可危,淋巴系統瀕臨壞死。
所有端著啤酒的客人們在突如其來的驚愕中忘記了呼吸,可很快,一切喧囂重新泛起,喧囂如常。
震耳欲聾的聲浪回蕩在街道之中,無數玻璃微微的震顫著,顫慄難安,可與之相比的,是那些洋溢著喜悅和怒火的眼瞳。
在節目之中,詳細的介紹了調律師在下層區的各處據點,其中奢靡的裝飾和陳列,乃至諸多藏寶和金錢,被抓來之後以淚洗面的無辜少女。
甚至,讓他懷疑,調律師的被捕,是不是又是一場惡劣的謊言?
大片的鬨笑聲響起了,爛醉的客人們鯨吞著各種烈酒,撫慰曾經一夜所帶來的彷徨和驚慌,大聲的講著粗俗的笑話和倒霉蛋的故事,或者攬著幾女去迫不及待的宣洩最後一點精力。
他起身走出艙門。
彷彿期待著最後的篝火宴會一般,盼望著真人秀的最後高潮到來。
可真的一點瑕疵和問題都沒有么?
節制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審視著每一個角落和地方,試圖找到任何不對的徵兆,但什麼都沒有。
就連警衛們的呼吸聲都被刻意的壓制起來,落針可聞。
明明動亂已經過去,可整個聖都卻彷彿依舊沉浸在波瀾之中,數之不盡的靈魂自潮水中起落,彷徨的徘徊,難知明日。
從未曾有過如此煎熬又漫長的時光。
沒有任何的異常,沒有亡命之徒的進攻,也沒有預料之外的破壞和爆炸,整個監獄靜謐就像是死去一樣。
不幸的童年和極其出眾的藝術素養,從幼時就表露出的殘忍傾向讓他走上了這一條危害聖都的道路,父母和姐妹都慘死在了他的手中,而網羅了諸多黨羽和惡棍之後,便不自量力的想要同聖都宣戰。
一聲悲憫的輕嘆,隨著水汽一同飄散無蹤。
吧台m.hetubook.com.com上喝醉了的魁梧男人將啤酒杯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怪笑出聲,扯著嗓子向周圍的人說:「扯幾把蛋,長得跟個娘們一樣,還調律師呢,跟個雞架子似的……像這樣的,老子一把手就能把他捏出尿來,警局的都是一幫什麼垃圾玩意兒?」
而越是向上,越是陽光所照耀的地方,便越是喧囂和狂躁。
低層區,寂靜的冒牌藥店里,只有火爐上的水壺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死的是調律師還是其他都無所謂,只要那個妨礙自己生活和讓自己厭惡的傢伙在火焰里焚燒就足夠。
最終的最終,便是讓所有人迫不及待的詳細記錄,聖都娛樂的專題節目——《調律師的罪惡王朝》
節制在思考,一整夜都在。
靠椅上的主教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電視上那閃現一瞬的熟悉面孔,便低下了頭,繼續看手裡的報紙。
可一切終究是會結束的。
或是逃亡,或是追逐,又或者蜷縮在似乎安全的庇護所中,等待著天空再一次亮起。
而更糟糕的,是長期濫用抗生素帶來的抗藥性,以及病毒和生化武器的侵蝕。
冷酷的聖都之中。
監獄長挺直了身子,肅聲回答。
飛鳥難度。
他要死了。
當他所造成的渺小損失被一筆帶過之後,大篇幅的內容用來描述聖都警衛們的勇武和精銳,保衛聖都時的壯舉和英姿,以及為了保護無辜的群眾毅然點燃了總部想要和調律師同歸於盡的警督……
星辰醫療最高級的醫學研究室派出聖城最頂尖專家和最先進的儀器,搶救了一夜,才堪堪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原因很簡單,不敢。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麼漆黑,閃耀著某種瑰麗的光芒,隔著屏幕凝視著所有觀眾的面孔,哪怕身在牢獄之中,可神情卻彷彿傲慢的在雲端俯瞰。
但現在,已經沒人敢碰他了。
創傷性休克。
高亢的聲浪涌動在空氣之中。
節制回頭冷聲問:「為什麼到現在一份筆錄和審訊的報告都沒有?」
他們本能的順從惡性或者是恐懼,警和圖書惕戒備著每一張陌生或者熟悉的面孔,或者帶著武器和勇氣,貪婪的走向每一處燃燒的火焰和燈光中。
在槍炮,在警告,在催淚彈和高壓水槍的驅逐和聖都警衛于企業私兵的殘酷殺戮里,秩序重新構建。
當壯漢疑惑的回頭,就看到酒吧角落的台桌后,陰影里,一個彷彿在哪裡見過的年輕男人,正向著他,舉杯微笑。
酒保說。
只有在客人的往來中,後背傳來了隱約的刺痛,彷彿扎了一根刺那樣。
如此嘲弄。
一切都在有序且嚴謹的運轉。
一顆在顱骨,兩顆在胸腔,緊貼著大腦和大動脈,和它們紮根作伴。
可一直到天亮,都想不明白槐詩的目的。
沒人知道,在如此嚴重的傷勢和惡劣狀況下,一個人是如何活下來的。
而更令節制詫異的是,衣服和身體竟然還是完整的。
一隻眼睛已經永久性的逝去了視力,另一隻眼睛殘存微弱的視覺。
「是。」
結束了。
燒開的水在壺裡沸騰著,翻滾。
「殺了他!」
即便是贏得如此狼狽和滑稽,依舊贏了。
而屏幕上,聖都娛樂還在不斷的播報著相關的新聞,源源不斷的佐證和來自警衛高層人物的談話,迅速的還原調律師被捕的始末。
再如何健康的壯漢在這樣的狀況下,也應該早三個月就已經裝進盒子里了。
為什麼不用刑?
【調律師被捕】
頂層、高層、中層、底層,混亂的小巷、豪華的別墅或者是寬闊又冷清的街道上,所有人都再一次的看到了調律師的面孔。
即便是如此,依舊難以保證他生命的延續。
曆數諸多令人瞠目結舌的罪案和數十萬因他而死的無辜群眾,受害家屬的淚水和悲泣讓屏幕前不知道多少人紅了眼眶。
壯漢得意的咧嘴,瞥了他一眼之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最後的最後,當然是【調律師·槐詩】本人。
在歡快的氣氛里,醉醺醺的壯漢噴著吐沫,和酒保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的英勇事迹,直到一杯威士忌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戴上兜帽。
短暫的一夜結束了,大家都回到了現實的世界里。
短短的www.hetubook.com.com一天一夜,整個聖都,所有的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動亂再度卷著,不知去向何方,茫然又驚恐的在浪潮中起伏。
整個酒吧里,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他想要做什麼?
崩裂血絲的嘴唇彷彿在微笑一樣,蒼白的臉色上鬍鬚沒有修理了,隱約能夠看到皮膚下的青色血管。
在狂歡的末尾,混亂的人群里,那些拎著棍棒站在露水中的人面面相覷,小巷的陰暗中躲避追逐的人茫然的抬頭。
時隔半年之後,他們再度的回憶起調律師所帶來的黑暗,和充斥著混亂和死亡的狂歡。
刺耳的驚叫聲從酒吧里響起,很快,混亂的驚叫和吶喊如同炸彈一般擴散。
偶爾巡行時,便忍不住看向層層封鎖的最深處……就彷彿能夠看到瀰漫的黑暗那樣,觸電一般的移開眼神。
是夢嗎?還是什麼玩笑?
主持人歡天喜地的描述著聖都的美好現在。
而在其中,惡貫滿盈的雙面惡棍、槐詩的麾下走狗,欺騙了所有聖都人民的黑馬工業的CEO原照在事發的當世已經失蹤,目前潛逃中,懸賞2億聖都幣,死活不論。
可當最後,那一張憔悴蒼白的面孔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肺部、腎臟、肝嚴重壞死,慢性心肌炎和脊柱上的骨裂,以及多部位嚴重發炎,雙腿和手臂上還有三支沒有拆除的鋼板。
每一張面孔都漲的通紅,洋溢著狂熱和憤怒的光芒,向著寂靜的柵欄之後放聲吶喊。
噩夢已經結束了,不幸總是會過去的。
彷彿饑渴的野獸在等待著最後的投喂一樣。
在經過初步診斷之後,所有人都在驚駭中迎來匪夷所思的結果。
熟悉的一切都彷彿再度歸來。
就這樣,原照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震撼所有人的並不是這延續了無數動亂的二十四小時,還有翌日清晨出現在了每一個屏幕之上的頭條。
不安並沒有持續多久,直升機很快就已經從空中落下了。
「實際上,我們恐怕並沒有那樣的機會……」老人無奈嘆息,「也不具備那樣的條件。」
沒有絲毫的瑕疵。
「審判!我們要審https://m.hetubook.com.com判!!!」
「血債血償!!!」
可不論如何,調律師都已經被捕,囚禁,層層封鎖,插翅難飛。
沉默里,監獄長吞了口吐沫,看向角落裡,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身穿著星辰醫療的制服,神情疲憊。
短短的幾個字元,卻需要用漫長的時間去理解。
同樣的時間,不知道多少人恐懼不安與接下來的清算,又有多少人痛哭流涕懺悔曾經的瘋狂,還有更多的人,狂喜亂舞的想要迎接新的喜訊。
紙醉金迷的生活讓人目瞪口呆,而惡貫滿盈的爪牙和下屬則讓人大開眼界。
只是依舊不安,不知這是否又在那個傢伙的計劃之中……自己,是不是有一次自以為得計的落入了陷阱之中?
整個監獄、數千名警衛、十六道封鎖和高聳的牆壁,內部的無數機關和防衛,此刻都是為了一個人而存在。
結果在正義的警衛鐵拳之下,美夢分崩離析,深陷牢獄之中,哭泣嚎啕,悔不當初。
大家都默契的將剛剛的寂靜拋在了腦後,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中曾經有過片刻的驚駭和顫慄,而是鼓起勇氣,在酒精的刺|激里高談闊論。
現在,調律師就在屏幕之中,被束縛在椅子上,帶著頭套,頭顱低垂著,彷彿沉睡。
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一雙眼瞳。
原本已經有人為他預定了豪華的套餐,整個聖都最精通折磨藝術的人匯聚一堂,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彼此之間爭執不休,試圖證明自己的方案能夠帶來更多的痛苦和羞辱,只有自己才讓調律師變成一灘躺在地上流眼淚的軟骨頭。
連環殺人狂盧卡,二十七歲,在萬通廣場被正義的群眾擊斃;策劃諸多恐怖事件的『工程師』維爾利斯,依然在逃,懸賞5000萬。調律師心腹蔣剛,三十一歲,死於警衛的擊斃;苦修士波爾加,死於人民的審判;機械瘋狗藤田,死於調律師被捕之後的自殺式恐怖襲擊……
整個監獄都和外界徹底的隔絕,在層層封鎖和前所未有的警備中變得固若金湯,甚至其他所有的無關者和犯人都已經全都被送走。
節制嗤笑,「我怎麼不知道聖都警衛開始如此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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