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無頭的屍首噴著鮮血,仰天倒下。
那是……萬能企業園,還有,前進大道……
當陰雲將烈日遮蔽的時候,一雙雙被燒紅了的眼瞳,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閃亮的東西。
當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有人從裏面走出來,拿著喇叭勸人群散去的時候,不滿和憤怒終於爬升到了最高潮。
有一種,更加適合野獸的生存方式!
……
無證診所的裏面,剛剛坐在爐子旁邊的郭守缺回頭,看向窗戶外面,嘖嘖稱奇:「才短短一天,就已經自亂陣腳,未免也太不頂用了吧?」
「走吧。」
扳機扣動。
原照反手,將手槍插入肋下的槍套里,起身,扛起了身旁的背包。
「殺人啦!」
「審判家園農業,審判連鎖超商!」
對於想要吃肉的人來說,誰的肉難道還不都一樣么?
難以想象。
上層區,眼看著一道道濃煙接連不斷的升起,就連早有準備的東夏升華者們都陷入了詫異。
……
在警衛隊的催淚彈和高壓水槍之下,擁擠的人群哭喊著,四散奔逃,還有的,跑錯了方向的,衝到封鎖線前面的,都被警衛隊的橡膠棍毫不留情的擊倒在地上,失去聲息。
「救命啊,救——」
然後,再是一道。
即便是荷槍實彈的警衛,也越來越難以壓制那些向前擠壓的人群了。
天台的邊緣,原照頭也不抬的反問:「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別的可選么?」
模糊那一張詭異的笑臉。
緊接著,轟鳴巨響,接連不斷。
纏在他們脖子上的那根鏈子,已hetubook.com.com經要斷了!
宛如駕馭著憤怒的鐵馬那樣,灰衣的騎士筆直的向前,連連扣動著扳機,將獃滯中的警衛一一射殺。
有人探頭,將手裡的啤酒瓶丟了過來。
可人群依舊涌動著。
短暫的死寂之中,人群里有人憤怒的咆哮:「他們在說謊!」
「跟他們拼了!」
倘若在往日還能夠糊弄的話,那麼今天在肚子被填飽之前,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
去吃!
一張張充斥著不安和憤怒的面孔匯聚在一起,就像是火藥桶一樣,讓人,坐立難安。
高亢的槍聲從人群中驟然響起。
在道路上,在店鋪的樓頂,在前面狹窄的廣場中,所有人都在嘶啞的吶喊,向著最後的秩序控訴這一切。
緊接著,在人群中驟然掀起的波瀾里,濃煙和火花閃現,不知何時安置好的鋁熱劑將鐵門燒斷,在混亂的推搡之下倒地。
最後,去告訴饑渴的野獸們。
前進大道、美樂購物中心、平等街、新樂土大廈、聖都塔、白鳥廣場、顯赫門……一個又一個的地方,濃煙升起。
或許如此。
哪怕看上去那麼正常,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可這難道不就已經是最大的異常了么?
郭守缺端起沸騰的水壺,沖入了杯中。
倘若未來變成泡影一般的謊言,就連野獸們自己都已經對明天不抱有期望的話……又怎麼去阻擋他們享受現在呢?
有一天,這一切竟然會變得如此熟悉,以至於竟然讓人開始感覺習慣?
「這難www•hetubook.com.com道不是你親手造就的么?」
迎來,絕望的擁抱。
轟!!!
人群的盡頭,摩托上的那個披著灰袍的男人抬起手,自這短暫的瞬間,瞄準了警衛縫隙之間舉著喇叭的喊話者。
剛剛還無比癲狂的市民們冷靜下來,然後毫不猶豫的,紛紛回頭指證那幾個帶頭掀起騷亂的傢伙,渾然忘記自己跟在後面時的興奮模樣。
當所有人茫然的回頭,看向遠方時,就只能看到一道道漆黑的濃煙,升上了天空,在狂風的吹拂之下,經久不散。
可一旦意識到希望不存在的瞬間,就只能轉身。
他說,「該幹活兒了。」
「不然呢?」
哪怕沒從未曾意識到這一點,從生下來的時候,不,從生下來之前,就已經習慣了地獄中的一切……
騷亂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後就被火速鎮壓下來。
只能遵循著本能,四散奔逃,或者在飢餓的煎熬中,不由自主的向著任何一個可能有食物的地方匯聚過去。
「不要飢餓,要食物!!」
主教從那一張好像永遠看不完的報紙後面抬起眼睛看過來:「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只是區區一座城市而已,難道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死刑!死刑!」
「食物!!」
「別說的那麼過分,我就是一個破廚子而已,哪裡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呢?反而是佔了槐詩那小子的便宜,領了他的人情,讓人心裏不爽快的厲害……」
就像是節制曾經對槐詩所說的一樣,一旦習慣了野獸的暢快,就再也回不到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範疇里了。
在絞刑架上,那一具不曾腐爛的屍首,便是聖都親手為他所豎起的豐碑。當調律師死去的瞬間,不散的陰魂就已經走進了每一個人的靈魂里。
就在低層區,當失控的幫派分子們開始打砸商鋪,挨家挨戶的搜尋存糧的時候,中層區在短短的幾日之後,再度被動蕩所覆蓋。
他們倒在血泊之中,致死,空洞的眼瞳都看著眼前的警衛,難以理解,為何如此苛責于自己。
啪!
哪怕是在重重警衛的保護之下,整個辦公樓里都充斥著寂靜,所有人在路過大廳的時候,都下意識了壓低了聲音,匆匆的從那些憤怒的眼瞳前面穿過。
「大家快跑啊,警衛殺人了!」
「大家放心,我們聖都警衛一定會火速解決!」
瘋狂?
「騙子!騙子!!!」
最後的彈匣,填入了槍身之中去。
「最後,等餓到飢腸轆轆的時候,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孩子是無辜的!」
郭守缺戲謔的輕嘆著,不知道究竟是在嘲弄什麼,「只要聞到肉味,就會發狂。只要感到痛楚,就會夾住尾巴……
「這也……太瘋狂了吧?」
防彈玻璃在機車恐怖的質量衝擊之下分崩離析,他已經沖入了大廳之中。
「救救我吧,我快餓死了。」
尖叫和吶喊聲不斷傳來。
那些眼瞳中的猩紅越來越醒目,死死的,盯著他。
不論是誰,他們都會開始吃。
在他身後,人群中早已經迫不及待的人們紛紛掀開了偽裝,舉起了武器,瞬間暴起。
人群在暴和圖書
戾的車輪前方開闢。
當它們發現,自己的脖子上那根鏈子開始鬆動的時候,就很難再聽話。」
嘭!
依託于未來。
「才剛剛開始呢。」
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去摧毀這個地獄,去將所有的對手打垮。
刺耳的警笛聲中,滾滾濃煙擴散著。
蒼老的廚魔搖頭,背後的窗外,那些手握著刀劍和武器的人影,在街道上縱火狂歡。
當調律師犧牲自己,餵飽了他們一次之後。
話音未落,伴隨著遠方隱隱的巨響,又是一道濃煙升上了天空。
……
可活在這樣的世界里,難道還有人能不瘋狂么?
哪怕在暗中早已經安排好了所有引發騷亂的步驟,可竟然還要比現實慢了一拍!
令觀察者們不由自主的,愕然失聲。
騷亂,開始擴散……
而被眾口一詞指正的人還來不及辯駁,就看到警衛隊抬起的槍口。
芬芳的香氣升騰而起。
凄厲的慘叫聲迸發。
吃到吃盡為止!
接下來又有誰會站出來,當這個聖人呢?
更何況,難道不是還有人下場去現身說法,親自展示了為他們量身打造的解決方案么?
「打擊囤貨抬價,我們要正常的生活!」
告訴他們,有時候,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塊骨牌一樣,引發了災難的連鎖,甚至沒有動用絲毫的力氣,一切都順利的讓人害怕。
「不過,野獸這種東西,還真是好懂啊——」
猩紅的焰光舞動,緩緩擴散,醜陋的匍匐在聖都的瑰麗表面上,就像是一枚醜陋的瘡疤那樣。
但可笑的是——人和野獸分野www.hetubook.com.com,難道不正在與這一份『節制』么?
紅著眼睛,吞著唾沫,隨著其他同樣無路可走的野獸們一起。
而就在上層區,臨時佔據了一整座寫字樓作為總部的中央警衛所之外,已經被哭喊和憤怒的人群佔滿。
警衛隊長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最後掃了一眼驚恐的人群,指了指地上的屍首:「掛起來,讓所有人看清楚,戒嚴期間鬧事的下……」
大口徑的子彈在瞬間炸裂了他的腦袋。
只是……一個瓶子而已。
隨著高樓上的狙擊手接連不斷的墜落,人群最後面的灰衣人擰動了油門,在刺耳的引擎轟鳴中,向著前方馳騁而出!
中央警衛所的官員們在警衛的保護之下,大聲吶喊:「我們一定會維持穩定,維持供應——」
躁動不休。
「啊,這就開始了么?」
忍耐、信賴、憐憫、正義,乃至種種美德,都是基於明天而存在的。
可在高處,狙擊手率先便扣動了扳機。丟啤酒瓶的人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可啤酒瓶落地之後,便只有清脆的聲音。
現在與其說是發狂,倒不如說,早就已經絕望了吧。
披著沉重裝甲的警衛們站在高處,向下呼喊,不斷的試圖控制著局面,但狀況已經漸漸焦灼。
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醒悟這一切。
可令他們詫異的是,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早有準備的……好像不止是自己?
現在,所有的商場,所有有可能存放糧食的地方,都已經被大量的混亂人群所包圍,或是無意、或是有意的,當摩擦和矛盾被激化,失控的亂潮便在瞬間被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