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面試(上)

典獄長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的說:「我討厭麻煩。」
只留下雷蒙德一個人,面對著眼前紛繁複雜的資料和文檔,以及干不完的活兒,然後在腦血管爆裂之前,開始思考:
敲了兩下。
統轄局難道不明白這個番號是什麼意思么?還是說葉戈爾真就一點都不懂?即便是綠日,難道還不懂么?
就在槐詩還在琢磨這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的時候,緊接著,第二道裂縫出現了。
「實不相瞞,我還挺喜歡的。」
涉及到重大事件,想要統一共識,難上加難。
看不到盡頭的迴旋樓梯里,槐詩看著下方黑暗的深井,好奇的問道。
艾晴翻到申請最後一頁,簽字蓋章,然後裝進旁邊的文件袋裡,封口,編號,最後說道:「通常審查和批複時間是五個工作日左右,但這一份申請……快則一天,長就遙遙無期了,你需要做好準備。」
統轄局決定對天國譜系的發展投注了?還是說,有人不想看著理想國死灰復燃,想要藉著這個機會,再重新做過一場?
處理時間的長短,有時候也是一種向外界傳達的訊息。
看不出戒備森嚴的樣子。
光是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就已經很直白了吧?
「聽說將軍也在這裏?」
第三道、第四道……轉瞬間,整個石柱遍布龜裂的縫隙,而細碎的滴水聲重疊在了一起,竟然在迅速的攀升,上漲。
啪!
「嗯?他這麼討嫌么?」槐詩愕然。
閉塞的黑暗海溝里,整個海洋的水壓無時不刻的擠壓著這一層宛如泡影一般的鐵殼,令螺絲和接縫處發出細碎的聲響。
緊接著,腐敗的惡臭擴散。
——自己現在外包轉外包還來不來得及?
典獄長轉身,向著大廳之外走去。
槐詩頷首:「履行自己的權責。」
艾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把這個炸彈丟進去之後,究竟會掀起多大的水花和浪潮。
典獄長淡然說道:「難道那位也在您的名單上?」
不,這個傢伙……從來就不懂什麼叫循循漸進吧?
也找不到除此之外的其他人。
槐詩聳https://m.hetubook•com.com肩。
不旁敲側擊,不反覆橫跳試探,直接來個這麼狠的。
「不,這隻是抑制器關閉之後再度重啟時間而已。」
宛如鐵石一樣,一動不動,也毫無呼吸。
在他身後,閘門轟然合攏。
相比之下,最後一個收到消息的槐詩也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的。
槐詩點頭,疑惑的問:「是我寫的格式有問題么?」
啪。
這姐們學什麼不好,學人自閉?
陰暗的大廳里,亮著幾盞蒼白的燈光,充其量只能將陰暗照亮,但卻讓人感覺越發的不適。
他走到猩紅的柱石前方,端詳著上面妖艷猩紅的問題,沉思片刻之後,試探性的伸出手,指節屈起。
實在難以分辨。
宛如剛剛打卡就帶頭翹班的上級一樣,輕鬆寫意的揮手道別。
他走進了門后,向著那一片漸漸亮起的:「我想,我們會需要一些……私密空間。」
槐詩禮貌的頷首,「您應該已經收到了我的拜訪申請。」
如果不是槐詩當著她的面寫出來列印的話,她幾乎懷疑槐詩從決策室的秘書處里找了個什麼人去代筆。
槐詩攤手,「說不定我見完之後就放棄了呢。」
交響的感知範圍內,也依舊什麼都察覺不到。
「不,你的格式完整,字體,磅數,標點符號和措辭都完美無缺。」
正因如此,統轄局的制度之僵化和臃余才會令人詬病,但同時,這一套複雜到苛刻且古板的制度,同樣是讓這個覆蓋全境的龐大機構能夠維持效率和能力的根本所在。
「不,就不用打擾了。」
而當她離去之後,槐詩很快也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從衣架上拎起外套,向著套房外面繁忙的工作人員揮手打了個招呼。
文件被放回了桌子上。
裝作沒有看到牛頭人氣冷抖的樣子,槐詩已經拎著外套走到了門外面,抬頭看了一眼太空,吹了聲口哨。
這其中的政潮和權利的風波和鬥爭太過於讓人頭疼,槐詩不想去琢磨。
「這不是還有你么?」
除此之外,簡直都是明白人。
只有m.hetubook.com.com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謝謝。」他說。
豈止不會反對,倘若自己和柳東黎之間達成的協議和他無關的話,柳東黎的電話怎麼可能掐著點來?
典獄長踩著樓梯向下,頭也不回的說:「這裏沒有將軍,只有囚徒。」
走向了即將迎來炸彈的魚塘。
並沒有向平日里難得一見的拜訪者露出任何笑容,只是打量著他的模樣,和打量囚徒時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槐詩搖頭,「但他不會反對。」
那究竟是死物還是生靈呢?
自石柱之內之下的裂隙內,潮聲匯聚,迸發出海潮轟鳴!
專屬於惡棍和罪人們的特等席。
或許,只是槐詩的身份問題——倘若他以囚徒的身份被送到這裏,定然會有其他別樣的招待吧?
冷靜點,你想明白了么?
「最好帶走。」
直接把手伸進統轄局的嘴裏拔人?
無人回應。
讓原本噩夢之眼的萬夫長預備役外加象牙之塔資深工具人和整備師來負責軍團的大型裝備需求目錄和相關的資料整理。
槐詩淡然擺手:「早飯吃的有點多,消消食。」
典獄長沒有再說話,只是向前。
「只是,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對吧?」艾晴看著槐詩,認真的問。
窗外的庭院中,花兒在綻放,鳥兒在歌唱。
但具體究竟要多長多短,就要看統轄局那邊的想法了。
第一次擔任HR工作的槐詩,決定開門見山,直白一點:「請問你能接受每周加班、年終無休么?雖然我們沒有年終獎和工資,但可以包食宿,呃,工作量有點飽和,但你一定能夠學習到很多……」
艾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桌子對面的人,直到槐詩再難以維持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苦笑著低頭。
可只是,單純的『看不到』,就讓槐詩的神經難免的壓抑和緊繃。
「是啊。」
臉色蒼白的典獄長身材枯瘦,眼瞳之中毫無溫度,就像是同樣超深淵層里的那些魚類那樣,冷漠又麻木,令人望而生畏。
會客室已經準備好了。
可究竟是心裏的錯覺還是實際上發生的事和-圖-書情呢?
槐詩無從得知背後究竟達成了多少協議和利益交換,但這絕對不是結束,反而是另一場風波的開始。
他只負責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堪稱整潔的龐大單人間內,纖塵不染,沒有洗漱台,沒有桌椅,甚至沒有床。
寂靜,冷清,每個路過時看到的人都帶著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陰冷和漠然,偶爾看向槐詩的時候,也多少都帶著一點和監獄長一樣的審視。
劍河一家酒店,租賃房間臨時改成的會議室里,清晨的陽光照下來。
沒有預想之中的殘暴、冷酷和骯髒,這裏的每一個地方都被打掃的很乾凈,而且得到了保持。槐詩見到的工作人員也都沒有滿臉橫肉的魁梧樣子,甚至沒有怎麼配備武器。
槐詩說,「辛苦了。」
艾晴頷首,拿起文件,起身離去。
典獄長頷首,似是贊同。
「不,只是我喜歡安靜,而有些人,總是進進出出——這裡是監獄,不是旅館的總統套房。」
升天了!
「你認真的?」她問。
槐詩總感覺自己視角之外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掠過,但是在雲中君的感知之中卻毫無蹤影。
「你好?」
就好像行進在一片廢墟之中。
血色洪流,井噴而出!
黑暗裡,燈光亮起。
蒼白的燈光照落。
典獄長掏出遙控器,指了指另一頭:「必要的時候,他們會進行援助。」
這裡是整個現境最黑暗最孤獨的地方。
「啊,也對。」槐詩一拍腦袋:「我記得他是叫做……亞瑟·道格拉斯?」
艾晴看著他堅決的神情,無聲嘆了口氣。
即便是她對此早有預料,也沒想到,才第一天,槐詩就打算重拳出擊。
「嗯。」
這裡是浩瀚汪洋之下。
而就在槐詩眼前,一張蒼白陰沉的面孔已經等待許久。
「……」
綠日那邊真有可能這麼簡單么?
槐詩信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領導的信任啊,老雷,對了,下午的時候你先交我一個初稿,後面再慢慢改,加油哦!」
「確定了?」艾晴最後問。
就好像被忽然之間丟進了洗衣https://www.hetubook.com.com機里,劇烈的旋轉之後,始終下墜,瞬間的恍惚之後,鳥語花香的世界不見。
「考慮過,可惜,他太過自由了。」槐詩並不避諱這個話題:「不過,其他人或許寧願我去挑他也說不定呢。」
槐詩點頭。
升起的牆壁之後,陰暗裡,只能看到一個個身影無聲佇立。全副武裝,沒有一寸皮膚裸|露在外。
在統轄局的批准下達之前,槐詩就已經先到了。
槐詩瞭然的頷首,微笑:「也就是說,這十五分鐘里,不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會管咯?」
「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歡迎您的到來,槐詩先生。」
消失不見。
「你最好放棄,但你多半不會。」
就看大家是早就達成統一意見,還是接著這個機會來掰個手腕了。
「你想消食麻煩來幹活兒好不好?!」
「請跟我來吧,您留在這裏的時間有限,珍惜每一秒。」
況且,『原罪軍團』……
「您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槐詩先生。」典獄長讓開了位置,「十五分鐘后,我們會為您再度打開門。」
「那麼,我會進行上報的。」
「是我表達不準確?」槐詩再問。
於是,艾晴瞭然:「羅素的意思?」
但此刻風平浪靜的樣子,倒是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槐詩略微有些失望起來。
被拉來當工具人的卡車司機頓時大怒:「裝備需求之類的東西,你就一點都不打算弄么?」
擠在辦公椅上的雷蒙德抬頭,臉上還掛著一幅快要被撐爆的眼鏡,眼看槐詩剛來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跑路,頓時皺眉:
什麼叫知人善任啊!
似乎專門為他規劃出了一條路線,一路上什麼東西都沒看到,就連人也見得不多,其他的囚徒完全不見蹤影。
自石柱之上,驟然崩裂出了一道縫隙。
……
或者,幻覺一樣的科科笑聲。
這就叫專業!
只有一根約莫一人合圍的猩紅柱石聳立在中央。
「不,是我的。」
……
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槐詩並沒有再仔細看,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只有偶爾在走廊的拐角處,聽見黑暗裡傳來粗重的喘息。
槐詩站在原地hetubook.com.com,等了片刻,歪頭看著眼前的血柱,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語和問題竟然一時間找不到對象。
只是陰影之中的終末之獸在那一瞬間彷彿有所觸動,浮現出了一絲饑渴和貪婪。
艾晴沒有說話,只是手指敲打著槐詩的申請。
都直接打到羅素跟前了。
馬里亞納海溝監獄。
「唉,你去哪兒?」
並不精彩,也並不需要精彩,沒有什麼突出和跌宕起伏,一言概之可以稱之為標準,標準到決策室門口了。
一縷粘稠的血色,從其中無聲的流出。
老陰比們的事情就丟給老陰比們吧。
此刻,伴隨著頭頂嗡嗡聲的消散,寂靜的室內只有槐詩和血色柱石,聽不到其他的呼吸和心跳。
緊接著,一道晃瞎卡車司機狗眼的七彩亮光就驟然從天而降,吞沒了槐詩的身影。
「意思清晰又直白,沒有含糊其辭,也不存在能夠讓人借題發揮的誤解餘地。」艾晴想了一想,點頭說:「寫的挺不錯。」
「溜達溜達。」
就在頭頂,隱約的咔咔聲傳來,像是小蟲子在天花板上爬行一樣,但實際上,這裏並沒有讓蟲類生活的空間。
典獄長說,「實話說,我並不贊同這一次會面的安排,我也不喜歡外來者干擾這裏的秩序。」
「那同樣也是一位貴客,同您拜訪的那位一樣,總是不太讓人省心,幸好,除了書籍和報紙之外,他並沒有其他非分的要求。」
本身決策室就從來不是一體,內部派系林立,各個部門、各個地區、各個不同的集團,每個人至少有兩個以上的身份而且可以無縫轉換,而有的時候很有可能兩個身份之間產生自相矛盾。
「往好處想,只是一次面試而已。」
——綠日十災·血水災!
這他媽的就很有問題了。
翌日,上午,十點鐘。
而辦公桌後面,艾晴看著眼前槐詩遞交的申請,忽然覺得有些倒霉孩子,就應該被丟進地獄的火焰里……
這一波啊,操作不說大氣層,怎麼也能到個平流層吧?
直到最後的閘門,在他面前打開。
只有破裂的清脆聲音,從囚籠之內響起。
「您好,典獄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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