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想要說話，但此刻，看著那一雙眼瞳，卻發現內心中的那些借口和謊言，全部消失無蹤，只剩下始料未及的彷徨和不安。
「誰？」槐詩似是茫然。
近在咫尺的彤姬。
「我……」
在他身後，彤姬探出頭來，嘖嘖感慨：「你看你現在的生活，這不是很充實嘛！」
「沒關係。」
「這個，咳咳，我也可以努力的嘛。」小十九扭捏著。
「爭取什麼？」
槐詩，為何要裝作看不見呢？」
在道別之前，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發問：「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彤姬？」
明明以往的這種深夜工作時間，她的訊息從來秒回。可這一次，槐詩卻等了漫長的時間。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上門通知。
但留在天國譜系的話，很明顯未來上升的空間會更大吧？想要實現個人意義的話，難道還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么？」
他已經開始胃疼了，預見到慘烈的現實。
「美好的一天，結束了啊。」
「好的。」原緣點頭。
「你在害怕索取啊，槐詩，明明付出時那麼慷慨，卻害怕她們為你付出更多。」
「……」
許久，無奈的閉上眼睛。
即便你多麼想要靠近——」
「嗯。」
可哪個更厲害一點呢？
而最後，原緣再度將報告遞過來：「如果事業上老師沒有辦法安排的話，那聖痕的選擇上，老師你總能給點意見吧？」
彤姬捏著他的臉，用力拉扯，似是不滿：「太喪心病狂啦，槐詩，我可不記得把你教成了這樣的渣男啊！」
關鍵在於，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就沒人叫我啊！
只能說，不測不知道，一測嚇一跳。
「唔？生氣了？」
「從私心上來說……」
槐詩猶豫了一下，認真的想要問什麼，卻看到原緣不假思索的頷首。
帶來了一如既往的簡潔回應。
「不，只是想要給你增加一點心理負擔而已。」
槐詩斜眼看著他：「現在天國譜系內部掌握的升華之路里，你覺得自己適合哪個？天問之路？」
她彷彿恍然大悟一般，油然感慨：「你看，這就是長篇故事之中經常會出和-圖-書
現的悲哀。即便是一開始起了再怎麼重大的作用，隨著主角漸漸成長，金手指就慢慢的跟不上時代了。
彤姬問：「要懇請她們的幫助嗎？還要讓她們繼續等待嗎？」
她說，「我更喜歡這樣的你。」
原緣沉默。
原緣沒有再說話。
靠在椅子上，神清氣爽。
即便自己不打算轉換譜系，但這種重點培養的待遇，怎麼就沒自己的份兒呢？
「有些害怕。」槐詩說，「但我會考慮。」
槐詩收起報告，決定還是大家開會仔細研討一下。
然後，就感覺到臉上的劇痛。
或許，就像是彤姬所說的那樣。
雙手捏著他的臉，不容許他的視線偏移。
她停頓了一下，垂眸，看著槐詩。
旁邊的林中小屋倒是眨著眼睛，非常想要說話的樣子，隔著蘋果嗚嗚做聲，然後槐詩看了他一眼，他自己的影子就活了一樣從背後升起，來又從果盤裡拿了一顆蘋果，塞進了林中小屋的嘴裏。
「好了，別說了，我錯了。」
彤姬伸手，揉了揉槐詩的頭髮，用力的又揉了兩把，那麼愉快，「你是我的契約者啊，槐詩——難道我會不傾聽你的煩惱嗎？」
「想我了嗎？」
她說，「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會有位聰明可愛又善良還善解人意的大姐姐擔心你——請說，謝謝彤姬。」
「嗯，留在這裏的話，我還挺開心的——雖然十九和阿妮婭總是會惹麻煩，丹波和瀛洲的事情有時候也會很煩。
林中小屋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沒有接話，裝作無事發生。
想要靠近一點，想要更進一步，想要站在你的身邊……可你卻孤獨的，越走越遠。
宛如洞徹內心中最細微的變化一般，彤姬輕聲呢喃：「所以一廂情願的將別人隔絕在外，自以為的看著她們平安喜樂。
他可以幫副校長按住羅素兩隻手，但總感覺就算是柯洛諾斯也跳不出羅素的千層套路啊……
而槐詩，疲憊的低著頭，感覺已經耗盡了力氣。
那個最初的願望，那個最沒有可能實現的願望。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林中小屋嘴裏的蘋hetubook.com.com果總算吐出來了，差點憋死。即便不可能因為兩個蘋果就窒息，可偏偏更難受的是一肚子騷話不敢說。
嘴唇開闔。
「即便這樣會給她們增加麻煩？」
愉快又得意的笑聲回蕩在寂靜里。
原緣頷首，鄭重的回答：「反正家裡還有阿照，叔伯們也自己都有門生弟子，多我一個少我一個都沒什麼關係。
「……」
最後，在又一次離去之前，摸了摸他的頭。
標配版的天問之路，還不如孽業之路呢！
槐詩陷入思考。
可彤姬依舊看著他，似笑非笑：「要我把名字念出來么？唔，從艾晴開始？」
不顧他的抵觸和反抗。
她搖著腦袋，忽然低頭看著槐詩的臉，向著他眨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但這不妨礙我想你呀。」
只是沉默著，看著桌子上的報告。
宛如給予他的犒賞和獎勵。
她仰起頭，得意的咔咔大笑起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更加對不起我了一點？要對大姐姐常懷感恩呀，槐詩。」
「回頭，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原家吧。」
讓槐詩愣在了原地。
「你贏了，想要什麼，儘管拿。」他嘆息，「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至於此……」
槐詩無奈。
發生甚麼事了？
【好的。】
只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糾結的要命。
「……」
某種意義上，原緣來到天國譜系，可能真的就是命運的安排了。
彤姬撫摸著他的臉頰，輕嘆：「想要回饋你的贈與和付出，所以，站在原地，等待你向自己發出請求的那一天。
在仔細觀察了半天槐詩的臉色之後，鼓起勇氣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爭取一下？」
「……」
彤姬捏著下巴，似是思考一般，很快，便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這也是讓你得到幸福人生的必要一步吧。」
似是思考那樣，許久，抬起眼睛看向槐詩，「老師希望我這麼做么？」
他靠在椅子上，感慨輕嘆：「在兩個小時之前，維塔利先生還跟我說，老師只是老師，不可能管著學生一輩子，即便是父母，也不可能保護子女一ｗww•heｔuｂook.com•ｃoｍ生。
「唔……」
她捏著槐詩的臉頰，惆悵呢喃：「直到最後，連主角都已經徹底遺忘。」
「好吧，有需要的話，我會。」槐詩閉上眼，自暴自棄：「我一定毫不猶豫的去請求她們幫忙！」
「嗯？等等——」
彤姬也在看著他，眼睛眨呀眨，吐息彷彿都近在咫尺。
「這麼一說，確實啊。」
她一直記得。
「考慮？」
槐詩本能的想要往後挪一點，皺眉，冷笑發問：「你竟然捨得出現了？」
劇烈嗆咳和喘氣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
彤姬從椅子後面探出來一點，手臂垂落，抱著槐詩的脖子，感受到清晰的柔軟和冰涼。
槐詩嘆息，「謝謝你。」
彤姬坐在辦公桌上，托著下巴，看著他。
……
時光漸漸流逝，配角漸漸的換了一批又一批，地圖換了一張又一張，而金手指，也越來越起不到作用。」
但我發自內心的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琢磨著，要不要找機會，攛掇著羅素和副校長打一架？
「行了，既然都已經決定好了，也沒必要浪費時間。我這兩天找校長他們商量商量，小十九也趕快回去收拾東西。
「是實話哦。」
槐詩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原緣就認真的問：「如果我走掉的話，老師你連工作都做不好吧？別說諸界之戰，恐怕丹波就要先亂套了。集團每年季度的財報就算了，年初的預算和年末的審核都從來不看。
她還記得。
堵的更嚴實一點。
他在逃避。
槐詩沉默了許久，嘆息，「大概是……自以為是吧。」
「很遺憾，小緣，我給不了你建議。」
但不論怎麼樣，我都希望你能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找一條能夠讓你幸福的路。
猶豫許久，向艾晴發送信息。
回頭，看向身旁。
加入天國譜系也好，保持原本的樣子也罷。即便是有朝一日你想要離開這裏，回到東夏去，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
當彤姬離去之後，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在這漸漸陷入寧靜的深夜裡，槐詩依舊躺在椅子上，彷彿思考一般。
「也對。」
畢竟和圖書人家的一個好端端的女兒，送到你這邊來上學，結果大學沒上完，鐵飯碗不要了，家也不回了，一心一意跟著你去創業公司搏未來……
他好奇的問道，「這是終於想起自己有個契約者了么？我是不是應該榮幸一些？」
「如果我回東夏去的話，老師你真的會贊同么？」
槐詩茫然，十萬個問號從頭頂升起來。
他無奈的長嘆著，看向手機的屏幕。
她端詳著契約者的面孔，彷彿窺見這些日子以來所盤旋的那些苦惱和猶豫一般，好奇的發問：「為何而逃避她們呢？」
最後一句讓林中小屋的表情再度抽搐了兩三下，彷彿預見到自己抬不起頭的悲慘未來。
「……實話說，我也分不清究竟幾分是安排，幾分是真心的想法了。」
【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其他參戰軍團的消息？】
而且校務處的工作從來不沾，還有，上一次說好了要看的東西，到現在都沒有看，最後都是我自己來解決，明明一開始說我不用參与決策……」
順帶想好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跟女朋友解釋吧……」
怎麼了？自己又渣了？
槐詩想了一下，「你的意見呢？」
從數據上看，其他相性低的肯定不考慮，但關鍵在於——黃昏之路和神髓之路，都很合適啊。
讓一個管理廢物去面對偌大的丹波和天國譜系內部的無數事務，這比殺了他還難。
「老師你不是希望我留下來么？那我就留下來吧。」
槐詩看著報告，陷入沉吟。
微笑著。
這下有了林中小屋，自己無暇顧及的時候，原罪軍團也算是有個輔助在了。
寂靜。
槐詩說：「你必須自己做出決定。
直到許久之後，屏幕再次亮起。
但我覺得，如果我想要做一些有意義的，對的事情的話，我應該留在這裏。」
槐詩獃滯，愣了半天：「啊？」
要是早些年能知道原緣能有如此出色的相性，羅素拼著老臉不要，都要去原家賺人上山的……
槐詩點頭。
「感覺是不是很不錯？」
彤姬歪頭，似是不滿。
槐詩捏著下巴，似是心動一般：「我覺得，你肯定是個原始之路的www.hetubook.com.com好苗子，要不要考慮一下？」
做什麼工作和做什麼事情，除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之外，怎麼也要先讓自己感覺快樂才對吧？」
最後，勾了勾手指。
「就算是有可能讓她們因此而付出更多？」
「唔，不行——」
任由彤姬再度將自己擊沉。
生怕槐詩下一局就是潛伏到黃金黎明裡探聽消息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可不等槐詩反應過來，她便鬆開了手，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展顏一笑：「不過很好，不愧是我的契約者。」
槐詩撓頭，無奈苦笑。
我難道不是老師的學生么？
槐詩翻了個白眼，「那你就多出來走走不行么？」
「可她們也在等著你啊，槐詩。」
槐詩舉起雙手，果斷投降。
他吭哧了半天，最終自嘲一笑：「好吧，我是希望你留下來的，即便對天國譜系的未來無法保證。
「所以，要伸出手嗎？」
槐詩沉默。
這下，最後的阻礙都沒有了。
「這……就得從長計議了啊。」
「就這樣，漸漸的，泯然眾人。」
寂靜依舊。
「……」
直到許久之後，原緣微微搖頭，無奈一嘆：「唯獨這個時候，老師你特別像個渣男啊。」
「嗯。」
槐詩張口欲言，又無言以對。
「對了，順帶告訴阿妮婭，作業加倍。」
槐詩最後吩咐了一句。
我來的甚至更早啊！
槐詩獃滯。
……
「那麼，向我告解吧，槐詩。」
「我也不知道啊。」
你總要給個交代吧？
「我去問一問老王——咳咳，校長吧。」
短暫的寂靜里，槐詩獃滯的看著她，表情變化，倒吸兩口冷氣，難以掩飾震驚：「這是什麼新型的道德綁架方法么？竟然恐怖如斯！」
「……」
這是涉及你一輩子的事情，我又如何能輕描淡寫的對這種事情做出保證呢？」
距離重組再進一步。
你和小十九不一樣，總喜歡克制自己，覺得放縱不好——可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能夠順從自己的內心。
「請求……幫助嗎？」
早原緣……一個禮拜呢！
她問：「老師難道不是也因此而來么？」
端詳著他詫異的樣子，似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