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喝著,楚沫忽然開始掉眼淚,淚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有些不受她控制。
不然一個修士,怎麼也不至於渾身發燙,出現了一些風邪入體的癥狀。
爹,娘,蘇澈……
然後她自言自語道:「長得這麼好看,不掐死可惜了。」
但是她依舊滿面擔憂,「許嬸,是我對不住您,您快點逃走吧,我正在被人追殺,怕連累到你。」
楚沫的想法很簡單,不管獨目二老是因為什麼突然離開的,但是他們一定還在追尋自己的蹤跡。
可以確定的是,楚沫以現在這幅狀態離開,恐怕都不用獨目二老動手,她逃不出多遠、就又得倒在雪地中苟延殘喘。
她很困,她的上下眼皮在不停打架,但是眼睛一閉上就會看不清眼前的路,甚至會一頭摔落到深淵之下。
而且就算真是陷阱,也不會設計出這麼一個違和的場景來吧……
楚沫一時間沒有說話,她縮在床角看著這婦人,一時有些懷疑、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
是魔道的人給她設下的陷阱。
一直在認真看著楚沫的許嬸,見此伸出皸裂的手掌幫她擦了擦眼淚,「好妹子別哭,你這是遇到什麼事了?可還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裡?」
許嬸連連點頭,她招招手,「來,別怕,許嬸不會害你的,你現在不僅受了傷,而且風寒入體,正發燒呢,一定要吃點下去。」
婦人關切地看著楚沫,「你沒事吧?我在趕集回來的路上,看到你倒在了雪地中,而且渾身是傷。」
所以楚沫拚命想睜眼,但是眼皮非常沉重、怎麼睜也睜不開。
而且她的頭一陣眩暈,好像是之前從空中栽到地上的時候、撞到了什麼。
其實不用許嬸說,楚沫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多嚴重,她只是動作劇烈了一下,身體各處立刻就傳來撕裂性的疼痛。
「別別。」許嬸立刻攔住了楚沫。
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仔細想想,對和_圖_書方比她強大太多,有這個必要嗎?
最終楚沫還是猶豫著一點點上前,她接過後先用神識查看,確定了沒問題、才敢放心喝米湯。
婦人這才露出笑容,「妹子叫什麼名字?哦對了,夫家姓許,你叫我許嬸就可以了。」
在楚沫獃獃發愣的時候,卧室的門被推開,她下意識地就抱著被子往後一縮。
在楚沫看來,已經有十幾名妖族為了救自己而死,她不能再連累無辜的人,尤其是一個好心的凡人。
※※※
記憶像潮水一樣復甦,楚沫很快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姬影他們的死,自己被獨目二老追殺,從空中墜落……
雙手大體上是完好的,還被人包上了一些乾淨的白色紗布;然後楚沫摸了摸自己的頭,她的頭上,肩膀上,全身各處傷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包紮。
被對方這麼一說,楚沫居然真的有些餓了。雖然她是修士,但是前面法力耗盡、體力耗盡、大量流失血液,再加上精https://www.hetubook.com.com
神上的重壓,還是給她的身體帶來了不少負擔。
爐中只余幾顆半紅的木炭;柜子上放著熄滅的燭台,和一把小刻刀;櫃旁還有一張矮凳。
她是被什麼人救了嗎?可是救自己的人,怎麼會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這簡直就像是凡人的屋子,還是那種很窮的貧苦人家。
誰來,救我。
婦人說到這裏,楚沫才發覺,自己身上柔順的綢緞襖裙,已經被換成一套寬鬆的、手感很糙的粗布麻衣。
此時是白天,紙窗外依稀有光照進來,楚沫只能從隱約的風雪之聲,和周圍寒冷的氣溫,判斷出自己應該還沒有離開北地。
她劇烈地喘著氣,額頭上滿是冷汗。
楚沫一邊喘息著,一邊看著自己的手。隨即她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而且身體在發燙,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按現在的情況看,自己好像並沒有被那兩個壞人抓到?
這婦人頭上已經有幾縷白髮,她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hetubook•com•com的米湯,一進來見到楚沫已經醒了,立時有些驚喜。
說完無缺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從楚沫的臉龐,逐漸移動到她的脖頸……
紗布之下,還敷有一些搗成碎末的青草藥。
「後續我就把你背了回來,還幫你處理了一下傷口,換了身衣服。」
因此在許嬸的極力勸說之下,楚沫還是躺回了床上。
「發現你的時候,你好像已經昏迷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身子居然沒被凍僵,這真是上天垂憐。」
我,在哪裡?
至於周圍的環境,楚沫轉頭望去,只能認出這是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而且自己躺的似乎是卧室,除了一張冷硬的床之外,只有床邊的圓形火爐,以及床頭的一個小柜子。
拿著人慾面具在楚沫臉上比劃了一下,無缺好像依舊不滿意,只是將兩副面具都收了起來。
「你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還發著燒呢,怎麼能走。」
「你醒了?」婦人快步走來,拉著矮凳在床邊坐下,「來,妹子,喝碗熱和-圖-書
米湯。」
被許嬸這麼一問,楚沫臉色立刻變化,「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裏。」
楚沫連忙擺手,「不打緊的。」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碗里的米沒有多少粒,但是喝了半碗熱湯下肚,楚沫的腹中還是一陣溫暖舒適。
進來的人,是一個身穿灰色粗布衣,臉龐平凡粗糙、略微發黃,年約三四十許的農家婦人。
「啊!」楚沫大叫一聲,猛地從床上驚醒坐起!
見此婦人有些抱歉,「不好意思,這是我穿的,家中沒有更好的衣物了。」
身後有追逐的腳步聲,有刺耳的笑聲,有利刃穿透人體之聲……
四周一片黑暗,楚沫只能感覺到自己在跑,拚命地跑!
「我姓楚,叫我,幺兒就好。」楚沫猶豫了一下,只說了自己的小名。
「對了,我那衣服上掛著一塊玉佩,您可以一起拿走,去當鋪換些錢。」
她把碗床邊一放,掀開被子就想起床離開。
楚沫很恐懼,但是那些聲音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逐漸要將她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