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弦音手指一緊，捏著書頁有些皺，他是極聰明的人，不需要我問第二遍，就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而今，他的眼睛里盛了一團靜謐的光，悠悠的，越來越暖，而後他輕輕點了下頭。
我扶著牆壁，踏著樓梯往下走，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時候，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了，一會兒上來之前，我一定要看好時間，算一下從地面走下來，一共要走多久。
「好吧。」我訕訕地笑了一下，看樣子他並沒有在等我，我剛剛那麼說，是不是太自作多情，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哈？」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我覺得他在說什麼天方夜譚，這麼大的建築物，竟然是傳送陣，這換誰都無法相信吧。
「誰告訴你，傳送陣一定要畫出來的。」他好笑地說，「你沒有發現么，其實這整個圖書館，就是一個傳送陣。」
「唔，你說的有道理。」聽他舉了結界的例子，我表示贊同。
一般傳送陣會用來傳送信件，傳送陣有個ｈtｔｐs://ｗｗｗ•ｈetuｂook•ｃｏｍ.cｏm約束，那就是不能傳送活物。
「抱歉，我有別的事情耽擱了一下。」因為剛剛走得急，我有些喘，我扶著門框，急忙說了一聲，「你等很久了吧。」
「我是第一個嗎？」腦子裡這麼想著，嘴巴已經無意識地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如果不是要爬十多層樓梯，我都想上去看看，不過現在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和千弦音說好了，下午下了課就來找他。
走著走著，心臟漸漸地變得很輕，耳邊只有自己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彷彿響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輕輕點了下頭，果然是這樣，我接著說：「平常你的吃的用的，也都是依靠傳送陣送過來的吧。」
「欸？」我忙走到那個角落，趴下來仔細看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傳送陣的圖案，「可是這裏什麼都沒有啊。」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看的書都是給你送吃的的人，帶給你的嗎？」我和*圖*書看著那一地的書，沒有看錯的話，這些書和之前我在他這裏看到的，並不是同一批，也就是說，書換過了。
不過我很快將這個疑問拋諸腦後，因為我走進圖書館的一剎那，就被圖書館頂樓的那盞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所以他說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重點並非是人類的身份，而是「第一個」吧。
可是這種地方，不管是人還是妖，都不會樂意來吧。
他看著我，目光平靜雋永，彷彿是永遠也不起漣漪的古井。
「你不知道，並非代表不存在，這個世界，任何事情的發生，都存在著可能性。」千弦音淡淡地說，「就像你身為人類，卻可以穿越這種我都無法穿越的結界一樣。」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被關在地底呢，他與這個世界，隔了一段漫長的黑暗。
千弦音在看書，好像除了看書之外，他也的確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
那是一種純粹的黑，在這一刻，天與地都不存在，這是個和_圖_書只有黑暗的世界。
那麼這個燈光是怎麼回事？
當然，這還有一個原因，我想問他有關於昨天晚上，輪船上面的凶殺案，但我覺得一上來就問，有些不太好。
「研究半妖的。」他直接將封面豎給我看了一眼，那的確是一本講述半妖的工具書。
前面隱隱透著光，我知道千弦音就在那光的中心孤獨地存在著，不知道存在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將來還會存在多久。
我並非不知道傳送陣，傳送陣是妖族掌握的一種傳送手段，但在我的認知範圍內，最大的傳送陣，直徑不超過三米。而且傳送陣越大，需要畫的傳送圖就越複雜。
「你沒注意到嗎？我以為這很明顯，不過普通人類沒有注意到，也不奇怪。」他淡淡地將視線挪開，抬手指了指地下室的一角，「那裡有個傳送陣。」
我忽然想起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當時我覺得奇怪，問他吃飯問題，他說沒有人來，不代表沒有和圖書妖來。
我心中覺得奇怪，好像我來了幾次，都是圖書館沒什麼人的時候。雖然說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學校的學生數量少，但怎麼看，每次來一個人都遇不到，這也有點太過於不正常了。
千弦音就在黑暗的盡頭，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沒有覺得這種黑暗有多可怕吧。
千弦音終於將視線移開了，他朝我看來，水銀樣的眼眸里閃著詫異的眸光，再往深處看一眼，似乎隱約還能看到一點不可思議，彷彿我問出這種問題，是白痴的行為。
我沒有見過，並不代表不存在，而且妖族和人族共存的世界，誰知道還有多少不為人類知曉的，只屬於妖族的異能呢。
「我知道了，這裏的書，其實都是圖書館裏面的書，你想要什麼書，那些書就會被傳送過來，是這樣吧。」我並不是木魚腦袋，好歹我也是個熱愛推理的人吶。
可是現在距離下課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了。
「嗯，第一個。」他輕聲說。
所以……
https://m.hetubook.com.com他仍然在點頭，沒有說話，眉目里似笑非笑。
「你在看什麼書？」我覺得我應該找點話來說，千弦音看樣子是不會主動找話說的，為了使地下室的氣氛不那麼沉悶，這種找話題的任務，我就自動地接受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圖書館，這個時候的圖書館，依然沒什麼人在。
我熟門熟路地推開通向地下室的那扇門，因為是晚上，所以一旦將門關上，樓道里比白天更加黑暗。
那是一隻非常非常大的吸頂燈，那燈幾乎填滿了整個屋頂，白熾的燈光從屋頂灑下，而這十多層的高的圖書館，只有那一處光源。
「並沒有。」他的語氣淡淡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書上移開過。
這麼想著，腳步就快了一些，黑暗中的光越來越亮，最後地下室的門框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雖然這是我第一次晚上到圖書館來，但我心中還是非常困惑，我記得那個屋頂是透明的，因為我去地下室的時候，地下室里的日光就是從那個屋頂投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