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掩埋於時光海里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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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柒是瘋了吧,在司藤漾死了的那瞬間,成為了瘋子。
而這些過往,被掩埋在三月的桃花雨里,可能再也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去提起。那個叫做司藤漾的半妖少女,坦然地活了短暫一生,最後死在三月的桃花里。
可自那之後,她都不曾再見到過阿柒,他帶著司藤漾的屍體不見了。當司藤玦回到家的時候,才知道這些事情,他最疼司藤漾,如今司藤漾死了,他簡直是恨慘了阿柒。
她找了很多地方,找了很久很久,終於在一個陌生的街頭,遇到了阿柒。
因為他不能自己去見他,她對他說了,不想見到他。
我想更加坦率地活著。
「別哭。」千弦音的嗓音低低的,似乎也沉浸在剛剛的故事中,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拭去我臉上的眼淚。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阿柒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這些的時候,心裏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所以他不能殺她,於是就選擇去殺無辜的人。
一個變態的,喪心病狂的,讓人想除之而後快的瘋子。
「殺了www.hetubook•com•com他,爸爸,殺了他,救救他。」
司藤漾那樣的孩子,活著一片純粹,待人至誠至真,他怎麼能允許,阿柒因為她的死,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
司藤玦追了阿柒這麼多年,幾乎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人是阿柒殺的。
在司藤漾死去的第十年,阿柒殺了第一個半妖。
那麼千弦音,我現在就要把心裏所想的都告訴你。
他弄錯了,於是她也弄錯了,以為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於是那個眼神彷彿一捧雪的姑娘,在這千差萬錯里,將自己的一顆心,種在了她的心上。
她幾乎都快認不出那是阿柒,他的眼神里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曾經會給她采來初晨第一朵花的少年,已經死在了過去,活著的,是心靈徹底一片黑暗的行屍走肉罷了。
她致死都還念著這兩句話。
「那麼你呢,千弦音。」我看著他的眼睛,鼓起勇氣問他,「如果你是阿柒,你會說嗎?會去確認嗎?」
「爸爸,你救救他。」
因為https://m.hetubook.com.com不曾有過快樂的回憶,稍一回想,就是錐心的痛,就是她滿身的血,是她的哽咽,是她悲傷的眸光。
他沒有死,他仍然活著,活著,繼續著他的殺戮。
我不想變成那樣。
那之後他追著阿柒很多很多年,直到兩百年前,阿柒忽然失去了蹤影,他以為阿柒已經死了,可是游輪上,名叫宋佳雪的半妖少女,遇害了。
「因為大家都把喜歡藏在心裏,不說,別人就不會懂,不說,就會有誤會,就會弄錯了,最後一步錯,步步錯。」他輕聲安撫我,「所以不管心裏藏了什麼話,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對方,這樣就算被拒絕,也不會造成這樣大的遺憾。」
他選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是不是他其實一直在等著誰去阻止他,去真正地殺死他,這樣他就可以去死了,就可以去有司藤漾存在的那個世界了。
其實不需要司藤雪說的,司藤玦在知道司藤漾死了之後,就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
如果他不曾親手掐掉他心上開出的那www.hetubook.com.com朵花,他是不是也會成為司藤漾那樣的人,那樣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
那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女,長得漂亮,雖然是半妖,卻收穫了所有人的寵愛,但她遇害了。司藤雪一下子就看出兇手是阿柒,因為屍體心口扎著的那把匕首,是司藤漾用來自殺的匕首。
「千弦音!」我深吸了一口氣,心底因為悲傷而充滿了勇氣,他自己說的,不管心裏藏了什麼話,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對方,這樣就算被拒絕,也不會造成這樣大的遺憾。
千弦音沉默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沒有這個如果,我不是阿柒。」
臉上痒痒的,我伸手摸了一把,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然已經淚流滿面。千弦音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彷彿我就是個旁觀者,親眼看了一場桃花雨,看了一場離人錯。
他伸出手來,在她渾身僵硬著的時候,用力按在了她的心口,那裡傳來強有力的心跳聲,他說:「可是你死了,她唯一剩下的這顆心,也要死了。」
她站在原地很久很久hetubook•com•com才回神,然而那時候阿柒已經不見了。
哪怕有過一丁點的溫暖回憶,他也不至於陷進漆黑的永夜。
心裏很難過,總覺得事情不該如此。
「嗯?」他抬眼看我,銀色的眼眸里,氤氳著霧氣,我想剝開那層霧氣,看看他眼底最真切的眸光。
司藤雪的臉色一片蒼白,她動動唇,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她以為他是愛她的,要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他愛的人,從頭到尾,都不是她。
「我喜歡你。」
司藤雪活了下來,她用司藤漾的那顆心臟活了下來。
我不想要變成阿柒,也不想成為司藤漾,我不要這樣悲傷的結局,我不想傷了自己,再去傷害別人。
那之後,一個接一個的半妖少女遇害,可是兇手始終抓不到,司藤雪知道就是阿柒乾的,她不想看他濫殺無辜,於是她離開家去找阿柒。
除去阿柒,再沒有人用那把匕首了。
司藤雪雖然換了司藤漾的心臟,卻仍然沒有活到老,她記掛著阿柒,因為擔心阿柒,總是心神不寧。
他要阻止他,他必須阻止他,這是他這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做父親的,唯一能為司藤漾做的事。
阿柒終於看了她一眼,可是眼底卻是錐心刺骨的恨意。
而事到如今,他用司藤漾的匕首,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半妖少女。
她要他收手,求他不要再繼續下去。
他讓那把匕首沾滿鮮血,是捨棄了最後一點人性,他曾經手刃了自己的父親,在絕望里遇見司藤漾,於是他有了三年的溫柔和微笑,那大概是他最接近於幸福的時光。
「我討厭你。」他冷冷地對她說,「我最討厭你,恨不得殺了你。」
她死前抓著司藤玦的手,她說:「爸爸,你一定要阻止阿柒,你要阻止他,別讓他再在黑暗裡行走了,若是姐姐還活著,一定最不希望看到他待在黑暗裡的。」
「吶,千弦音。」我覺得心裏壓抑得厲害,「為什麼互相喜歡的人,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如果阿柒沒有認錯人,他一定也會變成一個內心溫暖的人,是這樣的吧。」
他對司藤雪笑了,那笑容讓司藤雪想到地獄里的彼岸花,詭異妖艷。
她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而她回去之後就病倒了,再也好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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