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什麼都看不到。
芷梨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朝顧言汐走去。她扶起顧言汐,眼神帶著一絲愧疚與憐憫,喃喃地道:「果然,無論是誰,只要有了愛,就會生出不幸。」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那個小丑是阿九偽裝的。
我想起他說「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我回過頭,他安靜地站在路燈下,手裡拿著氫氣球,身上的白色禮服換成了小丑服。
我想記住每一個細節,將這些都刻進腦海里,化為一種本能,這樣我就一定能夠遇見顧言汐。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嗎?」我問他,「你等了多久?」
只是一次遇見,原來竟然這麼難。
四周死一般寂靜,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喜歡,就不會讓他受到傷害;不喜歡,他就不會因為你而遭遇危險。我會讓一切回到命運的十字路口,從那裡到這裏的這一段時間,我會讓它從頭來過,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有這樣才能救顧言汐,只有讓時間倒流,才能挽回逝去的生命。你要記好了,你不喜歡和*圖*書顧言汐,你的喜歡,會讓他死在你面前的。」
他的笑容還在嘴邊沒有消失,下一秒,他就像一隻玩偶般,被狠狠地丟了出去。
原來並不是迷路過去的,而是我的本能,我想去確定他是不是活著,是不是好好的,所以在芷梨已經抹去我的記憶之後,我仍然踏上了相同的路。
我想開口說話,卻無法張口,只能任由她抱起我,緩緩地走出這棟別墅。
她就是芷梨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九帶我回到一個月前的緣故,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時,那些被芷梨奪走的回憶重新回到了我的腦海中。
「我現在要送你去一個月後了,準備好了嗎?」阿九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那時候的心情和現在的心情重合了起來。
我去見了顧言汐,應該完全不記得我的顧言汐腦海里卻記住了一些什麼。
阿九沖我笑了,他說:「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有時候感覺比回憶更加真實,他不會記得那些事情,可那種感覺是抹不去www.hetubook.com.com的。」
「不要愛上任何人,雪瑤,你要記住,好好地記住,你不喜歡顧言汐,現在不喜歡,將來也不會喜歡,記在心裏面。」她說著,低頭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吻。她的唇像是火一樣,燙得我心裏也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找回來了嗎?對你來說,這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阿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一種東西,無論記憶被抹去多少遍,無論時間的指針逆轉過多少遍,它都不會被磨滅,它一旦出現就不會輕易消散,因為那會變成一種本能,一種直覺。
「閉嘴!」一聲低喝,芷梨瞬間來到如芯面前,死死地盯著她。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我拿下阿九頭上的小丑面罩,「芷梨和你一樣也是狐狸嗎?」
「是,他並不記得這一段,他記得的第一次見面,只是你誤入他家花園,被他逮了個正著。」阿九淡淡地說。
「可是他說,他似乎曾經見過我。」我有些不死心地說。
她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發現她有一張跟我www.hetubook•com•com一模一樣的臉,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她的額頭上有一個紅色的印記,她的眼珠是紅色的,她的嘴唇與眼珠一樣紅,這讓她看上去十分暴戾,彷彿一個眼神就能殺人于無形。
「再好好看看。」
芷梨逆轉了時空,讓我回到了這個十字路口。那時候明明芷梨讓我選擇另一條路,可我還是走向了通往顧言汐家的那條路。
「嗯,我見到了。」我說,「怪不得如芯會以為我是芷梨,原來我們長得一樣。」
她說完,化作無數飄落的雪花,然後一陣狂風卷著雪花飄出窗外,在月色下,那雪花最終凝聚成人形,再然後,那人形又消散了。
「沒多久。」他淡淡地說。
我努力地回頭,想要再看一眼顧言汐,我想確認他好不好,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她背對著我,我只看到她肅殺的背影,還有如芯漸漸扭曲的臉,我看不到芷梨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和他的初見竟然是那樣的,我不知道我的一句謊話會成為真實,我騙他說我是來自未來世界的愛人,他沒有hetubook.com•com當真,我卻當了真。
「看樣子當年揍得你還不夠慘。」芷梨的聲音冷如冰,「我警告你離這兩個孩子遠一點,而且我是不可能讓你得到鑰匙的,因為連我自己都不記得鑰匙放在哪裡了。」
「顧言汐是不是也被抹去這段記憶了?他不會記得他喜歡我這件事,也不會記得我們真正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心裏莫名地很悲傷,這種明明發生過卻要當作沒有發生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她輕輕擦掉顧言汐唇角的血漬,然後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她跪坐在我面前,輕輕地將我擁進懷裡,手一下一下溫柔地拂過我的頭髮。
他明明什麼都不記得,就像我,明明不該再走那條路,但最後我們誰都沒有按照芷梨說的去做。
不行,不確認他好好地活著,我不會放心的。這種想法深入骨髓,怎麼都揮散不去。我忽然想起那時候,顧言汐因為救我而發病,我明明答應了小辰不再和他來往,卻忍不住想去確認他好不好。
「再讓我看一看,好好看一看。」我轉過身。身為路痴的我,第一次想要牢和*圖*書牢地記住一個地方。我不知道芷梨會不會再一次讓時間回到這裏,但是我想要記住去往顧言汐家的那條路。
「你想問我的,就只有這個嗎?」他站在原地,微笑地看著我。
「我總有辦法讓你想起來的!」如芯還在嘴硬,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詭異地笑了笑,「芷梨,我們會再見面的。」
像是有什麼東西蘇醒了,我躺在地上,看到了一個穿著深藍色衣服的女子,我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裏一樣。
原來有些東西,是不會因為記憶的消失而消失的。
「是啊,她本來是青丘國的大妖精,她控制時空的能力,是我們九尾一族裡最好的。」阿九說著笑了起來,「你見到她了吧,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我忽然想起,那時候我砸開倉庫門后,透過那個洞口,他長久地看著我。是否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就將我的模樣刻進了靈魂呢?
「嘖嘖,你真的很喜歡那孩子啊。」如芯嘲諷似的說,「我記得你說過,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怎麼,自己說的話也不算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