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快回家去吧。」大將軍不以為意地說,「不能再往裡走了,再往裡就是雪國的邊境了。」
「我知道,可我還是忍不住啊。」他呢喃了一聲,跟著就往前奔去。我連忙跟上去,他的手一次一次地揚起,想要接住一遍又一遍被打飛的芷梨,可是他什麼都抓不住。
迎面撲來一陣暴風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闖進我張大的嘴巴里,我連忙捂住嘴巴。
芷梨看到他胯|下的那匹白虎時,眼睛頓時亮了,她說:「你這老虎不錯,本狐狸要了,快乖乖地送給我,不然我就揍你。」
我就是芷梨嗎?
對芷梨來說,阿九的存在,是不是就像小辰一樣呢?
「你還想要重複第一百零九次嗎?」阿九平靜地問我。
「你喜歡芷梨?」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朝大將軍飛撲過去。
「芷梨這個時候還不是九尾的大妖精吧?」我問阿九,卻見他一副隨時都要衝過去的架勢,「喂,你想幹什麼,你說過這隻是過去的幻影而已,無論你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
他搖了搖頭:「唯獨這一段,我一直不敢看。」
阿九卻站在原地,看和_圖_書著一個方向出神。
「因為就是這一天,芷梨遇見了大將軍,並且愛上了他。」阿九輕笑了一聲,「我一直沒有勇氣來看這一段過去。」
無論顧言汐還是夏染辰,我都沒有好好去面對,總想著要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好了。
阿九在那隻狐狸身邊蹲下,伸出手像是想要撫摸狐狸的頭,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好像他真的在很多很多年後,摸到了幼年芷梨柔軟的毛髮。
馬往前跑了不遠,忽然一頭栽倒在地,猝死過去。
「我無法對芷梨的事情袖手旁觀,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芷梨已經消失了,因為你不是芷梨。但是後來我發現,其實無論是芷梨還是小瑤,你就是你,一直以來從未消失過。」他淡淡地說道,「我和芷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天狐,她是一尾火狐。我們一直吵吵鬧鬧的,但最後都好好地長大了。」
我忙收回視線看向前面,只見一隻純白色的老虎背上端坐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一身雪白的盔甲,烏黑的頭髮,漆黑的眉眼,坐在虎背上,看上去英姿颯爽。
「你少瞧不起人了!」芷梨怒m•hetubook.com.com道,「我一定要揍你一頓!」
「啊!」我毫無防備,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大叫了一聲。
「我帶你去看看吧,或許見到了他,你就能想起一些什麼。」阿九一把按住我的肩膀,然後拉著我從這個奇怪的多面體上跳了下去。
我伸手扯了扯阿九的手臂,說:「她這是要去哪裡,她能看到我們嗎?」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匹快馬從遠處的山坡上飛奔而下,馬上的人著一襲深藍色的衣衫,彷彿是這冰川開出的一朵驕傲的花。
我視而不見的不只是自己的心,還有小辰和顧言汐的心。
我的心裏有些發澀發苦,原來阿九這樣的大妖精也有不想面對的過去嗎?
阿九的聲音聽上去不帶一絲感情,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將我的偽裝全部剖開,讓我看著面目全非的自己。
「你們雪國有什麼了不起的啊,我進去看看又不會怎樣。」芷梨哼道,「你把你的老虎給我,我就不進去了。」
「他來了。」阿九看著前方,低聲說道。
「你經常這樣來看她嗎?」我問。
這時候芷梨狠狠地摔在了地和-圖-書上,一陣光芒閃過,芷梨不見了,地上出現了一隻非常漂亮的小狐狸,它通體雪白,只有一雙眼睛是火紅色的。
「你到底是誰?」我沒有回答阿九的問題,而是問他,「你和芷梨到底是什麼關係?」
「可是後來有一天,族裡的大長老說,芷梨變成大妖精之後,就要嫁到雪國,成為大將軍的新娘。我去找芷梨,讓她不要去,可是她沒有聽我的,因為她喜歡大將軍,哪怕他們一共只見過幾次面。多奇怪,對不對,朝夕相處的人就在身邊,卻輕而易舉地愛上一個忽然出現的陌生人。」阿九的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憂傷,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無奈和寂寞,「是不是很像你,小瑤,你沒有喜歡上朝夕相處的夏染辰,你喜歡的是顧言汐。」
「我不想傷害你。」大將軍無奈地嘆了口氣,「乖,馬上就有暴風雪襲來,到時候你就回不了家了。」
「這是什麼地方?」我不解地看著阿九。
這下芷梨徹底怒了,她像一隻發了瘋的小獸一樣,不管不顧地沖向大將軍,只是從頭到尾她連大將軍的一根頭髮都沒碰到。
我環顧四周,和_圖_書到處都是雪,不過這裏和雪國的風景又有所不同,站在這裏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那天我誤入雪國,看到的景色是一望無垠的雪地。
「別這樣啊,阿九,你不要這樣!」我忽然覺得好難過,這種情緒像是奔涌的浪潮一樣,劈頭蓋臉朝我襲來。
「你害怕面對現在的自己,你害怕面對顧言汐和夏染辰,你總是在逃避,當你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想到的不是去面對,而是想讓一切回到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然後讓自己相信一切都好好的,哪怕這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你什麼都沒能改變,所以那些問題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出現,那是你無論修改多少次記憶,逆轉多少次時空,都無法改變的未來。有些問題在一早就埋下了種子,你做的那些毫無意義。」
他說:「你就是芷梨。」
「那個大將軍,是什麼樣的人?」我忽然很好奇,雪國的大將軍到底是怎樣的人,可以讓芷梨那樣的大妖精輕而易舉地喜歡上他。
「是的,我喜歡芷梨,像小辰喜歡你一樣,我喜歡芷梨。」阿九輕輕笑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是這樣,和-圖-書
因為喜歡,所以無法繼續袖手旁觀;因為喜歡,所以不忍心看她一遍又一遍地沉淪。
我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從芷梨變成夏雪瑤,但是我一定會找出答案。不過除了這個,我想知道阿九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無法對我的事情袖手旁觀?」
因為他說的都是對的,所以我沒有辦法反駁他。
「為什麼?」
「喂,這是什麼千里馬。」年少時的芷梨看上去是那樣不可一世,驕縱刁蠻,「才一會兒就死掉了。」
阿九拉著我落在雪地里。
「我說是誰,原來是青丘國的小狐狸,你跑到我們雪國來做什麼?」他笑著問芷梨。
大將軍臉上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他輕輕揮了揮袖子,芷梨就被彈了出去。
「你想知道嗎?」他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芷梨的悲傷吧,一直沉睡在我心底的芷梨也看到了阿九吧,看到他一次次地伸手,一次次地落空。
「她看不到我們,因為我只是帶你看一看過去的時光。」阿九輕聲說。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芷梨身上,那目光帶著三分痴七分愁。他有多喜歡她,才會對著一個過去的幻影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