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沒有想我沒關係,至少你就在我的身邊

卓烈陽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季舒晴,而季舒晴立刻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看他,也不給他任何的回應。
她知道,不能讓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了!她不能就這麼被他控制著!
她只顧著興奮,自然沒有想那麼多,手指在電話鍵盤上飛快地按了一連串數字,然後提起話筒放在耳邊等待接聽。
安嬸看著他,突然發現有些不對,盯著他紅腫的雙唇擔憂地問:「少爺,你怎麼了?你的嘴怎麼這樣了?你不要緊吧?」
卓烈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眼底卻已經流過無數內容,他忽而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她的眉心。
季舒晴猶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聲音幽幽的,縹緲至極,她聽了以後,竟不由地變得恍惚起來。
她這是到哪裡了?哪裡才是回家的路……
在他的手觸碰到她的剎那,她下意識想要躲避,但她的身體這一刻好像不由她自己控制了一般,就那樣僵硬在原地,任由他的手指從她的眉心一路滑下,直到落到她的唇邊。
季舒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出一聲痛呼,皺緊了眉頭,暗暗咬著唇隱忍著。
對於媽媽連珠炮般的關心和追問,季舒晴心底湧出一股酸澀,她努力忍住眼眶裡的淚水,說:「媽,我現在在酒店裡,沒事的,我在這裏很安全,你們都放心吧……」
卓烈陽,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跟我媽媽撒謊?你知不知道跟媽媽撒謊的時候,我心裏有多難過有多委屈?你這個惡魔是永遠都不會懂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她一步步向前走,偶爾被薔薇花枝上的刺給刮傷,但她也不管,只是一直往前走。傍晚的涼風吹過,薔薇花也紛紛搖擺著枝丫,淡淡的花香繚繞在空氣中,揮散不去。
季舒晴端著粥跟了上去,將粥碗輕輕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一陣淡淡的粥香在房間里瀰漫開來。
半晌,房間內才傳來一個略微不悅的聲音:「誰?不是說我在看文件的時候,不許有人來打擾嗎?」
女用人連忙點頭,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但是隨著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只是一瞬的功夫,她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至言……
卓烈陽擰了擰眉,沉聲道:「我已經讓你給家裡打電話了。還想怎樣?」
在她灼灼的注視中,正在喝著粥的卓烈陽抬起俊臉,視線與她相撞,她一時間無法避開,只有怔怔地與他對視著。
卓烈陽擰了擰俊眉,心裏也莫名地難受起來,可是,未等他開口說話,她已經轉身飛快地跑出了房間。
她也不想睡啊,可是她的神經越來越遲鈍,根本不受控制了啊,怎麼辦怎麼辦……
那個待她溫柔至極的男生,如果知道她被卓烈陽控制在這裏,一定會不顧一切前來救她吧。
媽媽的關心越發讓她委屈起來,況且,這是她第一次對媽媽撒謊,她只覺得心裏萬分的難過。
他又沉吟了一會,才點點頭低聲說:「那我先上樓去了。」
季舒晴完全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雖然做法有點偏幼稚,但是,他那樣溫柔的神情,那樣小心翼翼的動作……
「不客氣。」安嬸回了她一個微笑,然後熟練地拿起棉簽,在她的傷口上輕輕地清洗起來。
「好好,沒事就好,那你就在那邊好好跟你的那位大師討教學習吧……」
「你不就是吃人的惡魔嗎?」季舒晴白了他一眼,低低地咕嚕了一聲。
季舒晴抬頭看他,忽然被他眼底複雜的情緒所震懾,有些憂傷與落寞,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期盼。
季舒晴心中一震,原本想立即就將自己的手從安嬸手中抽出來,但安嬸臉上的笑是那樣的誠懇與溫柔,一時間,她竟然……有些猶豫了起來。
待他的身影在樓梯間徹底消失后和圖書,安嬸才搖搖頭說:「原來我家這位少爺,也會關心人呀。小姑娘,你可是第一個讓他如此關心的人呢,簡直比對他自己還在意得多。」
卓烈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低聲說:「她好像很疼的樣子……」
一個人迷失在花海間,她的聽覺也變得格外敏感起來,走著走著,她突然頓住了腳步,總覺得周圍有些不對勁。
她怔怔地看著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扶著額頭,緊閉著雙眼,心情變得越發無措與孤寂……
「舒晴是你呀,怎麼這麼久才打電話過來,要不是至言跟我說你已經下飛機了,我跟你爸都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對了,你的手機怎麼回事呢,怎麼關機了?」
原來電話線被卓烈陽拔掉了。
季舒晴見她一臉和善的表情,不由得對她多了幾分親近與敬重,小聲對她說:「那麻煩您了……」
她怔怔地站在灶台前,眼淚悄然染濕了眼眶,晶瑩的淚珠自眼角緩緩滑落,無聲地順著她白皙的肌膚往下流淌……
害怕……
沒多久,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提著一隻醫藥箱走了過來,對著卓烈陽畢恭畢敬地說:「少爺,藥箱拿來了。」
電話里響起熟悉的鈴聲,她的視線無意中落到卓烈陽的身上,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心臟猛地一下開始狂跳起來。
她驚叫了一聲,整個身子都往後倒了下去,咬了她一口得逞后的蛇,也鬆開她的腳溜回了花叢深處。
不知道這片薔薇花海的盡頭是什麼呢?
季舒晴的眼中立刻綻放出欣喜的光芒,粲若星辰,整個人喜出望外,剎那間幾乎忘了是眼前這個人讓她失去自由的,而此刻,他只不過是賞了她一點甜頭而已。
卓烈陽將文件整理好放到一旁,然後端起她送過來的粥,細細地品嘗起來。
卓烈陽的瞳孔中光芒一閃,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說:「那好,今晚我就吃人,不喝粥了。」
她不知道。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卓烈陽又轉過身來,看著身後不知道從哪裡趕來的安嬸說道:「讓捉蛇師傅把別墅內所有的蛇捉光!一條都不能留!」
最後兩個字從他口中緩緩吐出,讓人聽著竟感覺有幾分餘音裊裊,有種纏綿親昵的味道,在耳畔繚繞不散。
逃!
「晴晴,晴晴!」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在她快要控制不住閉上眼睛時,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躍入了她的眼帘,緊接著,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摟入了一個懷抱中,隱約有一個擔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晴晴,季舒晴,你醒一醒,不要睡!」
卓烈陽的眸中閃過一絲痛楚,稍縱即逝,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難道我會吃了你?」
她迅速移開視線,裝作沒有看到,聽著媽媽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哎呀,怎麼那麼多小偷啊,舒晴你可要小心點,注意安全,小偷只偷你的手機,沒把你怎麼樣吧?你現在住在哪裡呢?那裡安全不?」
季舒晴低聲怒道,睜著一雙濕潤的眸子狠狠地瞪著他,暗暗攥緊手指,心裏的憤怒與怨恨瞬間又如潮水般湧來。
「那你以為這樣,就算對我不錯了嗎?」季舒晴濕潤的瞳孔中難掩怒意,她的情緒激動而複雜,「卓烈陽,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跟我媽媽撒謊?你知不知道跟媽媽撒謊的時候,我心裏有多難過有多委屈?你這個惡魔是永遠都不會懂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不要管我!快去!」卓烈陽這時已有些吐字不清了。
「卓烈陽,你做什麼?」
安嬸是看著卓烈陽長大的,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便找了個台階給他下,說道:「少爺,疼肯定是有些疼的,但是這隻是燙傷而已,還沒有到用麻藥的地步,所以,只有忍著些了。對了,剛才小劉替老爺子送來了hetubook•com•com一些文件,讓你看看,看完了還得立即給老爺子回復的,要不你先去看看?」
廚房裡的冰櫃里,準備著各種新鮮的食材,簡直堪比菜市場,任她隨意挑選。
「真的嗎?太好了!」
卓烈陽微微沉吟了一下,將房門徹底打開,對她說了一聲:「那就先進來吧。」說著,他便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他便更加不自在了起來,站在那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向腳下望去,一條頭型呈三角形的蛇正伸著腦袋盯著她,紅紅的信子一伸一伸,令人心驚肉跳!
她說話的語速比平常快了兩倍,生怕自己一慢下來,聲音就會忍不住哽咽起來。
他抱著昏迷的季舒晴進屋,大喊道:「打電話給徐醫生,讓他十分鐘之內趕來!」
「好,她的手被燙傷了,安嬸你把燙傷葯都拿出來。」
他一直都是這樣,容不得她受一絲委屈。
「我知道的,媽媽……」
吐出最後一口血后,他便抱著她奔跑起來,飛快地沖向別墅的主屋方向。
「你、你要做什麼?」季舒晴滿臉驚疑,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他的手,但還是被他拉到了客廳里。
看著懷中的女孩徹底昏睡過去,卓烈陽的俊臉上寫滿了緊張與擔憂,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查看著她腳上的傷口。
她跌坐在地上,腿上的痛感隨之被麻痹了,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她一忍再忍,但還是控制不住情緒,張了張嘴,正想對媽媽說出實情,卻發現話筒沒有了任何反應。
大門走不出去,她就不相信沒有別的地方不能逃離這個地方!
季舒晴端著粥小心翼翼地來到卓烈陽的書房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鼓起勇氣,抬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卓烈陽站在房間內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瞳仁幽暗,眼神深邃,俊逸非凡的面龐上沒有流露半分多餘的情緒。
於是,她又吸了一口氣,對著房門開口說道:「是我,我給你送粥來了。」
卓烈陽立刻低下頭去,對著她的傷口吹了吹。
短短的時間內,季舒晴竟對眼前這個少年生出了一些複雜的情愫,可是,哪種情愫更多一點呢?是可憐?是好奇?或者是心疼?
他接過棉簽,然後認真注視著她手上的傷口,季舒晴被他看得越發緊張起來,睫毛抖動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卓烈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無論什麼聲音,此刻在季舒晴聽來,感覺到的只有無助。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完全分不出方向了,她茫然地朝四周張望著,入目之處全都是花枝搖曳的身影。
他卻像無事人一般,淡淡地瞥著她,輕輕啟唇說:「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媽現在知道你很安全,他們可以放心,你也可以安心了。」
「卓烈陽,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季舒晴的聲音里透出深深的疑惑。
「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安嬸無奈地答應著,擔憂地看了一眼他懷中昏迷的季舒晴后,又急忙轉身去打電話。
可是這個時候,至言在哪裡呢?他在做什麼呢?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安嬸只覺得啼笑皆非,無奈地說:「那可是你一喊,我才不小心弄痛了她。」
但事實上,做粥並不需要多少複雜的食材,她先掏了點米洗乾淨,加入適當的水,就開始熬了起來,然後洗了一些水果,削掉皮放入鍋中,跟米一起熬著。
季舒晴一路從樓上跑到樓下,再跑到花園裡。
季舒晴心中不由緊張了起來,她眨眨眼睛,看著眼前的卓烈陽,覺得他似乎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便屏著呼吸說道:「那個……你可不可以讓我打個電話給我爸媽,給他們報一聲平安?我都下飛機這麼久了,還沒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會擔hetubook•com.com心的……」
季舒晴慢慢睜開雙眼,瞅著面前的他,微微濕潤的瞳孔泛著流光,她咬著唇點點頭,樣子令人分外憐惜。
安嬸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話里話外都透出明顯的意思,季舒晴一聽就明白了。雖然她心裏極其排斥這樣的做法,但她不得不承認,安嬸說的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卓烈陽以手扶額,眯著眼睛看她,聽見「小偷」兩個字,他的眸中明顯閃過一抹不悅。
想起學校里的紫藤花,她便聯想出更多的人與事來,心中又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季舒晴立即開口:「媽,是我!我是舒晴!」
她傷心地流著淚,卻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背被鍋中翻湧濺出的粥汁燙傷了。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淚已抑制不住地翻滾而出,像透明的珠子在她臉上流淌,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同一朵雨中的花瓣般讓人心生憐惜。
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安嬸繼續微笑著說:「少爺是一個很不會表達的人,所以,他沒少惹你生氣吧?」
看著眼前豐富的食材,季舒晴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看來,卓烈陽還真是早有預謀的,不然不會準備得這樣充分。
見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安嬸不由忍俊不禁:「少爺,你沒有幫人處理過傷口,自然不太懂分寸,這些事情還是我來做吧。」
下定了這個決心后,她將所有的難受都化成了勇氣,她咬了咬唇,邁出步子,朝著仿若無邊無境的花海中走去。
她不敢想象,卓家的花園到底有多大。
季舒晴心裏微微一驚,她倒是不知道他有這種規矩,端著粥就準備轉身,但轉念一想,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把粥端了過來,豈能這樣無功而返?
過程很簡單,她做起來也有些心不在焉。恍惚中,她好像回到幾天前,正在給至言熬粥時的一幕,短短的幾天,已經物是人非了。
或許,這跟他的家庭脫不了關係吧,出身富貴之家,物質上非常享受,卻從小缺乏親情和呵護,在孤獨中長大。
幾乎沒有多想,他迅速彎下身去,將嘴巴對準她的傷口,用力將毒血吸出,吸了一口便吐出來,接著又重新吸,反覆吸了數次后,他才停了下來。
卓烈陽又看了她一會,才幽幽地開口:「送粥這樣的小事,讓用人做便可以了,你的手受傷了,該歇息著的,晴晴。」
到最後,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她徹底迷失在這片薔薇花海里了。
卓烈陽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有些遲疑地站了起來,安嬸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在季舒晴的對面坐了下來。
說完,他便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廚房。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被拐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如果家人和至言知道了她此刻的處境,不知道會有多擔心呢?
「這有什麼不對嗎?」她只是想給父母報聲平安而已。
卓烈陽的面色陡然一沉,他斂去眸中閃過的不悅與怒意,聲音低沉地說:「沒有想我沒關係,至少你就在我的身邊。」
「不管請多少人來捉,一定要在明天傍晚之前把蛇都捉光!」卓烈陽冷聲命令。
季舒晴平生最怕的就是蛇這種生物了,看見它的一剎那,她作出的第一反應便是往後一退,但也就是她的這個動作,驚到了那條蛇,蛇對準她的腳咬了一口。
季舒晴猶疑地看了他一眼。
她多麼想告訴媽媽,自己現在過得一點都不好,被人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去吧。」安嬸微笑著看著他,為了安撫他的心,還在後面加了一句,「只是處理傷口而已,安嬸很拿手的,你就放心吧。」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美麗的景色,比學院里的紫藤花還要美上幾分。
卓烈陽一邊吩咐著安嬸,一邊在季舒晴的旁邊坐了下來,握著她的手仔細觀察起來。
這話倒是說到季舒晴的心坎里去m.hetubook•com•com了,於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喂?」電話里傳來一個熟悉而又略帶幾分疑惑的聲音。
安嬸不由得一愣:「全都捉光?」這麼大一棟別墅,四周都是各種植物,而且蛇又非常狡猾,要捉光還真是有點難度。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於是微微垂下頭去,低聲說:「可是,我一直都很害怕你,我怎麼可能沖你笑……」
「少爺,要先把傷口消下毒。」安嬸說著將沾了藥水的棉簽遞給卓烈陽。
傍晚的花園格外寧靜,只有微風吹過時,花枝輕輕發出的簌簌聲。還有不知道藏匿在哪個角落裡的蟲兒,有一聲沒一聲地鳴叫著。
「啊——」
房間里空蕩蕩的,粥香漸漸淡去,卓烈陽坐在椅子上,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胸口悶得快要無法呼吸。
話剛剛說完,她才察覺到自己的緊張,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她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在腦海里不斷地告訴自己:大不了她把粥重新端回去倒掉就行了,他開不開門都沒什麼……
季舒晴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雖然他平時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傢伙,脾氣又甚為古怪,但不得不說,他吃飯的姿勢相當的優雅,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貴族般的風度,只是這並不能掩蓋他身上那種黑暗淡漠的氣息。
季舒晴的臉龐瞬間染上一層粉紅的色澤,好似初綻的花瓣般嬌羞,她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低聲說道:「反正我也閑著沒事,而且,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不知怎麼的,她心裏對卓烈陽的怒意似乎也隨之減少了幾分,被另一種莫名的情緒所替代,好像沉積千年的冰塊忽然開始融化起來,沁涼中透著一種隱隱的疼惜。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安嬸打發走她后,繼續一臉溫柔地看著季舒晴,「季小姐,我想少爺若是能看見你親手端粥送給他,他一定非常開心的。這樣一來,他大概在有些事情上也不會太為難你。」
他站在大廳里喊了一聲:「安嬸,拿醫藥箱出來。」然後,便兀自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季舒晴剛想站起來,他又用力按了下去,並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沉聲說:「乖乖坐著!」
安嬸被他的喊聲嚇了一跳,手也不由得抖了一下,棉簽也隨之在季舒晴的傷口上按壓了一下,痛得她再次叫出聲,苦著臉泫然欲泣。
「那個……我剛下飛機,手機就被小偷給摸走了!不好意思,媽媽,讓您擔心了。」說話的同時,季舒晴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卓烈陽。
安嬸將她的傷口處理完后,抬起視線,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少爺之前對你做過什麼,但就剛剛的表現來看,他是真心待你的。你看他冒冒失失的樣子,就應該知道,他是第一次心疼和緊張一個人。」
「嗯。」卓烈陽應了一聲,從她們的面前走過,向樓梯的方向走去,上樓的時候,還頻頻回頭看了季舒晴好幾次。
十分鐘后。
他的話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但季舒晴卻莫名地覺得有種哀傷的氣息。
卓烈陽坐在椅子上注視著她,眼神看似淡然,但瞳孔卻幽深得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他沉吟了片刻后,幽幽地說:「原來你給我送粥來,是想讓我同意你打電話。」
卓烈陽聞聲立刻移開了手中的棉簽,抬頭看向她,眸中閃過一抹心疼的光芒,他輕聲問:「很疼嗎?」
卓烈陽自然也不會避開她的視線,他甚至有些肆意地盯著她的瞳仁,然後微微挑眉道:「你想跟我說什麼事?」
「少爺,怎麼了?」安嬸疑惑地轉頭問。
站在廚房門口注視她的卓烈陽看到這一幕,立即皺緊了眉頭,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到側旁的水龍頭下面,擰開開關和*圖*書,讓冰涼的清水沖洗掉她手背上的粥汁。
花園裡盛開著各種薔薇花,簇擁著匯成一片美麗的花海,橙色的夕陽斜斜地灑在薔薇花海上,像給它們披上了一層橙色的薄紗般,透出一種少女般的嬌羞,美得如同畫中之境。
「對啊,這有什麼不對嗎?」卓烈陽忽而笑著反問了一句,抬手揉了揉額頭說,「我辦公桌上有座機,你直接打吧。」
這樣走下去,別說能找到逃出去的路了,能不能走出這片花海,都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了!
她必須要逃!
她實在是太困了,就讓她睡一會會吧,至言,至言一定會幫她處理好的……
「剛剛在想誰?居然想得那麼忘我,連手背被燙傷了也沒有感覺,那個人是誰?是你爸媽,還是那個對你非常重要的男生?」他的聲音輕柔,語調平淡,卻又隱隱透著一絲戲謔與嘲弄。
接著安嬸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她那隻未受傷的手,溫柔地說,「少爺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我最清楚,我覺得大概只有你能給他快樂,希望你能……試著去接受他,好好珍惜他。」
原本緊張不安的季舒晴,被他盯得更加不自在起來,她微微垂下了頭,瞅著手中的粥,低聲說:「粥熬好了……」
卓烈陽顯然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以往那張清俊漠然的俊臉上,此刻竟然微微地泛起幾分紅暈。
「現在知道痛了?」卓烈陽的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悅。
「安嬸!」卓烈陽擰緊了眉頭,緊張地在旁邊大喊。
就在她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安嬸時,一位年輕的女用人走了過來,對安嬸說道:「安姨,廚房裡的粥已經熬好了,要給少爺送過去嗎?」
安嬸對傷口處理得非常細心溫柔,聲音也很溫和,聽著她委婉地敘述,季舒晴不知不覺沉浸在她的聲音中,暫時忘記了疼痛……
「啊……」季舒晴還是疼得直吸冷氣。
季舒晴的心被狠狠揪痛了一下,她冷著臉說:「這不關你的事,反正我想的人絕對不是你。」
「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唇……我都喜歡,只要是你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嫉妒經常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生嗎?你在他的面前,好像無時無刻不在笑著……」
安嬸的笑容中又多了幾分無奈:「其實少爺這樣也是情有可原的,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婚了,他跟著父親,母親一年甚至兩年才來見他一次,那點微薄的母愛對於少爺來說,聊勝於無。而老爺一心投入到了事業里,對少爺的關心也是少之又少,而且他那人又是頗為嚴肅跟冷厲的一個人,向來說一不二……所以這麼多年來,少爺多少也是受了些影響……」
她還未回神,他的聲音卻陡然帶著幾分嘲弄在她耳邊響起:「可是,你對我似乎格外吝嗇,從來不肯對我笑一笑……」
她的聲音不斷地徘徊在耳畔:
此刻,季舒晴對他剛產生的那一點點好感再次蕩然無存,但是再多的憤怒也只能往肚子裏面吞,她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卓烈陽,你就是一個惡魔!」
這種蛇的毒性顯然很強,她咬著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吃力地喊出聲:「救命、救命……」
卓烈陽用棉簽輕輕地刷了一下她受傷的部位,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季舒晴還是忍不住低叫出聲,疼得緊緊地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像受傷的蝶翼一般猛烈顫動。
季舒晴聽她這樣一說,雙頰立刻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潮,像一片剛剛綻放的櫻花花瓣,心跳也跟著加速,她努力掩飾著內心的羞赧,微垂著頭,沒有回答安嬸的話。
是啊,或許他真的永遠不會懂,因為他連跟媽媽撒謊的機會都沒有……
卓烈陽幫她吹了幾下后,感覺她的手還在隱隱顫抖,他更加心疼起來,於是,他轉過頭去看著一旁的安嬸焦急地問:「她很疼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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