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盼盼帶著幸福的甜蜜聲音在我耳邊斷斷續續地響起，這個從小被舅舅和舅媽捧在手中長大的大小姐好像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憂愁。

「是夢到盧天意？」我強打起精神。

「真無聊……為什麼一猜就中啊！」程盼盼嬌嗔地瞪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收不住，「夢裡天意帶我去吃甜點，我們還一起去了遊樂園，他牽了我的手……」

為了方便治療，所以我大多時間都會在舅舅家寄住，雖然是不同的環境，可生活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起色與變化。

我露出一個微笑，淡淡地說：「嗯，你怎麼也起得這麼早？」

又是一個充斥著噩夢的夜晚，父親那張扭曲而m.hetubook.com.com陰暗的面孔帶著濃濃的酒氣向我撲來，拳頭與巴掌雨點似的落在我的身上，那種疼痛讓我從恐怖的夢境世界驚醒，滿頭冷汗地面對著冰冷空蕩的房間。

「哦，對！」聽到我的提醒，她瞬間從美好的夢境中醒了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在我的懷裡蹭了蹭，「那晚上再繼續和你說我們家親愛的天意吧！我先去收拾了！」

「盼盼。」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的髮絲，「快要到上學的時間了，你還不去準備嗎？」

我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坐起，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直直地望去，卻看到程盼盼睡眼矇矓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在房門前，粉紅色的俏皮睡衣，手中捧著一隻巨大的泰迪熊玩偶。

我久久地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伸出顫抖的手從背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葯和水，全部灌進喉嚨，然後起身對著鏡子里那個臉色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自己，拍了拍臉頰。

「吱呀」一聲，我用身體死死地抵住房門，長舒一口氣。

「我激動得沒辦法睡了！你猜我昨晚做夢夢到了什麼？」程盼盼雙眼一亮，扔掉手中的玩偶跑到了我的身邊，親密地倒在我的懷裡，「真的不想醒過來……」

「來得這麼早？也不看一下時間。」她不悅地皺wｗｗ•hetubook.coｍ.ｃom起眉頭，搖晃手中的水杯，「真是不知分寸。」

或許是因為睡眠不足，我只覺得意識也變得恍惚起來，好像渾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眼皮沉重得要命，卻在即將入睡的前一秒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刺耳聲音。

時間還早，桌子上破舊的鬧鐘發出嘀答嘀答的聲音，我屏住呼吸，終於等到門外再沒有了舅媽的聲音，才悄悄開始整理帶來的衣物，最後疲倦地倒在硬邦邦的床上。

窗外，太陽已經探出頭來，几絲清冷的光芒從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我伸出手撫住額頭，最終還是決定不再繼續睡下去。

說完，她對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撿起地上那隻玩偶，充滿活力地m.hetubook.com.com離開了。

「聞鈺。」我低聲說，「你要堅強。」

舅媽厭惡我，這是毋庸置疑的。很多道理我並不是不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我也不想再給母親添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早？」母親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先吃過早飯吧。」

「舅媽，我來了。」迫不得已地打了招呼，我不想和她視線相對，匆忙轉過頭去。

她的聲音還帶著剛醒時的沙啞：「聞鈺姐，你剛來嗎？我聽到我媽說話了。」

「對不起。」我並沒有抬起頭來，只留下簡短的三個字就飛快地向客房走去，只聽到身後舅媽縹緲又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教養。」

看到是她，我緊繃的神經一時鬆懈下來。

我和_圖_書的身體一頓，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便逃離似的走出了家門。

我輕手輕腳地用備用鑰匙打開了舅舅家的門，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引起家裡人的注意，卻還是被早起的舅媽抓個正著。

「不了，我去舅舅家簡單收拾下東西。」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再見。」

房間外面已經響起了碗碟碰撞的聲音，我平復了一下情緒，簡單收拾了東西，飛快地走了出去，對早已起床忙碌早飯的母親輕聲說：「媽，我走了。」

都是監獄一樣的地方罷了。

「聞鈺……」母親欲言又止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要聽舅舅、舅媽的話，多和心理醫生交談，別給他們添麻煩……」

我還能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