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盼盼的臉徹底紅了，好像一隻熟透的西紅柿。

我將她的手機重新扔回桌子上，一字一句地發問：「程盼盼，你說我有病？說我很討厭？」

哪裡有一個通往光明的出口可以讓我逃離這個地方……我按住發疼的太陽穴，原地尋找著，不遠處桌子上那一隻只閃亮乾淨的水杯吸引了我的目光，它們的色彩是那樣純粹無瑕，是那樣美好。

我不去看臉色發黑的舅舅和舅媽，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疑惑的程盼盼。

我踉踉蹌蹌地跑到桌子前，失聲大笑，迫不及待地伸出雙臂，將那些擺放整齊的杯子全部掃到了地上。

「聞鈺，你不要繼和圖書續賴在我們家了。」舅媽抱著雙臂，鄙夷地盯著我，「你這種人，我們家裡不能留。」

原來，我才是最可悲的那個人！

而前一秒還在爭論不休的舅舅和舅媽敏銳地察覺到形勢的轉變，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可看到親愛的女兒忽然變成了滿身毒刺的刺蝟，他們自然會選擇所要加入的陣營。

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晶瑩的玻璃碎片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優美的線條，耳邊響起程盼盼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叫。我眼睜睜地望著幾塊尖銳的玻璃碎片高高彈起，劃破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殷紅m.hetubook.com.com的鮮血一點點湧出了傷口。

我緊握手機，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反問：「你說程盼盼……」

總是笑得無憂無慮、甜甜地叫我「聞鈺姐」的女孩，難道都是可笑的偽裝？

緊要關頭，我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會出錯，大腦更不會出錯，可為什麼盧天意說出的話會讓我無法理解？

說完，盧天意好像再不屑和我交談一樣，匆忙地掛了電話。

我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僵硬地回頭看著仍在喋喋不休爭吵的三人，舅媽滿臉的怨恨、舅舅很是無奈，而程盼盼……那個總是在深夜抱著泰迪熊闖進我的房間，縮在我懷裡www.hetubook.com.com訴說心事的程盼盼，竟然在盧天意的面前詆毀我？

想到這裏，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瘋狂翻湧的悲涼，發出一聲極其尖銳的長笑。

「她和我提到過你。」盧天意一口將我打斷，「你難道不知道她有多討厭你嗎？真是太可笑了……你說的事情我幫不上你，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腦袋嗡嗡作響，無數翻滾著的情緒封閉著我的心臟，卻找不到一絲罅隙可以發泄，這讓我幾近崩潰。

此時的程盼盼徹底撕破了美好的表象，將深藏在靈魂深處那暗不見光的黑色全部暴露了出來。

她伸出一根手指，顫抖地指著我的鼻尖：和*圖*書「我看到你還覺得噁心呢！平時和我裝得那麼好，其實呢？呵呵！聞鈺，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我之前和你在一起是看得起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整天像只寄生蟲似的賴在我家，你說我們到底誰噁心？」

好想擊碎這一切……

我獨自一人站在他們的對面，是那樣的單薄和無力。

她這種有恃無恐的模樣更讓我感到憤怒：「兩面三刀，在別人背後落下口舌，原來你是這種人？你不為自己感到羞恥嗎？」我冷冷地挑了挑眉，「現在看到你，我只覺得噁心。」

這樣的笑聲十分突兀，導致還站在房間中央撕扯的三人都整齊劃一地朝這個方向和*圖*書看來。

房間里的情形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竟然還把她當作這個家中唯一知心的家人，每晚不顧身體的疲倦陪伴她、安慰她。

只見程盼盼愣在那裡，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卻很快鎮定下來：「難道我說的有錯？」

腦海中的嗡鳴漸漸變弱，我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眼前一黑，筆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心知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會是自己，程盼盼也得意地望向我，那表情彷彿在說——你算什麼東西？

再次抬起頭來，眼前的面孔都蒙上了一層灰黑色的霧氣，黏稠又腥臭，讓我作嘔，他們好像來自地獄深處的魔鬼，無聲地蠶食著我脆弱不堪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