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說得沒錯，父母對子女的愛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自私的，只要孩子幸福，其他的因素大可以忽略不計，至於此生是否會和心中所愛的那個人走到一起，並不是最重要的。

在平日的相處中，倪諾曾多次和我提出「等你畢業后結婚」這種建議，因為都是帶著玩笑的口吻，我也同樣和他調侃著，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我安靜地在他們的身邊倒茶、收拾杯子，一直到天已經黑透，母親才和倪諾告別，還堅持要我將他送出家門。

我心中一痛，不由展開雙臂回抱他，眼前的倪諾忽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又變得無比脆弱，就像是失去了重要的玩具，再也沒辦法找回的孩子。

彷彿有一根細細的、透明的絲線在我的喉嚨處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變得越來越緊，鎖住了我的喉嚨，讓我無法言語。

倪諾伸出雙臂將我抱在懷中，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

我下意識地後退，雖然心知肚明，可嘴上還在逞強：「難道你……」

我的自尊允許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是嗎？你認為我之前說的話只是玩笑？」倪諾提高了聲音，忽和_圖_書地向我靠近一步。

我凝視著母親滿是期待的面孔。

倪諾一直都在笑，反握住母親的手，二人又細細碎碎地說著什麼，完全忘記了徵求我的意見。

我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把塗滿了毒液的刀，拔出後生命會終結，可放任不理，痛苦只會日漸增長。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在我母親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我的聲音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當然，只要您和聞鈺不反對的話。」倪諾回答。

滿天繁星，清涼的晚風徐徐吹過耳邊，倪諾調侃地和-圖-書望著我，笑道：「怎麼，剛剛嚇到了？」

這樣驕傲的倪諾為了我，甚至可以接受情感中的瑕疵嗎？

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擺了擺手，說：「還好，不過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母親倒茶的手也停在那裡，半晌，竟然面含欣喜地反問：「你說的是真的？」

那麼倪諾，為什麼你分明知道一切，卻還不放棄，耐心地容忍我，甚至還開始計劃我們的未來？

我對向南風的感情，倪諾分明是知道的，他對向南風的態度冷漠又警惕，總是在向南風的面前繃緊神經，好像向南風下一刻便會將我搶ｈeｔuｂooｋ.coｍ•ｃｏｍ走。

他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憂傷：「聞鈺，我是愛你的。」

「不，不反對！我是不會反對的！」母親激動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把抓住倪諾的手，「有你照顧我們聞鈺，我最放心不過了……」

畢竟選擇了那個寵愛自己、呵護自己的另一半，未來的路，會變得平坦許多。可是，這難道不算是感情上的敷衍嗎？

我呆若木雞地瞪著滿面笑容、雙眸中卻滿是認真的倪諾，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錯。」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沒有辦法拒絕他，更不忍心去拒絕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讓這把刀越扎和-圖-書越深。

他卻任由我傷害，無論怎樣的傷口都欣然接受。

我黯然地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來：「好……只不過時間還長，我們的日子還很多，是不是？你不要急。」

他雙眸明亮，竟然賽過了頭頂的星星。

我無法得到答案。

「聞鈺，我不是在開玩笑。」倪諾直起身子，握住我的肩膀正色道，「我會等你，等你準備好，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我該怎樣回答？

可只有我們知道，這隻是鏡花水月的一片虛幻罷了。

月色下、星光下，我們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好像永遠也不會分開一樣，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