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杜鵑喊了一聲，接著我就聽到了「噼里啪啦」的腳步聲，杜鵑跑到門口，看見了我。

「我去看看杜鵑。」我飛快地將視線從爺爺手裡的刻刀上移開，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

「汪汪汪！」葡萄從角落裡躥出來，跟在我後面一起往外跑，杜鵑家就在我家隔壁。

她怔住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拽著我跑出了家門。

我推開外間的門走出去，爺爺正坐在工作台前，他戴著一副老花鏡，手裡拿著刻刀，正小心翼翼地在竹篾上刻著花紋。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被她拉著跑了一路，跑得氣喘吁吁。

「去找江淮！」我說道。

「扇兒要出去啊？」爺爺抬起頭，沖我和藹地笑了笑。

小時候我聽媽媽說，爺爺那和_圖_書時候要爸爸放棄學業，回家跟他學做扇子，只是爸爸說什麼也不肯放棄，甚至後來直接出國，逃避了留在清塘街繼承扇子鋪的命運。

「因為你沒有任性的權利！」

也正是因為這樣，爺爺才不得不一直拿著刻刀。

「嗯。」許晨曦點了點頭，「我們都是去學校拿志願表的時候，直接就在學校填好了交上去，反正填志願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糾結，不過是換個地方，學一些我想要學習的東西而已。」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杜鵑的媽媽和杜鵑兩個人一起生活，杜鵑的爺爺奶奶在杜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杜鵑的爸爸我從來沒有見過。杜鵑媽媽的刺繡手藝非常精湛，慕名來買綉品的人非常多，所以m.hetubook.com.com儘管是杜鵑媽媽帶著杜鵑，兩個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杜鵑今天沒有來找我，我打算去問問杜鵑怎麼填，因為我們兩個人的分數差不多。許晨曦和明清河的分數很高，而且在學習這件事情上，許晨曦絕對不會迷惘的。

然而就是那樣一個人，這個時候卻發出冰冷的聲音，她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杜鵑，你要肩負的東西不容許你退縮。」

那時候的我被她的美麗驚艷到，甚至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固執地認為，杜鵑的媽媽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杜鵑家的刺繡坊布置得非常漂亮，裏面賣的綉品一部分出自杜鵑媽媽之手，還有一些是直接拿的成品回來賣。

我不由得有些羡慕許晨曦hetubook.com.com，對於許晨曦來說，她可以什麼都不想，輕而易舉就能走屬於她自己的路，但是我和杜鵑不可以。

「杜鵑，扇兒？」許晨曦站在店門口，見我和杜鵑這麼不要命地狂奔，開口喊住了我們，「你們跑這麼急，是要去哪裡？」

我明白杜鵑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想見江淮，因為那天在海邊，他是那樣堅定地說著自己的未來，他喜歡煙火，所以他要繼承製作那些漂亮煙火的手藝。

其實那時候的我也非常詫異，因為我確定我不可能像他那樣，乾脆了斷地做出選擇。

「江淮的已經交了？」我很吃驚。

我的身後是爺爺漸漸老去的身影，而杜鵑，她要背負的比我背負的還要沉重。

「去找江淮！」杜鵑說道。

在我的印象中，杜和-圖-書鵑的媽媽是一個性格溫婉的美人。對她最初的印象是很小的時候，爺爺抱著我來杜鵑家串門，那是黃昏，夕陽染紅了大片的雲，被綠蔭遮蓋的院子里，她穿著一身藍色碎花的對襟小衫，長發盤在腦後，微微低著頭，手裡的針線靈活地穿梭。

「唉！」我嘆了一口氣，將資料冊丟在一邊，距離交志願表只剩下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我必須做出決定。

聽爺爺說，我家祖上是給宮裡人做扇子的，專門做宮扇，是進貢的貢品。我見過爺爺珍藏的一把老扇子，那把扇子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扇子，奢華、端莊。爺爺從不讓我碰，怕被我弄壞了。

我走進綉坊，鋪子里沒有人在，我直接推開通向院子的門走了進去，正打算喊杜鵑，就聽和*圖*書見裏面傳來一陣爭執聲。

「我不要這樣！」杜鵑的聲音充滿了憤怒，「憑什麼我一定要走你鋪好的路？我的人生為什麼不讓我做主呢？」

「等等我，我和你們一起去！」許晨曦說著，也顧不上換鞋就跑到了我們身邊，「班主任打電話給我，說江淮交上去的志願表上填的學校太離譜，讓我去勸他重新填一份。」

我躺在涼席上，將資料冊攤開在眼前。專業多得像天上繁星，學校也讓人眼花繚亂。

真討厭做決定啊，這也是為什麼以前的我總是選擇用最簡單的方法和大家相處，儘管算起來這也是一種選擇。

儘管媽媽那樣說了，但是我仍舊拿不定主意。

爺爺握著刻刀的樣子再一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連忙用力搖了搖頭，將這樣的畫面甩出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