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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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我喜歡吃的菜了,壓根兒騰不出嘴來聊天啊。我埋頭猛吃,偶爾抬頭,看到爸媽埋頭吃飯間隙的沉默疏離,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或許只是我的錯覺?
可是沒有如果。
媽媽不知什麼時候也坐在了我的身旁,她溫暖的手握著我的手,手上粗糙的紋理是這麼多年為這個家操持的痕迹,我的眼眶禁不住濕潤。
看著爸爸神秘兮兮的樣子,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老實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老爸在電視機前倒騰。
「黎鴿……」
「老爸老媽,我太愛你們了,我這輩子都不要嫁人了,要吃一輩子你們做的紅燒肉——好吃得我都要哭出來了。」
一張張記錄著我成長的照片在電視屏幕上滑過,背景音樂是媽媽最喜歡的周華健的《朋友和*圖*書》。
坐在小區旁邊公園的鞦韆上,我想起,父母以前很喜歡帶著我到這裏玩。我坐在鞦韆上,他們一個在背後推我,一個在旁邊皺眉埋怨:「哎喲,你輕點兒,萬一黎鴿飛出去怎麼辦?」
肥瘦相間,甜而不膩,齒頰留香,吃完后我還忍不住把手指塞進嘴裏嘬了一下。
吃完晚飯,原本想要回房間玩遊戲的我,被爸爸硬拉著一起去看電視。
幾個小時前……
爸媽得知這個消息后,開心地讓我趕緊回家,說是要給我辦一個家庭慶祝會。
「知道,你不是一直放在你衣櫥的抽屜里嗎?」我回答說。
「媽,我和易甜都被橙子傳媒公司錄取了。」從好友易甜那裡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我便興奮地打電話告訴了父母這個消和_圖_書息。
「你就知道瞎貧,趕緊去洗手,換好衣服來吃飯。」媽媽拍了一下我伸出來想要拿第二塊紅燒肉的手,嗔怪道。
這一切的一切該叫什麼呢?一部相機引起的家庭「狗血劇」?
我感動地走進家門,發現客廳里飄滿了各種顏色的氣球,沙發後面的牆上有用彩色字母氣球拼出的一個大大的「congratulation」。當然,一旁的餐桌上還有滿滿一桌我愛吃的菜,紅燒肉、糖醋魚、糯米藕……每一樣都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每一種都是我愛吃的,一時間簡直不知道從哪兒下筷。
我彷彿看到了爸媽擠坐在電腦前,努力辨認著電腦上的字母,一個鍵一個鍵戳著,最後戳出了那句——女兒,你是我們永遠的驕傲。
我奪門而出,任憑他和_圖_書們在背後怎麼叫,都不想回頭。
在媽媽接二連三的電話催促下,我飛快地趕回了家。一打開家門,接連「砰砰」兩聲,兩個拉炮在我的頭頂拉響,彩色的紙帶灑落下來,爸爸媽媽站在我面前,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快樂。
我左手拉著媽媽,右手挽著爸爸,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忍不住矯情地說了一句:「我好幸福啊!」
我僵硬地拿著手中打開的離婚證書,像個木偶一樣機械地轉頭看向他們焦急的臉,眼淚滑落,顫抖著說:「我是不是該頒發給你們奧斯卡最佳男女主角獎?」
「黎鴿,你聽我們解釋。」
我疑惑地看向電視,只見五十多寸的電視屏幕上,突然出現了我大大的笑臉。
爸爸忙好之後,回到沙發坐在我身邊,有些期待hetubook.com.com又有些得意地看著我,示意我要認真看電視。
信念在瞬間崩塌,他們的聲音像是加了混響一般在耳邊「轟隆轟隆」,一下下敲打著我的心。
那時我們一家簡單的快樂,讓整個公園都瀰漫著幸福的味道。
「黎鴿,媽媽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我朝媽媽做了個鬼臉,然後乖乖地去洗手換衣服。
這對年輕人來說,可能就是一個簡單的PPT,或者會被嘲笑是老年人的相冊。可對我來說,這是父母滿滿的愛。
「老爸老媽,吃飯啦!」換好衣服洗完手的我從廚房出來,拉著爸媽到餐桌旁坐下,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了起來。
剛進卧室沒一會兒,就聽到客廳里媽媽大聲問我:「黎鴿,你知道相機在哪兒嗎?」
可是,已經晚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爸媽衝到了他https://m.hetubook•com.com們的卧室門口齊聲說:「黎鴿,你不要找了……」
如果我沒有進入橙子傳媒,如果沒有那些所謂的感動,如果我沒有去房間找相機,是不是我們一家三口現在還自欺欺人地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我難過得不顧形象地號啕大哭。
為了讓自己不在他們面前流淚,我深呼吸了一下站起來,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輕鬆:「我去拿相機,咱們好久沒拍全家福了。」說著,就快步走進爸媽的卧室。
可是,從今天以後再也不會有那麼一雙溫暖的大手在背後推我了,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個溫柔的人,操著一口軟軟鄉音,在旁邊笑著埋怨了。
「哎呀,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讓我來嘗嘗老爸老媽今天做的菜味道怎麼樣啊……」我放下東西,手都沒洗就衝到了餐桌旁,直接用手捏了一塊紅燒肉扔到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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