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波

曾經的海誓山盟,
莫名地變成了記憶里不可觸碰的一段笑話。
後來我才知道,
年輕時的誓言就像是水晶球里的夢一樣,
禁不起任何磕碰。

01

周瑤說到最後,忍不住感慨:「黎鴿,易甜對你真好!」
被易甜拉到外面,熾熱的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看著她拉著我堅定的手腕,還有剛剛那番話,心裏有股熱氣往外冒。
那抹明亮的笑容,讓我慌亂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但對於易甜,我能。
跟林初見在一起這麼久,我這麼愛他,卻仍然沒能底氣十足地說,不管我幹什麼,林初見都能相信我,並且毫無原則地站在我這邊。
「黎鴿,我們今天真應該謝謝陸岩,不然怎麼能享受到吃飯也有保鏢站崗的待遇?不過啊……」易甜瞟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徐婭心,「這保鏢把我所有的食慾都噁心沒了。」
「你閉嘴!我問林初見!」易甜警告地瞪了徐婭心一眼,沉著臉又看回林初見。
黎秋陽雖然沒有做出解釋,但他簡單的話語抵過了萬千句無用的解釋。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一旦遇上,就像是深陷流沙地,任憑黃沙掩埋自己,那顆心也依舊熱烈跳動,讓你覺得這一生為了她,哪怕死都願意。
「得了吧,易甜,我早就說過了,你真該討厭還有針對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好姐妹——黎鴿。」
林初見面對易甜的逼問,依然沉默著。
終於,易甜抬起了頭,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了。
「啊,痛!痛!你這麼緊張黎鴿,你倆之間沒有什麼的話,鬼才信!」徐婭心大概沒想到黎秋陽會動手,她驚恐地掙扎著,向身邊的林初見投去求救的眼神。
「你要我放,我偏不放!」
徐婭心的話就像一顆炸彈投入了包廂,陸岩和周瑤都瞪大眼睛表情詫異地看向我。
林初見的臉色鐵青,上前抓住黎秋陽的手,輕吼道:「放手!」
「可是剛剛易甜說你才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我,大概只是被你們可憐的人吧!」很久以https://m.hetubook•com.com後我才知道周瑤那句「可是」後面沒有說出口的這半句話。
別的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易甜是否相信徐婭心的話。
徐婭心往前走了兩步,準備拿菜單。
我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去告訴易甜,我和黎秋陽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這件事情。
「哎呀,你在說什麼話呢!我這哪裡是暗地裡針對你啊,我這是明擺著地針對你……」易甜說完繼續點菜,「哎呀,我還想要個水煮活魚、鹹蛋黃茄子……」
只是當時的我沒有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話里的不忿和失望,而是拉過易甜,大大咧咧地回答道:「當然會啊!我們可是關係最穩定的鐵三角。」
我們的神情都落在了徐婭心一眾人的眼裡。徐婭心用若有所思的表情掃了我和黎秋陽一眼,然後用異常得意的嘴臉沖易甜說道:「誰是小三了?你是說黎鴿是你和黎秋陽的小三嗎?」
見我們的態度沒有絲毫的鬆動,他又拉著我悄聲在我耳邊拜託:「黎鴿,我對周瑤有意思你是知道的,你就幫我這個忙,勸住易甜吧!算我求你了還不成嗎?」
此刻,在學校附近的某知名連鎖餐飲店裡,陸岩跟周瑤坐在靠里的位置,站在他們倆旁邊的是,像兩尊雕像的林初見和徐婭心。而我和易甜,則坐在他們旁邊,帶著一身的火藥味。除了我們這一群人,還有被易甜以許久不見,一起蹭飯約來的黎秋陽也坐在我們旁邊,他打量著我們一桌人,嘴角溢著意味不明的笑。
她那麼珍惜我倆之間的友情,又那麼愛黎秋陽,我不確定她知道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艱難抉擇,於是,話說到一半,我又停了下來。
我卻知道,我和易甜的友情是顛覆不了的永遠。
和黎秋陽分開后,我想要再次和*圖*書對易甜說明,我和黎秋陽之間是不可能發生感情的。
兩人冷漠地對峙著,互不相讓。
易甜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還站在門邊的我和黎秋陽,然後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沒說話。
就連我看著跟著我們走出來的黎秋陽,內心的芥蒂都少了幾分。
誰知易甜阻止了我,她輕輕地抱了我一下,說:「黎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任何情況下我都會相信你,所以徐婭心的話不會讓我難過的。反倒是你,今天見到林初見帶著徐婭心,肯定很難過吧?你要記住,無論你和林初見變成什麼樣子,都有一個我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不過這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聚會,並沒有按照陸岩的想象來發展,因為多了兩個人——徐婭心和黎秋陽。
徐婭心以為自己的挑撥成功了,愈發得意地補充說:「我那天跟林初見可是親眼所見,他們兩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超市避孕套的展架前,卿卿我我的樣子不知道有多甜蜜了……」
徐婭心也被兩人的氣場給鎮住了,都忘記了喊痛,只怔怔地盯著林初見的臉。整個包廂安靜得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
「易甜、黎鴿,來來來,想吃什麼就點什麼,千萬別跟我客氣。」陸岩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一邊恭恭敬敬地遞過菜單,一邊害怕我們倆把場子給他鬧翻,搞得他沒面子,不停地朝我們討好地擠眉弄眼。
「喂,你等等啊!」我拉住了她。
易甜抹了抹眼睛:「沒什麼,就是看不得別人說你,然後挑撥我倆。」
徐婭心懾于易甜身邊黎秋陽的氣場,不情願地閉了嘴。
說著,周瑤也猶豫著站了起來。
一邊是感動,一邊是心痛,還有一邊是無法面對易甜的糾結,我也只能無力地看著眼前失控的一切,做不出任何反應。
「怎麼啦?和-圖-書」我問。
「會嗎?」周瑤輕笑了一下,「可是……」
易甜一見徐婭心來勁兒了,不甘示弱地幾步沖回飯桌,搶在徐婭心之前把菜單拿了起來:「我瞬間又有胃口了,先來個宮保雞丁吧,再然後……」
想到這裏,我拉住了堅持往外走的易甜。
我看向易甜,她依然低著頭,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緒。
見我久久沒作聲,徐婭心開心極了,忍不住再次挑釁道:「看吧,說不出話了吧?如果你不是小三,幹嗎不解釋啊?哼,別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裝什麼白蓮花啊!」
像陸岩這種人,我是很欣賞的,喜歡和討厭都是那麼直接濃烈,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其實我和黎秋陽之間真的不是……」
可林初見避開了我的眼睛,沒有替我說任何話,只沉默地看著什麼都沒有的空盤子,就像那裡有另外一個宇宙似的。
周瑤的樣子一如既往怯生生的,不停地解釋剛剛她想跟著我們一起出來的,可是被陸岩糾纏,所以隔了這麼久才擺脫陸岩跑出來趕上我們。
我被氣得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求助似的看向林初見,希望他能幫我澄清幾句,讓易甜不至於被徐婭心的話誤導。
「那個……你們還好嗎?」周瑤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酒店趕了出來,站在我們身後問道。
「喲喲喲,我是不是聽錯了?一個小三在叫囂自己多麼討厭正室?這年頭小三都這麼明目張胆了,我還以為是路見小三,人人喊打的年代呢!」比起兩個人拍桌子大吵大鬧,易甜更喜歡這種冷冷飛刀子的吵架模式。
看著在黎秋陽懷裡幸福微笑的易甜,我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痛苦的決定讓我一個人去做就好了,我希望她能快快樂樂……
我沒想到黎秋陽會出手維護我,更沒想到林初見非但沒有阻止徐https://www.hetubook.com•com婭心往我身上潑髒水,甚至還為了徐婭心跟維護我的黎秋陽對峙。
我的猶豫和對易甜的心疼,似乎感染了身邊的黎秋陽,他上前抱住了易甜,用著我從沒在他眼中看到過的溫柔對易甜說道:「你放心,你把我讓給任何人,我都不會同意。」
可是她話里的每一句「小三」,都讓站在一旁的黎秋陽臉色沉了幾分。我有些擔心地看著黎秋陽,生怕他對易甜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陸岩藉著幫我和林初見製造和好機會的名義,邀請大家一起吃飯。我們來之前他還特意強調,一定要帶著周瑤,原因是什麼,不言而喻。
易甜走上前,拉開了黎秋陽的手,然後盯著林初見,認真地問:「林初見,你就是為了徐婭心信口雌黃的這件事跟黎鴿冷戰嗎?」
「喂,誰信口雌黃了?這事兒林初見也是親眼見到的!」徐婭心的手一重獲自由,就又開始咋呼起來。
命運翻手雲,覆手雨,誰也不知道下一秒你會遇到一個怎樣的永恆。
「易甜,你非得要這麼暗地裡針對我嗎?」徐婭心很生氣。
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讓這頓飯尷尬至極。
這段時間,我們倆和周瑤形影不已。因為周瑤可憐的身世,我和易甜變著法兒地對她好,她對我們也是死心塌地地信任。也因為這樣,在我們約她參加陸岩組的飯局時,她哪怕有很多的顧慮也跟著我們來了。這會兒我們要離開,她自然也不會留下了。
一看周瑤站起來,陸岩急了,他跑到我和易甜面前,擋住我們的去路,賠著笑說道:「兩位大小姐,今天所有東西隨便點,覺得這裏檔次低,咱們去高檔的地方,我陸岩絕不皺一下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從她的話里,我聽出了一絲失落。為了不讓周瑤多想,我安慰道:「我們仨的感情一樣好,要是你遇m•hetubook•com.com到和我一樣的事兒,易甜也是會一樣地對你的。」
他的態度就像一桶冰水從我頭頂倒下,淋得我透心的涼。
徐婭心的話將我徹底激怒了,我正想頂回去,黎秋陽卻先我一步,猛地衝上前,重重地抓起徐婭心的手腕,一字一句地喝道:「我警告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不要往黎鴿身上潑髒水!」
周瑤於陸岩,或許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沉默在我的心裏又留下一個傷口,風吹過,撕扯得厲害。這終將會成為一段無法彌補的傷,除非有一天我們徹底斷了,不然這個傷口會一直在那兒,擴散、潰爛,直至我的心徹底死掉。
我無奈苦笑,一直弔兒郎當的陸岩真動心了?換在平日里,他哪能這麼低聲下氣拜託我。以往見他,總是擺出一副「爺有錢,你們愛咋地咋地」的拽樣。
我剛想說幾句勸解易甜的話,可還沒開口,就被徐婭心打斷了:「既然她們倆都沒有胃口,那麼就我們幾個人吃,我先點個菜吧!」
易甜轉過身,眼睛有點紅紅的。
「林初見,你可真夠傻的!」易甜冷冷丟了一句之後,就又把視線放到徐婭心身上,「你挑撥完了嗎?挑撥完了我告訴你吧,這個事情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你說的是假的,一種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我就當你放了個臭屁,如果是真的,那我也要告訴你,黎鴿就是那種,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喜歡上我的男人,我也會主動讓給她,不掉一滴眼淚的人。因為我們是好姐妹,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抵她在我心裏的位置。」說完,她一秒鐘都不停留地拉起我的手,「黎鴿,咱們走,這頓飯怎麼吃都會讓人反胃的,畢竟有這麼個禍害在這兒興風作浪。」
剛拿到手的菜單被扔到了桌上,易甜拉著我和黎秋陽站起來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對陸岩擺手:「今天這飯我吃不了,以後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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