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決絕
07

我吼她:「不準哭!我死了林初見也不可能死!」
「行了,醫生不讓你多說話,就讓她去陪初見吧,你好好休息。」林爸爸說。
一群群人湧進病房,心臟起搏器一下下打著,一次次增加功率,最後……我只聽到一句:「記錄時間。」
只要你還在,我可以比任何人都放手得乾脆。
也有一些話是我沒有告訴林初見的,林媽媽因為中風一直躺在病床上。林爸爸由於林初昱被抓,林初見又昏迷不醒的事,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有幾次我看到他在林媽媽的病床前抹眼淚,懺悔。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了。我感覺自己像被人打包扔進了冰窟里,從頭冷到腳。
易甜的開心感染了我,也驅散了一些我心中的陰霾。我拿起保溫壺說:「我先去給林媽媽送飯,你幫我照顧著點兒林初見哦!」
「醫生!護士!醫生——」易甜尖叫著。
我想我現在的溫度跟屍體沒什麼區別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跟他說,你知道嗎?周瑤終於醒了,人雖然是醒了,但是腿不能走路了,人也像失去了靈魂一樣,沒有喜怒,每天都沉默地坐在輪椅上,被陸岩推來推去。我上次在醫院門口看到陸岩推著她來複查。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會想到,陸岩那樣的一個花|花|公|子會變成今天這麼專情的一個人,對周瑤不離不棄。哦,對了,他讓我問你好,說有時間想和你一起出去喝酒。我說不行,我以後再也不准你喝酒了。他還笑我還沒結婚就當管家婆了,我說我想當你一輩子的管家婆,只要你肯給我機會。
「黎鴿!黎鴿!」易甜大喊著我的名字衝進病房,見到護士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小聲跟我說,「秋陽的案子判了!三年,如果他在監獄里表現好的話,可能還會提前出獄,我真的太開心了,太開心了!」
「媽,你放開和_圖_書我,我要去見林初見,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他這個未來女婿嗎?你讓我去啊,我把他帶到你身邊,讓他娶我。」
也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發現身邊人的可貴吧!
我像是被誰撞了一下,倒了下去,再無知覺。
我不再奢求了,不再渴望了,不再……放不下了。
「好……好……」
當我醒過來時,我發現病房裡站了很多人,我的父母、張阿姨、易甜,他們圍在我身邊,看著我,眼裡滿是憂傷。
我跟他說,黎秋陽的案子就要開庭了,易甜每天都忙得像陀螺一樣,不停奔波。包養周瑤的男人因為林初昱的事情被牽連,也鋃鐺入獄,他請的那個律師,因為拿不到律師費不幹了。易甜說,我們找的律師說黎秋陽很有可能會判得沒那麼重。
我對她笑笑:「謝謝。」
因為早上林初見心率監控有了變化,我沒有辦法去法院等結果,這樣的好消息,讓人開心。
https://m.hetubook.com.com甜抱著我,幸福地跳了起來。
「媽……」我求你,讓我去見他。
病床旁站著表情嚴肅的林爸爸,上一次見他還是精神矍鑠,這一次已經頹廢了許多,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倒下去的模樣,甚至有些讓我忘記他曾經做錯的那些事兒。
幸福和痛苦一線之隔。
還沒等我轉身,林初見的心率監控猛烈跳動了一下,接著,變成了一條直線……
「好的,放心去吧!」
「黎鴿……」
林初見,我不要幸福了。
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看到我,鼓勵我說:「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我只要你能活著,能幸福快樂地活著,即便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
那些未曾說過的話,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這是我第一次吼易甜。
「騙人,他還沒娶我,怎麼可能會死?媽,今天不是愚人節,不要騙我了!再說哪有拿這種事情騙人的?」
我也抱著她,囑咐說:「他出來以後你們可要好和_圖_書好相處,不準再吵架,更不準再分手了哦!」
每對戀人都曾經歷過吵吵鬧鬧、分分合合,無論他們最後是否走在一起,至少還活著。還有後悔的餘地,還有回頭時的甜蜜。哪怕是像父母那樣慘烈地離婚,再見時也能相視一笑。
我開始跟他說話,說著這段日子里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那你豈不是要成為我的弟妹?我們可就真是一家人了。」我打趣她。
她哭著撲到我身上,一遍遍地跟我說:「黎鴿,別去了,林初見真的死了,你昏迷之前,就搶救無效了。」
「我……我去看看林初見。」我的心裏慌極了,跌跌撞撞地爬下床,鞋都來不及穿便往外奔,可剛一邁步,我就被媽媽死死抱住。
那天聽到林初昱和徐婭心對話的林媽媽回去之後就倒了下去,醫生說是中風。我在易甜的攙扶下去看她,她拉著我的手,含糊不清地說:「黎鴿,幫我照顧好初見。」
「其實……其實他今天審訊結束被帶和圖書進去的時候……在法院里大喊來著。」易甜低下頭,嬌羞得像個小媳婦,「他說……他說讓我等他,出來就娶我。」
我說:「媽,我知道你想我,可我要先去看林初見,他要是醒了見不到我,會難過的。」
想了想,和你還是不要回到剛認識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我們經常鬥嘴,我每天都被你氣得半死,還是戀愛之後好,你每天被我氣得半死。你知道嗎?每次看你為了我著急忙碌,我都覺得好暖。
我每天都坐在林初見的床邊等著他醒過來,他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每天像普通人一樣呼吸著,卻始終沒有張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看到周瑤對我笑了一下。你說,如果我們都能回到剛認識的時候該有多好?
林初見,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手中的保溫壺落地,溫熱的湯水灑了一身,我卻沒有感覺了。
我僵硬地杵在媽媽懷裡,耳邊是易甜的啜泣聲。
「黎鴿,別去了,林初見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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