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說謊的壞孩子
旻佑03

江醫生眼眸一亮,他驚奇地看著我:「不錯啊,我以為你能恢復到不害怕人群,就是最佳的治療成果了,沒想到你還有可能恢複色彩視覺,這是個好預兆,說不定你真的能夠變回正常人。」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眼裡冷漠的、從不搭理人的許旻佑,其實是個什麼也聽不到的像聾子一樣的人,會不會用那種我討厭的眼光來看我呢?
有顏色的陽光,不是蒼白的,我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帘。那瞬間,我本能地擋住了眼睛,我看到了陽光,我能夠看到陽光的顏色!
宋岩似乎在和她爭吵,我心裏暗暗著急,再一次焦躁起來,我為什麼聽不見呢?如果我可以聽見,那麼我就可以知道他們在吵什麼。
我穿好衣服,跑去找了江醫生,昨天是不是他對我做了什麼,所以我才能看見陽光?由於迫切想知道原因,我甚至有那麼幾分鐘是不懼怕那些行人的。
www.hetubook.com.com「那最終會怎樣?」我只對結果感興趣,江醫生說的那些其實我聽得並不是很明白。在我心裏,種子和裂縫是一樣的,我的確是因為她而改變。只要這一點沒有變,那麼一切都無所謂了。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但是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只能努力通過他的口型來猜測,他有可能說了些什麼。
「這的確是一種危險的信號。」江醫生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他說,「我可以做一個猜想,如果你的世界否定她的存在,那麼幻覺消失,你的世界將回到從前。」
我沒有說話,江醫生卻像是已經明白了:「看來,我猜得果然沒有錯,你的世界能出現裂縫,最根本的原因是陸南溪,後來你可以聽到聲音,可以看到顏色,都是那裂縫上生出來的枝蔓而已。與其說是裂縫,不如說是一種幻覺。」
我很是驚訝,為什麼他會在和圖書這個地方?他來找我做什麼?
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我能夠看見陽光,就像之前,我為什麼能聽見江醫生的聲音?
「嗯,可能是潛意識裡還想封閉自己吧,過了這段時間,適應了就好。」江醫生想了想,問我,「你能不能回想一下你記得的事情,昨天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好像馬上要發生什麼我非常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一樣。
「都跟你說了,和他沒關係!」她很少這麼激動,「宋岩,他是我的朋友,就像你也是我的朋友一樣!」
不過,江醫生說得對,不管怎麼樣,能看到陽光應該是一件好事吧。
我拉開窗帘,用手接住透窗而入的陽光:「淺金色,我好像可以看到陽光的顏色了。」
「蝴蝶?」江醫生有些驚訝,「有意思,你說的蝴蝶是不是陸南溪?」
我愣住了,伸出手,接住了那抹陽光。
有可能嗎?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宋岩在她心裏意www.hetubook.com.com味著什麼,宋岩是她的太陽,是她目光追隨的方向,是她小心翼翼守護的暗戀,是她不敢言語、不能觸碰的憂傷。
「我在黑暗中好像產生了幻覺,我看到一隻蝴蝶,伴隨著大量的日光朝我撲過來,後來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我說。
我正打算往公寓樓走,然而才走了幾步,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我驚得回頭看了一眼,抓住我的人是宋岩。
江醫生搖了搖頭,很遺憾地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因為你的情況太特殊、太奇怪了,很少有自閉症患者主動想回到正常人的世界,而且你全部的動力來源於一個女孩子,我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在她的心裏,我真的和宋岩一樣嗎?
「也許你會變得正常,也許你會回到原點。」江醫生摘下眼鏡,用力眨了眨眼睛,「不過,不管怎麼樣,我想,看得到陽光,這是一件好事吧。陽光總www.hetubook.com.com能讓人覺得溫暖,人只有活在陽光下,才能夠保持溫柔的內心吧。就像是萬物都離不開太陽,這是一個道理。」
江醫生有些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他輕輕地推開我的手,聳聳肩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怎麼了,許旻佑?你竟然敢自己出門,還能來找我。」
我在凳子上坐下,不太願意去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從江醫生那裡出來,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好像更加迷惘了。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剛剛已經說了要去哪裡,但是我聽不見。我不想讓人知道這一點,但是現在看來,我就要裝不下去了。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害怕呢?」見到這陽光之後,我心裏湧上來的不是喜悅,而是一種不安。
為什麼?
但他說得太快,我又沒有學過唇語,一時間根本不知道他說什麼,我心裏有些著急,他看我只是這麼看著他卻不說話,臉色似乎越來越不好和圖書了。
「宋岩,你做什麼!」她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拐角處,她的臉色很不好,她衝上來,用力想要拉開宋岩的手,但宋岩抓得很緊,她一時間根本拉不開。
我一口氣跑進了醫務室,抓住江醫生,焦急地問他:「你對我做了什麼?昨天你有沒有做什麼?」
我的心猛地一顫,我錯愕地望著她的臉。
我以為下了一夜大雨,第二天一定是陰雨天,但第二天我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抹陽光照了進來。
「是我弄錯了,我以為她是一個支點,可以撬開你緊閉的世界。」江醫生很是懊惱的樣子,「她不是支點,她是一顆種子,種子發芽,成長,最後開花結果。」
他終於認真起來:「昨天我的確沒做什麼,只是給失控的你注射了鎮定劑,讓你好好睡一覺而已。怎麼了,你發生了什麼事?」
「回答我!」我焦急起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忽然一把抓著我往前走,我急忙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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