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流次品也有春天
03

心情大好的我在街邊買了一個冰激凌,一邊笑眯眯地吃著,一邊閑閑地溜達。
「我的是我太奶奶留下的——啊!搶到了!」
「這樣啊……」湛藍色眼睛的男生聽完我的話,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懷疑,反而露出非常同情的表情,將我拉到衣架旁邊,認真地挑了幾套衣服遞到我手上,「率性而帶點可愛設計的襯衣很適合你,學院風的格子短裙也應該很合適,今年最流行的連身褲,加了少女風格的荷葉邊設計,還有我最喜歡的這套淺藍色小洋裝……這些都很適合你,尺寸應該也合適,通通都送給你吧。」
掛斷電話后,他的笑臉僵硬了,戀戀不捨地看了我一眼,說:「我要走了,家裡人在找我……能認識你真的很開心,再見哦。」
雖然他穿著誇張的骷髏頭大T恤外加有無數個口袋的奇怪褲子,脖子上還掛著很多條鏈子,反戴著一頂鴨舌帽,但是他漂亮的臉和臉上洋溢著的無敵甜美的笑容,足以讓人忽略那些。
不要錢?免費贈送?
一連跑過了三條小巷子,確定身後已經徹底安靜下來,我才停下腳步,一邊靠在牆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氣,一邊回頭問他:「你……沒事吧……那些大嬸真是……太彪悍了……比我還能跑……累死我了……」
「你看得出我是女生?」我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大嬸更是對那件衣服愛不釋手:「是AURORA的王牌設計師樂歐的作品,幾天前才剛上市的款式,一定很貴,我沒帶那麼多錢。」
「可是你為什麼穿著男裝呢?」湛藍色眼睛的男生惋惜地搖了搖頭,「你明明可塑性很好,甜美的少女裝扮和中性的帥氣裝扮都可以嘗試,為什麼要穿這種毫無美感、毫無曲線的男裝?」
m.hetubook.com.com也就是說,就算是我也可以讓這些昂貴的衣服變得有價值嗎?
哼!沒錯,過分的是他,不是我。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現在回去救他,會死得很慘,要死也要等到明天再死,今天先享受一下勝利的喜悅吧,啊哈哈!
「我家裡也好窮……」
……
在這個城市裡,誰都知道端木紀初這個名字,就算沒見過他本人,也多多少少聽到過這個名字,所以我說出實話等於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我還想說什麼,他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跟我說了聲「對不起」後接了電話。
他的笑容就像他的眼睛一樣,如同湛藍的天空一樣乾淨,帶著一些特有的甜蜜味道,讓我瞬間忘記了身體的疲憊,也跟著他笑起來:「還有哦,謝謝你送給我的衣服。」
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女生!
端木紀初……他好像還沒吃晚飯吧?
「真……真的?」我看著男生手上的衣服,又抬頭看了看他那雙比天空還要漂亮的湛藍色雙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是看他漂亮的臉上滿是真誠,又不像是在耍我,這才顫抖著雙手接過那些衣服。拿過衣服,還是有些不確定,於是我再次抬頭問道:「真的送給我嗎?你確定?」
那個傢伙放了學就拉著我來巡視賣場,這幾個小時里一直在不停地走路,一定很餓了吧?
「好帥,好帥!」
嗚嗚嗚,好吧,我已經被刺|激得語無倫次了。
太陽已經下山了,滿街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閃爍的燈光猶如美麗的彩虹,鼻翼間滿是冰激凌的甜味和街邊花店飄出來的花香,讓我覺得夜晚的芋花市比白天還要美麗。
「你開心就好。」
其實這也不全是謊話m.hetubook.com.com啦,我那個小氣的老媽確實做過這樣的事情,當然她改的是她自己的衣服,難看的大嬸衣服。
我身上的這套衣服確實是十足的男裝,襯衣也是完全男式的剪裁,一點兒修身作用都沒有。沒錯,這就是端木紀初讓我穿的衣服,是他為了羞辱我而特意準備的衣服。
想到這裏,我也笑了笑,問他:「感覺怎麼樣?」
「我身上穿的是我媽媽以前穿的衣服!」
男生似乎也累得不輕,白皙漂亮的臉上暈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他學著我的樣子靠在牆上喘著粗氣,然後朝我開心地笑:「謝謝你救我!我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在街上跑呢。」
等冰激凌吃得差不多了,我也逛完了整條街,已經走到了距離剛才的大賣場很遠的地方。因為感到肚子有點餓,我走進路邊的小吃店點了一份五彩涼粉吃了起來。
天啊,這可是樂歐設計的新款服裝耶!這個傢伙到底多有錢啊?難道他是天使?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好事?
「這位姐姐,其實你身材很棒哦,不要總是穿這麼保守的衣服,你的腿形不錯,可以試著穿一穿到膝蓋以上部位的修身款連衣裙。」他燦爛地笑著跟身旁一個顯然快要暈倒的大嬸說話,然後從身旁的衣架上拿起一件淡紫色V領修身連衣裙遞到大嬸手上,唇角彎彎的,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炫目,「我想這件衣服會非常適合你。」
「不要錢。」男生對著大嬸甜甜地笑了起來,「只要這件衣服讓姐姐你變得美麗,它就榮幸地實現了它最大的價值。」
於是,我只好撒謊:「啊……這個,我平時就比較喜歡穿啦,而且我家裡比較窮,這些都是爸爸的舊衣服,媽媽改小之後拿給我穿的,這樣就會省下買衣服https://m.hetubook.com.com的錢。」
要走了嗎?
把這樣又累又餓、一直在工作的他關在試衣間里……是不是太過分了?
沒錯,他一定是天使,人類中怎麼可能會有這樣漂亮的容貌和善良的心,而且還能說出這麼溫暖人心的話的呢?
可是這些話我能說嗎?
我好奇地擠進去,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到靠前面一點兒的位置。當我看清包圍圈中間的那個人時,就立刻跟著那群大嬸和小女生們尖叫起來:
「當然啊,身為男子漢,當然要說話算數。」他彎起眉眼甜甜地笑,說到「男子漢」三個字的時候還比了個握拳的手勢,「這些衣服送給你,我想它們自己也會很開心的,因為只有穿在正確的人身上,它們的存在才有價值。」
就在我又羡慕又嫉妒地看著拿起衣服幸福得快要暈倒的大嬸離開時,那個有著湛藍色雙眸的混血男生突然走到我面前。
雖然有些惋惜,我還是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手。嗯,希望還能再見吧。
與其說是帥,不如說是漂亮。那個身旁放了個超大衣架、被包圍得水泄不通的男生有著一張精緻得讓人忍不住尖叫的臉,跟端木紀初一樣完美帥氣。與西門人偶一樣的美麗不同,這個男生的臉孔是東西方完美結合的產物,臉部輪廓帶著東方特徵,沒有西方人的粗獷,眼睛輪廓卻很深,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雙比最晴朗的天空還要美麗的湛藍色眼眸。
站在一旁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身體里的混混王血液開始沸騰,於是一咬牙將衣服全部塞進背包里,然後拉起他的手用盡全力衝出人群,飛快地衝進一條小巷子。
圍繞在我和湛藍色眼睛男生周圍的大嬸和女生們顯然都跟著激動起來,原本她們還只是痴迷地看著這個男生,現在竟然有人https://m.hetubook.com.com開始動手拉扯他的衣服,並且想搶衣架上僅剩的幾件衣服。現場一陣騷亂——
於是長著潔白翅膀的小人立刻倒地不起了,我的大腦再次被長著惡魔小角的小人佔據,心安理得地繼續吃起了涼粉。
「第一次?」我驚訝地回頭看他,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他連送AURORA的服裝都這麼大方,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而有錢人家的小孩怎麼可能會像我這種在街頭小巷子混大的女生一樣,總是很沒形象地在街頭亂竄?
「擠什麼擠?我的衣服還是我奶奶以前穿過的呢!」
「你是女生吧?」他笑眯眯地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而且還是很可愛的女生,為什麼要穿成男生的樣子?你這樣糟蹋自己的可愛,是不行的哦。」
他一定是天使,是上蒼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嗚嗚嗚,我感動得流淚了。
不對不對,葉葉,你在想什麼?
他歪了歪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眉開眼笑地回答我:「很刺|激……感覺很奇妙,總之很開心!」
要知道這些衣服可都是AURORA旗下的王牌設計師樂歐的作品啊,是我垂涎一輩子也未必買得到的……
「啊啊啊!是AURORA的最新款!」看到那件衣服,大嬸,不對,應該是她身邊的所有女性同胞,包括我,都一起尖叫起來。
這麼想著,我又開心起來,吃完涼粉繼續在街上閑逛,走到文化街的一家賣場旁,就再也無法往前走了,因為前面的路被一大群擠在一起的小女生、大嬸和奶奶們圍得水泄不通。
騷亂中,湛藍色眼睛的男生被擠得東倒西歪,衣服也被拉扯得亂七八糟,漂亮的臉上漸漸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他似乎太紳士太善良了,被這麼多雙手「蹂躪」著,竟然都只是默默忍受著,一點兒也www•hetubook.com.com沒有要推開這些人的意思。
心軟的想法一出,我腦袋裡的那個長著惡魔小角的小人立刻跳出來,將之前那個揮舞著潔白翅膀的小人踹在地上,指著她的鼻子恨鐵不成鋼地嚷:「他可是強行把你的名字改成『年糕』,抓住一切機會羞辱你,又指派你去打掃廁所的惡魔暴君耶!過分的是他,不是你,好不好?」
能夠引起一群雌性生物聚集在一起,而且不分年齡大小通殺的,難道是哪個明星?
「再見。」
吃著冰涼可口的涼粉,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背包,裏面有端木紀初的外套和長褲,思緒也不自覺地轉到了他身上。
他……看出了我是女生……
怎麼可能?我可是只要穿上男裝就絕對不會被認為是女生的平板身材,而且臉也不是很女性化。有一次穿著男裝打架,一個混混扯開了我的衣服,露出裏面的小背心,他還讚許地誇獎我的胸肌不錯……這樣的我穿著男裝站在人群中,竟然會被人一眼就認出是女生?
一直被端木紀初貶低、挖苦、羞辱的我,聽到這些話,真的感動得想哭了。
「當然啊。」他揚起唇角笑了起來,連帶著湛藍色的雙眸都跟著彎了起來,光彩奪目得像某珠寶品牌最新推出的鑽石飾品,「短髮很可愛,眼睛大、膚質也不錯,身材是近來流行的骨感身材,一看就是女生啊。」
他跟我揮了揮手就匆匆忙忙地轉身走了,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些戀戀不捨。也許是因為我身邊不是豆丁、瘦猴這樣的小混混,就是端木紀初這樣嘴巴惡毒的人,或者就是老媽那樣摳門的人,很少有像這個男生這樣真心稱讚我的人,所以……真想跟他做朋友,真想跟他多聊聊天。
但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巷子口,就像天使一樣,只留下一片雪白羽毛映亮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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